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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舉劍刺向大長老，被他親眼所見，他從始至終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婚禮前夕，她明明與他在幻境中共度了一生，卻仍然若無其事地與他辭行。

周圍是美麗絕倫的雲湖夜景，眼前卻是一片昏暗，那人的手還放在自己的腰上，她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輪廓，可即便只是如此，她的心跳已如擂鼓。

第一次，穆之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不一樣的神色，不再是慣常的平靜溫和，而是布滿波濤，那裡面有憤怒，有疼惜，還有前所未有的佔有慾。

穆之幾乎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佔有慾？

「我想起了一些事，穆之，讓我恨不能……」司玉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女子，緩緩開口。

他亦想不到，再次與她相見，自己會這般失態。

「快跑啊，有妖怪！」就在這時，遠處的人群中突然爆出驚慌的喊叫聲。

司玉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鬆開了手，可穆之才剛後退一步，整個人就被司玉推到了樹榦上，他的力道並不算輕，穆之的後背撞到樹榦，隱隱有些發疼，她蹙了和_圖_書眉，剛想直起身，司玉已經欺身過來，居高臨下地將她重新困在了懷裡。

「穆之，我……」他想解釋，卻發現無從說起。

轉瞬之間，她就已經離開了街道，出現在了雲州城最熱鬧的雲湖邊上。

只見昏暗的古樹下，他深邃的目光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牢牢鎖住。

那時她將玲瓏玉還給他，眉眼中再無一絲情意，她說：「司玉，我已不愛你，相信你貴為天族尊主，一定不屑於與我糾纏。」

恨不能掐死她。

「你做什麼？」穆之微微仰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司玉，有些無措地問道。

這祝賀之言，在這一次時光里，她也曾對他說過，可遠沒有那六次的錐心之痛。

雲湖周邊古樹繁茂，五彩繽紛的花燈已被點亮，湖中漂著一艘艘奢華精美的畫舫，悠揚的樂聲從畫舫中傳出，愉悅了湖邊的百姓。

「唔……司、司玉……」穆之含糊的聲音從口中溢出，但很快就被堙沒。

司玉面色未變，只淡淡道：「只怕不能如你所願。」

於和*圖*書是他回天族踏上上蒼給他安排的道路，答應大長老迎娶瑤歌。

他低頭，看著她淚光閃閃的眸子，然後視線往下，落到她沾了血的紅腫唇瓣上，他的眼中突然湧現出懊悔之色。

可縱然他的一顆心被無情踐踏，他仍然選擇成全她。

即便在夢中，她也再沒有夢見過他了。

她怎麼可以在冷落他、疏遠他、離開他，狠心地說不愛他之後，又厚顏無恥地將他誘至歡喜天中，與他度過纏綿的一生？

可當他心如死灰時，她卻面帶微笑前來祝賀，她說：「尊主與聖女天作之合，穆之恭祝二位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穆之和司玉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去，只見月光之下，燈火之中，有鮮血在半空中飛濺而出，而鮮血之下，映著鷹弒冷酷的面容。

司玉的眼中有憤恨和痛苦之色悄然崩現，他想起那六場時光里，她與他說過的同一番話。

司玉平靜地看著鷹弒：「妖族鷹弒，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穆之，若是不想太多人因你喪命，便乖乖出來。」鷹和圖書弒的聲音渾厚，似能穿破天際，此刻他的語氣明顯帶了抹不耐煩，似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賞燈的人被此情此景嚇得四處逃竄，一時之間，尖叫聲四起。

「痛……」穆之的唇瓣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她的雙眼水汪汪的，有些不明所以地承受著司玉突如其來的怒火，直到終於忍不住了，才痛呼出聲。

他一生不曾為任何事物動心，唯一一次動心，卻落得如此下場，連想要挽回都不能。

穆之怔怔地看著司玉，他仍是一襲白衣，如謫仙般俊美不凡。

司玉像是一頭受傷的小獸，只能以粗暴的方式來尋求慰藉，他牢牢壓住穆之想要掙扎的身體，狠狠地蹂躪她的唇舌。

她以為他們的緣分已經盡了。

她怎麼可以在度過那樣的一生后，自私地帶走那份本也該屬於他的記憶，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毫不留戀地去妖族赴死？

她知道大長老在天族的分量，殺了大長老，便等於與整個天族為敵，她與他之間，再無可能。

穆之緊張地看著司玉的身影如風一般ｈttps://ｗｗｗ.hetuｂｏoｋ•com.ｃｏm遠去，轉瞬之間，便有一道白光衝著鷹弒打了過去。

「怎麼？」他終於開了口，只是聲音有些低沉沙啞。

司玉的動作驀地停住，他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移開唇，然後往後退了一步，只不過，雙手仍然將她圈在懷裡。

「司玉？」男子身上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裳傳遞到她的皮膚上，穆之有些緊張地喚了一聲。

穆之也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司玉的胳膊。

她想，他這輩子也不會原諒她了。

他突然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都說天族尊主乃神之後裔，沒有天族尊主，便沒有人族的太平。今日我若殺了你，那人族於我妖族，豈不是如同探囊取物？」鷹弒勾唇，眸光中有殺氣崩現。

鷹弒飛快地避過了司玉的攻擊，他抬眸，嘴角勾起一個邪氣的弧度：「原來是有天族尊主保駕護航，難怪我的小獵物失了蹤跡。」

穆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司玉驀地回神，他看著她茫然的模樣，心中無端生起一絲莫名的恨意，那些ｈｔtps://ｍ.hｅtubｏoｋ•ｃｏm•cｏm令他痛苦的回憶，他每每想起便心如刀割，而她，卻忘得一乾二淨，無辜得彷彿是局外人。

穆之倏地回神，正要推開司玉，腰上的力道卻驟然一緊，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貼了過去，她登時動彈不得。

她正想再開口，眼前的景象卻以極快的速度發生了變化，唯一不變的，是仍然緊緊抱住她的司玉。

再後來，便是最後的生死訣別……

穆之睜大了眼，連呼吸也差點停滯了，這渾蛋竟是為了逼她出現才殺人？

司玉凝了眉：「你在這兒等我。」

穆之的眼中噙了淚，但她生生憋了回去。

沒想到，此時此刻，他卻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恨不能什麼？」

那一晚，他站在無相山上，看著她毫不留戀地遠去，一次也沒有回頭。

「你……怎麼了？」穆之先是尷尬地低了低頭，隨後又有些擔心地抬頭問道。

穆之和司玉站在一棵較為隱蔽的古樹下，幾乎在落地的那一瞬，樹上的花燈就被司玉熄滅了。

這還是司玉嗎？

「你、你先放開我。」穆之不自在地撇過頭，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