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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光影散場

作者:木子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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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淺淺篇 如果,一切回到從前 2

莫淺淺篇 如果,一切回到從前

2

我說:「什麼。」
我說:「是的。」
曼曼愣在原地三秒鐘之後,忽然揪住了阿布的牛仔衣領子,她一字一句的說:「阿布,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嗯。」
曼曼纏著我說了很久,一直到阿布把提上來的菜都煮熟端上桌了,我還是保持著僵硬得像死人一樣的微笑,除此以外看不出絲毫變化。
曼曼鬆開了他的領子,但是氣憤仍然在蔓延,能夠清晰地聽到她身上的配飾抖動的聲音。
「她這個人這麼要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麼會把這些事說出來,你不一樣啊,你是她的朋友,怎麼可以看著她折磨自己。」曼曼的怒氣似乎開始蔓延了。
她說:「生了什麼病,有多久了?」
曼曼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神情有些飄忽。我四處觀望,也沒有看到阿布的影子,感覺有些累,又開始閉上眼養神。
我受不了這樣的場景,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脆弱了,我潛心裝扮的堅強外表,在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之下被擊得粉碎,破了又圓的夢變成了童話,變成了奢望,春天溫暖的陽光也不能趨散糾結的心結,這就是宿命。
「原來這就是他的本質。」曼曼喃喃的念著。
然而,這個時候,阿布卻突然壓低聲音在曼曼的耳畔說:「蘇曼,你喜歡宇卓對吧,一直以來都喜歡他,如果莫淺淺得了不治之症的話,這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我說:「他知道。」
在我翻箱倒櫃了很久之後,我終於挫敗了,宇卓是精明的,也是細心的,他是不可能m•hetubook•com.com遺留下任何東西的,唯一證明他存在過的,就是我給他畫的素描,厚厚的一本,有吃東西時的樣子、甚至我偷窺他洗澡時的側影以及他懶洋洋的睡姿,雖然我們同樣驕傲也同樣倔強,但是他從來都會遷就我。然而,現在是再也不會有人在乎我了,即使我現在馬上就死掉了,也沒有人會在乎。
可是我知道這不像她,我所認識的蘇曼是個風風火火的丫頭,從來不會壓抑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但是當問題涉及到阿布的時候,蘇曼也變成了另一個蘇曼。
阿布扭過頭去邁開修長的腿就往醫院外走去,他冷冷的說:「蘇曼,我在說什麼你最清楚!」伴隨著阿布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病房外的走廊變得空洞起來,彷彿是在通向某一個未知的區域。
「哎,阿布你到底在說什麼?」曼曼尖著嗓子吼著。
我說:「是的,你以後不要再找他,也不要提關於我的半個字,我不想被他取笑。」
「於是她就進了急症室。」
過了半晌,曼曼慢半拍的神經終於反應了過來,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阿布身邊,蹭著他的胳膊,討好似的在阿布的右臉頰親了一口。
「宇卓知道嗎?我去告訴他!」曼曼說著起身就要外病房外走去。
我已經忘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出門,我每天窩在房間里睡覺,然後畫畫,如此重複著,我想在剩下的日子里,至少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曼曼或許是覺察到我醒了,問我:「多久了?」
我笑著說:「和*圖*書好,你說不要我們就不要。」
抬起頭望向窗外,梅雨季節明明就沒有來,可天空卻為什麼這麼陰霾?
不管宇卓的本質是什麼,現在的我只是不想去驚擾他平靜的生活,我想這應該是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事,讓他漸漸忘了我的存在,讓他生活在燦爛的陽光下,而不要如我一樣,像個飄忽的影子,而且還是個隨時都可能被風吹散的影子……
於是,我開始大哭,號啕大哭,起床時化的防水妝並沒有因此而掉色,這也就意味著當任何人毫無預警地踏進我的空間時,我都能第一時間恢復精緻而完美的高傲臉寵。
阿布眯著他狹長的小眼睛幽幽的說:「她自己想隱瞞,我憑什麼破壞她的計劃?」
我站在房間里摔東西,身上穿著一件邋遢得早已過氣的套裝,我在確認宇卓到底有沒有把所有屬於他的東西都一件不落地從這間房子裡帶走。
曼曼在阿布離開后終於窩著身子蜷縮在走廊的轉彎處,她不知道該如何向阿布解釋其實她才是宇卓的第一個女朋友;她也不知道如何讓阿布相信比起於和宇卓的那段感情,她更在乎的——是莫淺淺,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和宇卓曾經戀愛過,她總是用無私的心把她和宇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告訴她,想要讓自己也分享她的喜悅……
阿布沖她點了點頭,接著說,「但是這次我去她的房間,卻沒有發現那些葯的影子,這就證明,她可能很久都沒有吃藥了,也就是說在她本身就很虛弱的情況下,和-圖-書你再狠狠地給了她一耳光。」
她說:「是嗎。」
有一次,在我哭得忘我的時候,曼曼破門而入,阿布依舊不動聲色地跟在她身後,看不出一絲表情。曼曼像一尊新時代的模特一樣邁著貓步向我走來,篷松的紅色短髮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像最近流行的非主流風格,而阿布,總是綠葉,他總是曼曼的陪襯,只有他在,才能更襯托出曼曼的稜角。
曼曼不明白為什麼一巴掌就讓我進了急症室,她說自己從來就沒有學過跆拳道甚至相關的武學,這成了一個疑點。然後悠閑的靠在牆壁上的阿布就雲淡風清了地吐了句,莫淺淺有病。
「我一巴掌就把你扇進急症室了,你知道嗎?」她繼續冷冷地說著。於是我苦笑著,沖她憋了憋嘴。
曼曼走到我跟前摸著我的頭,然後把我擁進了懷裡。
「我曾經在莫淺淺卧室的床頭柜上看見過很多藥瓶,我拿那些葯去一家藥店問過,那些都是藥性很刺|激的藥物,如果不是重症病人,醫生是不會開那麼重的劑量的。」阿布拉了拉及腰的牛仔外套,一臉的雲淡風清。
我輕輕的說沒事。
我想轉移話題,於是就問曼曼:「阿布呢?」
阿布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粘人的曼曼。曼曼忽閃著大眼睛,等待著他的回答。阿布嘆了口氣,終於敗下陣來。
「你的意思是宇卓根本就不是個人嗎?即使知道你病成這樣了,他還在和別的女人鬼混,到最後還來數落你的不是,說什麼感情破裂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莫淺淺,和圖書這個世界上有的是男人,我們不要宇卓,不要了,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淺淺有病!」曼曼瞪大了眼睛。
生命果然開始進入了倒計時,在那段沉澱了兩年的感情劃上句點時候,張牙舞爪的沖我猙獰的笑著。這就是作為人的悲哀,能選擇自己伴侶和自己喜歡的事情,卻不能選擇怎樣出生和死亡。
因為淺淺的善良,最終她退卻了。雖然那已經是過去,但事到如今,讓她怎麼說得出口,自己曾經背著最好的朋友,和宇卓……不,不能說!那樣太殘忍了。
可是我已不再哭泣,我木然地任由曼曼抱著我,任由彼此之間沉默的死寂在空洞的房間里蔓延開來,黑暗中彷彿有無數只帶刺的觸手等待著我的死亡,然後爭先恐後地搶奪著我的肉體,猙獰地笑著吃著我的肉。
已經四月中旬了,天氣漸漸轉為溫暖,可是即使如此,蔥鬱的樹木似乎依然沒有一絲神采,那些在寬闊的醫院草坪上散步的穿著病號服的病人,在空曠草坪上處處可見。
我終於挫敗,咬著牙說:「骨癌。」
曼曼是個頭腦簡單的傢伙,她哪裡來得及思考阿布這句話的真實性,只是單純地認為阿布在詛咒我,於是她呵斥著:「阿布,你詛咒誰都可以,只有淺淺不行!」
側過臉望向窗外,清晨的太陽發散著昏黃的光開始升到天際,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曼曼或許是決定用激將法,儘管我知道打在我的臉上或許是會疼在她的心上,但是當曼曼雷厲風行地扇了我一耳光,並且大叫著 「莫淺和圖書淺,你給我醒醒,你再這樣下去一輩子就毀在那個王八蛋手上了」時,我終於轟然倒地。我記得失去知覺前最後映入眼瞼的是阿布抱著我往外沖的冷峻神色。
曼曼癱軟的靠在椅背上,眼角滑下了淚,我清楚的看到了她顫抖的嘴唇,即使被濃濃的妝摭蓋著,也依然清晰,我就知道會這樣,知道了我情況的人,都會用同情的眼光注視著我,可我討厭那樣!
阿布沒吭聲,他轉身就走,站在離曼曼三尺外的地方打著瞌睡。
「莫淺淺,你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清醒過來,你知道你有多久沒有出過房門了嗎?」曼曼搖著我的肩,失神般地囈語著,「你不能這樣,我不要你這樣!」我抬起頭沖她蒼白地笑著。
「親愛的,你知道什麼?」曼曼問他。
然後曼曼那雙眼裡就閃著淚花,她一字一句的對我說:「莫淺淺,紙都包不住火了,你還想瞞著我!」
阿布對她說:「蘇曼,先把手鬆開。」
當我睜開眼看到這些景象的時,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被曼曼扇過的左臉隱約還在發著燙。掛在頭頂的點滴瓶還剩下大半,冰冷的液體順著細小的針頭沁進身體里,右手已經變得有些麻木。
躺在急症室里昏迷不醒的我完全不知道,曼曼和阿布由此爆發了一場從未有過的爭吵,曼曼甜甜的嗓音透過醫院的長廊折射著,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糾結。
曼曼那張臉變得更加煞白煞白,就像一張白紙,只要風輕輕一吹,就會破出一個很大的窟隆。但是至少,她依然竭盡全力的保持著她的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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