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掙扎,想回到過去
(Get back to over)
3、再也不想逃避了
等成淡星的手離開火鍋盆時,手迅速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觸目心驚的紅腫。
她閉上眼,硬幣拋向半空——
在白樺林盡頭,有片連綿起伏的雙生花田。夏水希仰頭站在花田中央,看著不斷泌著剔透水珠的噴泉池,眼神溫柔濕潤。
「風夜炫!」正在給成淡星的手吹氣的夏藍啦抬頭,惱怒地瞪住他,「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淡星哥的手會受傷,還不是因為……」她忽然住了口,心底湧起一股酸楚,淚落得更洶湧了。
她咬住下唇,從衣兜里掏出一枚硬幣,對自己說道:如果是正面,她要相信淡星哥,將三年前的事情全盤托出,爭取自己的幸福;如果是反面,她對三年前的事情守口如瓶,犧牲自己的幸福,讓媽媽生活幸福。
淡星哥……如果火鍋盆撲向的目標是我,你也會這樣奮不顧身嗎?!
夏藍啦驚叫。
夏水希呆住。
猥瑣地貼著牆壁的陳管家立即跑上來,顫抖著接過風夜炫手中的碗,顫抖著拿起湯勺,顫抖著盛湯。就在他顫抖著要將盛滿湯的碗遞給風夜炫的時候,手一抖,大半的湯都灑了出來!
可是媽媽呢?媽媽該怎麼辦?!如果告訴淡星哥,他一定能想辦法幫她的對不對?!她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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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只是燙傷,不用擔心。」成淡星將手從夏藍啦的手裡抽出,另一隻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去敷藥。」
再也不想逃避了。
他吃得很多,比平時的飯量大了幾倍,彷彿在用食物發泄什麼。他的胃因為突然接受了太多的東西,先是隱隱地痛著,然後痛楚越來越強烈。
陳管家慌忙答應著衝出了餐廳。
陳管家趕緊鬆手,結果桌布已經扯成了一團,菜盤子接二連三落地,而且立在中央的火鍋盆歪到,湯汁倒在桌布上,而火鍋盆徑直朝夏水希那邊滾動——
夏水希和風夜炫坐在餐桌左邊,她正在吃著風夜炫夾給她的食物,頭埋得很低,幾乎整張臉都要扣進碗里。時不時,她趁著喝湯的空隙,抬頭飛快地掃成淡星一眼,胸口快要窒息。
他神色安靜,眼神不經意地望了一眼呆怔的夏水希,轉身朝前走去,夏藍啦隨後跟上:「淡星哥,等我——」
為什麼只能看著他受傷,什麼也不能為他做,什麼也不能說!好辛苦。只要一直做風夜炫的書童,就要一直待在淡星哥身邊看著他痛苦卻無法給予關心和幫助。
午餐期間,皇室住宅里的傭人準備好豐盛www.hetubook.com.com的食物后,全都躲進了傭人房,只剩下陳管家候在一旁盛飯和湯。
他面如死灰:「對不起對不起,我笨手笨腳,對不起,我馬上擦乾——」他額頭冒汗,用衣袖焦急地擦拭桌上的湯汁,卻不小心拉動了桌布,菜盤子全都跟著桌布移過來。
與此同時,她聽到「叮叮噹噹」鈴鐺響動的聲音,有人進來花田裡了!
她無助地朝後退了兩步,身體無助地顫動著,忽然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風夜炫站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她,旋即他對成淡星說道:「你的手有沒有怎麼樣?!」他難得對成淡星展露出關心,雖然口氣還是很不好,「嘖,用手去碰火鍋盆,你以為自己是Super man嗎?!」
眯起眼睛,她微笑著轉過頭去:「淡星哥,我有話要——」然而在看見來人的那刻,聲音嘎然而止!就像線路跳閘了一樣,一瞬間,眼前的一切都被漆黑吞沒。
這是傭人們認為最怪異最震驚最匪夷所思的一餐飯——在皇室住宅里打工三年,他們從未見皇太子和皇子共桌吃飯,而皇子和太子妃水火不容也是「維拉斯加」家喻戶曉的事。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的么,皇太子突然帶著太子妃逃課回www.hetubook.com.com來,現在又和皇子以及她的書童共桌吃飯?!
想在他受傷的時候第一個為他包紮,想在他生病的時候靜靜陪伴著他,想在他餓了的時候煮他喜歡吃的食物,想要和他一起看黃昏時的大海、一起騎雙人腳踏車,一起快樂一起悲傷一起幸福。想要一直待在他身邊……
——這哪裡是吃飯,簡直是煉獄!
白樺林里,生長著許多茂盛的樺樹,遠山近嶺一片耀眼的金黃。陽光斜射在伶仃的枝頭,將斑駁的碎影投射在金燦燦的落葉上。
硬幣落回掌心,是正面!
「告訴他,不告訴他!告訴他,不告訴他!告訴他,不告訴他……」她一遍遍念著,血液在體內緩慢緩慢地流動,她的心臟也緩慢緩慢地跳動,「告訴他,不告訴他……告訴他……」
心情變得狂亂煩躁,亂糟糟的思緒捆成了一團亂麻,夏藍啦更使勁地用筷子戳著魚肉。
午餐后,花田見。不見不散。——成淡星。
餐廳里氣氛詭異,硝煙暗涌,雖然誰都安靜地吃著食物沒有說話,隱隱的,卻更像暴風雨前來的寧靜。陳管家擦著額頭上的汗,八角章魚似的貼在了牆壁上。準備戰爭一打起來,自己馬上從東邊的門逃跑出去,尋求救兵。
夏藍啦坐在夏水希和-圖-書對面,此時她毫無食慾,從始至終都用筷子插著碗里的一塊魚,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夏水希。越是看她,越覺得她的眉目神似三年前的「夏水希」,越是看她,越發現她偷看淡星哥的眼神不對!
寬大的方形桌上擺滿了豐盛的佳肴,四人對面而坐。
騙不了自己……
夏水希臉色煞白,目光怔怔地盯著成淡星被燙傷的手。剛才她差點就要衝過去了,可是夏藍啦快了一步!此時夏藍啦正在朝成淡星燙傷的手心吹氣,輕緩地、溫柔地,毫不掩飾她對他的心痛,毫無顧及地流下淚水。
他察覺到夏水希身體的僵硬,察覺到夏藍啦的怒氣,察覺到成淡星的壓抑,察覺到餐廳里平時擺放的古董花瓶、瓷器等一些易碎的東西被移去……他的心情變得糟糕透頂!
風夜炫忽然擰緊了眉。
風夜炫著急地伸手去拽夏水希。
喜歡淡星哥,好喜歡好喜歡他!可以放棄所有的幸福、哪怕是自己的生命那樣喜歡他。並不會因為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他,並不會因為無視對他的感情就會減少喜歡。
夏藍啦尖叫著抓住成淡星的手腕,看著他起泡的手掌,眼淚湧出眼眶:「淡星哥,你怎麼這麼莽撞!」她側頭,看向縮在桌底下瑟瑟發抖的陳管家,「你這笨蛋,hetubook.com.com躲在桌底下幹什麼,還不快去叫御醫!」
他的嘴唇煞白一片,拿著筷子的手指僵硬收緊,仔細看會發現它在顫抖。可他依舊不停地朝嘴裏塞著食物。
「跌倒了,並不會因為無視傷口就會忘記它帶給自己的疼痛。藍茜茜,你受傷了如果無法自己包紮,請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同樣,如果你怕黑,我會帶你去光明的地方。但你要記住——我可以隨時被你欺騙,你卻騙不了你自己。」
可是夏水希只能站在這裏。
在她的兜里揣著一支手機,午餐前接受到一條簡訊:
火鍋盆朝夏水希飛速滾來,眼見著那團火就要撲向夏水希了,在這電光火石間,一隻手迅速攔下了它!
夏水希的心底忽然升起希望,彷彿那清脆的「叮噹」聲,是將她從黑暗引進光明的樂曲。
細細的水花灑在她的臉上,很快便風乾了。
手機號碼是她幫成淡星「修」音樂盒那天晚上存進手機里的。不過那之後,他們都沒有打過給對方,這次……不知道會有什麼事,她到底要不要去赴約?!
風起,白樺樹搖落著金色的衣裳,滿世界一片金光璀璨。
而坐在夏藍啦身側的成淡星,是唯一「專心」吃食物的一個。
重重一拍桌子,他聲音里全是濃重的火藥味道:「陳管家,盛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