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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幹什麼，」湯彌撓了撓頭，下意識把手往後背了背，還有點不太好意思，「我就下去吃個早飯。」

「你小子誰啊？我報警你信不信——」

「你幹什麼去了？」

陳一白從床上爬起來，也跟著點了點頭：「我也去！」

他低頭把玩著手機，屏幕忽明忽暗，他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盯著，沒什麼情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沅確定自己沒有碰到老人一絲一毫，但她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又趕著去機場送蘇珩懿，也懶得多跟他們糾纏，索性直接從錢包里拿了點錢，只想著趕緊了事走人。可不料，這一舉動反倒好像坐實了她撞人的事情。

顧念笑著，像小時候那樣，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好。」

「信啊！」有人接話。

江沅吸了吸鼻子，看了顧念一眼，轉身在車裡找了張創可貼遞給她，語氣還有點彆扭：「那個……今天的事，謝了啊。」

「哦——」

「下次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呀？」顧念遞了瓶水給他，率先打破沉默。

一輛汽車甩著屁股從前邊路口斜插過去，李叔氣得罵了一聲，重新發動車子轉彎，剛開出去沒多遠，又停了下來，他看了眼前邊圍攏的人群，回了回頭跟他們解釋：「前邊可能出了點事，唉，這年頭，一個個的開車也不長眼睛，真的是造孽啊！你們看看時間還來得及不，不然我繞到東街那邊過去？」

聞言，混混男人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哎，念念你真的不打算參加『海棠杯』了嗎？」湯彌拉了把椅子坐下，看著她，「陳老師還挺希望你去的，說是這個月底報名就要截止了，讓你再多考慮一下。」

「我沒有！」他一副要指天發誓的樣子，「她都蠢死了，自己喜歡喝奶茶就以為全天下人都喜歡喝奶茶，成天追我屁股後邊，天天咋呼著要去哪兒玩，還嚷著要跟我去國外，她懂什麼呀，做事都不過腦子的嗎？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不矜持呢？你說，她不會是在她哥那受了挫，一轉頭把我當成她哥了吧和圖書，彌補心理上的那什麼……」

兩個人又隨口聊了幾句，顧念看著他時不時瞥一眼手機的樣子，開口：「不給江沅打個電話嗎？」

湯彌也是一臉蒙，對著顧念比了個口型：「她今天怎麼在啊？」

江沅不留神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又急又惱，當下眼淚就出來了：「我沒有！」

陳一白摸手機的動作都停下來，轉過頭來看向湯彌和顧念。

蘇珩懿皺著的眉頭一點點松下去，眼底的冰冷也漸漸淡去。半晌，他看著江沅小心翼翼的樣子，有點被氣笑了，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倒沒脾氣了：「傻不傻？」

只不過因為前一天晚上想江辭璟的事情睡得比較晚，早上也起得稍微晚了點，好在時間還來得及，她剛洗漱完就撞上從外面風風火火跑回來的湯彌，她還有點詫異，湯彌這個懶傢伙平時可沒起來過這麼早的。

頓了頓，她接起電話，轉過身跟湯彌和陳一白打了個招呼，然後往樓下走。

「我去！」

江沅聲音弱弱地：「壞……壞了。」

頓了頓，她側過頭看了看蘇珩懿，眼眶紅紅的，小聲道：「對不起。我沒要追去國外的，我只是想送送你，我沒想惹麻煩的。」

混混男人被戲弄了，衝過來就想動手。

蘇珩懿要回多倫多了，早上十點的飛機。

江沅揚了揚聲，碰上蘇珩懿和顧念看過來的視線，又有點不太好意思：「那個……我去就行了，你們現在去機場，稍微快一點，應該還能趕上飛機。」

蘇珩懿像是沒太反應過來，抬了抬頭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回過神來，隨手抓了抓頭髮，乾巴巴地笑了下，整個人往後靠，態度有些散漫地開玩笑：「不知道啊，現在了無牽挂的！」

混混男人的手剛揚起來，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架住，蘇珩懿抬腳往他腿彎上踹了一腳。

幾個民警眼疾手快合夥將混混男人抓了回來，蘇珩懿衝過去扶起顧念：「沒事吧？」

江沅看了顧念一眼，伸手拽了拽她：「你瘋了？」

她平日里幾乎每天都會https://m.hetubook.com.com起個大早去舞蹈室練舞，所以大家下意識以為她不在寢室，這會兒突然從陽台上進來，三個人都是一愣。

原本躺在地上呻|吟的老人動作忽地一僵，察覺事態不對，也顧不上裝模作樣了，爬起來就要溜，剛起身迎頭撞上走過來的幾個民警。

「好好好，加購的，」顧念笑了下，很是隨便地點點頭，「我等會兒也下去弄下這個加購！」

混混男人挑眉：「沒個幾萬也說不過去吧？」

寢室里陷入沉默。

他目光落在前邊的一道熟悉的身影上，皺了皺眉，表情忽地冷下來。

蘇珩懿沒猶豫，也緊跟著追了上去。

早上下了場小雨，地上濕漉漉的，空氣里的寒意也更重了些。

蘇珩懿皺了皺眉，臉色有些不好看，一開口語氣里還有點憤憤：「我就說，她這個人真的很幼稚，多大的人了一點事都不懂，凈會跟著鬧騰！」說完又覺得自己反應有點過度，側過頭看了眼顧念，「你不會覺得我喜歡她吧？」

顧念笑笑。

最中間的地上半坐半躺著一個老人，滿臉痛苦地「哎呀哎呀」叫嚷著，旁邊兩個滿臉橫肉的小混混對著江沅推推搡搡。

顧念聳了聳肩膀：「我也不知道。」

「這次走還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回來呢！」顧念偷偷瞥他的表情，繼續說，「我聽說，江沅這兩天在家裡跟她爸爸鬧了好幾次，吵著要出國。」

話音剛落。

「睡你的覺，大人說話小孩子瞎摻和什麼！」湯彌裝腔作勢地睨了陳一白一眼，轉過頭對上顧念的視線，又乾巴巴地咳了兩聲，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把巧克力丟進柜子里，然後強行轉移話題，「那什麼……哦，對了，我早上碰到陳老師了！」

「有幾個錢了不起啊！」混混男人見狀越發囂張起來，揚了揚手裡的幾張人民幣，擺明了要獅子大開口的架勢，「給這點錢就想了事啊？」

混混男人低眉順眼地笑著跟他們道歉，趁著民警正叫散圍觀群眾的時候，突然一咬牙拔腿就跑和圖書。顧念沒留意，被他撞得踉蹌兩步摔向旁邊的綠化帶里，出於本能地伸手往地上撐了下，手掌一陣鑽心的刺痛。

江辭璟本來要過來跟她一起去吃個早餐，然後送他們去機場的，結果臨時被賀忱宥抓回去開會，囑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她解釋完，視線又落到手裡的巧克力上，補充道：「這個是剛才去便利店買東西，做活動加購的！」

顧念抿了抿唇，也笑了下，趁他不留意，一把把錢從他手裡拿回來，揚了揚唇，笑眯眯地說：「這些也不少了，怎麼，還不夠嗎？」

「信啊，怎麼不信？這才多久沒見？」帶頭的民警看著這幾個熟面孔，氣極反笑，抬手往混混男人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茶沒喝夠是不是？膽兒肥了不少嘛，在派出所門口都敢碰瓷兒？走唄，跟我回派出所聊會兒？」

劉隊往這邊看了眼：「需要去趟醫院嗎？」

他吼起來兇巴巴的。

「不用，不用，一點擦傷。」

「不過你放心，」他看了看顧念，也笑，又補充道，「等你結婚的時候，我肯定會回來，在這之前先在外邊給你好好賺份子錢！」

「當然不夠，小姑娘你也知道，現在醫藥費什麼的都很貴的，」混混男人順著她的話接下去，掰著手指頭給她算賬，「你也別說我們坑她，我們家老爺子一把年紀了，心臟還不好，還有三高，這送醫院去前前後後檢查啊，醫藥費啊，再找個護工啊，誤工費什麼的，不都是花錢的地方？」

她倒吸一口氣，咬了咬唇。

「好啊，」顧念抬眼，視線越過面前的人往後看了看，勾了勾嘴角，「從這往前走兩百米，右轉，銀行……」

顧念乖乖應下，然後自己打車去了蘇珩懿那邊。

大概是被玻璃之類的東西剮到了，掌心被劃了一道小口子。

「就……我昨晚跟貼吧里黑你的那些人對罵嘛，然後你知道的，那些鍵盤俠真的是，他們七嘴八舌的自己強行編戲，我實在懟不過來，就想著讓賀忱宥幫忙刪下帖子嘛，他之前答應過的，我早上去就是為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跟他說這個事！」

江公主哪裡見過這種情況，又急又氣，眼眶都紅了，手裡還拿著駕駛證，不停地解釋：「我真沒撞他，連他衣角都沒擦到！」

司機李叔猛地一腳剎車，兩個人齊齊往前傾去。

顧念看著他話匣子就此打開，噼里啪啦一陣數落，笑了笑，然後故意裝作劃開手機要打電話的樣子：「意見這麼大我幫你轉達一下？還是你自己給她打個電話？」

顧念眼尖，已經瞥到她身後花里胡哨的巧克力包裝盒了，又看了她一眼，然後意味深長地一笑，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呢，湯彌先解釋了：「不是，你別誤會啊，我去找賀忱宥純粹是為了你！

「或者——」顧念往後退了兩步避開，往人群方向看了一眼，鎮定無比，「從這兒往左五十米，派出所一日游。」

幾個民警揪著人，又訓了幾句，回頭沖江沅這邊道：「不要緊的話，跟我們回去一趟？」

那混混男人也是覺得自己逮到人傻錢多的笨蛋了，拉著她咋咋呼呼喊了一幫路人圍觀。

沒等他動作，旁邊的顧念先低低地「哎」了一聲，再看了一眼推開車門直接往人群方向小跑過去。

蘇珩懿的動作一頓，睫毛顫了顫，沒說話。

顧念低頭看了眼地上的老人，五十多歲的年紀，衣服有些破舊，但是看不出來哪裡有受傷的痕迹。

顧念受父母的囑託要送他去機場，另一方面也算是彌補上次泡了湯的踐行飯。

顧念從衣櫃里找了件大衣裹上，想了想：「我那天跟蘇姨聊過了，我以前總怕她失望，所以一直儘可能走那些看上去光鮮明亮的路，但是現在也差不多放下心了，以後我可能會更按照自己的規劃來走吧，我……」

蘇珩懿的行李不多，但情緒不怎麼高，自從上了車之後整個人就有點心不在焉的。

「你有病啊！」

顧念從人群里擠出來的時候，剛好就看見江沅一個小姑娘被混混男人推推搡搡的。

車子一路疾馳，車內安安靜靜。

「嗯？」顧念紮好頭髮。

等她一臉茫然地開門下車，旁hｔｔps://wｗｗ•ｈｅtubｏoｋ•ｃom.cｏｍ邊突然就跑過來一個混混模樣的男人抓住她的胳膊叫嚷起來，說她撞了老人，不讓她走。

「沒事，」她隨手抹了把沁出來的一點血跡，扯了扯嘴角，「可能被小石子擦到了一點。」

蘇珩懿一下子閉了嘴，衝上來一把搶走她的手機，這才看到屏幕上根本不是撥號的頁面，意識到自己被騙，他氣呼呼地丟下手機，轉過頭：「不打！」

江沅本來就趕時間，這會兒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還有吃瓜群眾舉著手機錄小視頻看熱鬧，她腦子都亂了，有些氣急敗壞地上去就要搶那人的手機，卻被混混男人一把攥住手腕攔住：「幹什麼？幹什麼？撞了人還有理了？」

撞上她的視線，老人又捂著腿呻|吟起來。

話剛說到一半，陽台上的玻璃門忽然「呼啦」一聲被人從外邊拉開，紀甜甜紅著眼睛，面無表情地走進來，拉開椅子坐下。

混混男人眼睛亮了下。

前邊已經聚了不少人。

她過去一把拍掉對方拉拉扯扯的手，將人護在身後：「行車記錄儀呢？」

顧念彎腰換好鞋子準備往外走，手機一陣振動，她低頭看到之前加的山區支教群里發的群公告，還沒來得及點進去，屏幕閃了一下，江辭璟的電話打進來。

剛才還氣勢洶洶要動手的混混男人瞬間蔫了，點頭哈腰地說：「劉隊，錯了錯了，這就是個誤會！」

她趕著去機場送蘇珩懿，早上爬起來偷偷拿了媽媽的車鑰匙，一路上確實有點趕，但是到了市區路段，又適逢上班高峰期，路上本來就有些堵，她車子根本就快不起來，眼看著前邊老人橫穿馬路，也及時踩了剎車，還沒來得及發脾氣，就眼睜睜地看著老人先靠著她的車子慢慢悠悠地倒了下去。

說著，他下意識地掃了眼手機。

「沒事兒，李叔，」蘇珩懿低頭看了眼時間，隨手打開車窗往前邊看了眼，「現在——」

她笑了下：「那你們想要多少？」

「有銀行，」顧念把錢塞到江沅懷裡，看也沒看她，「你去搶吧。」

顧念笑笑，沒說什麼。

顧念偏過頭看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