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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陪著你,過完這一生

作者:林辭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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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在我心裏,你是溫柔而痴狂的

Chapter 5 在我心裏,你是溫柔而痴狂的

我發簡訊給她,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快想死你了,你快點兒回來吧!你不回來,沒人和我貧嘴,我頓時覺得生活失去了色彩!」
我還傻傻地站在門外,從屋內傳來一個聲音:「伍月,快進來吧!」
他氣勢洶洶地拉開被子,緊緊箍住我的肩膀,湊近了說:「講實話!」
我驚嚇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什麼,還有下次?」
不過眼下,我還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思考這個深刻的問題,因為溫暖的陽光已經透過玻璃灑在了我的身上,也灑在了左凡柯的手指尖。
我不知道,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像我這樣的白痴了。
我嘻嘻笑著,實在沒辦法打擊他。
下一刻,連我自己都有點兒哭笑不得。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就是一個會被自己蠢哭的人。
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我不自覺地睜開眼睛。
我一想,她說得很有道理,便閉嘴不再說話。
但事實是,最後還是我妥協了。我雖然認輸,雖然打算按照他的建議開展寫作,但這並不代表我對他的觀點是認可的。因為我實在太缺錢了,對於一個連基本生活都無法自我滿足的人來說,還有什麼資格清高呢?
他垂下了手:「下次,換我來嘗嘗你的手藝,好嗎?」
他竟然向我伸出了手來,我盯著那隻手看了很久很久。
我撇著嘴,又癱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道:「我有說過嗎?」
沒等他回答,我就倒了一杯涼白開遞給他:「不好意思,家裡面只有這個,你湊合喝吧!」
我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我,那人真的不是我,他記錯了。」
左老師,你好!
「沒錯!就是你!哎,你和我還保密?我又不是年輕小姑娘,放心,我不跟你搶他!他的年齡足夠做我的孫子了!那孩子長得可真是俊,如果我也能有個像他那樣的孫子就好了……」老奶奶自顧自說著,慢慢下了樓,空留我一個人獨自獃滯。
左凡柯變了樣子,不再是以前齊耳的黑髮,而是染成了深棕色,髮絲微微捲起,看起來很是俏皮。那天他穿了一件雪白色的長絨毛衣,高領,下面是黑色的休閑褲,還有再簡單不過的家居拖鞋。
很多年以後,我還是能夠常常想起那微卷的頭髮,那件白得發亮的高領毛衣,當然,還有那個人,以及再清晰不過的「怦怦」的心跳聲……
「不用換鞋吧?我的鞋不臟。」他放下行李,回頭問我。
我心裏默念著,誰知嘴上已經小聲嘟囔了出來。
「哎喲,又被你扯開了話題。我們在聊你和左凡柯啊!快點兒老實招來,你是不是……告白啦?」即使隔著電話聽筒,我也能夠感受得到吳樂樂身上濃重的八卦氣息。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紅彤彤的臉蛋,像學生時代剛剛跑完八百米時的狀態。
隨著它一起消失不見的,還有左凡柯的身影。
我:「……」
我站在床邊,垂頭喪氣地盯著對面看了一會兒,吸溜了一下鼻涕,又打了個噴嚏。每每想到那次失敗的談判,我都不禁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是,我猜錯了。
他歪了一下頭,問我:「你確定你不想要和我學習做飯嗎?」
他打贏了這一仗,略顯驕傲:「伍月,以後你會懂的!」
可我要說的話究竟是什麼呢?連我自己都沒有搞清楚,是「謝謝」,還是「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不過,難道左凡柯做飯時從來不試吃嗎?基本上所有的菜都放了過量的鹽。
雖然我的情緒有些失落,但還是厚著臉皮答應了他。他對我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不好意思拒絕。
我現在居住的這間房子原本是她為了兒子和兒媳準備的,她希望他們能夠離自己近一點。人老了嘛,總想要兒女陪在自己身邊。可她的兒子是個怕老婆的主兒,兒媳又和她的脾氣相左,幾次爭吵和冷戰後他們便搬走了,而且搬得遠遠的,和這裏的公寓隔了大半個城市。
我緩緩說:「沒有啊……」
「左拉打電話和我說過。哦,對了,還有我對面的鄰居。」
我低下頭來,越發覺得血液向頭部躥涌。
他像座雕塑一和圖書樣坐在我的身邊,讓我覺得渾身難受。
我像打了雞血一樣跳起來,我敢十萬分地肯定,來者一定是吳樂樂。她經常會搞突然襲擊,給我一個大大的驚喜。我幻想著她手上拎著各種零食、飲料的畫面,我的口水都情不自禁流了出來。
那時候,我完全明白了窮人的辛酸和無奈。
他的手掌很柔軟,甚至在接觸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到一股暖流經過我的身體。
老奶奶目光閃爍,猶如回到了年輕的時候:「瞅瞅你這姑娘,和我這老太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我都見到你男朋友了,那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兒。你還在這兒哭窮呢!放心好了,我不是管你要房租的。他已經替你交了,而且一交就是一整年。姑娘,你可真有福氣!」
老奶奶雖然年過七旬,但身手靈活:「呵,伍月,我可算是見到你這姑娘了。失蹤了有半年了吧?啊?」
「他真的出現過嗎?或許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瘋了!」我哭喪著臉,對著電話那頭大聲嚷嚷道。
可那天她來的時候太湊巧了。左凡柯前腳剛走,她就按響了門鈴。我以為是左凡柯落下了什麼東西,便沒有防備地開了門。
「伍月,好久不見啊!你還好嗎?」
過了幾秒鐘,我問:「奶奶,您認錯人了吧?」
我頓時傻了,他剛才做了什麼?他竟然若有若無地摸了我的腦袋!
「嗯……你要不要喝些什麼?」我撓頭問他。
她哧哧笑了起來:「伍月,你可別怪我說你笨啊!我的工作就是帶團旅遊,好不容易休息半個月你就別再折磨我了!」
他沒有發怒,沒有生氣,更加沒有任何的不悅,他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一點也不像平常的那個他,難道是在我睡著的時候,他的頭不小心撞到了牆上,然後失憶了不成?
莫名的,我有些開心起來,抬起右手和他握了握。
「如果左凡柯在就好了,他一定會幫我的吧?」我這樣暗自想著。
因為我拖了太長時間的房租沒交,她就隔三岔五來催租。早些時候,我曾借口拉肚子住院、小公貓失蹤、去國外看望母親等借口僥倖逃脫。
我脫口而出:「就是有點兒太咸了,快要打死賣鹽的了!」
我很奇怪,今天他怎麼老是對我笑呢?
不過,老天爺都是公平的。我雖然遇到了一個不是太靠譜的朋友,但立刻就在我身上發生了一件再靠譜不過的事情。
雖然我被折騰得腸胃不適,但能夠讓一個寡言少語的人大笑一場,也算是我為這個世界做出的一點貢獻了。我拋下不安和煩躁的情緒,拉著他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問:「還有吃的嗎?我好像又餓了。」
「算了,你應該先揀重要的事情做!」吳樂樂真的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建議。
左拉果然是一個靠不住的人,他一定是把我苦學壽司的經歷告訴了左凡柯。
唉聲嘆氣了一番后,我蹲下身來把破碎的麵包撿起,放進了嘴裏。
就在我渾身顫抖,飢腸轆轆地趴在電腦前碼字掙錢時,傳來了門鈴聲。
「為什麼?」
我呵呵笑了幾聲,討好地說:「奶奶,您就看在我現在沒親人,也沒男朋友,孤身一個人的分兒上,再寬限我幾個月吧?哦,不!一個月就行,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吧!」
沉寂了近三個月的冬天終於過去,我也已經有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沒有閒情逸緻踱步到窗邊看風景了。第一件苦惱之事是小說的寫作進展,第二件苦惱之事是房租,第三件苦惱之事是對左凡柯的感謝。
「其實小時候不靠譜的那個人是我,最難管教的人也是我。慢慢的……可能是長大了吧,所以才懂事了。你別看左拉整天嘻嘻哈哈的,但他是一個很靠譜的人。你之前一定很替你朋友擔心吧?放心好了,左拉是我的弟弟,我了解他,他不會辜負任何人的—即使有人辜負了他。」
果然,劉暄是我的剋星嗎?
「哦。」我把右手放進口袋,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有滿滿一桌子的菜肴,看上去很豐盛。
對方無言,默默掛了電話。
嗯,我想了會兒,答和-圖-書道:「去旅個游,散個心唄!」
「嗯,沒什麼大事,呵呵。小事你更加不用放在心上啦!那天只是碰到了你弟弟,所以隨口問一下,沒別的意思,你別想太多,我們是好鄰居嘛!互相幫助、互相關心都是應該的!」
偶然的一次機會,我打開電視正好看到一檔正在熱播的美食節目,於是我立刻腦補出左凡柯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做飯的畫面。雖然左拉把我出賣是意料中的,但壽司風波后我並不是沒有任何收穫。起碼我距離真實的左凡柯更近了一步,我知道他愛做飯,而且一定做得很好吃。
我趕緊點點頭,又慚愧地搖搖頭:「不是,我是覺得吧,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做的飯很好看,讓人看了就有飽腹的感覺。真的特別賞心悅目!」
我顧不上擦口水,朝那裡狂奔。但被子太大了,一下子就裹住了我的腳,「哎喲」一聲,我摔了個狗吃屎。
我邊吃麵包,邊拉開窗帘,不禁感嘆自己獨特的身體機能。不得不說,老天爺還是善待我的,他雖然沒有給我一副沉魚落雁之貌,但起碼賜給了我一個鐵打不壞的身子。前一刻我還吐得頭暈目眩,但下一刻就能夠為了一片麵包而大流口水。
我小氣,明明是你不大度吧!才吃了你幾頓飯而已。這樣想著時,他已經走進了客廳。
「這麼說,你找我沒什麼事了?」他問。
仔細想想,自從認識了左凡柯以後,我就在不停地吃和吐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我以為她這次帶團辛苦了,便安慰她說:「樂樂,你別總是顧著工作,找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放鬆一下吧!」
地點:洗手間。
我停止了咀嚼,張開嘴,被啃了一半的麵包因為重力原因摔在了地上:「我今天不是要去感謝他的嗎?我有說過『謝謝』這兩個字嗎?」
「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你?」
撂下這麼一句奇怪的話后,他就屁顛屁顛地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唉聲嘆氣。
那一瞬間,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我是待在家中的妻子,他是風塵僕僕剛剛出差回來的丈夫,只是幾天後又要離開,他急匆匆地趕來,只是為了看我一眼。
沒想到,在我等待左凡柯的時間里,消失了很久的吳樂樂突然浮出水面。我雖然沒有見到她,但從她沙啞的聲音中可以聽得出來,她很是疲倦。
就在我以為左凡柯會徹底消失在我生命中時,就在我以為他去了澳洲再也不回來時,他就那樣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西裝筆直,皮鞋乾淨到沒有一絲灰塵,手中提著公文包和行李箱,臉色雖然有些疲憊,但卻不住地對我微笑。
「沒什麼。你什麼時候想學了,可以隨時來找我。再見,好鄰居!」
在我的卧室里放著一台唯一的舊空調,就算它已經衣衫襤褸,我還是不捨得按下遙控器的開關。如今的我狼狽到極點,連房租都快要交不起了,還好意思惦記空調嗎?
「伍月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什麼!是那位牛奶男嗎?
他看看我,尷尬地笑了笑,把手撤回去,側過身來邀請我:「進來坐坐吧!我剛剛做了一桌子的菜,正愁吃不下呢!」
從澳洲回來后,左凡柯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起碼遠遠比我之前認識的那個他要開朗。我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微笑是上天賜給人類最好的禮物。現在看來,他已經打開包裹並欣然接受了這個禮物。
沒錯,我不否認這些菜肴的賣相都十分好,但口感遠遠比不上我的黑暗系壽司,誠實一點來講,二者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嘛!
終於,我還是忍不下去了。口中不停地冒酸水,我知道,我馬上就要吐了。
鬼使神差般,我心中產生了一種衝動。經過吳樂樂的提醒后,我才知道那種衝動叫作「想要了解某個人」的慾望。
他瘦了,那是再次見面時我對他的第一個直觀的感覺。
那一刻,當我盯著他的嘴角發獃時,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或許是被戲弄了。事情的真相可能是這樣的:左凡柯假意熱情邀請我吃飯,卻故意和圖書在炒菜時放了一大勺的鹽。可如此推理的話,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僅僅是為了逗我?
他笑著問我:「聽說你找我啊?」
我回過神來,卻忘記了自己來這裏的初衷。
他替左拉辯解,我也極力護著吳樂樂:「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朋友不靠譜,會辜負他?」
我懷疑老天一定是在捉弄我,否則怎麼每次都讓我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左凡柯。
後來,氣氛緩和了一些,他破天荒地和我聊了很多。聊到他幼時和左拉的趣事,他說小時候他一直喊左拉「哥哥」,左拉則喊他「弟弟」。我問他,你們到底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他說:「我才是哥哥,不過小時候左拉比我靠譜多了,爸媽都說他才更像哥哥。」
對呀,他哪有這麼閑,即使閑了又怎麼會想起我來呢?
等到我再次睜開眼時,胃裡竟還在翻江倒海般地「哇哇」亂叫。我恍惚了,這究竟是吃飽了還是又餓了呢?
我的家很亂,剛剛洗好還在滴著水的襪子和內衣就擺在客廳,我羞愧地把它們收進了卧室,隨手扔在了床上。
不過,緊接著發生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或者說是件怪異的事情。
「他說最近總是有牛奶派送員來敲我的門,並向我形容了一下對方的樣子,我一聽就知道那人是你了。」
我不停打嗝兒,一邊要假裝拚命地吃東西,一邊要偷偷喝水,一邊還要抽空回答他的問題:「好吃,好吃,真的很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我默默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想求助卻無人可求,想逃走卻無路可走。
他又笑了,和剛才的微笑不同。至於有什麼區別,我已經糊塗到無法辨認得出了。
我一抬頭,竟在模糊的鏡面中看到了左凡柯的笑容。
陽光正好從他的身後打來,他站在光芒里,喊我的名字。
接下來便是沉默,沉默……
「嗨!」她嘆了口氣,「伍月,你說,我該怎麼放鬆?」
他把臉轉向另一側,似乎是不想再看見我了,緩緩說道:「你們把這叫作『善意的謊言』吧?雖然是善意的,但仍是謊言。任何謊言都是沒有意義和價值的,不是嗎?」
緊接著我尷尬地擦了下流三尺的口水。
左凡柯端了一杯水來到我的身邊,他的臉色有點兒難看,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伍月,你吃不下為什麼不說?」
「你回來了?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你?」似乎干站著也不好,我終於衝破強大的心理防線開口講話,可聲音卻遙遠得如同和我隔了一個世界。然而在我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左凡柯。
實話實說,我本想反抗的,但剛剛吐過,手上真的沒什麼力氣。算了!
整個冬天,我都窩在家裡不停踟躕和糾結。終於,在第二年春天某個激動人心的清晨,我終於有勇氣再次站在左凡柯的家門前。
「你要吃我做的……壽司嗎?」
這才是我認識的吳樂樂!
今天的太陽可真好啊,這是我回到家后的第一個感受。米黃色的窗帘被強烈的太陽光穿透,灑了一地的落英繽紛。
「哇!」我一下將嘴中和胃裡的食物全部吐出。真正嘗到了左凡柯做的食物后,我才開始後悔,但已經入了「狼穴」,想要再出來可就難了。
他溫柔地和我講話,我的反應卻更加遲緩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是不是因為我沒有答應拜他為師,所以他生氣了?是不是因為我說錯了什麼話,做錯了什麼事?
聯想到這一畫面,我突然想起了梁實秋曾寫過的一句話:「你走了我不送你,你來了,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我都來接你。」
雖然食鹽不是什麼奢侈品,不算很貴,但也不能讓他這樣敗家啊!他的父母在哪裡,怎麼不管管這個孩子?就算有錢,也不能這樣浪費。錢浪費了事小,關鍵鹽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啊!
或許是我不想把私事和工作混為一談,又或者是我在故意迴避他。我無法完完全全把他當作我的朋友,就像無法認同他的愛情觀一樣。我們無法說服彼此,只能孤獨地保留各自的意見。
時間:和圖書下午2:00(左凡柯離開三小時后)。
「傻瓜,笨蛋!你怎麼就這麼懶,下樓問問不就好了?」
「你什麼腦子,這事都能忘?」
我想把門關上,希望時間可以暫停或者倒流,哪怕只是回到三分鐘之前也好,起碼我還可以洗把臉,擦個香香。
左凡柯聽到了,身子明顯一怔,而後站直了,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表白。」
「表白?」她的話語中有點誘惑的味道。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很快又搖搖頭。
有一秒鐘的時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你看我有那麼閑嗎?」接著,他笑得比剛才更加厲害了。
我越看越覺得它很可愛,便笑著朝對面的樓層看去,卻尋找不到任何光源,等到再回過頭來時,肥胖的光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似乎過了好久好久,門才被打開。
左凡柯已經回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了,但我們的生活就像兩條平行線,總是擦肩而過卻不會相交。雖然只是隔著一層薄薄的天花板,雖然我在樓上跺跺腳他都可以感覺得到,但這次我們好像真的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嘴上這樣說著,其實心裏不住地抱怨道:「看在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分兒上,我今天就豁出去了!」
我其實很想給他一個面子的,事實證明我也確實儘力了。因為在嘔吐之前,我勉為其難吞下了很多味道怪異的食物。
聽到這句大實話后,左凡柯的表情瞬間凝固了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暴風雨將要來臨的前奏吧!
我不好意思地問:「這是表白嗎?我怎麼感覺像是離別。」
什麼吳樂樂,什麼零食飲料,什麼大把的鈔票……一切不過都是我對生活的美好幻想罷了。現實總是殘酷的,生活總是具有毀滅性的。
胸口還在怦怦亂跳,打亂了我的思緒。
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坐到沙發的邊緣,給我掖了掖被角:「你以為你做了件好事,對嗎?」
我頗有自信地回答道:「當然是感謝啦!表白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我用顫抖的雙手按響了猶如定時炸彈一般的門鈴,然後緊緊閉上了眼睛。那時我只是緊張,緊張到忘記了自己為何會這樣緊張。
我抬起頭來,輕輕「啊」了一聲。原來,過去了這麼久,他還記得。原來,他沒有忘記啊!
就在我和他作別,房門即將關上的前一秒,他突然回過身來,用胳膊肘擋住沉重的防盜門,表情淡淡地問我:「你要和我學做飯嗎?」
左凡柯笑笑,卻不作答,拿起背包站起來:「我走了!」
最可怕的是左凡柯似乎對我的反應抱了很大的期待,他不厭其煩地問我:「還行嗎?好吃嗎?給我點建議!」
幾分鐘后,吳樂樂回了我一條簡訊。簡訊中畫著一個嘔吐的表情,還有一行字:「什麼時候你想清楚了再聯繫我!否則見了別人可不敢說你是我的朋友!」
「你確定是感謝而不是告白?」
眼下,我唯一的救星就是吳樂樂了。可她還沒有帶團回來,電話打不通,發簡訊也不回。
對呀,我怎麼忘記了告白這件事?不對,我不是要告白,我是要感謝他。
每咽下一口,我都要喝杯水清清腸子,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幸好這次狼狽的模樣沒有被他瞧見。我一個人歪在洗手間,吐啊吐,很快就虛脫了,眼冒金星。
他反問時,再次看向我。
我的眼光無意間掃視到對面的樓層,只見劉暄的房子里漆黑一片,深黑色的窗帘拉得嚴嚴實實。
我的房東,也就是十七層住著的那位獨身老太太,左凡柯還曾把她誤當成了我的奶奶。
左凡柯的眼神實在是太真誠了,我有些不忍心對他講真話。也可能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失望,而並沒有什麼多餘的理由。
此時的我可能被凍壞了腦子,否則怎麼會忘記「遠水救不了近火」的道理。劉暄一直住在我對面的那棟樓里,我只需一個電話打過去,他可能會看在合作夥伴的關係上拉我一把,再不濟我登門拜訪,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不,是表白,」他再三強調,「是這個世界上最動人的表白!」
我一www.hetubook.com.com定是上輩子修了什麼福,救了什麼人,這輩子才會如此「好命」吧!別人都是「被離婚」,我卻是「被戀愛」,此刻心裏除了好奇和感動外,我竟然有一絲絲的失落。時間和周圍的環境不停地逼迫我去成長,去接受那些該接受的、不該接受的,去直面那些該承認的、不該承認的。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幸好是並排而坐,而不是相對而坐,否則我可能早就崩潰了。
他低下頭來,看了看我的手。抬起頭來,看了看我的眼睛。最後把目光放在我的肚子上,隨意地騰出雙手來摸了摸我的後腦勺。
總之,到了二十歲以後,我們就失去了解釋一切的能力和資格。
我掩住面色,握著他的手使勁兒搖了搖。

男神歸來

告白還是感謝

「啊?」我差點跌破眼鏡,「可他現在一點兒也不靠譜啊!」
我敢肯定,我的面部肯定扭曲到了極致,因為我的心早就抽成了一團—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這輩子我都無法對他說出那句話了。
「他曾經救過我,我不能讓他失望。」就在我這樣思索時,突然從對面打來一束光,映在潔白的牆壁上,圓圓的,像快要撐破了肚皮的飯糰。
他把手抽了出來,仍舊坐著一動不動,只是看著我微笑。
他說:「下次吧!」
總之,酷冷的嚴冬凍結了我的步伐和我的嘴唇,它讓我失去了和左凡柯講話的勇氣。更加恐怖的是,左凡柯彷彿再次人間蒸發了,我察覺不到任何有關於他的氣息。
我一時慌張,竟忘記了對他說「謝謝」,而是隨便找了一個問題問他,以打破這寂靜。
我能說的都說了,能做的都做了。如果撒謊鼻子真的會變長,那麼現在我的鼻子肯定已經長到大門口了吧!
左老師,再見!
我一直很好奇,愛情究竟是怎樣一件神奇的事情,可以讓人生,讓人死。後來,我才突然間懂得,愛情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簡單到你根本就不需要準備,更加不需要防備,你需要做的只是靜靜等待—等待它的光臨。
「左老師,你好!」不經意間,我已經提高了音調。
我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對呀!剛才你睡著時,還在說夢話,說我的手藝和你的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尤其是你拿手的壽司,比我的好吃一百倍!」
在這個過程中,我緊緊攥住他的手,緊張得忘記了放開。
我紅了臉,把頭埋在被子里,破罐子破摔道:「你別怪我,這可是你逼我說實話的。其實……其實你做的菜真的還行……」
左凡柯撓了撓我的頭,把我的頭髮弄得更亂后,趁我還沒有發脾氣前就趕緊跑開了。
真是悲哀啊!交友不善的結果就是這樣。
我拍拍胸口,對自己說:「伍月,你要加油啊!說一句『謝謝』就好了。說完之後你就不再欠他的了,你就可以開始新生活了!對,為了美好的新生活,今天一定要圓滿完成這個任務!」
對我來說,和人交流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它比讓我剃光頭還要難!
我一邊抱怨,一邊走進卧室拉出一條被子裹在身上。
他看樣子一點也不介意,也可能是快要渴死了,所以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老奶奶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扶著腰,慢慢站起來,想道:「大白天的拉窗帘幹嗎,一定沒在做什麼好事!」
我……我一時無語凝噎,明明做了一件好事,但心裏卻很虛,好像犯了錯一樣。
眼看十一月就要過去,寒潮馬上就要來臨。
而我那時候又在幹什麼呢?我就任由他摸嗎?
他說:「沒想到你這麼小氣啊,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我記得你好像經常去我那裡蹭飯的。」

這個世界上最動人的表白

等等!
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加讓我無法接受的是精神上的刺|激。
他熱情地邀請我,可能只是想讓我幫他消化食物吧!像我曾經對待吳樂樂、左拉、顧西西和劉暄的態度一樣。這世間的風水果然是輪流轉啊,轉到最後還是落在了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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