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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有點甜

作者:顧汐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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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風惹的禍

第十章 夜風惹的禍

一直瞞而不報,可不糟心嗎?
她有什麼身份、立場能去易聊家蹭飯嗎?
「你們……你跟易聊,是什麼關係?」
「那就好!你們年輕人,生活過得開心就好。他性格比較倔,我跟他爸媽都不打算干涉太多。」易楨瑜頓了一下,一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道,「他跟他父母之間有誤會,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解開,他現在這樣的性格應該也是與此有關。」
可是教授沒有告訴他們,有時候一點點小小的偏差,可能就會造成結果的巨大偏移。
這笑容俊俏得讓蘇雨眠差點自閉。
「易聊心思比較深沉,有時候他不說話,還希望你能多擔待一點。」
她都做了些什麼啊???
刀子不劃在自己身上,誰都不知道疼。
湯霖看到她糾結的眉毛有點想笑,耐心地問:「你崇拜他什麼?」
易聊的目光又落到這幅筆墨上,沉默了片刻,說:「這幅字你先放我這兒,我去幫你問問看。」
易聊配合地說:「沒見過嗎?但這是我家……」
酒醒之後已經是第二天了。
蘇雨眠給兩位倒了水才坐下,兩隻手不安地放在腿上,眼神有點迷茫,有點彷徨。
湯霖和宋義很聊得來,他們仨先是給宋義講了各路圈內八卦,宋義繞是個糙漢子也聽得津津有味,然後他們又圍繞孩子、教育,這些老生常談的問題無限地拓展話題。
她的表情已經不知道該怎樣來形容了,一天之中的大悲大喜全都聚集在一張臉上,複雜得很。
蘇雨眠上上下下地將他打量了一遍,瑩白精壯的胸膛、細而不失力感的腰、性感的人魚線……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易聊的神情從容、坦蕩,似乎完全不畏懼說出這個事實。
「你爺爺今天講了很多你的事。」蘇雨眠難得地露出邪惡的笑容,「比如,你小時候尿床,尿到你堂弟易燃的被子上去了;上小學時,你一被老師批評就哭鼻子,還有經常坐公交車坐過站……」
嘴唇中間像是剛剛被電過,帶著灼熱的溫度。
蘇雨眠牙根痒痒,她記得剛搬來這裏時,易聊一臉無辜地跟他說「沒有養貓的經驗」……男人真是大豬蹄子!沒一句話能信!
易聊卻挑了挑眉,說:「哪有什麼配不配得上。」
易聊一言難盡地向下看,因為捨不得買電暖腳器,所以直接拿貓兄暖腳。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想起來就好。」易聊露出大魔王式的笑容。
「有道理。」蘇雨眠恍然大悟地問,「你是誰?我們見過嗎?」
丁肆雖然有些吃驚,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豎了下大拇指,小聲地對蘇雨眠說:「可以,上道。」
她緊張地吞咽口水,縮到沙發角落裡,把準備了一整天的台詞念叨了出來:「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就……有點神志不清,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懂的……」
小凌頓時有點失望:「那您為什麼這麼言之鑿鑿……」
易聊是無意識說的,聽起來卻有一種曖昧的親密,彷彿他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似的。
蘇雨眠毫不在意地繼續嘮叨:「有錢人出手可真是闊綽,我承認有錢能使鬼推磨,可是他們找錯人了。我不是鬼,我是仙女啊!」
他們吃飯的飯館離B大不太遠,十分鐘之後,易聊就到了。他把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走去飯館,隔著馬路他就看到蘇雨眠酡紅的臉頰。
周博所謂的「接下來」並沒有讓蘇雨眠等太久。
蘇雨眠似乎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眼神仍然潮濕,帶著迷離,還毫不客氣地沖他笑了一下。
一想到昨天晚上是她主動撩了對方,就恨不能一頭撞死在地上。
柔軟的觸感纏繞在唇齒間,有熟悉的清冽氣息,還有空氣里洗髮水的香味。易聊發梢的水珠滴在她的臉上,她的牙關被對方的攻勢撬開,嗚嗚地悶哼一聲,在濕熱的浴室里繾綣繚繞。
蘇雨眠怔忡出神,易聊突然從浴室里出來,兩人面面相覷。
易聊有些訝異:「那就……不再寫字了嗎?」
蘇雨眠是那種宿醉完也絲毫不影響食慾的怪物,對吃總是充滿無限興趣:「吃什麼?」
蘇雨眠頓時有點緊張,認真地給老爺子鞠了一躬說:「您好,我叫蘇雨眠,我是易聊的同學。」
每一次易聊靠近她,她的心跳就會加速;每一次易聊說出表白的話,她都像踩在雲朵上那樣覺得輕飄飄;上一次兩人意料之外的一個吻……
書桌上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外加幾本書。蘇雨眠隨手翻了下書,什麼學科的都有,最下面壓著一本《詩經》。
仙女蘇雨眠的怨氣很快就得到了平反。業內曾替Miyuki代筆寫過歌詞甚至譜過曲的創作人們在創藝私下的煽動下,紛紛站出來指認她代筆成性、搶人成果的罪行,導致這件事接連幾天都高居各大平台榜首。
她著重強調了一下,情緒里竟然透露著微妙的怒其不爭,指尖輕輕地點在易聊光溜溜的胸膛上:「這就是你七年前說的那枝春嗎?」
「創藝娛樂。」
以目前金彥的水準,要上現在的專業書法展都有些困難。他本應該拒絕,可看在同學一場的分上,他願意儘力而為,但不知道為什麼,金彥目前的狀態讓他很不安。
答案她太清楚了。
蘇雨眠翻了個天大的白眼。
她依稀記得這本書,好像是高中時易聊送給她的,但是她要轉學了,就沒有收,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想不到他還留著呢。
易聊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人失控的情緒,繼續對著蘇雨眠說話:「你給貓兄約的打針時間是今天下午吧?我跟你一起去,回來再去超市裡買點菜。」
金彥透過力透紙背的字跡,彷彿看到了曾經屬於自己但又已經消失不見的東西。他眼底有些留戀,也有些迷茫,說:「我真羡慕你,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
果然,小凌痛定思痛,認真地總結:「那就只有先認識一下周老闆,然後讓周老闆介紹易聊……」
「是不是『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的雨眠?」
剛剛滿腔的感激之情現在瞬間化為灰燼。來就來了,這人還帶什麼喜蛋啊!說什麼早生貴子啊!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蘇雨眠眯了眯眼,呢喃道:「是易聊嗎?」
蘇雨眠頭也不抬,懶洋洋地道:「要是有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寫狗刨字了。」
組裡新來了一個大四小實習生小凌,是個自來熟,活兒不多的時候就喜和*圖*書歡拉著大家聊天。
蘇雨眠怕她誤會,很正經地解釋:「多年同學。」
每一次撒謊,姜老師總能通過嚴肅的語氣和強勢的神態來讓對方無比信服——她剛來公司時也上過當。
「你,你,你……」易楨瑜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她,渾濁的眼睛瞪得渾圓渾圓的。
從記事起他就在寫字了,最開始只是爺爺圖個樂,老人家不能容忍易家有寫字丑的後代,到後面他自己主動練字,因為可以沉心靜氣,排除外界熙熙攘攘的議論和干擾。儘管課業成績很好,但無論對哪一門科目,他其實都了無興趣,考得好只是習慣。
易楨瑜被她哄得很開心,後續的聊天也非常愉快。
「你又不是不知道,爺爺對待弟子是無差別的。」
她咽口水的動作太明顯了,易聊立刻反應過來,耳根瞬間紅到滴血,一閃身鑽回了浴室,隔著浴室門有些慌亂地問她:「你怎麼進來了?」
蘇雨眠焦躁地揉著頭髮,不敢走出卧室。偏偏就在這時候,她卧室的門被敲響了。
金彥愣了一下,隨即訕訕地笑道:「可不是嗎。」他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終還是問,「老爺子最近還不錯吧?」
蘇雨眠有點困惑,難道易聊沒有告訴他的家人,他把房子租出去的事嗎?
「你情我願,好聚好散。」
蘇雨眠一飲而盡,頗有些感慨地舔了舔嘴唇:「不瞞你說,我覺得我可真不容易。」
「查……什麼?查戶口?」蘇雨眠納悶道,「你爺爺到底是書法家還是人民警察?」
他這個問題讓易聊很是不解:「你在爺爺門下學習過,爺爺以前常說一句話,寫字是沒有門檻的,筆不會拋棄任何人,只有人拋棄筆。」頓了一下,他委婉地點出來,「金彥,你總是強調書法的門檻,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自己給自己設置的門檻?」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蘇雨眠幽幽地開口,「這是表白嗎?」
明明大家都知道小凌說的喜歡,只是粉絲對偶像的喜歡,但其餘人卻聽出了其他意思,望向蘇雨眠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跟他說「對不起我昨天喝多了,不是故意撩你,你別放在心上」?還是說「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或者就乾脆假裝自己喝斷片了?
易聊好笑地拍拍她肩膀:「加油吧,『孫媳婦兒』。」
蘇雨眠簡直氣笑了,忍不住問易聊:「我貧窮的氣質就這麼不委婉嗎?」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蘇雨眠踢了他一腳:「都怪你!你為啥不告訴他們,你把一樓租出去了?」
彼時,他們都是美院的天之驕子,教授告訴他們,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推動書法藝術進步的那顆重要的螺絲釘。
「對,老爺子很健談嘛,東拉西扯聊了好久。」
實習生小凌接收到了今天的第二份打擊。
易聊見她又把頭埋了下去作逃避狀,忽然湊了過來,聲音沙啞,透露出一絲絲委屈:「蘇雨眠,你還真是玩完了就跑。」
蘇雨眠猶豫了一秒,心想:就算她跟易聊不是情侶,易老爺子也是她的爺爺輩,於是爽快地應下:「好的,易爺爺!」
「顏值高,寫字又好看,生在那麼閃耀的家庭,卻這麼低調……我真的好希望能見他一次,要個親筆簽名。」
「我怎麼了?」
這一天,易家維持了二十五年的爺孫關係突然變得岌岌可危。
「好說好說。」蘇雨眠跟大家碰了個杯,不一會兒,臉就有點喝紅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空?」
為了慶祝這件事圓滿結束,晚上湯霖叫著蘇雨眠、姜文玉,還有幫了大忙的宋義一起吃飯。本來易聊也被邀請了,但他一直在B大美院忙書法展的事,實在不得空,就沒有來。
感受到她小小的鼻尖在胸膛上亂蹭,易聊渾身一震,心底某種不可名狀的躁意突然張牙舞爪。他扶著蘇雨眠的肩膀推開她,咬緊牙根道:「你幹嗎?」
直到易聊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她才沒心沒肺地笑了出來:「真的是你啊。」
易聊無所謂地聳了下肩:「你們去吧,我要去學校,還有事情要忙。」
易聊燒了一壺水,找出辦公室里最好的茶。茶葉氣味兒清香,混著新鮮的墨汁味兒,沁人心脾。
小凌突然從抽屜里抽出一張紙,參照電腦認真地寫起字來。鬼畫了半天,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同樣是人的手,寫出來的字怎麼差別那麼大!」
小凌已經要瘋了。
蘇雨眠驚了。
蘇雨眠已經把紀錄片部分的工作完成上交,紀錄片進入到後期製作部分。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身長袖長褲的睡衣,除了睡出了一點褶子以外,沒什麼問題。
他的卧室里很乾凈,整潔到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單身男性的住所。房間以黑白灰為主色調,沒有太多的裝飾,把簡約風發揮到了極致。
蘇雨眠「嘿嘿」一笑,說:「喝多就喝多唄,不是有你在嗎?」
蘇雨眠跟丁肆吃完飯就回家了。她在手機上預約了貓兄打疫苗的時間,老早就該去了,但因為Miyuki事件就一拖再拖。
蘇雨眠感動地點了點頭:「謝謝易大師。」
「啊?」蘇雨眠抬起頭來,「不不不,我沒有……」
這件事最終以諷刺滑稽的結尾落幕,Miyuki原本要開的見面會硬生生改成了新聞發布會,她對著鏡頭一遍遍地鞠躬道歉,並聲稱會休息一段時間。她一沉寂,她背後的巨額資金鏈就斷了,Fly音樂股票一路狂跌,元氣大傷,甚至引起了有關部門的注意,據說要開始對該公司和該藝人的經濟狀況進行核查。不過,這些都是周博關注的點。
等老人家人走了以後,她才突然反應過來——
雖然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應該插手,但既然老人家今天跟她提起了,她還是要表一個態的:「易爺爺,您放心吧,如果有機會,我會好好勸勸他。」
幾乎已經想到流落街頭的畫面了,她有點委屈,小聲地辯解:「我交了租金的,我會一直按時交租金的。對了,我還簽了合同,我是按照正規流程租了這個房子……您……您別把我趕出去……」
蘇雨眠條件反射似的縮回了被窩裡,不說話,假裝沒睡醒。
易聊的聲音響起,跟她想得一樣平m•hetubook.com.com靜:「蘇雨眠,你的朋友來了。」
易聊挑了挑眉,沒說話。
對於蘇雨眠來說,《和你有關的回憶》這首歌重新上傳,將詞作署名權還給了她本人,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這段時間,他要不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要不就待在B大辦公室里,不斷地練習和思考。
「瘦金體啊!」小凌興緻盎然,「湯老師我跟你說,我特別想以易聊為原型寫個劇……易聊您知道嗎?就是微博上挺火的一個青年書法家。我特別崇拜他!我就是因為他才到創藝來實習的。」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房東!」蘇雨眠趕緊搶白,抱緊貓兄眼神戒備,「我不搬走,我有合同。」
蘇雨眠突然踮起腳,對著易聊的嘴唇飛快地親了一口,然後飛快地移開。
易聊神色淡定:「嗯,我忘記了。」
蘇雨眠安慰她說:「你不要想太多,不是那種關係。」
易聊沒料到會有人進來,他剛洗完澡,身上還掛著水珠,只在腰上圍了一條浴巾……
「快了……」蘇雨眠哭笑不得地看著小凌。
易聊愣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她走過來,學著電視劇里大佬們的樣子,單手撐著牆壁,試圖「壁咚」他。
過不一會兒,他不甘心地回到客廳,閑閑地倚在門框上,懶散地問:「蘇雨眠,你打算無視我到什麼時候?」
易聊不忍心拆穿她,安安靜靜地待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
蘇雨眠挪了下屁股,坐得遠了點,轉移話題道:「忘記告訴你了,今天你爺爺來了。」
「我懂什麼?」
易楨瑜頗為高興,他一直都想要一個小孫女,這個缺憾好像現在快要彌補了。
「如果沒猜錯,他還讓你去家裡吃飯。」
蘇雨眠恍惚了一下,對了,她進來是要說什麼來著?想不起來了,算了。但目光落到書上的那行字上,她突然又生出了別的問題。
「因為我除了寫字,也沒什麼適合做的事。」
「嗯?」
自家人的公司。易楨瑜看著蘇雨眠覺得越來越順眼:「挺好的,易聊平時有沒有欺負你?」
蘇雨眠背對著他,一門心思給貓兄鏟屎。
「好聞,香。」
金彥忙不迭地點頭:「感激不盡!事成了,請你吃飯啊老同學。」
四個人從天南聊到海北,喝酒喝得十分盡興。
「路過B大,想起來你在這裏代課,我就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被我碰到了。」他四下掃視著辦公室的布局,感嘆道,「真好,這麼棒的一間辦公室都是你的。」
「我回想了一下,到現在為止,我只有兩件事是能夠長期堅持下來的。」易聊的眼睛里有光,「其中一件就是寫字。」
「對。」
易老爺子又圍繞蘇雨眠本身問了些問題,包括老家、父母、生活習慣等等。這種好比初次見父母的架勢,讓蘇雨眠越聊越心虛,一直也沒有合適的機會讓她解釋一下,她跟易聊其實並非情侶關係。
呃……蘇雨眠不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麼才好?伸出爪子揮一揮,打個招呼?可是,老頭看上去要被嚇出心臟病了耶……
易聊有點意外:「金彥?你怎麼來了?」
蘇雨眠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問:「你今天怎麼想到來我這兒?」
這時候,蘇雨眠終於有了點印象。書在法紀錄片跟組的時候,她去過不少書畫院和高校的書法系,這老頭不就是「名家走廊」上出鏡率最高的那位易楨瑜大師嗎?
Miyuki成了過街老鼠,粉絲都沉默了,路人也把矛頭指向了她。蘇雨眠現在的微博評論里有很多網友在向她道歉,但是相比罵她時的數量,實在是少了太多。
「原來你那個時候就想引誘純真的我。」
易聊並不想就這樣甘休,但蘇雨眠不想再深入計較了,那就只能隨她。
湯霖也參与進來:「對,趁熱打鐵,趕緊幫我們現在寫的這部劇創作個主題曲歌詞。」
蘇雨眠胡亂擼貓的爪子停了下來,有些好奇:「那另一件呢?」
「我沒亂用啊。」她歪了歪頭,神情非常認真,「聊贈一枝春……聊是你吧?你要送給我什麼?送給我一枝春啊!一!枝!春!」
易聊看著她自怨自艾的背影,悶聲笑了一下,洗完手在客廳里晃悠了一圈,見對方壓根兒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只好進了書房。
裸|露在外的皮膚感受到她指尖細微的觸感,全身毛孔彷彿都炸開了。易聊暗暗「噝」了一聲,奈何蘇雨眠的眼睛里也沾染了水汽,濕漉漉、霧蒙蒙的,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易聊使勁咬著下唇,讓自己保持理智,漆黑幽深的眸子看著她,片刻后,才啞著嗓子問:「那我應該如何?」
剛畢業的時候,金彥也曾一腔熱血想在書法領域留下自己的大名,就算不以書法家著稱,也可以當個書畫展會策劃之類的。總之,都在這個圈子裡。可是現實很骨感,全家那麼多張嘴等著他養活,每個月還要還那麼多貸款,他的激|情終於在生活巨大的滾輪下漸漸磨沒了。
「那你就是也喜歡他咯?」
他的笑意變得更濃了,卻說:「不告訴你。」
門口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她以為是易聊回來了,就沒有起身,繼續逗貓。可是,不一會她卻聽到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
「在哪裡上班?」
可是問題又來了,她接下來要怎麼面對易聊?
那兩人在客廳里已經聊了起來,蘇雨眠故意無視易聊,對丁肆打了聲招呼:「你來之前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蘇雨眠有點喝多了,散場時,腳步有些不穩,姜文玉正準備替她打一輛車,熱心媒婆湯霖及時制止,非常識趣地給易聊打了個電話。
蘇雨眠剛一回過頭,就聽見一個老年的聲音:「這個小兔崽子,非要我親自過來抓他……」
金彥拍了一下腿,假裝不在意地說:「我現在一身煙酒味,都配不上寫字了。」
浴室里朦朧曖昧的黃光陡然浮現在眼前,蘇雨眠罵了一聲,噌地一下坐起來,絕望地看著天花板。
蘇雨眠躺在自己的床上,頭疼欲裂,她細細地回憶了一下昨天的事。
他看似明白了,眼神里卻透露出更多的焦慮。易聊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清雋洒脫的瘦金體,出自易聊無誤,落款日期是七年前。
姜文玉還故意幫腔hetubook.com.com:「就是說啊,你到底喜不喜歡他?」
她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不認識。」
丁肆假裝沒看懂:「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可是蘇雨眠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呀,她今天太高興了,好久都沒有這麼高興過,原來洗清冤屈的感覺這麼爽。
但易聊沒有點破。他和金彥畢竟是同輩份的同學,沒有資格站在制高點去評判對方。
小助理趕忙將他扶穩,攙到沙發上坐好。
易聊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沉默了一小會兒,說:「寫字沒有門檻,你卻偏要給自己門檻。」
蘇雨眠知道她要說什麼,斬釘截鐵地否定:「不是!小凌同學,作為未來建設社會主義的頂樑柱,請你純潔一點。」她頓了一下,找了一個最安全的說法,指著易聊道,「他是房東,我是房客,僅此而已。」
Miyuki還讓經紀人李倩打電話來,欲用巨額金錢收買蘇雨眠,讓她幫著頂罪,把一切都說成是自己的污衊。
……蘇雨眠差點把筆記本電腦砸在她頭上。
蘇雨眠冒出一顆腦袋,猶豫了一下,問:「誰?」
「哦……」不算很短,如果不是他今天親自來這一趟,他還毫不知情,他迫切地想要掐死自己的孫子,「小姑娘,你是做什麼的?」
蘇雨眠明白易爺爺說的是什麼事兒,易聊跟家裡人的關係似乎不是很親近。
蘇雨眠抬起眼來,兩人距離很近,易聊的頭頸幾乎全部貼在了牆上,但呼出的氣息依然會輕輕拂在她的臉上。
易聊怔了下,問:「你碰到他了?」
也就是,易聊的爺爺。
「別喊了。」易聊平靜地說,但他心裏早已方寸大亂。
然後湊到蘇雨眠旁邊問:「眠眠姐,你之前是參与了書法紀錄片的工作吧?你有沒有偷學到一些寫字好看的秘訣,傳授給我?」
就這樣,實習生小凌接收到了今天的第三份打擊。
這人究竟是以什麼立場收下這筐蛋的?他什麼時候修鍊得這麼無恥了?
「我算是文字工作者,寫歌詞的。」
「他是不是查你戶口了?」
「別啊,大兄弟!」丁肆有點惋惜,「我還沒跟名人一起吃過飯呢。」
易老爺子臨走前還交代她,下次一定要跟易聊一起回來家吃飯,蘇雨眠也是飛快地答應了。
送走了金彥以後,易聊有些頭疼。
這爺孫倆,一個強取豪奪,一個趕鴨子上架,這都是易家祖傳的本事嗎?
有一場書法展開辦在即,主辦方邀請他參加。
易聊的耳根有點發燙。
姜文玉跟易聊有幾回接觸,對易聊這個人也有了一些了解。她推了下眼睛,認真地建議:「你如果真找他要簽名,他可能會建議你有空去買本字帖。」
蘇雨眠回過神來,潦草地扯出一個笑,解釋道:「我想起來,我家裡養的一盆花好像開了。」
金彥舔了舔嘴唇,謹慎地問:「那我還有希望繼續寫字嗎?」
正思考間,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高個男人裹挾著外面的冷風進來,他脫掉帽子,眉眼含笑:「好久不見了,易聊。」
「你會帶我回家啊。」她說得理所當然,還向前蹦了幾步,跑到路燈下,燈光從上到下灑下來,在她柔軟的長捲髮上籠了一層薄紗。她回過頭來,眼睛里笑意閃閃發光,「易聊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金彥愣了一下,羞赧地拍著腿道:「你說得對,是我故步自封了。」
易聊呆掉了。他千算萬算,沒想到蘇雨眠要教給他的是這個。
現在的他,每天在領導和客戶之間來回奔波,一周應酬四五次,總是喝得醉醺醺地回家,身上沾滿了煙酒味兒,趴在洗手池和馬桶上一遍遍地吐。
易聊最近一直比較忙。
字是最近寫的,可以看出來,金彥在上面下了很多工夫,但缺點也暴露得很明顯:字寫得有些用力過猛,操之過急,總體看來,技巧有餘,卻少了些靈氣。
就比如現在的易聊和金彥,相對而坐,僅一桌之隔,卻彷彿隔著一條大河。
易聊咬緊牙根,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她拽到懷裡,低頭湊上她淡櫻色的唇。
「家裡這些事,不能總讓你一個人擔著。」
易聊的懷裡很暖,還有清冽的香氣,蘇雨眠埋頭使勁地嗅了嗅。
愣了片刻,易聊穿上衣服準備去找蘇雨眠散心。
受到氛圍感染,姜文玉也給自己倒了杯酒,敬蘇雨眠:「恭喜你擺脫了那些低級趣味的人。」
蘇雨眠看到他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迎面吹來的風刮進脖子里,她似乎都感覺不到冷。
於是,蘇雨眠示意性地敲敲門,說了句:「我進來了哦。」就直接推開門進屋了。
腦海中浮現出易楨瑜嚴肅的面孔,金彥一時失語。他走到書桌前,仔細打量著宣紙上的字,良久后才道:「易聊啊易聊,你現在的字是越寫越好了,跟以前相比,堅毅了很多嘛。」
剛許完願想見到偶像,偶像就突然出現在你面前,還有什麼事能比這個更刺|激?!她使勁揉了揉眼,對沒錯,就是易聊本尊啊!
她又躺了一會兒,踢掉了被子,決定去問問易聊晚飯的錢最後是誰付的,她的腦子裡已經沒有關於這一段的記憶了。
蘇雨眠憋笑憋到肚子痛。
易老爺子露出了滿意的神情,終於把話鋒轉到了易聊身上:「易聊這個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雖然不愛說話,但心地很善良。」易楨瑜的拐杖頭指了指不遠處的貓兄,「喏,這小貓的媽媽就是那孩子中學時撿回家的。」
然而身高和體型差距略大,怎麼看都像是一隻菜雞在不自量力。
「我來接你回家。」他徑直走到她旁邊,看了眼電腦屏幕,「忙完了嗎?」
湯霖補了一句:「相愛相殺。」
無論是對許瑞,還是對沈聰,還是對Miyuki,她習慣了大而化之。
無論是哪一種,她幾乎都能想象出易聊聽完以後冷漠、平靜的表情。
「還沒有。」易聊從好的方面來說,「筆走龍蛇,茂密豐|滿,這是你的長處。」
讀大學時,易聊他們班陰盛陽衰,被女生們圍攻在中間的幾個男生抱團取暖,你幫我帶飯,我幫你簽到,一來二去都發展出了深厚的革命情誼。當時,他們一伙人分工明確,學霸易聊負責上課畫重點,替沒來的男生簽到以及考前男生寢室的集體大複習,而食堂佔座、湊人打球,這些都是金彥的專長。
蘇雨眠難以置信地望著易聊。
就是…和圖書…不久前強吻了她。
易楨瑜愣了一下,這小丫頭跟周茜兮不一樣,不是那種讓人一眼驚艷的姑娘,但看著很清秀,模樣很乖巧。他歪了歪頭,低聲問小助理:「蘇雨眠,是不是茜茜老跟我提起的那個姑娘?」
「你呢?」易聊給他添了杯茶,「你最近在做什麼?」
「問你個事兒。」蘇雨眠一把推開浴室門,裏面潮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打電話給你了,你不接啊。」丁肆晃著一雙長腿,一針見血道,「睡死了吧?」
易聊吻完她,好像就把她送回來了,沒有做什麼其他非分的事情……這點上蘇雨眠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蘇雨眠把頭埋進胳膊里,她這張紅得滴血的老臉還能不能要了……喝酒誤事,這句話真的一點都沒錯!
哪怕事情出現反轉,他們最多就是感慨一下,根本記不得自己曾經是幫凶,狠狠地傷害過別人。
易聊人不在。
「你宮斗劇都還沒寫明白,整什麼書法?」湯老師湊到她的紙上,眯眼看了半天,「你這塗的什麼東西?」
蘇雨眠卻巴不得易聊不去,直接拍板子決定:「行吧,我和丁肆兩人去,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易聊猶豫了一下,坦誠道:「是。」
你們這些大咖編劇,就這麼無聊嗎?
蘇雨眠虎軀一震,腦子裡瞬間想到一萬種化解這場尷尬的辦法,最終她扭過頭,一臉正氣地胡說八道:「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現在才看到你。」
易楨瑜幾乎把問題問了個遍,又回到了最開頭,確認了一遍:「你叫蘇雨眠?」
對了,她跟湯霖他們一起去喝酒了,易聊把她帶了回來,后她好像去了易聊的房間……
「也不是,其他外聘講師也會在這裏休息。」
開價之高,能夠保證蘇雨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小凌抓了抓耳朵,又挪到了湯霖身旁:「湯老師,你說我寫以一個書法家的成長為主題的劇,能火嗎?」
「我有什麼可挂念的!」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但金彥卻仍舊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一個不學無術的弟子,他老人家有什麼好挂念的……」
沒有!
但易聊自己不太滿意,停下筆,對著字蹙起眉頭。
「租?」老爺子簡直難以置信。
在蘇雨眠糾結懊惱的時候,易聊想起來有件事要告訴她:「今天我遇到一個大學同學,我跟他說,到目前為止,我只有兩件事是長期堅持下來的,一件就是寫字。」
「還能做什麼?」金彥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跑跑銷售,業績不好的時候日子也很困苦。我結了婚有孩子了,不過沒告訴你們,在老家結的。現在我背著房貸,B市這個房價真是不給人活路……」
小凌飛快地跑到姜文玉身邊,舔狗一般道:「姜老師,您認識易聊?」
蘇雨眠咬牙切齒,沖她做了個口型:你是不是有病?
易聊友善地提議:「你不如直接假裝不認識我。」
金彥本來對這張字很滿意,但看到易聊許久沒有說話,頓時生出了極其失望的情緒,懊惱地說:「我就知道……老同學,你但說無妨,其實我已經被這門技藝淘汰了吧?」
「不用了,不用了。」易楨瑜無所謂地擺擺手,「本來想叫他回去吃飯,沒想到會碰到你。你這孩子挺好,比那個不聽話的玩意兒好多了,我現在看到他就糟心。」
她為什麼要答應這個?!
「可以,身體很硬朗了,而且,他也很挂念你。」
她下意識地摸了下嘴巴,上面好像還殘存著凌亂的溫度。
蘇雨眠順手翻開,沒有閱讀過的痕迹,底部的空白頁上卻寫著字。
蘇雨眠頭痛地捂住臉。
「我聽說你們住在一起了。」丁肆忽然拿出背後一筐紅彤彤的雞蛋,「我就祝你們生活幸福,早生貴子吧。」
「哈?」小凌完全聽不懂,「什麼開花了?眠眠姐你在說什麼?」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這位不速之客叫金彥,易聊的大學同學,也曾是易楨瑜老爺子門下的弟子。大學畢業以後,兩人很多年沒見了。
蘇雨眠被問愣了,自己喜不喜歡他?
一般情況下,易聊只願意出作品,並不願意本人在現場出鏡,但這一次,他同意了。因為據主辦方說,國外幾家大型博物館也聚焦在這次展覽上。
……也不會時不時就被某個人嘲笑。
「她說您太客氣了。」易聊突然插話進來,神色平穩,絲毫不受任何影響,雙手接過那一筐喜蛋,微笑著說,「那我們就先收下了,謝謝您。」
她都做了些什麼!
去你的!
「唔,他來也是直接去總裁辦公室找他舅。」
蘇雨眠「噔噔噔」地跑上樓,易聊的房門沒關死,掩了一條小縫。她突然特別好奇,搬來這裏以後,她還從沒見過易聊的卧室長啥樣。
易聊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疼:「他把你當孫媳婦兒,所以對你產生尤為濃厚的興趣。」
姜文玉挑了挑眉,難得沒挖苦她:「從好的方面來講,你名聲大噪了,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首歌詞是你寫的了,看開點兒。」
蘇雨眠和易楨瑜像看鬼一樣愣怔地看著彼此。
這把蘇雨眠問得徹底沒話說。
易楨瑜盡量讓自己和藹:「蘇雨眠是吧?你什麼時候搬進來的?」
今天開完會,大家都沒有著急回去,而是湊在一起,各自抱著一台筆記本瘋狂趕稿。
「她說是丁醫生。」
蘇雨眠垂下眸,呢喃地說了一句:「開花了。」
「他去學校了,說是去準備什麼書法展……」面對老人,蘇雨眠不想撒謊,「我現在暫時住在這兒,易聊把一樓的這間屋子租給我了。」
蘇雨眠:?
所以,他是偷偷租的?
蘇雨眠向來不想計較。
丁肆啊!來得正好!趕巧能解決她的尷尬。她心裏充滿感激之情,迅速收拾了一下,打開房門。
易聊雙手插在外套兜里,淡然地走了進來,視線掃了一圈,跟湯霖和姜文玉點頭示意了一下,最終落在蘇雨眠身上。
小助理也低聲地回答:「對,就是這個名字。」
姜文玉抬頭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里,她恐怕是跟易聊最不熟的那個。可是其他人全都埋著頭偷笑,完全沒有要搭話的意思。
相比大學時金彥寫的字,這張總體來說呈現出了明顯退步的痕迹。
「我猜的啊,我覺得他就是那樣的人。」
「大概半個月前。」
易聊笑了一聲說:「不告訴你。」
痒痒的,有點和_圖_書潮濕。她的心裏像是扎了一根逗貓棒,中間那個鈴鐺不停地響。她鬼使神差地說:「我來教教你怎麼撩小姑娘吧。」
「叫什麼大師?你跟著易聊叫我爺爺就好了。」
……原來如此,這才是他此番前來的目的。
小凌拍了下腿,剛想圍繞養花這件事展開五百字的論述,辦公室半掩著的門忽然被推開。
易聊頓住了。
蘇雨眠大笑著把手臂舉向天空,毫無顧忌地喊道:「易聊要帶我回家啦——易聊要帶我回家啦——」
話音戛然而止。
易聊一邊哄著她,一邊陪她聊天,一邊還要照顧她。她的眼睛還瞪得大大的,他卻已經困得不行了。剛才那點跌宕起伏的慌亂早已變成了凍乾的湖面,一點點波紋都泛不出來。
金彥手裡捏著瓷茶杯,憔悴的目光從舒捲的茶葉上抬起來,看著桌上一摞摞宣紙和幹掉的墨跡,恍如隔世:「沒想到你小子畢業后還能回來執教,真不錯。」
傍晚時分,易聊回來了。
金彥饒有興緻:「那另一件呢?」
絕大部分的人在跟風斥責完別人之後,關掉屏幕,就壓根兒不記得這件事了。
丁肆說:「為了恭喜你戰勝惡人,走出風波,我決定中午請你們吃飯。」
「正是。」
他們兩個人差不多高,站在一起研究宣紙上的筆墨,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過去。
金彥有些緊張地搓手,小心翼翼地問:「易聊,你的門道多,你看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上個展之類的……只要角落裡的一小塊位置就可以!」
她居然主動親了易聊,還被反吻了回來?!
蘇雨眠沒忍住,嗤笑了一聲,小凌一記眼刀飛過來,她趕緊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針對你。」
易聊趕緊替蘇雨眠把脖子上圍巾系好。在這期間,蘇雨眠又順勢要貼到易聊的胸膛上。易聊像是被電了一下,趕緊躲開,語氣儘力維持淡定:「你喝多了。」
蘇雨眠憂心忡忡,她會不會被趕出去啊?
易聊:「……嗯,好,你是。」
「嗯?」
「我想吃牛肉涮鍋!」蘇雨眠探尋地望著易聊。
蘇雨眠笑得肩膀還在電腦屏幕後面一抽一抽的,小凌有些上火:「眠眠姐,你就這麼不喜歡易聊嗎?」
蘇雨眠:……
蘇雨眠的臉燙了一下,趕緊坐好,說:「大師,您來找易聊嗎?要不我打個電話給他,讓他現在回來?」
蘇雨眠平時不喝酒,工作性質關係也不需要經常應酬,但今天實在是高興,又都是熟悉的朋友小聚,她乾脆也替自己開了瓶。
還有當初發來恐嚇簡訊和郵寄東西的人也悄無聲息,彷彿不存在過。易聊當時記下了那些人的號碼,在某一時刻,趁蘇雨眠不在,悄悄地把相關法律的條例截圖,一個一個發送出去。她這才陸續收到了那些人道歉和懺悔的話。
蘇雨眠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這麼渣男的話語竟然會從她的嘴巴里說出來。
「易聊都不來這裏的嗎?」
小凌漸漸從喜悅中變成震驚,狐疑地看著蘇雨眠,扭捏地開口:「眠眠姐……」
偏偏易聊還「很不經意」地流露出了無辜的神情,質問她:「誰說是你情我願的?」
易楨瑜瞬間瞭然,他咳了一聲,沖蘇雨眠揮了揮手:「來來,別站在那兒,坐這兒。」
蘇雨眠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吧。」
然而小凌的表情更複雜了:「我知道有一部愛情動畫片,叫……」她捂著心口,猶豫了半天,最終小聲道,「《純情房東俏房客》。」
她已經不是青澀懵懂的小孩子,會天真地在心裏思考著什麼叫作喜歡,她其實心如明鏡。
蘇雨眠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其實我覺得他話還挺多的。易爺爺,您不用擔心,易聊是很好的人,從我們讀高中認識的時候開始,他就幫過我很多忙,我一直記在心裏。既然現在同在一個屋檐下,我們會互相照顧的。」
金彥第二次來找易聊,也是出其不意的。他帶了一幅字來,想讓易聊幫他看看。
姜文玉也補了一刀:「住在一起。」
金彥恍惚地笑了一下,自嘲道:「我也想寫,但是——吃不上飯哪……」
「那你們為什麼還住在一起?」小凌想到什麼,倒抽一口涼氣,「難道就是純粹的……」
這期間,她去公司開了幾次討論會,又領了一些歌詞任務。正像湯霖所言,Miyuki事件風波過去后,找蘇雨眠寫歌詞的公司越來越多,還有專門的音樂工作室想與她長期合作。這讓正要轉型編劇的蘇雨眠受寵若驚。
她蹲在地上,拿著逗貓棒樂此不疲地晃啊晃。
「但又好像少了點什麼。我最近陷入了瓶頸期,一直沒能突破。」
如果能讓西方人也認識到東方傳統藝術的魅力,易聊願意百分之兩百地付出和投入。
易楨瑜好好地把她打量了一番,疑惑地問:「你怎麼會在這兒?易聊那小子呢?」
易聊:……
易聊:……
只是她不知道該怎樣直視這個答案,很多年前,她心裏的種子剛剛結出小花苞,就被自己親手揉爛,現在這朵花苞不僅再度結成,還順利開出了花。
——而是針對你的偶像。
「啊?」引誘?去你的引誘,易聊正色道,「蘇雨眠,詞不能亂用。」
易聊的手腕抑揚頓挫,運筆速度快,墨水鋪開處,像竹子一樣挺拔的字體躍然紙上,犀利而飄逸,有種鐵畫銀鉤的風雅。
「沒錯沒錯!」
蘇雨眠:……
「啊?沒有沒有,他人很好。」
「這種仙風道骨的事,還是你這樣的人來做比較合適。」
實習生小凌接收到了今天的第一份打擊。
蘇雨眠有點喝多了,但她不像別人喝多了以後只想睡覺。她不僅不想睡覺,還特別有精神,說了一路的話。從宇宙之外會不會還有一個宇宙的話題,一直聊到了老母豬的催產方法。
她伸出手,讓易聊把她拉起來,腳下一輕,一不小心就栽到對方懷裡。
牆倒眾人推,更何況,Miyuki為人平時就不怎麼積德,行業內曾被她打壓得不敢說話的人們現在揭竿而起,一時間,關於她的控訴和爆料滿網亂飛。
「你挑。」
直到蘇雨眠躺進被窩了,他才鬆了一口氣。給她床頭留了杯水,關上燈退出去。
「那你可能來錯地方了。」湯霖毫不猶豫地潑她冷水,「創藝不是他開的,在這裏碰不著他。」
易楨瑜繼續道:「如果易聊欺負你了,你儘管跟我說,我替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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