第二百七十九章 兩條路
太子殿下低著頭，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開口：「回父皇，這件事兒臣還沒有任何證據，不敢妄加猜測，但按照常理推之，天下間最不願意看到我大周與吐蕃交好之人，便只有一個突厥了，至於北邊剛剛起勢的契丹諸部……」
太子殿下沉默了片刻，聲音沙啞：「父皇，那第二條路呢……」
分別是太子左右衛率，太子左右司御率，以及太子左右清道率。
這兩個選擇，很顯然後者更強勢一些，簡單來說可以概括為八個字。
「要你說你就說，跪下來做什麼？」
「兒臣為了保護這些吐蕃人，把東宮的衛率都派出了兩隊，這些人居住的會館里，基本上任何人都見不到他們，不曾想……」
說到這裏，太子殿下的表情有些憤怒。
天子微微點頭，看向了太子遠去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衛忠，你覺得朕這個兒子，在藏拙否？」
聽到這裏，老皇帝才微微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乾淨利落，動手的人還真是神通廣大。」
「應該沒有本事往吐蕃使團里www.hetubook.com.com安插人手。」
聖人呵呵一笑：「那當然是跟這些吐蕃人打一打了，這些吐蕃使團的反應完全不用理會，此時就可以給河西，隴右，劍南三地下旨，讓他們馬上備戰，最好是帶著將士們在吐蕃邊境上轉一轉，好讓那些吐蕃人知道我大周的態度。」
等到太子走遠之後，聖人才扭頭看向衛忠，語氣平靜：「有辦法查明白背後動手的人么？」
聖人對著衛忠招了招手，後者很快會意，走到皇帝面前把他扶了起來，老皇帝這會兒身形已經有些佝僂，他兩隻手都揣在寬大的袍服袖子里，然踱步走到太子面前，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衛忠臉色微變，連忙跪在地上。
東宮儲君，有著自己的一套小朝廷，三師三少自然就不必多說了，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太子出行需要排場，也需要護衛，所以存在直屬太子統領的東宮六率。
衛忠低著頭，語氣有些無奈：「陛下，這些吐蕃人跟咱們語言不通，司宮台也只有幾個人懂得吐蕃話ｍ.hｅtubook.ｃom•com，而且這個吐蕃人動手殺了壽比贊之後，立刻便自盡了，估計……很難查出究竟。」
見太子這個表情，老皇帝眯了眯眼睛，臉上卻露出了些許笑意：「依我兒看，這件事是誰乾的？」
「這個吐蕃使臣死在他們吐蕃人自己手裡，沒有人知道是不是這個新贊普派人殺的。」
他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太子面前，語氣平靜：「這個時候，如果派三法司去查，反倒會讓外人覺得咱們大周在掩飾什麼，覺得我李氏怕了他們吐蕃人。」
說著，老皇帝揮了揮手：「罷了，你回去之後好好想一想，到底該走哪一條路，想明白了之後，再來給朕一個答案。」
他抬頭看向天子，聲音低沉：「此事徹查出一個結果之後，再由禮部起草文書，告知吐蕃贊普前因後果，這樣一來，兩國或可免去一場兵災。」
當然了，六率也不是每天都跟在太子身邊，更不是全然聽太子殿下的命令，尋常時候，東宮也就只有一個軍府，千人左右，用來隨身衛護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沉默許久，開口問道：「父皇想打么？」
太子殿下這會兒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了，他緩緩低頭，聲音有些沙啞：「兒臣……聽到了。」
「到了現在，你還是瞧不明白。」
雖然吐蕃那邊沒有這個說法，但是作為新贊普的老師，這個壽比贊在吐蕃的地位不低，這一次出使大周，新贊普很是重視，便把他這個在吐蕃人稱智者的老師，指派為使者，代替他向周皇求親。
直接送女兒，連彩禮都不要了！
太子殿下連忙起身，對著老皇帝磕頭行禮之後，緩緩退出了太極宮。
「老奴肉眼凡胎，看……看不出殿下深淺。」
就連聖人，到時候恐怕也會惱火。
「朕教你應當如何做。」
可如今，這位贊普的老師，死了。
老皇帝靜靜的聽完自己兒子說的話之後，臉上還是沒有太多表情，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大概半個時辰之前，死在吐蕃使團的一個隨從手裡，這隨從殺了人之後，便隨即自盡……」
hｔｔps://ｗwｗ.ｈetubｏｏｋ•ｃom•com老皇帝這句話的意思是。
老皇帝皺了皺眉頭。
當然了，東宮六率名義上歸屬太子管轄，但因為兵力太多，太子也只能調動其中很少一部分兵力，其他的或者掌于天子手中，或掌于重臣手中。
「我兒覺得，出了這種情況，現在咱們應該如何做？」
如果吐蕃這件事太子殿下漂漂亮亮的辦成了，那麼接下來太子儲君的身份，就更加不可動搖了，而如果在這個當口，吐蕃贊普的老師，突然暴斃在了長安城，吐蕃那邊多半會懷疑是周人下得手，到時候兩國會再一次交惡，在邊疆動兵也是未知之數。
壽比贊，不止是這一次吐蕃使團的使者，還是吐蕃新任德邏贊普的老師，按照中原王朝的說法，就是「帝師」。
「天家之事，豈是奴婢能夠置喙的……」
這六率主要負責太子殿下的防務功勛，以及平日里的儀仗，清道等等，加在一起恐怕有萬人以上。
少說廢話，要打便打。
聽到這句話，天子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而是看了看還在殿中的太子殿下，繼續問道：「怎麼死的
和*圖*書？」
說到這裏，天子看向坐在自己不遠處的太子殿下，面色平靜：「我兒方才聽到了？」
而如果這件事，真的鬧到了大動干戈的地步，那麼朝野便會懷疑太子殿下以及東宮的辦事能力。
太子殿下深呼吸了一口氣，恭謹低頭：「回父皇，兒臣以為現在應當派三法司控制住吐蕃使臣，然後讓禮部主客司會說吐蕃話的官員，與三法司相配合，徹查此事。」
這位執掌國家三十多年的老皇帝，面無表情：「眼下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按照先前的約定，從宗室之中擇選一人，派遣使臣直接送到吐蕃去，這樣一來這個吐蕃使臣之死，便與我大周無關了。」
其實這裏，太子還漏了一個勢力沒有說，在背後動手的人，不一定是想要挑撥大周與吐蕃的關係，還有一種可能是，背後的兇手，不想看到東宮做成什麼事。
老皇帝有些失望的看著太子殿下，微微嘆了口氣：「至始至終，都不是朕想不想打，而是他們吐蕃人想不想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怕事。」
「畫蛇添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