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鳩佔鵲巢的傢伙
The boy moved into my house
爸爸跟小孩一样，平时只喜欢吃甜食，今天居然把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真是奇迹。
我到底要演灰姑娘還是醜小鴨？
「不錯。」雲閔一邊回答一邊用猛力把我拽下了樓——
「曾米，你在我家呆太久了，家裡會不會擔心？」
「你胡說什麼！」我生氣了，她怎麼能這樣跟長輩說話呢？爸爸跟葉阿姨只是好朋友啊！雖然他們以前的確拍拖過，但那是爸爸認識媽媽之前的事情了……
他到底在說什麼，難不成早就認識這個叫夜希澤的小子？
「目前原因還沒有查清楚，不能妄下定論。」雲閔微微皺了皺眉，「好在她並沒有生命危險。」
我剛回到家，打開門，就見到一對相親相愛的母子。
「叔叔，現在泡泡還小，以後她就會明白你的苦心了……」
老師拜託啊，我是新生不懂規矩，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一回，再也沒有下次了。我在心裏醞釀說辭，正要繼續張嘴……
「爸爸……」
「對不起，以後上課我都關機。」
乓的，我的頭突然撞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撥開眼前群魔亂舞的白毛，定神一看。
「你覺得呢？」元時完美的笑容僅在咫尺，分不清話語中有幾分認真。
太卑鄙了！
「死傢伙，你打人也要分場合耶！」我生氣了，立馬抓起鬧鐘還擊。想一個人靜靜待一會兒都不行嗎？這個該死的傢伙添的是什麼亂！我存儲起來的對他的好感頓時灰飛煙滅。
隨著一聲無禮的叫喊，我的褥子猛地被人掀翻。
「對不起，希澤過來住，我沒有事先跟你商量。」
「啊！」
嚴格地說起來，那可是我浪漫的初戀呢。
「剛剛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哦，我也想嘗嘗叔叔的手藝。」
突然嗅到一股飯香，我的肚子立即不爭氣地咕咕作響。
「嗯。你通過了學生會的考試，因此可以減免學費。」元時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書包，「但是相應的，你要在刑部打工。」
唐泡泡，性別女，十五年來第一次參与情感戲現場秀。
頭差點沒在地上摔碎。我揉著腦袋，費力地想搞清楚目前的狀態。
便秘的表情？那是什麼意思？
夜希澤背對著爸爸一臉得意地看著我。笨女人，以後有你好受的。我從他張開的嘴裏讀出句無聲的話。
「跳樓」兩個字在我腦袋裡轉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左鳴學姐很可惜。你在刑部聽說什麼沒有？」
我聽得渾身不舒服。好像曾米成了日劇中的女主角，正在和夜希澤相親一樣。
而自己居然能抵制精美點心般的唇齒誘惑，不愧為新時代的柳下惠！
「工作？」
一招不成，再來一招。我迴旋轉身，跳到半空，出拳直擊他下巴。
提到左鳴學姐，我的腦袋中只剩下一堆問號。現在離事發當天已經有些時日，她早就痊癒出院。按理說，墜樓事件的真相應該水落石出，但實際上疑點卻更多了，比如，左鳴住院期間醫院禁止同學探視，再比如，她出院后就直接轉學，去了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
翻天覆地，地動山搖。
「我家泡泡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我馬上去揍回來！」爸爸擼起長袖就要往外沖。
爸爸則是少見的沉默。我心裏更堵得慌，放下碗筷，吃不下東西了。
「不過令我驚訝的是，你的長相怎麼跟初選照片出入那麼大？」
「廬山升龍霸！」
爸爸驚訝地睜大一雙美眸：「泡泡，你為什麼這麼想？」
我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盤子就被曾米挪走了。可惡！我的人權何在！主權何在！話語權何在！
對了，昨天這個傢伙住進了家裡。
身著白衣的護士手忙腳亂地把一具擔架抬到車上。
「沒事，你們繼續玩。爸爸做飯去。」爸爸傾國傾城的臉上儘是討好的表情。
帥得一塌糊塗的人往往性格也是一團糊塗。
「那個傢伙除了嘴甜以外有什麼好的？」
月光透過玻璃窗灑進房間，呈現透明的銀色。書桌、書櫃被拉出長長的影子。
我揉揉眼睛。看來我一腳踏在夜希澤頭上得意地吃西瓜的夢，註定沒有下文了。真可惜。
我拉了一下衣角，有些尷尬。
「希澤，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爸爸差點沒抱住他痛哭流涕，「同樣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什么话啊，好像老丈人在挽留花心的女婿似的。我唐泡泡是弃妇吗！=_=b
「希澤太客氣了。」爸爸笑著給他夾了一塊排骨，「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見外。」
白衬衣黑外套，太朴素。格子套裙，太呆板。小西服，太正式。红风衣，太招摇……穿什么？头疼啊。
爸爸給了我一記栗暴：「泡泡，怎麼還冤枉別人！不像話！」
直到對方變成滿身是絨毛的雪人，我們也沒有停止高難度的格鬥。
「夜阿姨，你們不著急回家嗎？」
數學老師突然走了過來，把手放在我的桌上。
唐泡泡，你這個大花痴！
一路上景物變得漸漸模糊，周圍的人似乎在指指點點，但這些都不重要。
「都怪泡泡太淘氣，你這身衣服好像已經不能穿了。」爸爸看看他，有些不好意思。
夜阿姨全名夜碧珊，是我爸爸的大學同學。八前年我還在紐約住的時侯，她是我們的鄰居。她兒子約翰比我大一歲，雖然是中國人，但眼睛是灰色的，像洋娃娃，特別漂亮，性格也很溫和。那時候，我因為皮膚和眼睛的顏色，受到很多小孩的排斥，只有他經常帶我一起玩耍。
「為什麼？」
平時家裡只有我和爸爸吃飯，因此餐桌很小。透明的正方形玻璃檯面。
「叔叔，別這麼說，這是我身為一個學長應該做的。」
夜阿姨開心得https://m.hetubook.com.com合不攏嘴：「看來我的兒子還挺有群眾魅力哦。」
「爸爸，你不希望我多交幾個朋友嗎？」
「你真的動手，活得不耐煩了？」
今天要和夜希泽一起去上学。
一句話讓所有人面色慘白。頃刻間，人們作鳥獸散，曾米身邊只剩下下巴掉到地上呈痴獃狀的我：「你說，左鳴學姐喜歡元時學長？」
「你讓夜希澤過來住是為了阿姨吧？」
下課後，我立即給老爸打了電話彙報情況。電話那頭的爸爸並不高興。
要做什麼？不要啊！初吻一定要很浪漫的！怎麼可能發生在自家走廊的廁所旁邊？
「泡泡，怎麼了？」一見著爸爸，我的淚水就止不住嘩啦啦地往下掉，把他嚇得手足無措。
原來爸爸被剛才的響動驚擾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上樓來。
「左鳴學姐一直暗戀元時前輩，你們不是都知道嗎？喜歡大眾情人就一定要做好被人陷害的心理準備。」
「改天改天，現在我突然很懷念爸爸做的飯，對不起啦。」我打了幾個躬，從她身邊擠出門去。
「我很飽。」
“爸爸，我会做饭，以后家务全部交给我好了。不要指望这个姓夜的外人！”
我點頭如搗蒜：「夜希澤和夜阿姨長得一點都不像。」
「……好不好？」
他真是想到什么都说，这个臭爸爸！我像沸水里的温度计，脸上血压猛升：“爸爸，你胡说什么呢？就为了饭菜，把女儿卖了？”
「我不告訴你。」
「學校沒有人不認識你。」
「調成振動就可以了。」數學老師俯下身子，低聲說道，「在刑部工作，隨時都可能接到任務。」
曾米無視他們的表情，自言自語地說：「那真是太可惜了。」
「剛才……」
什麼意思？讓我加油？
年過半百的數學老師首次嘗到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滋味：「剛才是你的手機在響是嗎？」
「去死吧！」我惱羞成怒地沖他做了個不雅的手勢。
夜希澤迅速挪開，我重心不穩，一個踉蹌摔下床。
前半句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後半句又讓我差點沒笑爆肚皮。吃爸爸親手做的飯？還不如直接去喝硫酸呢。
請大家自行想象一個皮球被頑皮的孩子用繩子拖著，在階梯上磕磕碰碰、咚咚作聲的情景……（該死的冷麵男，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我猜的。叔叔和阿姨看上去真的很登對。」
「這位是？」
「唐泡泡！」教室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我的身體無間隙地和他接觸，氣息相融，意外地慌亂。
同學們立即衝到窗戶邊，更有甚者一溜煙跑到樓下，三五個湊在一起圍觀。當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擠進人群，趴著窗檯往下看時，視線已經徹底被那堆黑乎乎的腦袋擋住。
我突然萌生了不好的預感。爸爸曾說過希澤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也就是說夜希澤的爸爸已經不在了，要不然就是跟夜阿姨離婚了。
我立即换上校服。因为要和夜希泽一起上学，紧张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居然注意起外表来。
哎呀，對了！夜希澤說過要來接我的。
「誰？」回頭一望，站在門口的人正是讓我擠牛奶的那個俊秀男孩——刑部幹事雲閔。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腦袋裡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然後一片空白。
原子彈轟炸廣島？
富有應該是——
這是誰導的劇本？太惡俗了！不要啊！雖然對他有一點點好感——只有指甲大一點點，不過兩個人根本沒辦法和平相處！我不要天天吵架，得留著唾液養精蓄銳啊！
「叔叔阿姨好，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泡泡的同學曾米。叫我米米就好。」
餐桌上，精美的碟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為什麼，有的人還沒讓周圍的人得到幸福就匆匆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們走得那樣輕鬆，那樣匆忙，甚至沒有一點責任感！
按現在雜誌上模特的標準來說，她有些胖，但豐|滿得可愛。軟糯糯的臉蛋像元宵，眼睛是圓溜溜的大，相當招人喜歡，追她的男生不下兩位數，可是這個傢伙偏偏只喜歡怪異新奇的東西，以名偵探柯南自居。沒有人能搞懂她的大腦是什麼構造。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大街上狂奔，差點沒撞上迎面駛來的汽車。
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左鳴側過頭輕輕地笑了笑，只是眼神空洞、嘴唇蒼白。
透過護理人員之間的空隙，恍惚中我看到了雪白被單上黑色絲綢一樣柔順瀑布般流瀉的長發。
「沒關係。」反正你做這種缺根神經的事情已經太多。
「今天放學后要不要到我家玩？」曾米問我。
「菁英的學生做到整潔是遠遠不夠的，我們應該為自己提出更高的標準，那就是美型，絕對的美型。」
她是班裡對我最好的女生。
拚命掙扎，全身的血液都流到我的臉上。
放屁！吐血！這個兩面派，在大人面前裝作很聽話的優等生模樣，背地裡是個只會欺負人的超級魔鬼！
元時沒有回答。
去死，偽君子！
不對！我狠狠地拍了一下腦袋，暗自罵到：唐泡泡，你的想象力怎麼能這樣貧乏呢？
「什麼事？」
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了。好像回到了妈妈在世的时候哦，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氤氲出雾气。
這種暴力行為絕對不是可親可愛的爸爸能做的！
“这是夜希泽做的？”
他的臉漸漸逼近。這一幕似乎在哪裡見過？！元時！不過和那時不一樣，沒有事出突然的緊張，而是……有些悸動？
「……」
夜希澤居然會是夜阿姨的兒子？青梅竹馬的可愛約翰？誰來告訴我這是假的！還我美好的童年回憶啊！htｔps://m.ｈetubｏｏk.ｃoｍ.ｃｏｍ
他的唇快要貼上來了。
夜希澤點點頭，眼睛里藏不住譏諷的笑意。
夜希澤見說不過我，乾脆順手拿過枕頭，朝我頭上砸來。
什麼嘛。氛圍太怪異了，好像這四個人是一家似的，一直在那裡笑笑鬧鬧！
明明長得那麼英俊，卻總是一副欠揍的表情。難道是小時候給他添了太多麻煩，所以現在他要加倍報復？
「誰讓你進我房間的……可惡……」有沒有搞錯，我還穿著睡衣呢。雖然胸部小了點，但是也不能春光外泄啊。
「你要對校園的刑事案件負責！隨時都有可能接到任務。為什麼還私自關機？」
「爸爸！」我委屈地捂住額頭，「你胳膊向外拐！」
「小澤比我先回國，你們已經見過面了吧？」
「有種別躲！」
一定是這樣！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打破沉寂。
「叔叔，我想我也應該回學校了。」夜希澤換了一張乖巧的臉，優雅地彈去身上的飛屑，彬彬有禮地說。
「爸爸怕被你踢嘛。」爸爸振振有詞地回答，「每次叫你起床都要冒著生命危險，所以希澤主動承擔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说着把两个人推出门。
「如果你們不是真心相愛，生下我，我會覺得……難受。」我繼續說，「可是，你真的要和阿姨在一起，我也不反對……只要爸爸快樂……」
「隨時歡迎。」夜阿姨捂住夜希澤的嘴笑嘻嘻地答應了，「小澤朋友不多，你要多多照顧他哦。」
西瓜沙拉看招！我叉死你！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離。
我不禁感到有些窒息。唐泡泡你這個笨蛋，為什麼會糊裡糊塗地被陌生人說服，還上了他的凱迪拉克？
「比如……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去！」
聽到夜希澤這幾個字，我沒來由的心一陣猛跳。不應該啊，我不是挺討厭他的嘛？算了，不想這個。我合上手機，邁開腿往外跑。
這話是什麼意思！爸爸見了夜希澤的君子偽裝，就會胳膊向外拐。可惡！可惡！可惡！我鼓起腮幫，用力戳筷子，把面前的飯菜搗成了糊。
我抬頭一看，那不可一世的姿態，漂亮得供人瞻仰的面孔，除了夜希澤還有誰？他怎麼會出現在我家？
我的心裏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頭上好像有無數只烏鴉在盤旋，蓋住了整片天空。
「我在上課。」我剛打完，正要發送，居然沒電了！倒霉。
下了幾場雨後，天氣越來越涼。菁英的樹木被塗上白色的藥劑，我們也都換上了冬季校服。有錢人的學校就是不一樣，校服顯得特別華麗，有歐洲宮廷裝的風格。汗。真不知道這是不是校長的惡趣味。
「怎麼回事？」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行動比腦子快，一記漂亮的飛腿已經踢出。
還沒等我說完，雲閔開口：「是左鳴。」
剛開學時，曾米笑眯眯地對我說過這樣的話。簡而言之，她認為我草根得可愛。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我的優點。
夜希澤這一個月要住在我家？
我又回想起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該死的沒有節操的花|花|公|子。
我嚇傻了：「為什麼？」
「你做夢！」
夜希澤冷酷的外形和粘著雜物的西服的確不配。
夜阿姨親昵地摟著夜希澤站在面前，笑盈盈地說：「泡泡長大了好多哦。」
不對，重點不在這裏。
切，谁稀罕你喜欢！讨厌你还来不及！
車慢慢駛進校園，眾多透著羡慕神色的臉在窗外一閃而過。
「我們趕緊吃飯吧。」夜阿姨笑道。
「既然像元時那樣美到慘絕人寰的男生都能出現在我們身邊，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曾米塞了一大把薯片在嘴裏，嚼得吱吱作響。吃相無法恭維。
一聽到元時這個名字，周圍立即衝過來一堆花痴女，用力擠開我。個個目瞪口呆、流著口水巴望曾米，如同瞻仰女王。
「昨天剛回國。希澤也會來。」
「我不用你安慰。」
救命恩人！
我不住地抽動著肩膀，泣不成聲。
「不是的。」我抹了把臉，「爸爸，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唐泡泡是絕對不會向你這個得志的小人認輸的！我發誓遲早有一天會向世人揭示你的真面目！
「我知道了，馬上回家。」
雲閔拍了拍我的臉：「我跟你說話呢，發什麼呆？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聽起來好像很危險？」
老師正在講如何推算X軸旋轉的角度，突然聽到女生歇斯底里的尖叫。接著「咚」的一聲，樓上有重物掉下。
趕不走曾米就趕夜希澤，反正見不到他們相親相愛的樣子，我心裏才會舒坦。
「菁英的學生都很有錢啊。」我可真不服氣。這裏最窮的學生估計就數我了。
夜希澤在爸爸身後沖我做了鬼臉。小痣露出挑釁的顏色，黑得刺眼。
「這表示阿姨喜歡我？」曾米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真是太好啦。我以後可以經常找夜希澤玩嗎？」
我气红了脸：“夜希泽，你出去！爸爸，你也是！我要换衣服！”
「是夜希澤嗎？」
「沒有，沒有，一點也不為難，歡迎之至。」
原本以為事情過去很久了，不會再哭。可是為什麼相似的情景出現，還會難受？心好像被什麼捏住，一下一下。狠狠的。身體只是個大型的儲備液體的容器，裏面有東西已經飽和了，需要找到宣洩的出口，於是淚水就爭先恐後地往外涌，攔也攔不住。
夜希泽挑着眉看我，眼神明明得意得不得了，但在长辈面前还是做出一副谦虚的表情。
不行，泡泡，这样是不对的，太危险了，千万不要喜欢上那个自大狂、双面人。我提醒自己数遍后，穿好黑色平跟小皮鞋，“噔噔”地下楼，跑到厨房ｈｔtｐs://m•ｈｅtｕbook.ｃｏm•ｃom。
枕頭漸漸癟下去，眼角的淚水慢慢幹了……
夜希澤伸出另外一隻手，扣住我手腕順勢一拉。
我踹了他房門一腳。死傢伙！我們走著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倒是沒錯。一個英姿颯爽（夜希澤的媽媽），一個美貌絕倫（我爸爸）。兩個人加起來就是一幅畫。
「不去我家了？」
「她不是在美國嗎？」
「泡泡，你不喜歡吃魚翅的話，我代勞了。」
翻開手機，裏面跳出來一大堆簡訊。
「媽，你說這種話，別人會以為我不是你親生的。」夜希澤溫和地笑著，轉向我，「你說對不對？」
商業聯姻？好老套哦！
「做我的女朋友……」
“泡泡怎么还不下来，红茶快凉了。”爸爸在楼下大喊。
夜希澤站在原地不動，用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他們現在都是單身，想重新開始生活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心口好痛……
我腿一軟，擦著牆壁，癱坐在地上。
「死女人，上哪去了？現在是不是已經到學校了？」
「他家是真的有事。」
這小子是故意的！他要敗壞我在爸爸心中的美好形象！
“希泽怎么会是外人呢？你要好好对他！”
「元時前輩，你為什麼會來接我？」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面前俊秀的男孩。臭老爸什麼都不跟我講，只是說進了學校需要在學生會勤工儉學。
「希澤？」我愣了一下，「夜希澤嗎？他過來幹什麼？」
找到空調遙控器，把室內溫度調到26度，也不行。
我下意識地拉緊了衣服。
「放開我啦！」
形狀漂亮、微微開啟的唇又在腦中浮現。
琥珀美少年頭戴鑲嵌非洲之星的皇冠，手持綠松石權杖，身披紅色皮草大衣，接受萬人膜拜……
「不要想那麼多……爸爸是那麼不值得信任的人嗎？」他颳了刮我的鼻子，綻開玫瑰般絢麗的笑臉。
「她又漂亮又聰明，一定有很多人嫉妒。」曾米自言自語。
“上学不是要穿校服嘛，有什么好想的？”
不過，他的行動太出人意料了。這所學校果然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名偵探唐泡泡一定要小心行事。
「那我先回家了。」曾米終於識趣地告退，走的時候不忘對我做個手勢。
不要想了，我狠狠地捶了捶頭，唐泡泡你應該慶幸自己逃脫魔掌才對，可為什麼還有一點點後悔呢……
「對，左鳴學姐因為學生會的工作一直跟元時前輩走得很近，有很多女生在私底下整她。」
我從床下爬出來：「爸爸你怎麼能讓這個傢伙隨便出入女兒的香閨呢？」
我說什麼他都不會聽的了！
「元時怎麼了？」
「爸爸。」
這是在排話劇還是演偶像劇？
「哦，這樣啊。」我吐了口氣，呼呼，嚇死人了。不愧是貴族學校，連歡迎儀式也是不同尋常的華麗，幾乎可以媲美偶像劇隆重的求婚場面。差點以為元時要追我……不過想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那麼出色的人，一定不乏女生崇拜者，在學校的受歡迎程度說不定比夜希澤還要高呢。
琥珀色的眼睛突然顏色變深了，元時皓月般明媚的臉上突然漾出艷麗致命的表情。男生怎麼能好看成這個樣子呢？嫉妒！
「我可不想做噩夢。」
「唐泡泡同學，你在做什麼？」
「泡泡起床了？」爸爸穿著圍裙，手裡拿著勺子，出現在門口。
「你不是通過刑部考試入學的嗎？為什麼一點工作意識都沒有？」
「這正是我要對你說的。」
我真想冲过去把那张虚伪的脸撕开！
我不再說話，淚水在眶里轉了幾圈，忍住沒讓它們掉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真的累了，垂下頭趴在爸爸胸前沉沉睡去。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定長成了巨帥無比的男孩。如果能再次見到他就好了……
夜希澤的鼻尖快要碰到我的鼻尖了。
遠遠地離開這裏。
「你幹什麼？臉皺得跟核桃一樣？近看毛孔還真大，嚇死人了。」夜希澤忽然放開我，拎著行李走進自己的房間。
「嫉妒就要把人從天台上推下去嗎？」
噩夢！一定是噩夢！那個呵護我愛惜我的超級純潔俊美兒童——約翰哥哥怎麼可能變成一個自戀自大無理取鬧的臭男生？
「……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爸爸你愛媽媽吧？」我抱住他的脖子，「如果你不愛她，如果……」
「菁英雖然有很健全的保安系統，但是因為家族鬥爭等各種原因，難免會發生一些怪事，而且這些醜聞不能公佈於眾，只能由刑部解決。你知道自己的責任有多重要嗎？」
元時側過臉，英挺的鼻子在我的臉頰處輕輕地摩挲，紅嫩的唇幾乎抵到我的嘴，彼此的呼吸在車裡無法流通，氣氛曖昧得幾乎沉重。
「我要做什麼具體的事呢？」
我坐起來，歪著頭，定定地看著他：「爸爸，你喜歡夜阿姨嗎？」
「為什麼要我送？」我白了爸爸一眼，「是他先動手的。活該！」
「你的眼睛不是灰色。」我繼續掙扎，垂死掙扎。
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小姐。
也許汗水蒸發出來后，就不用掉眼淚了吧。就像《重慶森林》里金城武說的那樣。
按照目前的狀況，我必須和夜希澤同在屋檐下？
喉頭有些哽咽。爸爸對我和媽媽很好，為什麼我還會在意這個問題？
“泡泡，你向希泽求婚怎么样？以后我们天天都会有好吃的东西哦！”爸爸舔了舔嘴唇。
一根白凈的手指伸到眼前晃了晃，把我的思緒牽回現實。
“希泽，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一定会把泡泡培养成那样的人的。你不要放弃她啊。”
我白了他一眼：「我知道！」
曾米甩了甩空空的食品包裝袋，舔乾淨手指：「我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他家很有錢吧。」
「泡泡糖，人在哪兒呢！為什麼沒接電話？」
「你什麼時候跑到我下面的？」
「我家出了點事情，不方便講。」夜希澤微笑著說，「所以要打攪你和叔叔一段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爸爸！”
「學姐怎麼會……」
「放開我！」
不多一會兒雞毛鴨毛滿天飛。
「你不要做出那種便秘的表情，好不好？」一旦和我獨處，夜希澤就會馬上恢復尖酸刻薄的嘴臉，陰險邪惡的痣在眼下流露出咄咄逼人的氣勢，「先說清楚，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米米不要客氣，多吃點。」爸爸忙給她夾菜。
「對了阿姨，你跟泡泡的爸爸是初戀情人？」
一個吻毫無徵兆地落在額頭。柔軟，清晰，滾燙。
曾米突然一語驚人，問得兩個大人噴飯滿案，不知所措。
「沒關係，司機會來接我。」
「我已經和人約好一起上學了。」
「泡泡啊，你自然，不做作，像一種清新的綠色植物，而不是盆栽的刻意修飾供人觀看的花朵。」
我狠狠地把自己扔到床上，蜷成一團縮在被子里，可渾身還是冷得厲害。
我的大腦一片昏眩。
我不願意被他看見自己沒用的樣子。拉回被子，使勁推開他。
現場桃花泛濫成災，漫天都是粉紅的泡泡。
曾米聳了聳肩：「他家不是一般的有錢，不然怎麼會當上副會長？」
「啊！」
「首先恭喜你通過我們的初選。我是學生會人事部部長左鳴。」
從小就沒有人說我長得像爸爸。真是悲劇，如果繼承了父親的美貌……唉……隨便拋個媚眼都能迷倒眾生，哪還可能保持零的戀愛記錄啊！
「沒關係，我還想聽一些學生會的事情。」
怎麼沒人理我？
「夜希澤……約翰？」我掙扎著提出疑問。
同樣鮮艷的紅色，蒼白的嘴唇。
「怎麼了？」
「可是……」
「我的技術很菜……」超級瑪麗都過不了關。
「我在聽課。」我立即擠出一個好學生的特有純潔笑容。
曾米一個閃步跳到我面前，伸開手臂再次擋住我。
糟了，他不會是要沒收我的手機吧。
「你不要無理取鬧。」
「笨女兒，當然是吃飯啦。」
雖然這個借口很爛，但我在短時間內已經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比如……」
乾枯的手指自臉頰滑下。
「不要理我。」
「鑽石星塵！」
由於曾米不期而至，廚房顯得比較擁擠。
「我從小就認識他。」元時笑著說，「你不用等他了。」
「當然。我買了一款新遊戲沒人陪我玩。」
「夜阿姨……」我的視線右移，「夜希澤……」
「學校里有很多女生都特別崇拜夜希澤呢。」曾米趁熱打鐵，哄老人家開心。
十年前的景象再次出現。
「可以嗎？」以前的高中，我只讀了一個禮拜，就轉學到了菁英，根本沒有什麼朋友，聽到曾米的邀約當然雀躍不已了。
「乖乖的……聽爸爸的話……」
雞同鴨講。氣死人不償命。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她無辜地聳了聳肩，露出陽光一樣的笑容：「你很為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把你剛才講的電話當著全校同學念出來。」
對哦，我確實沒有摔疼，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身下多了個人肉墊子。
我努力平靜下來，打開課本。元時腦子秀逗嗎？為什麼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生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這個傢伙一定喜歡對新生出手，以證明他的過人魅力。
我絞著手指，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飛速後退。
青色的是白灼芥兰，红色的是拌糖西红柿，黄色的是清炒土豆丝……粥是精心熬过的，又香又稠。
夜希澤這個笨蛋，以為自己是誰啊，說話的口氣那麼凶。我欠了他幾百年的債嗎？不過，看到這些字，躁動的心情不知不覺就平靜下來。
我把馬尾辮放下來，用手指梳理頭髮。
「笨女人，力氣真大，不要亂動！」
他更好看。
這段時間我的日子過得平平淡淡的，波瀾不驚。原以為認識了夜希澤和元時這兩個風雲人物，我會在學校大受歡迎。事實上這裏奇人怪事太多，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早就被大家當做路人甲給徹底忽視掉。
对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我沒有在學生會呆太久……」
「爸爸，你要是肚子餓了的話去隔壁找夜希澤做飯給你吃。」
「媽媽……」
「叫什麼叫，笨女人！我還沒叫呢！」
我連著被單骨碌碌地滾到地上：「哪個混蛋驚擾本大人的好夢！」
「喂。夠了沒有，愛哭鬼？」身上的厚重的遮蓋物突然被揭開，挑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是爸爸的。
同桌曾米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手中的鋼筆，懶懶地問。
「死女人，我可是來安慰你的。你這恩將仇報的傢伙。」
我太沒用了。
「你們……」
他做的，恐怕是毒药吧。还有爸爸你穿得那么专业干什么？冒充厨师，抢人风头？
「你……你在開玩笑吧……」我挺著腰抵在門把手上，痛，但不敢叫也不敢動。
可憐的屁股！我在心中哀悼。
我一聲尖叫，猛地推開元時，開門下車，沿著小道一路狂奔進教室。
曾米故意清了清嗓子，班裡的牡丹花、菊花、狗尾巴花們馬上端上茶水，恭恭敬敬地遞上去。
我身體僵直，不斷後退。車裡還有其他人看著呢，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爸爸！」
咚咚。心臟跳得相當賣力，一不小心就會跳出胸腔。我緊緊地閉上眼睛。
孤獨的花樣年華，寂寞的無敵少女……
不到短短几分鐘時間，樓下已經停了一輛救護車。喇叭在冷風中發出陣陣尖厲的鳴叫，耀眼的頂燈不斷閃爍，撕破了校園的沉和_圖_書寂。
在碧綠的庭院里和象牙色的噴泉邊都曾落有我們童稚的笑聲和輕盈靈動的身影……
車裡面精緻的香囊散發出優雅而清淡的茉莉花味。
我居然被他牢牢地鎖在胸前，動彈不得。
「沒有聽說啊！」我嘆口氣。
我呢？我是透明的嗎？
「我答應了碧珊要保守秘密。」
「我。」對方異常冷靜。
如果此刻要形容平凡的我和美麗的他構成的畫面效果，只能說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再不回簡訊你就死定了！」
「為什麼？」雖然很多人都在暗中猜測左鳴墜樓的原因。但總體而言，這件事並沒有在校園裡引起太大轟動，就像夏季徹底消亡前的餘熱，一閃而逝。不知道是不是被學生會暗中壓制住了。
我突然想起元時的話，一陣臉熱。
「傻孩子。」他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髮。
「這個學校有一半的女生都夢想做元時的新娘。」
夜希澤哐當關門：「晚上不要來偷襲！」
“快点下楼吃饭哦。早饭是希泽做的。”
「學長，請停車。」
從環繞音箱里不斷傳出溫柔似水的古典交響樂，襯得身邊端坐的元時猶如中世紀油畫中走出來的希臘美男，沉靜而秀麗，不容俗人接近。
「謝謝叔叔。」她轉頭向夜希澤莞爾一笑，「你好，夜希澤。」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身體貼著關上的門，緩緩滑到地上。
為什麼活蹦亂跳的女生轉眼間就遇到這種可怕的事？而我居然沒有能力保護周圍的人……
「我……你！」夜希澤徹底被打敗了，「你這是答謝恩人的態度嗎！」
入夜。
我打开衣橱，拼命思考应该穿什么衣服。
我不想看到認識的人永遠安靜的樣子！絕對不要！
+_<他以为他吃定我了。鸠占鹊巢的坏人！
「為什麼？明明已經說好了啊，還是說他出了什麼事？」我的心從嗓子眼掉到十二指腸，只差沒有滑出體外，心情相當失落。
“对不起，叔叔，我不喜欢泡泡这种类型的女生。”夜希泽立即撇清关系，生怕自己成为童养夫。
低低的磁性聲音響起，弄得耳朵痒痒的，心撲騰撲騰地跳。
「是嗎，呵呵。」夜阿姨只剩下乾笑的份，「你這個小姑娘挺伶牙俐齒的。」
怪不得我對約翰的爸爸沒有印象，怪不得夜希澤跟她姓，怪不得她會回國！她來找爸爸，是不是意味著……
「啊！」我捂住臉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去。
「跟我來。」雲閔沒有多話，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
「啊？好的。」 我鬆了口氣。
要我被夜迷們踩死？果然最毒婦人心！
「夜阿姨？以前住我們家隔壁的那個阿姨？」
「是這樣，泡泡，我跟你爸爸說過了，小澤這一個月要住在你家。」
「發生什麼事了？」
「你為什麼會在我家？」
夜希澤瞪了曾米一眼，沒有說話。
「泡泡，你隔壁的那間房已經騰出來了，以後希澤就住在那裡。你現在領他過去吧，我和夜阿姨有話要講。」
「……」
“我不知道穿什么衣服。”
“希泽果然是天才。”爸爸吃了一点苦瓜，“连这么难弄的菜都能做得这么好吃，以后一定是个模范丈夫！”
不是一般的有錢？買兩杯豆漿，喝一杯，倒一杯？
「泡泡糖，該起床了！」
「學長，能不能告訴我進學生會後的具體職責？」
頭上立即挨了一記栗暴：「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你認識我？」
他又要悄悄去定餐吧，算了，懶得拆穿他。
「小學生都知道從床上摔下來是不會死人的，你哪裡是要救我，分明就是要把我磕死嘛……」我蝸牛一樣縮回被子里，「你走吧，我現在心情不好。」
「不……哪有……怎麼可能呢……哈哈。」夜阿姨捂住嘴笑得前仰後合，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
拜託誰給我一巴掌，把我扇醒！
「啊？什麼什麼？你說什麼？」我趕緊回魂。
真是百無聊賴啊！
「你是刑部的新進幹事，我代表學生會歡迎你。」
「泡泡和叔叔長得也不像。」夜希澤說。
我手心直流冷汗。
「我覺得她墜樓不是意外。」曾米拿出一包樂事遞給我。
我苦著臉把夜希澤領到樓上。
我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
我舌頭開始打結。
我滿臉堆笑，心中暗罵：曾米，你這個披著天使皮的魔鬼！
「我還以為你會像往常一樣按時回家的，所以叫了夜阿姨過來一起吃飯。」爸爸有些委屈。
夜希澤疼得齜牙咧嘴，好像一隻被人踢了一腳的小狗。不知道他的崇拜者們有沒有看過這種表情？不合時宜地，我突然有種發笑的衝動。
「只是猜測。這個學校什麼樣的人沒有？！」
我的心好像被人揪了一把，痛得厲害。幾天之前她還是我的面試官……
「你怎麼知道他？」
「啊唷！」
「明明是你不對。爸爸就算是白痴也能看出來。希澤今天一大早就過來等你，都沒有去上課！」
「對。我家泡泡記憶力很好嘛。」
「沒錯。叔叔，是我不好。」他承認得倒挺快。算你有一點良心。
原來夜希澤用了以退為進的狠招，表面上是在認錯，但卻會讓旁人以為他在替我背黑鍋。
遊絲般的氣息。斷斷續續的話語。
「這樣吧，你先穿我的衣服回家，改天乾洗過後，再讓泡泡給你送過去，行不行？」
我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正要繼續做夢，突然覺得有人擰我的耳朵，睜眼一看，爸爸坐在我床邊一臉深沉的表情。
「你沒事吧？」雲閔走過來想要拉起我。
「對哦，小澤的眼睛顏色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深了耶。」夜阿姨聽到這話瞪大眼睛打量自己的兒子。
「是你這個白痴不識抬舉！」
“爸爸也有帮厨。”爸爸立即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