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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杳杳清楚地意識到，她是真的動怒了，因為剛才蔣瑤的最後一句話。

「蔣瑤，我奉勸你不要再在這裏丟舞蹈隊的人了。」陸晚嫦抱著胳膊，姿態一如既往的居高臨下。

跟隨大家回到啦啦隊訓練室后，丁若瑩忍不住打趣：「杳杳啊，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話的時候真的很跩啊！跟你平常很不一樣啊！」

「各位，我先走了，麻煩代我向教練轉達一聲，謝謝。」高楊轉過身沖啦啦隊員們揚了揚手。

在那張所謂的花痴名單上面的林筱覺得自己被指桑罵槐了，盛怒之下，口不擇言：「你是不花痴，那也是因為你去年向蕭林疏告白，被人家拒絕了，當然不好意思再貼上去惹人白眼！」

「前段時間，花痴的名單里可沒有我一份。」陸晚嫦哼了一聲。

「你們不用管我，繼續繼續。」丁若瑩看著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笑著解釋，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轉過身略帶疑惑地問身邊的時杳杳，「杳杳，有句歇後語我突然想不起來了，山什麼老虎猴子的？」

在場的啦啦隊員心中都跟明鏡似的，不客氣地笑了出來。

「從今天開始，時杳杳就是啦啦隊的隊長。」禹樺青突如其來的宣布，就像是一道驚雷。

啦啦隊員們下意識地轉過頭，只見體育館門口站著一群穿著舞蹈服的女孩。

世事無常，那時候他的眼神、他的厭惡是對著啦啦隊，而她也是啦啦隊的一員……

「你什麼意思，要不是因為你，我們至於跟她杠上嗎？」丁若瑩翻著白眼說。

她恨恨地咬牙，卻在看見帶著籃球隊員進體育館的蕭林疏時，眼睛里閃過一絲晦暗的光，朗聲說道：「究竟是誰丟人？你們假借訓練之名實際上佔據一半籃球場犯花痴，結果被人家籃球隊嫌棄，這件事全校早就已經傳遍了，果然啊，校長的親戚就是ｗwｗ.hｅtuｂook.cｏｍ.coｍ有眼福哦。」

投影儀上播放著一段國外的啦啦隊全明星的賽程錄像。

另一方面，陸晚嫦和丁若瑩交惡許久，時杳杳覺得藉此機會或許可以讓兩人冰釋前嫌。

時杳杳被陸晚嫦嚇了一跳，因為陸晚嫦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恨不得撲上去吃了蔣瑤，她的眼神就像是漆黑的舞台上突然亮起的射燈，冰冷的目光毫不留情地鎖定在蔣瑤身上，與她平時跟丁若瑩的爭吵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她呀，文三班的蔣瑤，舞蹈隊的，舞跳得一般般，但是嘴巴特別厲害，跟陸晚嫦在舞蹈隊的時候就不對付。陸晚嫦加入啦啦隊之前是舞蹈隊的隊長，沒少打壓她給她小鞋穿，現在倒是很得意。」周蕙說話向來不客氣，此刻語氣中更是滿滿的不屑。

林筱沒有注意到訓練室里驟然凝結的氣氛，再一次強調：「是因為你被他拒絕了，所以才閉口不提而已。」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慌亂跳動。

人群散開后，時杳杳撫著胸口感受著胸腔中凌亂的心跳。

看著坐在投影儀前的隊員們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幕布，禹樺青眼底開始閃爍著嚮往的光芒，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卻依舊嚴肅。

「你再亂說一句試試！」陸晚嫦在她的最後一句話落音時，忽然就發怒了。

此時的陸晚嫦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加入啦啦隊之前，時杳杳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人趾高氣揚如陸晚嫦一般，也不理解為什麼陸晚嫦要對所有人都不友善。

時杳杳下意識地扭頭去看陸晚嫦。

秘密都是要深深掩埋才安全……

那時候，陸晚嫦可能不知道，她說出的話一次次地將身邊的人越推越遠。

良久，蕭林疏收回視線，輕聲說：「我們該訓練了，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她不明白自www.hetubook.com.com己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她甚至覺得自己沒有底氣說這些話，但是，在轉身之際，看著同伴們躍躍欲試的神情，她覺得原因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他壓根兒頭都沒有抬，你卻能感受到他的語言化身成一根透明細長的冰凌，在你根本來不及感嘆它的絢麗或者危險時，它就直直地撕開寒冷的空氣，刺向你。

「從今天開始，我們除了進行體能訓練以外，還要開始學習這些動作。」

這種感覺就像無妄之災，她在那一瞬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他的那個眼神、那種嘲諷是加諸在她的身上的。

「啦啦隊的好壞與我們籃球隊無關。」

陸晚嫦在這個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就翻了個白眼，轉過身看見為首的果然是舞蹈隊的蔣瑤。

「是嗎？」時杳杳強裝鎮定地轉移話題，「你不也是。我都沒想到你會幫陸晚嫦說話啊，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古道熱腸。」她故意壞笑著說。一方面，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麼害怕被人發現自己反常的心跳。她覺得這是一個秘密，一個不想透露給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她始終相信，即使每個人都「童言無忌」過，不知道言語的力量，但是，人會因為他說過的話付出相應的代價。

就在時杳杳以為他不會回答蔣瑤的問題的時候，他清朗的嗓音驀地響起——

蔣瑤的聲音很大，足以讓體育館里的每一個人聽得一清二楚，她臉上洋溢著一種奚落的嘲笑，看得啦啦隊員們都有些恨恨的。

氣氛冷到極點，連蔣瑤也在這一瞬住了嘴，但是時杳杳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她在心裏做好如果陸晚嫦忍不住要揍蔣瑤，自己一定要上前拉住的準備。

蔣瑤被陸晚嫦這個樣子刺|激到了。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知道大家都沒有接觸過啦啦隊，但是除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啼哭沒有什麼是生來就會的，在這個團隊里大家現階段都是一樣的，但是只要努力訓練，你們不會比任何人差！」

隊伍里還有幾個高三女生猶豫著。

這番顯得很有內幕的敘述讓丁若瑩兀自在腦海中排演了一場兩人之間的恩怨情仇。

丁若瑩正因為她捏著嗓子故意嗲聲嗲氣說話的樣子，胃裡一陣翻湧，身邊的周蕙忽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我為什麼要和你說？」

「這不是我們前任隊長陸小姐嗎？」

「別逗了！我你還不知道！我就……就看不慣蔣瑤那副做作的樣子，誰幫她了。」丁若瑩臉上有片刻的不自然，她捏著嗓子模仿蔣瑤說話，「蕭林疏你說是不是啊？人家理她嗎！賤人就是矯情。」

令時杳杳在意的是，禹教練對於少了三分之一的成員的事實不置一詞的態度。

就在這時，一道女聲從體育館門口傳來：「喲喲喲，這是在做什麼啊，這麼熱鬧。」

女孩們都被她逗笑了，唯獨陸晚嫦不客氣地說：「多管閑事。」

「我也是。」

女孩們躍躍欲試，但也有猶豫的：「但是這些動作，我們真的可以完成嗎？」

陸續有幾個高三女生從隊列里出來，她們匆匆說完，還沒等眾人反應，就小跑著離開了體育館。

一瞬間，大家的熱情都被點燃，臉上的猶疑消退，一個月叫苦不迭的訓練也在禹教練這一番話下得到了紓解。

「沒有什麼動作是學不會的，只要你肯去學，肯為它付出時間！」禹樺青的話擲地有聲。

時杳杳想起那天在籃球場上遠遠看見他那個滿是譏諷、不耐，還有嘲弄的笑容時，她心中的那種怪異的、說不出的情緒。

時杳杳有些無奈，丁若瑩現在對於一切與陸晚嫦作對的事和人都非常有興趣。

「還有我。」

「閉嘴吧，蔣瑤，關你什麼事？」陸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com晚嫦不客氣地呵斥。她其實根本不想搭理蔣瑤，在她眼中，蔣瑤就是一個跳樑小丑。

「謝謝。」

但是，在陸晚嫦被蔣瑤攻擊，孤立無援的時候，她沒有忽略在丁若瑩挺身譏諷蔣瑤時，陸晚嫦眼底的詫異還有動容。

在距離訓練結束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禹樺青將大家叫到一邊的投影儀前。

「競技啦啦隊分為舞蹈組和技巧組兩種。舞蹈組，顧名思義就是以舞蹈為主，主要是結合道具展示各種舞蹈技巧；而像現在我所播放的屬於技巧組，主要是展示翻騰、托舉、拋接、金字塔組合、舞蹈動作等技巧性難度動作。」

許久之後，陸晚嫦對她說過一句話：可能就是因為我在別人友善地向我伸出雙手的時候，率先認定這是假的，所以我才會距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直到我回頭的時候，才發現身後早已經沒有路，我只能回過頭來繼續向前走。

……

就像現在一樣，他的每句話都讓你措手不及。

此時，時杳杳卻莫名地想要知道，他會怎麼回答呢？

「是不關我的事，但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讓我們的前……隊長拋下舞蹈隊眼巴巴地加入。」她故意將「前」這個字眼咬得特別重。

「你！」蔣瑤臉上青紅一片，身後的幾人連忙拉住她不讓她衝過去。

她聽見自己說：「就像蕭林疏說的，啦啦隊的好壞與別的隊都沒有關係，而你今天為什麼來找碴兒你自己心中一清二楚，對此我只想說，要想別人看得起，惡語相向是沒有用的，實力才能證明一切。啦啦隊的成績怎麼樣，會由比賽的成績來定論，而我們，一定會為學校贏得榮譽。」

女孩們如夢初醒地開始做熱身運動。

「這人是誰啊？」丁若瑩興緻勃勃地問身邊明顯知道內情的周蕙。

「因為蔣瑤是舞蹈隊的現任隊長哦，我在舞蹈隊的朋友是這hetubook.com.com麼說的——陸晚嫦沒離開舞蹈隊，輪幾輩子都輪不上她。」周嫻在一邊聽到雙胞胎姐姐周蕙和丁若瑩的對話，貼心地補充了一句。

路過的蕭林疏聞言，皺了皺眉，腳步卻並不停歇。

「這是怎麼了？啦啦隊成立一個月就要解散了啊？」蔣瑤誇張地捂著嘴。

果然，蔣瑤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勢弱，轉身問已經在熱身的籃球隊：「蕭林疏，你是籃球隊的隊長，我是不是亂說，你最清楚。」

「我知道大家都有顧慮，因為你們並不是專業的運動員，但既然參与了這項運動，就要有運動的精神！要知道，啦啦隊的靈魂主體就是『團隊精神』和『運動精神』，團隊精神都沒有辦法領悟就無法成為一支合格的啦啦隊；而運動精神，就是不斷地超越自我、突破自我，就是不停地流汗拼搏！」

「還有時間在這裏耍嘴皮子，是現在的訓練太輕鬆了嗎？」禹樺青的聲音打破了訓練室里僵硬的對峙。

「哦，難怪啊。」丁若瑩這一聲意味深長的感嘆聲音有些大，那邊還在爭執的兩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在與蕭林疏的視線交匯的時候，時杳杳忽然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很難用言語清晰地描繪出來，就像是陽光從烏雲的間隙里漏出來灑在身上的感覺。

蔣瑤尖銳的嗓音讓啦啦隊員們都想衝上去把她的嘴巴捂住。

時杳杳看著她悄悄地眨了眨眼，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眯眯地接了她的話：「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時杳杳訝異不已，一邊的陸晚嫦惡狠狠地看著她。

蕭林疏太引人注目，也太尖銳了，他好像絲毫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就像現在這樣——他背對著這邊，依舊躬身自顧自地從背包里拿出那件印著「23」的隊服。

她的胸口像是有什麼澎湃的情緒就要噴薄而出，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包括蕭林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