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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葉佳楠笑了笑，「你要吃點什麼？」剛才她先到，直接要了一壺茶，陸劍來了之後，一坐下就開始說正事，都忘記問他要不要點些別的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振動了起來。

「你生父有可能的這兩個名字，我們也查了一下，十多年前沒有現在這麼詳細的身份記錄，所以僅憑他十多年前在A城當過建築工人和姓名這兩個信息，完全無跡可循。我還做了最壞的打算，查過這兩個名字里留有犯罪記錄的，符合你生父大致年齡的男性，」他說，「也沒有。」

「不用了。」

晚上，葉佳楠接到陸劍的電話。

他們一般上午上課培訓，下午去產業園區的車間，偶爾還要去門店觀摩。

講完電話后，葉佳楠又拿起茶几上的那本雜誌，翻開有行崇寧的那一頁。然後，她垂下臉，用指尖在他的側影輪廓上輕輕摩挲。

一個拖了十多年的故事，以這樣的結局收場，真是最好不過了。

葉佳楠接過那本本子，看著上面的幾個名字。

「好。」

「你今天是不是拿錯劇本了？這明明是我的台詞。」葉佳楠打電話時對行崇寧自帶話題的三個開場白——在幹嗎？吃飯了嗎？吃的什麼？

十多年來，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是生父遺棄了她們，可是她又一次又一次地對自己說，不是的，也許她當時真的是hｔｔps://ｗｗw•hｅｔuｂooｋ.com.ｃoｍ不小心和父親走散了，只是因為懷著對妹妹的愧疚，所以才下意識地覺得是父親故意的。所以她活得遠沒有妹妹那麼輕鬆。

「是啊。在看電視。」她答。

也許她也應該完完全全地忘記過去的一切。

她先預熱了烤箱后，然後將曲奇餅放進去，又開始腌制何茉莉喜歡的雞翅。

兩個人約在葉佳楠小區附近的一家安靜的西餐廳見面。

這一段時間，她都在煎熬之中，怕沒消息，又怕有消息：怕找不到，又怕找到。就在剛才，在電話里聽見陸劍公布結果的時候，她居然覺得心中鬆了口氣。

「那我回去再比對一遍。」

「吃了。」

雖然是培訓，卻比平時忙碌很多，加上吃睡都和同事在一起，她不太方便跟行崇寧打電話。

「我們能力有限，現在有很多尋找走失兒童的志願者機構，還有媒體，可以讓他們幫幫忙，網路媒體也很發達，說不定會有收穫。」

「方便見個面嗎？還是當面和你說一下情況比較好。」陸劍問。

陸劍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她頓了一下，卻沒繼續說了。

「吃的什麼？」行崇寧又問。

行崇寧揉著眉心答：「Cartier的一款天體飛行陀飛輪同心圓大搶風頭。」

已經，不重要了。

何茉莉屁顛屁顛地出門換電梯，和*圖*書再敲開葉佳楠的門，手裡還拿著一堆教案。

「嗯。」葉佳楠說。

陸劍繼續在謝小勇的下方又寫了幾個名字——謝佳佳、謝家家、謝加加、謝嘉嘉。

然後服務生端來了之前葉佳楠點的一壺茶。

行崇寧的電話也越來越少。

陸劍遲疑著補充：「不過，也還有一種可能性……」

「秘制烤翅不吃嗎？」

行崇寧頓時莞爾。

陸劍坐下后，拿出上次那本記事本，寫下了「謝曉勇」和「謝小勇」兩個名字。

葉佳楠苦笑：「就是他們並沒有報案找過我們，是不是？」

那顆心，已經冷了。

葉佳楠默然不語。

「吃、吃，我要吃。」

她有點害怕這樣的自己，害怕自己把一切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感覺。以前生母拋棄她們的時候，她覺得我有爸爸就好了，然後想盡辦法變得乖巧懂事來討爸爸歡心。哪知最終，爸爸也拋棄了她們。

「宵夜是減肥的天敵。」何茉莉說。

葉佳楠很想問他，身體有沒有康復，可不可以進行橫跨整個歐亞大陸的長途飛行，泊靈表業關於PYC的項目結束了沒有，表展的發布會怎麼樣，是不是等這一切都妥當了他就可以回來了。

何茉莉哈哈一笑：「懂了，秒懂。」

葉佳楠擺上茶杯，靜靜地給陸劍斟了一杯。

「如果你還有什麼線索又突然想起來了，還可以跟我說，我和-圖-書們再試試。」

陸劍拿筆指著上面的文字：「按照你說的，我們把同音的幾個字，外加由這幾個字排列組合出來的名字，比對了A城和B城十多年來走失兒童的信息，裏面都沒有符合你們姐妹倆條件的。」

三月底，有一場腕表業的重頭戲，便是日內瓦國際高級鍾錶展，全球各大鍾錶品牌都競相在此期間推出自己的新款。

「佳楠。」是行崇寧。

葉佳楠覺得她的名字特別可愛，乾脆叫她小橘子。

「還吃點心，你真不怕胖？別啊，一胖毀所有！」

葉佳楠急忙搖頭：「不需要，我不需要太多的人知道。我妹妹不想這樣，而且還會讓我媽媽尷尬，她會傷心。還有……」

兩個人一邊看電視聊天，一邊吃，所以何茉莉待到很晚才走。

泊靈表業也不例外。

「我一遇見與工作有關的事情，說話就比較直接，你不要介意。其實，也許還有希望。」陸劍說，「你是不是心裏有些不好受。要不要我陪你多坐會兒？」

葉佳楠怔忡片刻，急忙拿著電話搖頭：「你不要這樣說。我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還是怪我自己能提供的線索太少了。」

「謝謝，謝謝你，陸劍。」葉佳楠說。

但是，她忍住了。

「對不起，佳楠，我很抱歉。」陸劍看著她說。

她確實難過，卻不是陸劍想的那樣，她難過的是自己竟然會對這樣的和-圖-書結果感到鬆了口氣。

其實他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拍賣會、新款發布會、採訪一個接一個，只是就在剛才，他莫名地就想聽聽她的聲音，才在拍賣會的間歇給她打電話。

她告別了陸劍，一個人走回家，用鑰匙開門，按亮屋裡的燈，打開電視，然後坐在沙發上看了半天電視，卻不知道裏面演的是什麼。

而行崇寧似乎也更加忙碌了。

「所以有可能是時間太久，你當時年紀太小，記憶發生了偏差。」

「我在學著做點心。」她在廚房高聲回答。

葉佳楠繼續去廚房忙活了。

葉佳楠問：「表展怎麼樣？」

何茉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備課啊大姐。」

「吃飯了嗎？」

葉佳楠揚揚得意地說：「對哦，最後還是把你拿下了。」

這一次的表展還敲定了一個與天文有關的主題——A Child of Astronomy。

葉佳楠的公司因為初涉高級製表行業，所以安排了相關人員去瑞士觀摩。這種事情自然是輪不到新人的，所以葉佳楠壓根兒都沒有奢望可以公費與行崇寧見面。

「怎麼樣？」她問。

還有她自己也不想更進一步。

行崇寧忍俊不禁：「你不也是賣珠寶的？」

葉佳楠的手指撫過那幾個名字，最後落在「謝加加」上面，自語一般地輕輕說：「我覺得我有可能是這個『加加』。」

「嗯。」

「不ｈｅｔubooｋ.ｃoｍ.ｃｏｍ是我吃，是我以後要養活一個喜歡甜食的男人。」葉佳楠說。

葉佳楠正在攪黃油，看到她抱著的書和本子：「你在準備考試？」

大概他是真的忙不過來吧，葉佳楠對自己說。

「你怎麼可以這樣？」何茉莉說。

葉佳楠收拾完廚房的爛攤子，又去整理第二天出差的行李，看到床頭柜上那本叫《小傷疤》的紅色兒童繪本的時候，她打開抽屜，將它壓到了最底下。

「佳楠，我很抱歉。」陸劍說。

接下來的幾天，小肖和老劉去了瑞士，葉佳楠被派去參加一個培訓。一起培訓的都是各個部門入職不到一年的同事，外加開年跳槽來的幾個人。大家都是新人，沒過多久就打成一片了。和葉佳楠培訓住在一個房間的女孩叫鄧桔，為人十分斯文。

「你在家？」

「幸好我有妹妹，有媽媽，」葉佳楠喃喃自語，「還有你。」

葉佳楠狗腿地解釋：「那還不是因為你越來越出色。」

她放下書，去廚房打開冰箱，搜了一堆食材出來，又給何茉莉打電話：「快來，我做宵夜給你吃。」

何茉莉看到她桌子上新買的食譜書：「你怎麼最近鑽研起烘焙來了？」

他挑起眉梢：「你的自信心越來越膨脹。」

「那你繼續減肥吧。」葉佳楠感嘆。

葉佳楠不服氣：「你們這麼多專業製表廠還干不過一個賣珠寶的？」

「不用了，謝謝。」葉佳楠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