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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曹松抬頭看向皇帝，聲音有些沙啞：「如林相所說，朝廷如今只要堅守潼關，等待北邊戰事結束，范陽軍不攻自潰，臣以為朝廷沒有行險的必要……」

眼見兩個老資格的宰相一齊反對，皇帝陛下臉面有些掛不住了，他面色漲紅，咬牙道：「朕丟了洛陽，已經丟盡了臉面，如今潼關連連大捷，朝廷仍然固守不肯出兵，傳之後世，史書上豈不是要說朕是個只會縮頭的烏龜天子！」

這就是給一個甜棗，再打個巴掌了。

皇帝陛下怒氣未消，怒視了跪地的兩個宰相一眼，咬牙道：「只要不作為便可以得勝，二位相公如今身居政事堂高位，自然不願意作為，是也不是？」

商量完司馬爍的封賞之後，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既然現在叛軍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朝廷也不能再這樣全做固守之態，不然這些叛軍要是逃了，朝廷也不好追擊。」

在場的都是人精，能夠得領導賞識，他們自然願意干，於是乎大家紛紛上前，向皇帝祝賀潼關大捷，稱讚皇帝陛下經天緯地，神文聖武。

聽到楊老頭這句話，林簡忍不和_圖_書住大皺眉頭。

因為范陽之禍，並不是他李洵任內埋下的隱患，而是先帝花了十來年時間，給他養出來的一個對手，如今這個對手造了反，將來史書上卻要把這個丟失洛陽的罪名記在他自己頭上，他自然是很不高興的。

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哪怕是讓他捨棄潼關，出關應敵……

面對兩個宰相，皇帝陛下這幾句話的措辭，已經相當嚴厲了。

很多時候，朝廷里官員的性格以及品性，並不取決於他們自己，而是取決於大老闆是個什麼性格，帝座上要是個正直不阿的大老闆，朝廷里自然就會「眾正盈朝」，大老闆要是有些平庸甚至昏聵，朝廷里就會冒出越來越多的「奸臣」。

皇帝陛下的這句「強弩之末」，就是給這場朝會定下了調子。

「固守固守！」

「伏請陛下念在太祖皇帝創業艱難，歷代先皇守業不易……千萬慎重。」

太極宮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聽到這裏，林簡終於忍耐不住了。

如今，范陽軍陣亡在潼關之下的將士，最少已經有六七萬之多，傳聞叛軍之中已經士ｈｔｔｐs://ｗｗw.he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m氣低迷，軍心不穩，甚至有些叛軍因為被安排強攻潼關，產生了嘩變。

眼見殿中的諸位臣子，都已經看完了這些情報，皇帝陛下坐在帝座上，兩隻手抄在袖子里，面色平靜：「這些前線的消息，諸卿都看到了，如今叛軍已經是強弩之末，諸卿作何看法？」

這種城市，對於大周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大城市那麼簡單，而是大周的臉面，更是皇帝的臉面。

早先范陽軍氣勢如虹，勢如破竹的時候，皇帝陛下心裏還有些畏懼，生怕這些叛軍一鼓作氣打到京城來，把他從帝座上掀下去。

皇帝陛下既然親自開口了，在場的眾多大臣自然不會拂他的面子，於是乎這個決議很快就被「全票通過」。

算一算時間，洛陽已經失陷數月時間了。

林簡這一句話說完。

「可即便臣是一介布衣，臣還是要說，我大軍絕不可以輕出潼關，望陛下以大周社稷為重，不可憑一時意氣，做出不智之舉。」

但是從叛軍造反之後，李周國祚有些不穩，因此皇帝陛下對於爵位就慷慨了不少，不僅給了林昭一個縣子，此時還要m.hetubook.com.com冊封司馬爍為國公。

當時河南府失陷的時候，李洵召見林簡等人，心裏甚至已經做好了棄長安出逃的準備。

洛陽失陷，對於整個朝廷來說，都是奇恥大辱，對於當今天子而言，更是恥辱之中的恥辱。

林簡與曹松兩個人，徑直跪在地上，叩首不語。

而林簡的脾氣很顯然要剛直得多，他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臣……請辭相位。」

這個時候皇帝正在興頭上，擾了他的興緻，無疑是自找不痛快。

曹松微微欠身，沉聲道：「陛下，范陽叛軍起兵以來，一路勢如破竹，在河南府甚至大破朝廷的禁軍，以叛軍如此之銳，不……不太可能在潼關連敗整月而無所動作，臣以為其中……有些不對。」

政事堂宰輔之一的楊瓊，第一個上前，對著皇帝陛下拱手道：「蒙聖人運籌帷幄，指揮得當，潼關方有此大捷，臣代百官恭賀聖人。」

這位政事堂的宰相手捧朝笏，出班對著皇帝陛下躬身行禮，聲音有些沙啞：「陛下，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如今潼關只要繼續固守下去，最多一年半載，范陽軍便可以不攻自潰，臣以為……不當行險和*圖*書。」

面對這種情況，皇帝陛下心中自然會想著收回洛陽。

李周朝廷對於爵位，還是有些吝嗇的，比如說當年的宰相鄭溫，最終的爵位也就是個伯爵，沒有給到國公的地步。

說到這裏，皇帝頓了頓，繼續說道：「大將軍司馬爍這一次功勞匪淺，朕準備冊封他為衛國公，諸卿可有異議？」

可是如今，叛軍在潼關吃了大虧，而且是連續一個月的大虧。

他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是咬了咬牙，還是沒有說出口。

一旁的曹松，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也默默上前一步，手捧朝笏。

果然，聽到楊瓊這句話，皇帝陛下很是高興，他面露笑容，開口道：「楊相這話，有諂媚之嫌了，這前線指揮打仗的是司馬爍，與朕無有太大幹系。」

聽到這句話，殿中中人都是目光閃動，每個人都若有所思。

在場之中，只有林簡曹松以及少數幾個官員，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將來史書上記他李洵一筆丟失洛陽的罪過，他便是李周王朝二百年來最丟人的皇帝了！

他看向階下的重臣們，緩緩說道：「朕準備讓司馬爍，先派一部分兵力，出潼關應敵，且試一試叛軍深淺，諸卿以和*圖*書為如何？」

雖然表面上推拒，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皇帝陛下對於楊老頭的這一頓馬屁，很是受用。

李煦眯著眼睛，享受了一番這些馬屁之後，擺了擺手，沉聲道：「罷了，今日是議事，莫要閑談了。」

這是大周的東都，是大周僅次於長安城的存在，甚至與歷代先皇之中就有人長居於此，先中宗皇帝也曾經去洛陽住過幾年。

現在，范陽軍已經開始出現零星的逃兵。

曹松再一次跪地叩首，沒有說話。

說罷，這位出身青州的宰相，緩緩取下自己的朝冠，放在自己旁邊，再一次對著自己的學生低頭叩首。

「老臣附議。」

所以李洵心中自然是很著急的，不止著急，還有些生氣。

朝廷先給司馬爍封一個國公，如此厚恩之下，不管朝廷有什麼旨意，這位司馬大將軍都沒有推拒的餘地。

這些都是司宮台以及朝廷的情報機構真真切切看到的東西，千真萬確。

十二衛大將軍，已經是除卻大都督以及大都護，還有封疆在外的十大節度使之外，最高的武職，已經是十二衛大將軍之一的司馬爍，在武職上已經沒有什麼好封的，因此皇帝要冊封，就只能給他封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