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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淚是你看不見的傷心

作者:沐小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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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柯隱,她留在他身上的回憶那麼多,怎麼可能輕易忘得掉?
簡單的黑色短袖T恤,皮膚晒成眼下稱之為時尚的麥子色,吊起來的鳳眼眉梢有著讓人一眼就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的那種邪氣,好在鼻樑上架的一副無鏡片黑框眼鏡把他規劃得斯文了許多,於是何若緋的目光一路向上蔓延,正巧就碰到那雙也盯著她的不怎麼友好的眼。
那段時間她忙得腳不沾地,雖然因成績優異而被保送研究生,可生活費還是要靠她自己在酒吧里兼職服務生來賺取。家裡是指望不上的,但何若緋也從不為此抱怨什麼。
她驀地就覺得雙腿開始發軟,心裏面小鼓咚咚地敲個不停,直到他轉身朝預約的位置走去,她才恍然間回神,不情不願地坐到他對面,卻還是沒敢抬眼看他。
「什麼事?」
何若緋笑了笑,隨即又恢復落寞的神情,她說:「童佟,告訴你一件事,你一定會覺得驚訝。」
從小學到中學,再到高中和大學,唯一留在她身邊的青梅竹馬的朋友就只有童佟一人。可今天,她卻見到了柯隱,說來真的有些恍惚,好像夢一樣。遠處繁茂的梧桐樹下,她彷彿看見曾經那個高傲的清秀少年站在那裡,霸道無理地按住她的肩膀,他說,我和路漠,你到底更喜歡哪一個?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何若緋接到童佟的電話,說是要陪他一起去看手機。於是何若緋就到市中心的路畔花園裡等他,坐在長椅上一邊看草坪上的小孩子玩耍一邊心不在焉地出神。
「嗯,順利,順利得很,不過可能比不上你和你那位自在。」
何若緋心裏一震,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流下來。那些所有的堅強與假裝的不在意,都清醒地被他的一句「你從來都沒有把他忘掉」所打破。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此時此刻,何若緋竟然覺得他對她還有在意。可很快她就舒一口氣揮散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和圖書,語氣也變得更加客氣:「沒想到你會到我們學校做實習老師,說真的,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不是一般的震驚。還有,你答應張教授相親這件事,米亦薇她知道嗎?」
路上她好奇了很久,好奇對方會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萬一他要是真對她一見鍾情怎麼辦?萬一他根本沒張教授說的那麼好,是個獨眼龍怎麼辦?萬一她被糾纏怎麼辦?
「哦,她一定不知道我們其實認識。」
在那個八年前的軍區大院里,她曾以為,那裡就會是她一生的幸福天堂,因為柯隱在,因為柯隱不會離開……
「好。」何若緋立刻點頭應聲。
沒錯,是盯著她。
「童佟!真是的,被你嚇了一跳。」何若緋無奈地拿開他的雙手,回頭去看他,「好啦,現在我猜中了,獎品是什麼?」
「米亦薇?」原來是她,那就難怪了,因為她和米亦薇倒是見過很多次,話到這裏,何若緋也就理所當然地問他一句:「這麼說的話,你和她之間都還順利吧?」
看著張教授的眼神,充滿了期待與喜悅,而更多的是多管閑事的那種八婆模樣,何若緋咬咬牙,在心裏大大翻了一個白眼,無奈地咧咧嘴:「那好吧……謝謝您的『熱心』,張教授。」
柯隱臉色沉下來,那副冷嘲熱諷的模樣讓何若緋如墜冰窟。
何若緋怔了一下,盯著他心有餘悸地皺起眉:「你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沒,我看就有。」她推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框,於是接下來的那句話就更加順理成章了,「若緋,今年多大啦?」
「我今天,遇到柯隱了。」她慢慢地說著,語氣雖平淡得毫無波瀾,可眼底已經有了若隱若現的淚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變了,比以前沉穩了一些,儘管還是那副當仁不讓的臭脾氣,可至少學會給人留些餘地了。很可笑吧?因為我以為他一輩子都不hetubook.com.com會改變的。」
他黑色的眼裡有著難以抗拒的執著,太鮮明太耀眼,讓她覺得在他的身邊,自己顯得那麼渺小暗淡,毫無光彩可言。
「我也就是出於禮節答應她來見見她認為不錯的人,又沒打算怎麼著。」
她現在好像有些懂了,什麼叫做「天大地大,也比不過針尖大」。要說地球兩極跨越七大洲四大洋的,人口平均面積佔地也不小,南北一平均分配,老死不相往來的戲碼在電影里都上演了多少回了,因為距離太遠根本就沒辦法找到彼此,哪怕是拿GPS導航儀也很難測出對方的方位。所以沒了電話號碼、家庭住址,再加上QQ拖黑不玩MSN與周圍曾經的友人斷絕來往,想要再找到某個人實在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何若緋一直認定自己不會再見到他,也沒想過要見到他,可此刻她所擁有的冷靜與理智幾乎正以每分鐘三十公里的速度瓦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至於讓臉部表情過於驚訝從而泄露內心想法。
「亦薇告訴我的。」
「你很無趣耶,就不能假裝猜不到嗎?」童佟不滿地吐糟,「才不給你獎品,因為你每次都不配合我。」
「怎麼,怕她知道啊?我見不得人,不能讓她知道我和早就你認識啊?」
「是米亦薇改變他的吧,她和他在一起那麼久了。」
不該回想起來,何若緋糾結地皺起眉頭,身後的童佟一路飛奔過來捂住她的眼睛,笑眯眯地說:「猜猜我是誰!猜中有獎!」
最後那一句話意味深長,何若緋沒吭聲,靜靜地望著他轉身離開時的側臉,玻璃門外,他走路時的習慣微抬下顎,陽光充足的天氣里他總是會鎖著眉頭,讓人有種難以接近的錯覺。
何若緋也挺糾結,但礙於對方是不能得罪的教授,想要拿學分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再說人家也是一片好意,見個就見個面,又不是非以和*圖*書結婚為前提的相親。
大概是她以「堅強」、「隱忍」等外在形象博得了任課教授的特別重視,所以對方才會在下課後把她單獨留下,又是歡喜又是滿臉堆笑地對她說:「若緋啊,從你第一次上我的課時我就發現了,如今像你這樣的年輕女孩實在難得,懂事不說,還很內斂,一點都不像那些沒有城府的小黃毛丫頭。」
都這麼多年了,都決定抱著今生「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小窄橋」的念想了,為什麼還會如此巧合的遇見?
何若緋笑笑,「我沒張教授說的那麼好。」
「真好啊,年輕就是好,選擇多,機會也多。」話到這裏突然語鋒一變,「可是不能總仗著年輕就大肆揮霍啊,女孩子家太要強會沒有福氣的,尤其是像你這種性格內向骨子裡卻要強的女孩,更需要有人來疼來呵護。」
「我走了,你心裏現在一定很高興吧?」他起身時狠狠瞪她一眼,嘴角旁牽扯出的笑容竟有一絲埋怨的意味,深邃的眼睛里沉澱著若有若無的被背叛的慍怒,低著嗓子對她說:「回去張教授要是問你,你就說沒看上我,她也就不會再纏著你非給你介紹對象了。反正,你也是真沒看上我。」
沉默的氣氛令柯隱覺得不自在起來,他好像氣她這四年來一點音訓都沒有,又好像氣她可以隨便和不認識的男人相親,於是腔調故意刻薄起來就是純心挑她刺兒,「怎麼,你大學不會一直空窗到現在要靠相親來找男朋友吧?我記得你不是和一個叫方以蕭的好著嗎,當時他還挺出名的,大學時期他不就在網上創立過一個IT虛擬公司嘛。」
那麼多年,那麼多歲月,那麼多時光,小小的,點滴的,數不清的喜悅與淚水,都是他給予她的。
心裏面在不停叫囂著的疑問已經快把她的整個身體炸開了,怎麼就偏偏,偏偏又和他柯隱遇上了?
越想就覺得心驚膽戰,何若www.hetubook.com•com緋還是搖搖頭,不再胡思亂想,轉而推門走進咖啡廳。
她嘆了一口氣,瞬間覺得心情低落。真想不到,會在這個城市與他重逢。那些過去曾經發生過的往事,如今就好像又要重新上演一番。
「不可能的吧?」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並且還一臉不信任地連連搖頭,「我都沒看你和男孩子走在一起過,哪裡來的男朋友?你啊,完全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也別害羞,我還能害你嗎?況且我都和人家說了,你總歸是要見見的吧,說不定你將來還會感謝我呢。」
「哦,二十二了。」
女服務生詫異的笑容也在此刻顯得戲劇性,望望何若緋,又看看年輕男人,「兩位是一起的?張女士預約的位置,是靠窗的第二張桌子。」
何若緋一愣,接著就聽張教授笑眯眯地握著她的手說:「可惜我家也是女兒,可惜了。不過,咱們學校前幾天新來了一個實習的法語老師,他大學時到我的補習班裡上過大課,也算是我一手帶過來的,那小子又聰明又外向,可懂得逗人開心了,將來肯定是顧家型的。我和他說過了,下星期你們兩個就找個時間見見面。」
果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多少年過去了,他還是那副資本主義模樣。何若緋也鎮定下來,抬起頭面不改色的看著他,「好久不見。」
有必要一見面就損她嗎?何若緋不和他一般計較,笑笑沒說話。
話剛說到這裏,店門又被人推開,她剛一轉頭,就看到身形高挑的年輕男人走到她身邊,目不斜視地對前台服務生開口:「有位張女士今天在這裏訂好了位置,能告訴我是哪裡嗎?」
咖啡端了上來,坐在何若緋面前的柯隱卻沒碰,而是上挑嘴角對她微笑,先是一板一眼地自我介紹起來:「你好,我是最近來你們學校實習的法語老師柯隱,今年二十二,暫且未婚,經由你們系張教授介紹來這裏見一位溫柔又堅強,https://www.hetubook.com.com體貼隱忍落落大方,打著燈籠都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的單身金融系精英小龍女。」話到這裏一頓,他懶洋洋地眯起眼睛,嘲弄般的一笑:「看樣子那小龍女說的就是你啊,何若緋?」
看來這事是不能告訴方以蕭了,他要是知道,還不就地從外地殺到她這裏來。
正巧,柯隱的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他接通后聊了幾句,掛斷後望向何若緋的眼神說明這次「相親」已經到了結束時間,「我還有事,抱歉要先走一步。」
「……」他瞥她一眼,極不耐煩的口氣,「是挺久不見,你也老了不少,哪像二十二啊,有點兒朝氣行不行。」
何若緋被保研到某名牌大學讀金融時,還不知道一個星期後就會重逢柯隱。
服務生的話只有一半進了何若緋的耳朵里,因為她望著身側的人瞪圓了眼睛。
果然不出所料,早猜出來會是這麼回事了。何若緋只覺得額角有汗往下滲,可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推辭一句:「張教授,謝謝您的好心,可是真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從大學一直到現在,而且我……」
「可可,你還在想著他。」童佟坐下來摟摟她的肩,嘆息一聲,「你從來都沒有把他忘掉,對不對?」
「說什麼呢,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柯隱那表情,居然頗有些像被人搶走了寶貝玩具卻又強忍著,嘴硬的說著「沒關係」。然而心裏卻對搶走他玩具的人充滿了怪罪與埋怨,一時沒隱藏好就在臉上將這種情緒表露無遺。
他像一顆星,夜色中唯一的亮,聚集了萬眾矚目的視線。
於是一晃到了下個星期,何若緋上完課便在張教授滿目笑容的眼神注視下一身冷汗地走出教室,趕往同對方約定好的校外咖啡廳。
她的事情,他不是早就不關心了么。
她沒在店內巡視,而是徑直走到前台詢問:「您好,有位姓張的女士說是在這裏訂了位置……」
「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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