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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她曾拋下他，孤身一人赴了黃泉；

「喜歡，我很喜歡……」穆之哽咽著說道，「司玉，我愛你。」

就在穆之再次忍不住打盹的時候，花轎停了下來。

他看著她，心底湧現萬千情緒，七次光陰，六次死別，終於，在這第七次，他與她修成正果。

對不起，她曾辜負他，將他推向了他不想走的路；

司玉一震，眼眶頓時一紅，他看著她，眼中似有淚光閃爍，他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認真道：「相信我，這一次，我們不會重蹈覆轍了。」

她想起來了。

她想起那一次她被鷹弒擄到妖族妖都，是金圓圓第一個來救她，她孤身一人潛入妖族，當穆之看到她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幾乎立刻就流了淚。

下一刻，轎簾被掀開，隔著鳳冠的珠簾，她看到司玉含笑的臉，大紅的喜服穿在他身上，更襯得他眉目如畫、面如冠玉。

他說：「軒轅世家永遠是你的後盾。」

穆之是被軒轅宸背上花轎的，臨走的時候，軒轅宸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登時讓她熱淚盈眶。

想起她曾六次見過這樣絢爛的景緻，那時她帶著軒轅劍趁夜離開無相和圖書山，回頭的時候，突然看到漫天煙花照亮來路。

可即便是臨死之前的那一刻，金圓圓仍然對她說：「穆之，我好沒用，救不了你……」

那一日，她流著淚看著那滿天煙花綻放又消逝，她知道，那是他給予她的，最後的回憶。

穆之又哭又笑。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金圓圓死在她面前的場景，金圓圓像一張紙片似的，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鮮血染紅了金圓圓的衣裳，也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從軒轅山莊到無相山，若靠腳程，走三天也走不到，好在司玉派了許多天族人，他們用靈力加快了速度。

她走出的那一刻，突然看到漫天蒼穹被煙花點亮，五顏六色的焰火，在漆黑的蒼穹中逐一升起，稍縱即逝，但又循環往複，像是九天仙子編織的絢麗雲霞，永不會褪色凋零。

可即便如此，他們到達無相山的時候，仍是入了夜。

穆之忍不住笑了，她在金圓圓身上蹭了蹭眼淚，也不解釋，只是扭頭看向司玉。

她要整個妖族，為金圓圓陪葬。

耳邊是煙花的燃放聲，眼前是絕美的天空。

一簇又一簇，一團又一團，在夜空中綻放，hetuｂooｋ.ｃｏｍ•ｃｏm美得驚心動魄。

那一刻，穆之知道，向來貪生怕死只想好好活著的她，再也沒有了活下去的意志，她知道她會將一身鮮血悉數獻給軒轅劍，她要成為拿刀的劊子手，以生命為代價，親手毀掉妖族的神石。

所以後來她不惜辜負司玉，不惜犧牲自己，只因為她的身上，除了染過洛雲煙的血，除了背著大長老的命，還背負了金圓圓的血債。

若她之前還不清楚自己對司玉的愛有多深，那麼此刻，她知道了，她愛他，愛慘了他。

穆之有些恍惚，一直到被送入洞房，司玉坐到她面前，為她遞上交杯酒，她才終於回過神來，顫著手接過那杯酒，直愣愣地看著司玉，喃喃道：「這是夢嗎？」

「之之，我有一份禮物，想送給你。」司玉朝穆之伸出手，眉眼含笑，聲音溫柔。

她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不止一世，她已愛他七世。

她知道，那是歡喜天里的記憶。

她只對他一人說過，她想看他為她燃起的煙花。

可是金圓圓好不容易帶著她逃出了妖都，最後卻沒能跟她一起活著回來。

她這才發現，原來他們還沒有到天族秘和*圖*書境，尚在無相山腳下。

最後她淚流滿面地轉身，背向著他的方向，走向了自己的結局。

穆之愣了愣，將手放到司玉寬厚的手掌上，然後走出了花轎。

因為那時的金圓圓，已經身受重傷，衣裳上更是血跡斑斑。

穆之精神一振，連忙睜開眼睛挺直身板。

「不是。」司玉伸出修長的手指，撫上穆之白皙的臉頰，聲音溫柔。

她說過的，不止這一世，過去的六場時光里，她都曾對他說過，如果有人為她燃起滿城煙花，她就嫁給他。

司玉微微一怔，還未說話，就聽她繼續哽咽道：「對不起。」

一旁的金圓圓看著兩人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納悶地問身邊的東白：「他們倆這到底是成親還是送葬？」

雖說穆之身為新娘，本該緊張莊重，但著實架不住路途漫長，一路昏昏欲睡。

「之之，你可喜歡？」司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穆之從遙遠的時光里驚醒過來。

彼時是一場歡喜夢，是她偷來的夢。

拜堂的時候，穆之想起了那個夢，夢裡他們曾經拜堂成親。

他們都要走上自己命定的道路，他迎娶聖女為天族延續子嗣、守護黎民，和*圖*書而她，則以身祭劍，完成自己身為劍魂的使命。

穆之已經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她離開司玉的懷抱，淚眼矇矓地看向金圓圓，然後突然衝過去將金圓圓抱了個嚴實：「圓圓！」

金圓圓一臉茫然，嫌棄道：「穆之，不就嫁個人而已，你怎麼就高興瘋了？」

她怎麼敢奢望，她還能有重來的機會？

否則，她哪裡來的好運氣，可以重來一次？

穆之再次喜極而泣。

穆之一怔，隨即明白了什麼，滾燙的淚水再次洶湧而下，讓她幾乎睜不開眼，但她仍然努力揚了揚唇，哽咽著道：「這一次，是第七次。」

可即便如此，她的眸光里還是綻放出了喜悅，她說：「穆之，我來救你了。」

穆之的心跳驟然加速。

她怎麼敢想象，有一天她竟能夠嫁給司玉？

可多麼幸運，這一世，她沒有被鷹弒擄到妖都，金圓圓也還好好地活著。

穆之抓住司玉的手，也沒有再坐花轎，兩人一起走入天族秘境。

如今，竟然美夢成真。

「你曾說過，如果有人為你燃起滿城煙花，你便嫁給他。」司玉的聲音在她耳邊緩緩響起，如叮咚的清泉，沁人心扉。

「嗯。」穆之狠狠地點了點頭hetubook.com.com，再次一頭扎進了司玉的懷裡。

可是，本該飽含喜悅的煙花，真正綻放的時候，卻不是為了慶賀，而是為了訣別。

她再也不能安心入眠，再也無法苟活於世，只有獻祭軒轅劍，毀掉神石，才能讓她解脫。

可她哭得肝腸寸斷，卻連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她怕他知道她的鐵石心腸都是假的，怕他知道此去一別，再無歸期……

可是，在這樣的時刻，她竟也生出一抹惴惴不安來，今日這一切，會否是另一場夢？

對不起，她讓他一次又一次地見證了她的死亡，光是想想那一刻他灰敗的眼神，她就知道，他有多痛多絕望……

司玉的眼神微微一變，他低頭，捧起穆之淚眼矇矓的臉，低聲問道：「之之，告訴我，這樣的煙花你看過幾次？」

司玉含笑望著她，然後朝她伸出了手：「之之，我們該去拜堂了。」

他與她之間的訣別。

「呸呸呸，金姑娘，大喜的日子你怎麼能說這麼晦氣的話？」東白一聽，立馬急了。

穆之突然轉身，撲進司玉的懷裡，她緊緊地抱住他，任由流淌的淚水弄花了妝容，她哭得泣不成聲。

穆之怔怔地看著無相山上燃起的漫天煙花，突然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