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離別的終板
06 從不曾離去
終究，還是緣淺。
鋼琴曲名，夢中的婚禮。
再見，我的初戀。
當見到楊松帶你來，真的好高興，情不自禁，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從不曾忘記你，與你帶給我的回憶。』
秦祈坐在車上，耳畔傳來空幽的聲音。
現在想想，還真是後悔呢。
也見到了，曾因那場意外，而與他斷絕聯繫的母親。
一，秦祈，五年來，我從不曾離開你，因為我喜歡你。
這是一段，空白十分鐘后的錄音。
想起錄音內容，他不由輕笑一聲，「一直在偷看嗎？跟蹤狂，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呢，還想讓我為你重新彈奏鋼琴，真是好笑，不經過我允許，就闖進了我的生活，又在我以為即將得一切時，任性離開，你真殘忍。」
母親隱沒在昏暗的席座上，沒有仇恨，沒有無情，只有微笑。
「謝謝你，簫落，驅散了我心中的陰霾。」
面對徐婭憤怒的目光，應恆搖搖頭，說，「別打攪他，否則你會後悔的。」
那曾讓秦祈恐懼三年的怪症，從此後，也將不復存在。
輕快歡愉的節拍中，卻蘊含深深的悲傷，不懂的人，以為演奏者很歡樂，懂的人，卻不禁為演奏者留下淚水。
可惜，你沒聽到。
秦祈呢，自演奏結束的一刻，他便仰頭，迷醉的閉上雙眼，沐浴那閃耀的光芒，一聲輕喃，也自他口中說出。
見到秦祈，早有等候多時的工作人員緊忙上前，引領他入場。和-圖-書
這時，應恆的聲音出現，「25號，開始你的演奏。」
念及她，秦祈一笑，沒了往日對詛咒的恐懼，而是大步向前，走到了琴前的台中央。
那時，他不懂這句話，以為母親是在怪他。
車子迎風飛奔，悲傷，好似都因此擴散開來。
風拂過黑髮，他帶耳機，一遍又一遍聆聽這份錄音，曾迷惘的，困惑的，也都在這裏找到答案。
是呀，他成功了，一曲『夢中的婚禮』被他完美演奏出來，美妙的音律擴散，讓所有人沉迷其中。
再見，我至今仍無法忘記的人。
所以，我想認識你。
鳳凰山的石道上，你的家中，四手聯彈的時候。
看到面含鼓舞的楊松與桐雨。
「秦，真不希望你得到這份錄音。」
接著，我定居在這個城市，默默注視你，幻想某一天，你我在街角相遇的畫面，可惜，沒有實現。
最終，徐婭坐了下來，琴曲，也來到了第二樂章。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這悲傷中，評委們亦是如此。
如三年前般。
二，秦祈，可以去比賽的現場，為我演奏一首『夢中的婚禮』嗎？我有個願望，就是與你走進那神聖的殿堂，可現在看來，那婚禮只能在夢中了。
十七歲時，我遇見了你，那是幻美的晨曦，你拿手拄著臉，用慵懶的眼神看我，一瞬間，我出現了幻覺，這個世界，好似只有我們存在。
很奇怪，我並不感到恐懼，相反，那天黃昏下的約定，在腦海浮現。https://wｗw•hｅｔubook.coｍ.ｃom
目光，于風中交錯。
然後是分離，那個黃昏，我哭了很久，很久，眼都腫了。
注目台中央的人，徐婭也激動不以，淚水幾欲留下。
大約十分鐘后，本該結束的錄音，又響了起來。「秦祈，我有完成約定嗎？將你的雙手放回琴鍵上，再次奏出那讓人難忘的樂章。」
兩年後，我回來，你卻有了女朋友。
兩年後。
她口氣幽幽，似悲傷在風中擴散，當你拿到這份錄音時，也許，我就要離開了。
因為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
人生真像七巧板，七種顏色，卻能演繹萬種人生。
至於喜歡師兄！對不起，我騙了你。
呦，說了這麼多，時間也不早了，再不休息，醫生又該說我了。
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遍，真的很對不起，瞞著替你報名參加全市青少年鋼琴大賽，讓你在舞台上出糗。
最後，沒有見證你三年來的第一次獨奏，我很遺憾。
怎麼形容這段樂曲呢！
某一天，我知道你不彈鋼琴了，卻不知為什麼。
當然，我可不是小姑娘，急急忙忙的去表白，相反，我要征服你，讓你在學校的老柳樹下，對我表白。和-圖-書
我沒忘記，那是個美麗的黃昏，你在大學門前，牽著她的手，面帶微笑，一步步走向西側的餐館。
最後再說兩句吧。
我本想放棄的，但感覺好不甘心，所以又找上了你。
看到一臉驚喜的徐婭。
秦祈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帶著耳機，沐浴日光，聆聽簫落留下的錄音，直到結束很久，也沒關掉。
我成功了。
很想說出這句話，卻不敢說出口，因為，我是個時日無多的人。
她立於光明的中心，注目秦祈，嘴唇擺動，好似在說，「你成功了。」
第二天，咖啡店，傾聽你的遭遇，我很震驚，真的。
當我奏起鋼琴時，必有你相隨，好似默契的情侶。
深愛鋼琴的演奏家，卻傾聽不到自己奏出的旋律，這是何等殘酷的刑法，哪怕是永墮地獄，也不及其萬一。
本來是不打算留下錄音的，畢竟，一開始的計劃只是悄無聲息來，又悄無聲息走，但最終，還是沒忍住。
唯獨徐婭沒有，她想站起，阻止秦祈，因為他所演奏的曲目，以違反了大賽規定，卻在即將行動時，被應恆阻止了。
不一樣的是，這裏曾是她染血的舞台。
「是！」
對了，你曾問我，與徐婭老師是怎麼認識的，嘻嘻，那是在全市青年鋼琴大賽過後，她找上了我，讓我幫她，這樣你心中的疑惑，是不是解開了。https://m.hetubook.com.com
母親亦高舉拇指，將最真誠的鼓舞，贈予重回舞台上的兒子。
母子倆，時隔三年，終於冰釋前嫌。
「哼！」
卻沒想過，你的目光竟會為我流連，不曾轉動，那時的我有種衝動，要將心中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你，卻還是忍住了。
答覆后，秦祈深深吸口氣，坐在琴前，閉幕，一節節音符於心間升起，隨之，他的手指，也摁下了琴鍵。
我要實現這個約定。
那是簫落留下的錄音。
是我讓桐雨這樣說的，別怪她，要問原因？或許是不想在我走後，還帶著你的悲傷和淚水。
『曾經的愛人以逝去，神聖的殿堂也不再為這對情侶打開，所以他與她的婚禮，只能在夢中。』
明白一切的秦祈，對母親露出一自信的微笑。
時間來到2010年，在那多雨的四月，我被查出患有白血病，生命將走向終途。
演奏大廳，仍如三日前一樣，燈光閃耀，黑色斯坦威G—180立於台前，三四個蹉跎不安的選手，隱於幕後。
環顧一圈，他看到面無表情的應恆。
看到了周雙、楊雨欣、梁天、洪英俊、王涵等高中同學。
最終，演奏在雷鳴般的掌聲中結束，雖說自他奏起『夢中的婚禮』時，就失去了資格，可觀眾仍毫不吝嗇的將掌聲給予演奏者。
同時，一人從遠方而來，她身穿白衣，頭戴黃色帽子，迎清風，笑看秦祈，「秦祈hｔｔps://m•hｅｔｕｂook.coｍ•cｏm，我有完成約定嗎？」
很丟人，近乎是以死纏爛打的方式，闖進你家，碰觸你的鋼琴，強行讓你陪我練琴，卻也很開心，因為與你在一起，感覺目光所及之處，皆色彩斑斕了起來。
詛咒來了，好似最深層的淵暗，將秦祈淹沒，他覺得自己沉入了海底，不能呼吸，這一現象差點打敗了他。
這讓秦祈憶起了，三年前一天的清晨，那時，父親剛剛過世，他因恐懼怪症，而不敢再接近鋼琴，母親來了，撫著他的頭，流淚講『不要放棄鋼琴，那是你父親唯一的夢想。』
現在，他懂了，母親之所以與他斷了來往，不是怪他間接害死父親，而是怪他因畏懼怪症，在父親曾寄予厚望的鋼琴道路上，停滯不前。
說來想笑，不知多少次，我都沒忍住透露了心聲，可你這榆木腦袋，卻愣是沒發覺。
這是第一句話。
音符在擴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半小時后，秦祈來到了維納斯音樂廣場門前。
那時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
還有，你知道嗎，那天在我上台時，曾這樣想過，『在有你所注目的舞台上，我奏起樂章，吸引你，讓你迷戀，成為你眼中世界的唯一。』
看來人，秦祈一笑。「完成了，謝謝你，我的愛人。」
聆聽結束，秦祈取下耳機，望車窗外的街，好像簫落仍隱匿在人群中，悄悄注視自己。
卻又有一道亮光出現，將淵暗驅散，讓旋律重新流淌會心間。是簫落面露微笑的倩影。
「更殘忍的是，我卻不得不為你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