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老皇帝再一次捧起了手中的書卷，呵呵一笑：「按照官場上的規矩，這林昭走朕的門路中了進士，自然應該為朕所用才是。」

衛太監苦笑了一聲：「陛下，那林昭就住在平康坊林祭酒家中，他們兩個人私下裡有沒有說什麼，誰都說不清楚，不過奴婢猜想，他們之間既然有這麼一層關係在，這林昭即便沒有受到指使，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多半也是會向著林祭酒，向著東宮的。」

按照林昭的計劃，等這份初稿送到宮裡去，如果宮裡沒有什麼意見，讓長安風正常刊發的話，那麼再過兩天他就要去吏部參加選試，正式開始「找工作」了。

但是他必須這麼做。

儘管衛忠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幾十年的主僕默契，讓皇帝陛下很輕易的察覺到了不對。

聖人點了點頭，緩緩問道：「這林昭……中進士之後，吏部給他補缺了沒有？」

衛忠低著頭，恭聲問道：「陛下，這東西……能印么？」

像林昭這麼個不起眼的小探花，還不入皇帝以及衛太監的和圖書法眼。

衛忠搖了搖頭。

聖人啞然一笑：「朕如果不讓他們印，東宮多半會埋怨朕不顧父子之情，讓他們正常刊發去就是。」

在這個當口，由國子監編撰司這麼個不起眼的衙門，去做這種實際上是替東宮解圍的事情，其實是有些冒險的，因為林昭並不知道，宮裡那位深居簡出的皇帝陛下，究竟是個什麼心思。

「奴婢覺得，可能是他又寫了什麼話本，要給聖人還有老祖宗取樂，便連忙送到宮裡來了。」

好在長安風這東西，在正式刊發之前，要先送到宮裡去，因此林昭的這種行為，最多也就會引起聖人的些許不高興，然後把稿子打回來，不會給他真正招來什麼禍患。

不管是皇帝，還是東宮，對於林昭來說都像是天上的雲彩，看得見摸不著，他們也不怎麼會在意林昭這個新晉的進士，只有七叔林元達，才是值得林昭死死抱住的大腿！

天子這才來了興緻，他直接往後翻了兩頁，翻到了新聞部分，簡單的把林昭所寫和_圖_書的內容看了一遍之後，老皇帝才把這份稿子扔在一邊，淡淡的說道：「長安風本就會記錄時事，吐蕃使臣之死，他們記進去也是應該。」

說到這裏，聖人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本想藉著這件事，考校考校太子的機變決斷，不曾想東宮竟然用這種方式，把吐蕃的事情，重新推到了朝廷身上。」

作為皇城李家的大總管，衛忠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見到皇帝的人，很快他就出現在了甘露殿的書房裡，手捧這份初稿，對著正在享受按摩的老皇帝恭聲道：「陛下，長安風的下一期初稿，編撰司已經送來了，請陛下過目。」

老皇帝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之後，才在一個宮女的攙扶之下起身，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之後，瞥眼看了一眼衛忠。

「不曾，林昭兩天前才回長安，沒有去過吏部。」

就在林昭從國子監里拉著周德，同時叫上齊宣一同出來喝酒的時候，林昭連夜寫出來的那份長安風的初稿，很快就被務本坊的太監送到了司和*圖*書宮台，接著又送到了衛忠手裡。

這就是一個大太監的基本素質，本來衛忠也不清楚林昭的近況，但是在他從司宮台到甘露殿這一小段路上，他就已經對林昭的近況了如指掌了。

「這個……」

從西行記「完本」之後，老皇帝便不會每一期必看的，聖人不上心，衛忠自然也不怎麼會上心，於是便把審書的差事，交給了司宮台的屬下們去辦，也省得麻煩。

「這就好。」

衛忠這才點了點頭，伸手翻開了這份初稿，他先是掃了一眼故事板塊，沒有發現什麼林昭寫的東西，於是乎，這位老太監直接跳過了詩文板塊，看向了時事新聞。

小太監跪在地上，語氣惶恐：「這是聖人與老祖宗看的東西，奴婢哪裡敢看……」

因此，林昭還是大著膽子，把這份長安風初稿，送到了宮裡去。

衛忠彎著腰，把這份初稿遞到了皇帝手裡，仍然躬著身子，開口道：「陛下，編撰司的林昭，近幾天應該是回長安來了，這一期初稿是他弄出來的，其中……」

因此，哪和圖書怕林昭已經回長安好幾天了，衛忠至今還不知道。

「怎麼，這一期與從前的不太一樣？」

聽到這句話，衛忠微微皺眉：「總編撰？林昭不是回老家了么，什麼時候長安城了？」

如果這件事說不清楚，那麼吐蕃使臣之死，以及未來大周與吐蕃之間的關係，東宮都要負責，最起碼是負一部分責任，但是這東西一刊發出去，這件事又變成了大周與吐蕃的事情，與東宮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小太監跪在衛忠面前，低著頭：「老祖宗，今番不一樣，這是今天早上那位編撰司的總編撰，交到奴婢手裡，要奴婢親自交給老祖宗的……」

時事板塊的第一則新聞，是幾個用行書寫成的大字。

因為去年周德周大公子，並沒有參与科考，因此他至今還在國子監里讀書，不曾像林昭一樣畢業。

「其中的新聞部分，寫了吐蕃使臣遇害之事。」

小太監低頭說道：「奴婢也不知道林編撰何時回的長安，不過今天早上奴婢確實看到他了。」

這個極為吸人眼球的標題，讓衛忠微微皺和_圖_書眉，他耐著性子往下看了一遍之後，連忙把這份稿子收在袖子里，徑直前往甘露殿。

對於衛忠以及老皇帝這些大人物來說，他們每天獲知信息的能力是極為可怕的，如果他們對林昭有興趣，可能林昭每天穿什麼底褲，他們都一清二楚，但是正因為每天要接收的信息太多，他們只能接收一些想對重要的信息。

送完了稿子之後，時間還是上午，小林探花眼珠子轉了轉，便朝著國子監走去。

衛太監拿到了這份稿子之後，微微皺眉：「不是說了么，這東西以後你們審一審，沒有越規矩的東西，讓他們正常印發就是，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再送到我這裏來。」

「這有什麼不能印的？」

聽到這裏，衛忠微微點了點頭，從這個小太監手裡接過了這份初稿，回頭看了這人一眼，問道：「這東西，你看過沒有？」

「吐蕃使臣于禮部會館遇害，兇手竟然是吐蕃人自己！」

皇帝陛下皺眉思索了一番，問道：「衛忠，你說這篇文章，是這個林昭自己寫的，還是太子與林簡讓他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