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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璟攥著她的手腕沒松，把雨傘遞到她手裡，又幫她理了理頭髮。

完了。

她皮膚很白，這會兒臉頰到耳尖全都紅成一片，小心翼翼地閉著眼睛，鼻尖上濺了兩滴小小的雨水，再往下，唇瓣緋紅濕潤。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呢？

賀忱宥這個沒眼力見兒的，一路打車追過來還報錯了地名，跟司機繞著江舞折騰了好幾圈，這會兒從學校出來看見江辭璟就嚷：「不就是在電話里聽到了點男聲嗎？怕你們家小白菜被豬拱了咋的？」

蘇珩懿沒理湯彌，一臉「你也就這點本事了，小爺懶得跟你計較」的表情，轉過身小跑兩步追上顧念，湊過去揉了揉她的頭髮：「念念，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結果被你搶先一步，我媽告訴你我今天回國的對不對？」

有那麼一瞬間，顧念甚至生出了點保安被顧主任附體的錯覺，她幾乎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站直身體。

「剛剛送我回來的是蘇珩懿，我的小師弟，」她吞了口口水，耳尖發燙，「我不喜歡他，你別生氣。」

所以，他不開心是……因為看見她和蘇珩懿在一起嗎？

他被三個人用眼神釘在原地，心裏很不是滋味：「不是，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啊？」

蘇珩懿癱坐在後座，一路上都抱著顧念不肯撒手，到了學校門口，臨下車還不忘死纏爛打再抱了她一下才肯放人，見她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還開玩笑：「念念，你該不是交男朋友了吧？」

他看見了吧？

顧念自己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傻，回頭對上江辭璟的視線，臉頰通紅。

「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路燈昏暗，夜色愈深，車輛疾馳而過，燈光劃開一片霧蒙蒙的雨幕。

江辭璟斂和*圖*書眸看了她一眼。

「啊？」顧念默默收斂了笑，「那個什麼，其實……」

「顧念你就護著這小兔崽子，看我不跟你們家老江告狀！」

他看著，喉結輕微滾動了一下，略微不自然地錯開視線。

行吧，我看你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她踮了踮腳，往他身邊又挪了一點，然後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了捏他的指尖：「江辭璟。」

湯彌無語道：「就知道吃喝玩樂，你不幹正事啦？」

蘇珩懿想也沒想就把手機遞給她，邊找來接他的車子，邊念叨自己的安排：「我媽說打算帶你參加十二月份的演出，資料我都幫你帶了。我呢，等下先送你們回去，明天你帶我參觀下你們學校，我再陪你玩兩天……」

好像又有點竊喜。

也不知道他在這裏等了多久。

「冷不冷啊？」她抬手把雨傘往他那邊推了推，見他臉色不好，正猶豫著要不要跟他解釋下，可不知道怎麼的，腦子一抽莫名就聯想到電視劇里的經典場景：

OK，打擾了，打擾了。

湯彌：「……」

「咦？」

她抿了抿嘴角，心裏剛剛冒頭的小小揣測似乎在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她攥了攥手指，鼓起勇氣：「江……」

「周末要一起出去玩嗎？」

他不想再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了，只想把她先圈來身邊。

她心裏下意識一驚。

「三歲半。」蘇珩懿厚著臉皮，沖她嘚瑟一笑，然後把行李箱丟給她，「請幫三歲半的蘇珩懿小朋友拖著行李，謝謝！」

賀忱宥說得對。

告辭。

是在笑嗎？

她強行壓下想一巴掌拍死他的念頭，推著人往外走：「行了行了，沒事沒事，別胡說！」

「哎，你別插嘴！」

顧念心裏忽然就生了那麼ｈtｔps://m•ｈｅｔuｂｏoｋ•ｃoｍ.ｃｏm點勇氣。

「啊？」

他垂眼笑了下，順著她的動作反握住她的手，小小的一隻，因為緊張攥成一團，冰冰涼涼的，他略微用力全部握在手裡，順勢將人往身前帶了帶。

湯彌實在受不了這個小屁孩：「那你以為呢，比你高，比你帥，比你優秀一萬倍，所以你小子趕緊鬆開你念姐，當心你姐夫一會兒追過來打得你粘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賀忱宥很識趣地往後退了兩步，視線一轉，又看見旁邊黑著臉的湯彌，心裏頓時一驚。

聲音冷冷淡淡，分明沒什麼起伏的語調，可顧念硬生生聽出了一絲絲不悅。

要不要，在一起試試？

他冷聲道：「顧念。」

她之前就埋在心裏的小小揣測又開始冒頭。

「喂，幹什麼的？」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賀忱宥跑過來才看見站在旁邊的小顧念，有情況？

「顧念？」江辭璟笑著喊她。

是在笑吧？

她摸了摸鼻子，有點不自然地咳了兩聲，從他懷裡站直身體，一抬眼看見雨傘傾斜，他左肩處已經暈開了一大片水漬。

湯彌一臉震驚地看著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跟只黏人的無尾熊似的把自己幾乎掛在顧念身上，半天才回神，張了張嘴：「蘇珩懿小朋友，請問你今年幾歲了？」

顧念送走蘇珩懿，拉著顧念往學校走，又想到路上給江辭璟打的那麼多個電話都沒人接，順口就接了句：

江辭璟笑了下，鬆開手，看著她一路跑開，然後才轉身往外走，側過頭的時候，又看了眼從剛才那陣就一直停在陰影處沒走的車子。

「你等我一下，」她吞了口口水，咬牙克制緊張平復情緒，「一會兒就好。」

「江辭璟那麼忙，你上哪和圖書兒告狀——」

「好。」他低了低頭，嘴角上揚，一副等著她說下去的樣子，「還有呢？」

她緊張得不行，低垂著腦袋，露出耳後一大片緋紅。

「江無恥，你等我一會兒會死啊？」

顧念惦記著江辭璟的事情，也沒仔細聽他講了什麼，隨口「嗯」了一聲，低頭擺弄著手機，屏幕漆黑一片，已經完全開不了機了，她開始有點後悔下午過來沒帶充電寶。

誰說大學談戀愛就不會被|干擾了？

兩個人打打鬧鬧走得遠了。

「嗯？」他沒避開，傾身往前，把雨傘又往她這邊讓了讓。

湯彌還想跟他爭，顧念笑笑，將人往車上推：「行啦，小珩你快點回去吧，晚上早點休息，我明天有時間去找你拿資料。」

他忽然起了點逗弄她的心思，壓著笑俯身靠過去。

湯彌：「你可要點臉吧，當心我回頭讓蘇姨揍你！」

距離一點點拉近。

蘇珩懿臉上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僵硬，別過頭不動聲色地跳過這個話題：「男人婆，你怎麼這麼暴力啊？」

熟悉的溫度和味道。

「我剛去問了，你室友幫你們倆答到來著，不過你比較倒霉，替你的時候就被發現了，所以已經把你名字記上了，你得寫份檢討！」

本來想解釋來著，想到這裏，她鬼使神差地代入江辭璟的臉腦補了下，一時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

雨下得有點大了，滴滴答答的雨點落在傘上，感應路燈接連暗下去，周圍陷入一片漆黑，只剩遠處透過來些隱隱約約的丁點光芒。

顧念收回視線，仰了仰頭，偷偷去觀察江辭璟的臉色。

「你……」湯彌覺得自己的煞氣要壓不住了，但是為了不破壞氣氛，還是強吸了一口氣忍著，拖著他邊走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htｔｐs://m.ｈetubｏｏk•cｏm•ｃom：算了，反正應該也沒那麼倒霉，不至於逃這麼一次就被抓。

……

他默默地看向江辭璟，對方冷著張臉很明顯沒有滿足他八卦之心的打算，反倒更像想用眼神讓他血濺當場。

江辭璟，其實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湯彌：「！」

這麼倒霉的嗎？

蘇珩懿是蘇青宜的獨子，小時候經常跟顧念、湯彌一起練舞，算是她們的小師弟，從小就特別黏顧念，前兩年被他媽送去國外發展，走的是低調路線，這次回來好像也是為了參加什麼義演活動。

他一路嘰嘰歪歪往這邊跑。

「顧念。」

江辭璟也被她的動作搞得有點想笑。

機場。

她低著頭，因為緊張的緣故，烏壓壓的睫毛輕微顫動著。

江辭璟過了馬路，揮手打車，想到她剛剛的樣子，又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顧念沒料想他發出這樣的邀約，先是愣了下，隨即用力點頭：「好啊。」

顧念聽著紅了臉，她心裏一動，偷偷去看江辭璟，一抬頭卻撞上他的眼神。

話說到一半，她腳下一滑，眼看著整個人踉蹌著往前摔下去，有人眼疾手快衝過來扶了她一把，似乎怕她再摔，順手往她腰間虛虛環了一把。

她原本縮在角落裡降低存在感就是為了見證小顧念抱得男神歸的歷史性一幕，被賀忱宥這麼大個電燈泡打斷本來就慪著氣，這會兒被他這麼一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氣氛突然曖昧起來。

顧念緊緊攥著手心，默默地閉了閉眼睛。

對上湯彌的視線，他撐不過半秒瞬間歇菜，不自在地撓了撓頭，決定坦白從寬：「好吧，那什麼，我好像幹了件對不起你的事兒！」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顧念打電話給江辭璟，可那邊一直無人接聽。

轉身之際，卻忽然被人從身後拽和*圖*書了一把。

「你們倆從小吵到大還沒夠啊？」

說完也不等這邊應聲，他自己就直接鑽進了門衛室，再沒出過聲。

溫情曖昧的氣氛瞬間一掃而盡。

像無數次想象中的一樣，告訴他。

但這會兒看見她，他又莫名氣不起來，但裝還是得裝一裝的。

不過經保安大叔這麼一提醒，顧念也突然想到門禁這回事了，低頭掃了眼時間，還剩不到十分鐘，頓時急了，草草跟江辭璟說了兩句，扭頭就要往寢室方向跑。

他單手撐著傘，略微低垂著頭，眼睛明亮又清澈，似乎永遠都含著一點點笑意，襯得整個人都溫溫和和。

「還有……」她用力吸了一口氣，抓著他指尖的動作不自覺用力，「還有，其實我——」

「我也沒有很忙，有什麼狀要告？」

保安大叔走近了，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剛剛可能有那麼點沒眼力見兒，但是又不太好承認，於是乾巴巴地咳了兩聲，摸了摸下巴，指了指他們這邊，音調也降了好幾個度：「那個什麼，你們是學生吧，有什麼事兒不能明天說嗎？這都幾點了，還回不回寢室了？」

還好，他贏在了起點。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大概就是，遇見你之後，我再也不覺得自由很酷了。

剛剛跟蘇珩懿抱的那一下下。

他從公寓過來的時候心裏確實是有點不爽，自己一個人又守在學校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結果看見她跟別的男生說說笑笑地從車上下來，心裏是存了些火的。

凶神惡煞的保安大叔平地一聲吼，與此同時，周圍的聲控燈接連亮起來。

「真的嗎？真的嗎？」賀忱宥眼睛一亮，「那我可直說了啊，就是你之前不是讓我幫你頂晚自習嗎，我這一忙起來就忘了。」

喜歡的人就該放開了去追。

「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