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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綏之的眼底閃過幾分複雜，而他的腦海里，來來回回播放著的，是花兮對著遲玖笑得歡暢的那張臉。是啊，笑得歡暢，並且極其歡暢。她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如同最開始逗弄他一般，笑吟吟開始圍著另一個人嬉玩。

花兮很是自然，蹭著他就從邊上溜了進去。她看上去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身形也搖搖晃晃，卻總給人一種在找著什麼的感覺。

糟糕到，讓他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猶豫了一會兒，花兮抬手敲門，聲音裡帶著笑意，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小燕燕，你睡了嗎？」

房內傳來下榻穿衣的窸窸窣窣聲音，不久，房門被從內打開。

他滿臉難耐，自然也就忽略了周遭朝他湧來的白光。那白光裡邊夾雜著幽幽的ｈttｐs://www•ｈｅｔｕboｏk.ｃoｍ.ｃoｍ藍色星點，像是草木間被引出來的靈氣。

夜間，燕綏之輾轉許久，睜著眼睛看著帷帳，怎麼也睡不著。他的腦子裡回蕩著的，都是這幾天的事情。

猛然睜眼起身，飄忽間，花兮已經站在了燕綏之的房門外邊。

她說著，語義不明，轉頭拍了拍燕綏之的臉，拍完之後，又上手掐了兩把。

那些波動，在他開門的那一刻，消失了。

可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原先笑盈盈望著自己的那個女子，也可以用一樣的表情、一樣的笑意，對著旁人？

這感覺很難受，同時卻也因為靈力的匯入，叫人覺得安心。

會不會，他其實十分普通，普通到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將他代替？

她細細感hｅｔｕｂｏok•cｏm.ｃoｍ受著空氣里還沒來得及散去的微微靈氣，卻礙於自封了靈識，辨不真切。

幹什麼？花兮眼睛一眯。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燕綏之眸色微暗。但他的聲音卻放得比之前更軟，害羞一般：「是……是嗎？」

或許……

「唔……」

燕綏之低著頭，身子往後微微仰著，手卻環上掛住他的花兮的腰，怕她摔下去似的。

「大概是我的錯覺吧，混沌的時候，總容易弄錯事情。」

或許是因為那天見到失火村落和收下了老人最後的神識，這幾日花兮一直休息不好，心頭像是凝著重重的事情，纏得她幾乎窒息。說到底，她並不是多硬心腸的人，在曾經被逼著上戰場之前，她對於生死，是有畏懼的。

「藏了個人？」

只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種畏懼隨著她的經歷和成長漸漸被壓在了內心深處，許久沒有醒來。這一次卻不小心被大火又勾出來了。

花兮蹙眉：「不是，你又小回來了。」

「真嫩呀，晚安，早點兒睡。」

「不是。」花兮想了想，「你怎麼不臉紅了？不但不臉紅，還這樣應對自如，真是不像你。」她說著，貼近他的耳朵，輕輕呼氣，「不過啊，你這樣也很好玩。原來呢，你像個小孩子，而現在，像是個長大的小孩子了。」

是啊，這幾天，他莫名地便會感覺到頭疼，好像被無故注入許多鼓鼓脹脹的東西，那東西來得突然，叫人猝不及防，全部堆在他的腦子裡，甚至要擠到塞不下的地步。燕綏之不自覺地眯緊了眼睛，原本放在身側的雙手，也在這https://m.hetubook.com.com時候抱住頭。

「咦，好奇怪。」

與此同時，住在隔壁房間的花兮感覺到了輕微的波動，她輕一皺眉。那不像是人界的功夫，而更像是精魅一類，在藉著月輝吸收外物精氣，以此充盈自身。

燕綏之不是花兮，自然不懂她心中所思所想，他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著這一樁樁事情，並且因為自己的一些猜測，而心情受到影響。

「你在幹什麼？」在她身後，燕綏之帶著疑惑地跟著。

她轉了轉眼珠，轉身環住他的脖子，笑得隨意：「哎呀，怎麼說呢？唔，我剛剛夢到你這裏藏了個人。」

說完，花兮頭也不回就這麼離開了，只剩下燕綏之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而後，他抬手，有風從窗外灌入，帶上了房門，原先平息下來的靈氣，也隨著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陣風，又泛起了少許。

於是，便很難再壓下去。

即便不願意承認，可這時候，燕綏之也忍不住想，她大概是真的什麼也沒放在心上過，而他從來都不是特別的。

燕綏之輕笑：「的確很奇怪，我這裏哪能藏著什麼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認知讓他的心情變得很糟糕。

在最後一抹靈氣消失於他身前的那一刻，燕綏之終於沒忍住，低呼一聲。

雖說，就算是從前她在注意著他的時候，也只是逗弄玩樂，沒有幾分真正的關心在意，可那也總比她不看他來得好。

經過剛剛緩衝的那一遭，她已經開了大半靈識，卻是怎麼也沒有辦法再探到什麼靈氣、什麼波動了。

在他的眼裡，自從那夜遇見失火村落之後，原先每天賴著他的花兮，越來越多地將時間和注意力都放在了遲玖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