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時間是首訣別詩
「好啊。」的確很麻煩，而且我和許慕琛只是朋友，沒有道理找我必須通過他，我將手機拿出來，「你的電話號碼是什麼，我打一下就好。」
宋言軼飛快地報了一串數字，我撥通就掛斷了。宋言軼非常開心地將我的電話號碼儲存好了。
「陸蘭歆。」我答道。
她愣了一下，沉默良久，才慢慢地說道：「我什麼都沒有告訴她。我想試著重新和她認識，試著不去想那些事。」
「有蘭歆你在意的人要來嗎？」許慕琛發現了我的異常，關心地問道。
除了我，除了陳珂，莫雨晨也在這座城市裡……我浮想聯翩。
其實如果陳珂真的來了，我也不知道要和她說什麼。畢竟我們之間的聯繫中斷了這麼多年，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小學的時候，很多東西都已經被時光沖遠，除了幾件印象深刻的事之外，我竟然回想不起來那時的其他事了。
「對誰不公平呢？」不知道為什麼，我問了這樣一句。
「我想見你。」她說完自己的名字，不等我開口，又說了這樣一句。
「嗯，如果我有煩惱的話。」
聚會的地點定在一個位置比較偏的酒店，因為那邊價格很便宜。對於我們這些大學生來說，性價比高的場所，是最適合用來聚會的。
「她還好嗎？」我低聲問。
「蘭歆。」陳珂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定，「我們是不是……是不是應該……」
時光啊，在夏日午後炙熱的陽光下面，呼啦啦地迎面撲來，一切彷彿回到了小學的時候。
「有原因都是因為不夠喜歡。」許慕琛說。
我的視線不經意地從許慕琛臉上掃過，卻見他眉頭微皺，目光深不見底。他似乎不太高興。
我打開衣櫃，取出一條白色的連衣裙換上。稍微等了一會兒，許慕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到了人少的地方，他就會鬆開我的手吧！
我曾以為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遇見陳珂，然而就在我快要將她遺忘的時候，她冷不丁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出現了。
「那，好吧！」我點了點頭，我想我必須做點什麼，才能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哦，名字還真好聽。」他笑了起來，「不知道陸同學有沒有男朋友？」
許慕琛從男生堆里走了過來，稍稍將我擋在身後，笑著看著宋言軼：「真巧，你也在青市啊。」
「我們還是在校門口會合吧。」我本能地想拒絕他來寢室樓下接我。
05
許慕琛走後，又過了一會兒，我才將書放回書架。我注意到，有好幾個女生在偷偷地打量我，嘴裏低低地說著什麼。
我回過頭，是個我不認識的男生，長得有點胖。
「我不想就這樣一直逃避下去。」她說，「蘭歆，你一直都是我們三個人裏面最勇敢的那一個。」
這麼想著，我竟然忐忑起來，分不清是想快點見到她，還是根本不願再見她。
我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聚會的時間已經到了，很多陌生人濟濟一堂。我期待見到的那個人——陳珂，卻始終沒有出現。
後來進了教室，我才意外地發現，他居然和我同班。
「我原本決定不和你聯繫的，可是在看到聚會名單上有你的名字時，我覺得我必須告訴你，因為什麼都不說的話，那樣就太不公平了。」她說。
學姐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袁琳，她曾經暗戀過一個男生，可惜她那時候沒有勇敢表白，這個遺憾一直留在她的心裏。後來她輾轉打聽到那個男生也在這座城市，所以才會想要舉辦這樣一次同鄉會。來參加的，不只是學生，還有一些在這座城市工作的年輕人。
我被這個想法震驚了，因為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宋言軼雖然長得沒有許慕琛那麼出眾，但也是一個大帥哥，他不至於喜歡我這種既沒身材又沒臉蛋的女生吧。
「你好，哪位？」我接通，把手機湊近耳邊，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已經緊張過了，到了現在，就要見到陳珂，我反而鎮定下來。
「你不記得我了嗎？」他似乎很受傷，「我是宋言軼，我們高一是同班同學啊！」
「蘭歆？」
「許慕琛？」宋言軼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許慕琛，又看了看我，「原來你也在這裏。的確是很巧啊！」
現在的陳珂和記憶里的那個女孩完全不一樣。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同性格大變的陳珂說話。
我抬起頭，茫然地看過去。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反倒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了。雖然他的確在胡說八道，但歸根結底是為了給我解圍。
但是我不可以喜歡他，我必須遠離他，否則我一定無法再隱藏自己的心意，我一定會喜歡他到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的地步。
A大坐落在青市的大學城裡，這一片除了我們學校，還有好幾所大學。在我們學校前面不遠的地方開了很多小店，基本是面向大學城裡的大學生的。
「你還是愛喝香草奶茶。」陳珂忽然笑了起來，就像一個緊張的人忽然放鬆下來似的，「這麼多年，還沒有喝膩嗎？」
「那對不起，是我不對。」男生說完，瞥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毫不誇張地說，許慕琛就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脾氣好，長得好，頭腦好，幾乎無所不能。
現實生活中是沒有灰姑娘的。能站在王子身邊的，只有公主，而我不是公主。我只需要明白這些就足夠了。
我慢慢地走出圖書館。
「她明明說自己沒有男朋友的。」男生囂張的氣焰頓時減弱了不少。
雨晨，莫雨晨。
「蘭歆，歡迎來參加同鄉會。」負責舉辦這次同鄉會的袁學姐走了過來。
「抱歉，我不該問的。因為……我在同鄉會的名單上，也看到了許慕琛的名字，我以為你們已經……對不起。」她緊張了起來。
喊我的是個男生，他個子很高，邁著大步朝我走來。他的眼睛亮亮的，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真的是你啊！真的好巧，竟然在這裏遇到你！」
她不可思議地問我：「真的嗎？」
但我沒有想到，我和許慕琛會考入同一所大學。
我一口奶茶沒咽下去，狠狠地嗆了一下，頓時大聲咳嗽了起和-圖-書來。陳珂手忙腳亂地給我遞紙巾。我有一瞬間的慌亂，甚至想要從陳珂面前落荒而逃。
「嗯。」我點點頭，目送著許慕琛離開。
隔了這麼多年，喊我陸蘭歆的那個女生，聲音里的傲慢已經消失不見了。
午後的練舞房裡，穿著白色芭蕾舞裙的女孩，笑容肆意且張揚，她總是還沒開口，就習慣性地挑起一邊的眉毛，然後用略帶傲慢的聲音喊我：「陸蘭歆。」
因為都來自W市，所以入學沒多久，我就和袁學姐認識了。這一次，她之所以會舉辦這樣的聚會，是想藉著同鄉會的名義，找到她曾經暗戀的一個男生。
雨滴敲打著窗戶，發出沉悶的聲響。書的內容並不是很精彩，我隨手翻了幾頁，糾結著是不是去換一本。
「你果然有心事。」許慕琛說。
「學姐好。」我打了聲招呼。
午後一場暴雨，沖洗掉了空氣中的燥熱。
因為這個電話，因為這個我不太想再次遇見的女生。
「那麼，晚點我打電話給你。」許慕琛站起來，笑著搖了搖手上的手機。
她穿著一件白色短袖上衣，搭配九分闊腿褲，長長的黑髮紮成了高馬尾。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她愣神的模樣，美好得像是青春雜誌的封|面|女|郎。
「沒有，我打工的地方，有個做兼職的晚上來不了，老闆讓我替班。」嘈雜的聲音混雜著陳珂的聲音一同傳入我耳中，「先不跟你說了，我晚點再打給你，先掛了。」
03
我握著手機，站在窗戶邊，看著下面車水馬龍的情景。霓虹燈忽明忽暗，將整座城市籠罩在光與影之中。
有那麼一瞬間，我彷彿從她身上看到了她小時候的影子。
不過很快我就不用糾結了，因為大大的雨滴已經稀稀拉拉地砸在地上，緊跟著變得越發密集，不過短短一會兒，這雨就下得又大又急。
我偷偷溜出了宴會廳，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撥通了陳珂的電話。我始終不放心，萬一她碰到了什麼糟糕的事情呢。
「你真的要給宋言軼機會？」他淡淡地問我，「不要被他騙了，男生花言巧語起來，很有殺傷力的。他說他喜歡你，以前就喜歡你，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告訴你，也沒有找過你？如果真的喜歡，無論你在哪裡，肯定會找過去的吧。」
盥洗台旁的鏡子里，映出我稍顯蒼白的臉。
「好，我馬上到。」我掛斷了電話。
我飛快地將手背到身後，心上壓著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電影才看了一小半，放在右手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個沒有保存過的陌生號碼打來的。
知道他叫許慕琛，是在幾年之後一個夏末秋初的時節，高一開學的日子。
我伸手觸了觸自己的臉，忍不住輕輕抿了抿唇。
我捏了捏自己稍稍有點嬰兒肥的臉蛋，忍不住抱怨：「已經不是小女孩了，被誇可愛真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蘭歆……陸蘭歆，是你嗎？」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有人遲疑地問道。
陳珂？
我有些佩服許慕琛，明明在胡說八道，卻說得跟真的似的。
「啊？」我傻眼了，瞬間愣在原地。
「一杯香草奶茶。」我微笑著問陳珂，「你呢？喝點什麼？」
「沒有，我只是在看會不會有認識的人。」我解釋道。
說完，不等我說話，她就掛斷了電話。
我心中浮起一個古怪的念頭，這個叫宋言軼的男生，他該不會喜歡我吧？
我沖她擺擺手，咳嗽漸漸地停了下來。
就在我有點尷尬，不知道要如何應對過分熱情的宋言軼時，許慕琛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對我來說，真算得上是一根救命稻草。
好似所有的偽裝都被剝離，所有的虛張聲勢都被拆穿，我是藏在黑暗中無所遁形的小丑，想要從聚光燈下逃開，卻發現無論跑去哪裡，那燈光都不會從身上移開。
許慕琛的手有點涼，在這種炎熱的天氣里，讓人覺得很舒服。
回去的路上，許慕琛一直沒有說話，走到一段台階前的時候，他一把牽住了我的手，我掙扎了一下，他卻握得更用力了一些。
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我握著奶茶杯的手一晃，溫熱的奶茶灑了出來，濺在手背上。我聽見自己用故作鎮定的聲音問：「她？雨晨？」
我沖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又倒了一杯熱水，這才在寫字檯前坐下來。我打開電腦，隨便找了部電影，打算藉此打發下午的時間。
「嗯，我和蘭歆都在A大。你沒有看同鄉會的名單嗎？」許慕琛笑著拿過宋言軼的手機，將自己的電話號碼輸了進去，「留個聯繫方式，以後有機會一起玩啊。」
那個年齡的男孩子，很少有像他那樣安靜的。他們總是喜歡三五成群地打打鬧鬧，以消耗怎麼也用不完的精力——至少我們班的男生都是那樣的。
「有個白色的東西。」他笑著捏著一片白色的絨毛遞到我面前。
「喜歡的東西，喝一輩子也不會膩的。」我輕聲說，「陳珂，你變得好漂亮，也變得好安靜。」
我和許慕琛說著話的時候，外面的雨不知不覺地停了。
組織這個聚會的，是一位大四的學姐。她姓袁，人長得很好看，性格大大咧咧的，熱衷於參加各種社交活動，在我們學校挺有名的。
「啊，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晚上會不會遇見熟人。」我偏過頭，移開視線，不想讓他看到我的表情和眼神。
「你叫什麼名字？」
「你們沒在交往，這就太好了。」宋言軼看著我的眼睛，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認真，「因為那樣的話，我就不能追你，讓你做我女朋友了。」
「我知道。」宋言軼打斷我的話，「我會努力改變你的答案的。」
我還沒有做好去見莫雨晨的準備，現在的我，做不到不動聲色地站在她的面前，尤其是在逃避了七年之後的今天，我做不到。
陳珂有些疲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是蘭歆啊。抱歉，今天的聚會我去不了了。」
當然，話題的重心並不是我，而是許慕琛。
記不起名字，這說明我和這個男生並不熟悉吧，否則我不會連名字都不記得，而且我的腦m.ｈetuｂｏoｋ.cｏｍ•ｃｏｍ海中，完全搜索不出和這個男生相處的記憶。
「嗯，參加了。」她喝完那杯紅豆奶茶，起身跟我告別，「我還有兼職要做，先走了。晚上見。」
陳珂說的那家嘟可奶茶店，就在我們學校對面，出了校門，穿過馬路，再走幾步就到了。
他是那樣的漫不經心，似乎牽個手並非什麼大事。這種時候如果我扭捏退縮了，是不是顯得我心虛？
「目前還沒有。」我說，「不過我暫時不打算交男朋友。」
「留個電話號碼而已，又不會怎樣，何必這麼清高啊？」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她和我們寒暄了幾句，就跑到宴會廳門口繼續等人。
「蘭歆。」
當初那個笑起來熱烈無比，開口喊我前總是先挑眉的小女孩，長大了一定就是這麼美好的樣子。這是曾經的我，無比篤定的信念。
「紅豆奶茶。」她說。
「真是一場莽撞的雨。」他拿著書在我對面的座位上坐下，「下得太突然，讓人沒有一絲防備啊！」
我對所有來質問我和許慕琛到底是什麼關係的女生說，我和許慕琛沒關係，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我轉身想要離開，然而男生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臂，攔住了我的去路。
和陳珂小巧的瓜子臉不一樣，我的臉圓圓的、肉嘟嘟的，臉紅的時候，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以前和陳珂一起玩的時候，她總開玩笑，說是要把我當蘋果吃掉。
02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時隔七年，眼前的女生早已不是當年刁蠻任性的小女孩。
陳珂的話讓我有一點生氣。
奶茶店的漂亮店員將我們點的奶茶端了過來，我低頭喝了一口，溫熱的香草奶茶讓我整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愜意。我一直很愛喝香草奶茶，滿大街都能買到的飲料，並不稀奇，可我就是喜歡。因為每次喝它的時候，都會有種幸福的感覺。
我走到盥洗台前，擰開水龍頭將水池裡注滿水，然後我將臉埋了進去。
那天意外地在大學里久別重逢，許慕琛對我這位老同學非常親切友好。之後在學校里偶然見到，他都會笑著走過來和我說話。其實我已經很努力地想要避開他了，我想要不著痕迹地離他遠一些，因為我害怕一旦我放任自己靠近他，終有一天我會無法壓抑心中的情感。
我一邊將書放回書架上，一邊回憶起我和許慕琛第一次遇見時的情景。
可是，我怎麼可以喜歡他？我怎麼可以放任自己喜歡他？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失去喜歡他的資格了。
「好的。」宋言軼點了下頭，又將目光落在我臉上，「陸蘭歆，你的也留一下。」
「我也在青市，我是在同鄉會的名單里看到你的名字的。」她輕聲說，「蘭歆，我想見見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謝謝。」我連忙道謝，同時往後退了一步，想要與他保持一點距離。
「找到我就等於找到她了，反正我們在一個學校，離得近。」許慕琛說。
「嗯——」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他高一的時候似乎的確和我同過班。不過就算是這樣，他見到我有必要這麼開心嗎？
陸蘭歆，冷靜下來，只是一個名字而已，而且那件事已經過去七年了。
然而許慕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人比較多，這樣安全些。」
「是我，請問你是……」
陳珂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蘭歆，你還是老樣子，以前的你超級可愛，七年不見，還是那麼可愛。」
但不管怎麼樣，我最終還是走到了學校大門口。
「你在哪裡？我去見你。」過多的辯解也是徒勞無功，我很快認清了現實。
我關上寢室門，邊走邊將鑰匙和手機放進隨身攜帶的小包里。
可是，電話沒有人接。我不甘心地又打了一次，這一次終於被接起。
沒想到她的回答是：「蘭歆，我是陳珂。」
推開奶茶店的門，一股清涼感撲面而來，店裡的空調開得很足。
「當然是朋友。」
「你是誰啊，多管閑事！」那個男生怒氣沖沖地問，「我跟她要電話號碼，礙著你了？」
他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幾個男生走過來，笑著將他拉走了。看樣子那些人應該是認識他的。
許慕琛說的同鄉會，是一個月前定下的。
那是個大晴天，美麗的黃昏時分，我上完舞蹈課，換好衣服，準備回家，剛走出更衣室，就看到了一個眉目清秀的小男孩。他穿著白襯衫、黑布褲，那是附近有名的一所小學的制服。
說實話，在大學里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真的相當意外。那會兒已經是大一下學期了，許慕琛已經成為男神級的人物。
「哦，那個啊，我記得，我記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剛剛有些走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那個聚會，你也參加了嗎？就是今天晚上的那個同鄉會。」我再一次將話題岔開，儘管我來這裏見陳珂的時候，就預料到了她要和我說什麼。
「我知道，就算是無心的，可錯了就是錯了。我選擇將那段過去永埋心底，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和雨晨重新成為朋友，這的確很狡猾。」她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悲傷和無奈，「但是，蘭歆，我做不到視而不見，我想要幫她做點什麼。儘管我知道，事到如今我做什麼都毫無意義，過去不會被改變，甚至我偶爾幫忙，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我就是想要努力一下……」
她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向我。
或許我們同過班，但我們肯定沒怎麼說過話。
她漆黑的雙眸里映著我的臉，而我，在微笑。
「陳珂，你在哪個學校？」我將話題帶到了別的地方，「世界真小，原來我們一直在同一座城市。」
「蘭歆，我見到她了。」陳珂低聲說。
「真奇怪，你來之前，我有點想逃跑，可是現在我竟然覺得，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她低下頭，纖長的睫毛垂下來，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老同學在大學里意外重逢，這也算得上是一件讓人心情愉悅的事。
我站在圖書館的大門口，糾結著是一口氣跑回寢室，還是等這場即將來臨的大ｗww•hｅtubｏｏk.cｏｍ.coｍ雨過去之後再回去。
「可能有其他原因呢？」我並不想否認別人的感情，儘管我肯定不會接受這份感情，但是每一份愛來到這世上，只要它沒有傷害到誰，都值得被尊重。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總覺得你有點心不在焉。」他說，「其實如果有什麼事是你無法想明白的，可以試著問我，說不定我能給你答案。」
彷彿有一道電流自手機一路蔓延到全身，我身體一僵，一段記憶自腦海深處蘇醒過來。
他聳了聳肩，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被大雨逼進來躲雨的。」
下了公交車，我跟在許慕琛身後朝地鐵站走。
她又沉默了。
「對你、對雨晨，都不公平。」她看著我的眼睛，似乎鼓足了勇氣，「蘭歆，過去無法改變，但至少現在、將來，能好好把握。」
「宋言軼。」
我接通，許慕琛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蘭歆，你準備好了嗎？一會兒我去你寢室樓下等你，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這個時間在這裏遇到許慕琛，不得不說是一件很巧的事。
我和陳珂大概都不會想要再見到彼此，因為一旦我們再次相遇，一定會想起那件事。
從寢室樓走到學校大門口，這一段不算短的路途中，很多人的目光在我和許慕琛身上掃來掃去。
幾乎是一眼，我就確定了坐在窗戶邊，單手支著下巴，看著桌上放著的一瓶藍鈴花發獃的女生就是陳珂。
「我到了，你下來吧。」
可是我明明說謊了，因為像許慕琛那樣的男生，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留電話號碼給你？」我也有點生氣了，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就往前走。可我才走了幾步，他又跟了過來，一副要不到號碼誓不罷休的樣子。
「真是太意外了，竟然在這裏見到你。」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留個聯繫方式。」
在這座南方的城市，夏末的午後似乎總會下一場急促的大雨，毫無預兆，讓人措手不及。
明明下午分別的時候說好晚上見的，是出了什麼事嗎？還是因為不想再見到我？
我正好朝那邊看了一眼，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我的大腦里就清晰地浮現出那個黃昏，小男孩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的場景。
我擰開水龍頭，捧起冷冰冰的水撲在臉上，深呼吸了一下，確定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才打開寢室的門走了出去。
我最後一次見到陳珂，是在小學六年級的畢業典禮上。她穿著米白色的校服裙，笑容張揚而熱烈，似乎總有著用不完的活力，還有著彷彿與生俱來的傲慢與任性。
這麼想著，我也不再糾結了。
我掏出鑰匙打開寢室的門，寢室里漆黑一片，室友們仍然沒有回來。
「我在C大。」她說，「播音系。」
從那以後，我一直在逃避，與過去有關的人和事，我都逃避了。一旦感覺痛苦，我就本能地想逃避。
是的，我自己都很驚訝，見到陳珂，我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走到寢室大門口，透過玻璃窗，我看到了站在青蔥的香樟樹下的許慕琛。他穿著一件白襯衫，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讓他清秀的眉眼顯得越發美好溫柔。
「是啊，確實費了一番工夫才考進來。」我沒有天才的大腦，一直以來成績也只是中上游，為了進A大，高中三年，我一分鐘都沒有浪費。
我的心情很久都平靜不下來，我發現今天一整天，我的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忽高忽低，總在我稍稍平靜下來時，緊接著又出現更加讓人手足無措的事。
「呵呵。」陳珂因為我的話，輕笑出聲。這一笑，她原本還有些僵硬的肩膀終於徹底放鬆下來。
若不是他太好太完美，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這麼做的。很多時候，他都會給我一種錯覺——他對我是不一樣的，他可能有點喜歡我的錯覺。
趁著許慕琛還沒有來，我對著鏡子化了個淡妝，藉此掩飾我蒼白的臉色。我不想讓許慕琛看出我的不對勁，也不想用這樣的狀態去參加同鄉會。用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別人面前，這是對自己的尊重，也是對別人的尊重。
「嗯，我也是這麼以為的。」
「好啊。」
「晚上的同鄉會，你沒忘記吧？」他微微轉過頭來，用帶笑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我。
很多女生覺得我和許慕琛之間有什麼，但其實她們想多了，我們只是高中同學，頂多算得上是普通朋友。
六年級時，那個蟬鳴陣陣、夏風獵獵的暑假，勇敢倔強、開朗愛笑的陸蘭歆，已經將自己埋葬在心底了。
「蘭歆，你能考進A大，好厲害啊。」她微笑著說，「當時我們學校只有一個人考進了A大。」
之前已經說過了，她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現在已經大四了，她舉辦這次聚會，不過是想做最後的嘗試。
七年過去了，長相、身高、衣著、氣質，這些通通都不一樣了，可是我無比肯定，那就是陳珂。
我茫然地看著他，使勁回憶，卻想不出這個男生是誰。雖然他的長相讓我覺得有些眼熟，可是他的名字我始終想不起來。
我的手悄悄握成了拳頭，尋思著什麼時候約宋言軼出來，好好地和他說清楚。既然註定不會有結果，那還是從一開始就不要給希望比較好。
隔著電話，我都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非常好，帶笑的聲音非常有感染力。
「不用說謝謝，走吧。聚會的地方有點偏，我們得先乘公交車，然後轉地鐵才能到。」許慕琛輕輕吹了一下，那白色絨毛便飛上了半空，最後消失在暖橙色的光芒中。
我站起來跟著她一起走了出去。我將她送上了公交車，目送著公交車慢慢駛離，消失在視線里，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我對陳珂說，我不喜歡許慕琛。
「美女，你也出來透氣啊。」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是我深藏在心底不願透露的秘密，但是這個秘密唯獨陳珂知道。
好久好久，我終於徹底平靜下來。這時放在寫字檯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擦了擦臉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許慕琛打來的電話。
「嗯。」她近乎無聲地應道。
被我刻意遺忘，不願提起，無
m•heｔｕboｏｋ•cｏm.com法說出口、念出聲，想著永遠都不去回憶的這個名字，在這一刻，從我嘴裏說了出來。
「蘭歆。」她靜靜地看著我，輕輕喊我的名字，「好久不見。」
我下意識地就記住了這樣的場景，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副場景仍然沒有從我的心上淡去。
他不由分說地拉著我朝前走，我心中很是糾結。
他說的或許是對的，有原因都是因為不夠喜歡，若是足夠喜歡，無論什麼原因，天涯海角、粉身碎骨也要去到心愛的人身邊吧。
「她說她不想留，你聽不到嗎？」這時，許慕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扣住了那男生的手腕，他手上用力，硬是將男生的手從我手臂上拽開了。
「沒關係。」我只好這麼說。
就是因為這樣，才總會有女生打電話給我，質問我和許慕琛的關係吧。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回到寢室，坐在電腦前，試著通過看電視劇讓自己平靜下來，但這隻是徒勞，莫雨晨的笑臉總是浮上腦海，我索性關了電腦。
01
陳珂很久都說不出話來，氣氛有些凝重。
我這是被人表白了嗎？人生第一次被人表白？
「我就在你們學校門口。」她說，「我在你們學校前面的嘟可奶茶店等你。」
難道是許慕琛的愛慕者？以前我也曾接到過類似的電話，語氣多種多樣，都是打來問我和許慕琛到底是什麼關係的。
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想。事到如今，我和陳珂之間，唯一可以說的，似乎也只有那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我總覺得許慕琛似乎很不想讓宋言軼拿到我的電話號碼。
我打開衣櫃，找了一條藍色的連衣裙換上，用梳子梳了梳齊耳短髮。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或許許慕琛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
許慕琛從踏進這所大學開始，就一直是女生們茶餘飯後的話題。因為他氣質很好，又長得非常帥氣，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有種見到了天神的錯覺。
我不由得有些擔心，她為什麼沒有來？
「沒關係啊，你現在不需要答應和我交往，一個機會而已。陸蘭歆，你不用拒絕得這麼徹底吧？」說著，宋言軼的視線落在了許慕琛臉上，「我剛剛還以為你和許慕琛在交往，我都以為自己肯定沒戲了呢。既然你們沒有交往，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整個小學時代，我與陳珂都是很要好的朋友，無論到哪裡，我們幾乎都是形影不離的。但是小學畢業之後，我們去了不同的初中，自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聯繫過。
「那只是因為她和我吵架了，我們還沒分手。」
我沉默了。並非無話可說，而是因為我不想和許慕琛說這種話題。
「原來是假的啊，我還以為你們真的在一起了。」不遠處傳來宋言軼的聲音，他似乎鬆了一口氣。見我回頭看他，他緩緩地走了過來：「我剛才想來幫你，沒想到比許慕琛慢了一步。」他看上去很遺憾的樣子。
走到一半的時候，有個行色匆匆的人猛地撞了我一下，我踉蹌著就要摔倒，許慕琛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穩穩地扶住了我。
「沒有。」我仍然否定。
「其實我以前就挺喜歡你的，就是你不太愛說話，所以沒怎麼和你交流。」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還以為永遠見不到你了。陸蘭歆，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你只要給我追你的權利就好。」
04
心忽地一沉，原來不管過去多少年，想起那件事，我還是會陷入緊張的情緒之中。
有一件事，一直壓在我和陳珂的心上，那是我們都不願意去觸碰的曾經，是我們迫切想要遺忘的過去。
「蘭歆。」突然，許慕琛偏過頭來看著我。
「朋友之間，互相傾訴煩惱是應該的吧。」他說。
「好久不見。」我拉開椅子，在她的對面坐下。漂亮的店員走過來問我們要喝點什麼。
「嗯。」我點了點頭，很真誠地說，「當然是真的。你知道，我不擅長騙人。」
我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為什麼你肯定是我，也可能是重名，不是嗎？」
我的視線重新落回門口，宴會廳里已經有了不少人，可陳珂還是沒有來。
「許慕琛？」我不解地喊了他一聲。
「別下到晚上就好。」許慕琛側過頭，和我一起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
她是孤注一擲，因為她畢業之後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這是她最後的機會。雖然一開始聯繫的參加聚會的人，名單都已經公布，但是名單里的任何人都可以帶自己認識的其他老鄉過來，所以，還是很有希望的。
「為什麼？大學是戀愛的好時候，不談場戀愛，怎麼對得起大學生這個頭銜？陸同學電話號碼多少，我們互相留個聯繫方式吧！我覺得自己還不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啊？」他滿懷期待地看著我。
「說起來，你和許慕琛在一起了嗎？」她忽然問我。
「你騙不了我的，蘭歆。」他忽然笑了一下，「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我原本以為，我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再見面。」她感慨地說。
「咦，陸蘭歆！」
高中三年，足以讓陌生人彼此熟悉。但我和許慕琛其實也算不上有多熟悉，見了面會說說話，僅此而已。
「不要和我見外啊。就這樣，先掛了。」他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
「抱歉，我這麼說，只是想給你解圍。」許慕琛放下手，滿是歉意地看著我。
「那個秘密……她知道了嗎？」我看著陳珂的眼睛問。
我伸手拂了拂被他觸碰過的頭髮，強迫自己假裝若無其事地說：「謝謝，可能是衣服上的。」
「就是今天。」許慕琛說，「回頭我們一起過去。」
七年未見，這傢伙居然一見面就說出這種讓人手足無措的話。
「是啊！」我深表同意，「也不知道這場雨得下到什麼時候去。」
「太好了！謝謝。」宋言軼很高興地跑過來，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你沒有拒絕我，真是太謝謝你了。」
他手裡拿著一本《時間簡史》，正微笑地看著我。
聚會結束的時候，很多男生女生互相交換了聯和*圖*書繫方式。只是組織者袁學姐的暗戀對象並沒有出現，這大概是今晚最大的遺憾了。
我下意識地看了許慕琛一眼，他正靜靜地看著我，深邃的眉眼裡藏著一種我能看懂卻不願意去看懂的神色。
我盯著手機屏幕，走神了。
這樣的陳珂，和我卻很聊得來。
我回過頭，看到了許慕琛那張英氣逼人的臉。
只是朋友。
我回頭看了一眼窗外，雨霧迷茫，雨已經下得非常大了。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蔓延開來，我沖了個澡，換上睡衣爬上床，直接睡覺了。
「啊……」我愣了一下，不知是因為下雨天空氣太過沉悶，還是因為許慕琛就在我身邊，我的大腦反應有些慢，「同鄉會？」
「其實我也覺得，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不知怎的，心忽然變得很柔軟。
原本平靜的心情，因為這個電話而變得波濤洶湧。我深吸了一口氣，好久好久，才讓悸動不已的心跳回歸應有的節奏。
說話的是個女生，聲音裡帶著一絲忐忑和糾結。
「你也來看書？」
我以為我能夠好好面對，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七年過去，我仍然是個膽小鬼。
我端著奶茶杯的手，用力地握緊：「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去見她，告訴她那些事，也做不到假裝若無其事地去重新認識她。」
「好的，請稍等。」店員笑著走開了。
回到寢室，室友都出去了，有找男朋友逛街的，也有去做兼職的，總之大學生的周末，很少有人願意老老實實待在寢室里。
「還不錯。要去見見她嗎？」陳珂問。她看上去平靜極了，但她捧著的奶茶杯里輕輕顫動的奶茶暴露了她此時的心情。其實她和我一樣，不如看上去的那麼平靜。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眨眼就是七年。七年了，現在的陳珂會是什麼樣子呢？
一路上，許慕琛時不時和我說幾句話。我隨意回應著，不至於熱切，也不至於太過疏離。畢竟我將自己放在他的朋友的位置上，那麼我的言行舉止，就要像個真正的朋友，不是嗎？
不用細聽我也知道，她們一定在談論有關我和許慕琛的事情。
而我呢？
雖然是應該的，但是，許慕琛，我不想對你傾訴那些煩惱，因為那是我難以啟齒的小秘密，我在心底發過誓，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肯定又有人在懷疑我和許慕琛的關係了。我下意識地離許慕琛遠了一些，然而走著走著，許慕琛又走到了我的身邊。
本來，像他這麼耀眼的男生，和我這種走入人群就找不著的女生，是根本不會有交集的。如今他會主動過來和我打招呼，完全是因為在他還沒有成為男神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認識了。
但錯覺終歸是錯覺，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像許慕琛這樣優秀的男生，是不可能喜歡這麼不起眼的我的。
「哪裡勇敢啊？」我自嘲地一笑，「我不過是個膽小鬼，連回憶都不敢觸碰的膽小鬼。」
我解釋道：「我又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在一起？我和許慕琛現在只是校友。」
我沒有繼續和陳珂說下去，我沒有資格判定陳珂是對是錯。她和我不一樣，她比我勇敢多了。至少她勇敢地去面對莫雨晨，勇敢地來面對我。
像是有一根尖銳的針輕輕從心頭劃過，心跳在頃刻間就亂了節拍。
我緩緩地走到她身邊。
那天他站在人潮湧動的布告欄前，稍稍仰著頭，側著身，在布告欄上貼著的分班表上尋找自己的名字。
「對，礙著我了，因為我是她的男朋友。」許慕琛理所當然地說道。在我還因為他的話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他已經伸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嗯？」我收回遊離的思緒，稍稍仰頭看著他的臉。
陳珂會和我說什麼呢？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一直沒有鬆開我的手，就這麼一路牽著，一直牽到目的地，直到進了宴會廳的大門，他才緩緩地鬆開。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問。
到了學校后，許慕琛將我送到寢室樓下，目送我進去。
空氣依然燥熱，狂風卷著一股熱辣辣的氣息撲面而來。
不太高興？我心中有些詫異，為什麼？因為我把電話號碼給了宋言軼？可是這毫無道理。
「先聲明……」我說。
「對不起，我暫時不打算交男朋友。」我手足無措，心中稍稍有些慌亂。
「蘭歆。」他見到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眉眼都笑開了。
我走到他身邊，他忽然伸手觸了觸我的頭髮。我的身體驀地一僵，他靠得太近，我的呼吸都有些亂了。
「哦。」她有些倉皇地點了一下頭，「抱歉，我以為……」
我只好折回圖書館，從書架上拿起剛剛沒有看完的那本書，重新回到窗戶旁坐了下來。
「不記得了嗎？一個月前，袁學姐組織的。」許慕琛很有耐心地提醒我。
「嗯，我知道。」她的嘴邊浮起一抹笑意。
陳珂猛地抬起頭來看我，她看我的時候，一邊的眉毛先挑了挑，一雙烏黑的眼眸晶亮無比。
我找了張椅子坐下，環視一圈，並沒有看到陳珂的身影。我一直留意著入口，害怕錯過陳珂的到來。
宋言軼卻並不是那麼好打發的：「那也很麻煩，還是留一個吧。」
他不肯鬆開我的手，我掙不開，也就隨他去了。先坐地鐵，再換乘公交車，這一路上，我沒有說話，許慕琛也沒有。
「很適合你，你的聲音很好聽。」我記得陳珂一直很喜歡唱歌，而且她唱得很好。
「陸蘭歆並不是普通到爛大街的名字吧。」陳珂說。
當時的風很輕，夕陽很美，慵懶的黃昏里，他安靜地坐著，彷彿一幅意境悠遠的水彩畫。
我想了很久，最終沒有掙開他的手。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和我一起學舞蹈的一個女孩的哥哥。他時常會來接妹妹下課，來了就安靜地在外面等著我們的課程結束。
「嗯？」我側過頭看他，稍顯暗淡的光線里，他的側臉好看極了。
盛夏時節的雨，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關係的。」我連忙說。
「最近有點忙。或許有一天，我會鼓起勇氣去見她，但……不是現在。」
「嗯，沒有就好。」他笑著說。
「不用了，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我先進去了。」
我在心慌，我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