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IGHT 太陽越明亮，影子就越黑暗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喊了，一家金牌信譽的搬家公司，絕不用精神病患當苦力，收費也挺合理。」老鹿在電話里沒話找話。
「小嫻，他到底怎麼了？這次決賽結果不是很好啊，可是感覺他一直都好奇怪啊。」陸曼捅了捅鹿小嫻的胳膊。
晚飯時分，鹿小嫻沒去上自習，而是趴在陽台上往下看。樂文櫟站在樓下的陽台上，仰著頭對她嘆氣：「小白打從回來之後，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我怎麼問他也不說話。小鹿，你說他到底怎麼了呀？」
「搬家的錢是你出的？」鹿小嫻冷不丁地問。
「什麼！」樂文櫟瞪大眼睛，「你還想我受處分是不是？再說你就算你到我們宿舍，也勸不動小白。」
「你什麼意思？」向飛白蹙眉。
向飛白理也沒理，只是快步走到陽台上。他仰頭往上看，果然看到鹿小嫻正抱著床單，探出頭在研究空調外機。
陸曼指著電腦，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向飛白……有人在學校論壇舉報向飛白作弊？」
她慌了神，正在四處環顧，不知所措的時候，向飛白忽然從身後出現，將她的手一把抓住。
意料之中的回答。
向飛白不耐煩地指了指耳朵：「既然你聽得很清楚，那你也應該聽到，我已經拒絕濮羅了。」
「啊？不會吧，咱們確實沒作弊，身正不怕影子歪。」
鹿小嫻迷茫了，心頭的那隻小狼崽，發出了可憐兮兮的哼唧聲。
樂文櫟走上前，拿起桌子上的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喂喂喂，還在戰鬥啊？現在都刪帖了，根本就回復不了。」
向飛白最後一次冷冷地掃視全場，轉身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似乎有所感應地，扭頭往鹿小嫻的方向望去。
「外援，大量的技術外援！咱們稍微幾個技術人員過來，壯大咱們的戰隊，然後去美國參賽拿獎，等弄出名氣之後，再讓我爸投資點錢，咱們也可以弄幾個AI項目玩玩，到時候……」濮羅沒有繼續說下去。
向飛白淡淡地說：「資本的遊戲。」
6
大教室里頓時掀起了一陣騷動。
說著，樂文櫟就走向陽台。
言下之意，是以後再去看鹿媽就有外人在了，就不方便了。
鹿小嫻把筆記本電腦從枕頭底下拿給陸曼，然後下床在衣櫃里翻找，打算找件漂亮的小裙子，美美地下樓去吃個飯。
台上，向飛白低著頭在多媒體平台上操作，投影儀的屏幕上是電腦的屏幕，顯示著他的操作。
那時候，她心裏一片絕望。
鹿小嫻臉紅了：「不用，他心情不好，我這個時候不用表示太多。」
鹿小嫻腦子裡懵懵的，只是下意識地開始穿衣服：「我要去他的報告會，給他獻花。」
她再打樂文櫟的手機，五秒鐘后，樂文櫟的聲音急匆匆地傳了進來：「小鹿，你看到帖子了？」
「呵呵，我和樂文櫟已經將這件事報告給鹹魚王，論壇在他的整治下已經恢復正常，沒事了！」陸曼得意洋洋。
放眼望去，論壇的新帖區飄紅一片，都是對戰。
5
報告會開始了，助理擺弄了好久投影儀，幕布上才出現了演講的標題。按照報告會流程，校長和系主任分別緻辭，然後就是向飛白登場演講。
不等他反應過來，鹿小嫻已經將電腦翻開，並一臉諂媚地說：「你聽錯了，我們說你是男神。」
他飛奔回宿舍室內，一把掀開向飛白身上的空調毯，怪聲怪氣地說：「小白，你再不起來，樓上那個傻姑娘就要爬水管爬下來了！」
這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向飛白，一個撕掉了冷靜外衣的向飛白。他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獸，露出的不是獠牙，卻是壓抑許久的痛苦。
陸曼撇了撇嘴：「吃飯多沒意思，出去旅行吧？」
就不，就要你們都失望。
「這……也不一定是作弊啊，這隻是我們得天獨厚的條件，有條件為什麼不利用起來？」濮羅被戳到痛處，思維和邏輯也跟著混亂起來。他上前幾步，捏了捏向飛白的臉，「就比如說你，你天生長得這麼帥，本來可以選擇做一個中央空調，交一堆女朋友，結果你還不是只喜歡鹿小嫻那個傻瓜？你真是浪費了老天爺給你的一手好牌。」
「不可能這麼快吧？」鹿小嫻從床上坐起來。
濮羅也遲疑地鬆開雙臂，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小白，我骨架子都快被你弄散了，但是咱們好歹也兄弟一場，你說說心裡話行不行？到底怎麼了？」
「情況有變。」濮羅白了他一眼，「想喝咖啡自己去買，別占我便宜。」
鹿小嫻忽然有些恐慌，但還是問：「譚一堯，是你的哥哥嗎？」
「是。」
甚至，她想起了最開始他說過的話，和我組隊不會贏的。
「你，如果不想和我絕交的話，就給我住手。」向飛白冷冷地說，「五分鐘后，樓下見。」
咖啡館里頓時響起了濮羅得意的笑聲。
鹿小嫻心裏難過，想了一會兒說：「樂文櫟，你幫我把樓梯道里的鎖砸開。」
五分鐘后，鹿小嫻在樓下見到了向飛白。
可是長久的，他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
眾人太陽穴上的青筋跳了一跳，同時大喊：「神經病啊？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
台下立即起了小小的鬨笑。
鹹魚王終於忍不住，走上台想要搶走向飛白的話筒：「別說了。」
鹿小嫻凝眉思索片刻，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道光亮。她看向濮羅：「我問你，那個爆料貼怎麼會說那麼詳細？如果我是別人，也會有點懷疑。」
樂文櫟的聲音頓了頓：「小鹿，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小白為什麼會走極端呢？我想不通啊……」
譚一堯是很可惜，我心裏也不好受，但他不該作弊！他不作弊，就不會有後續的一系列悲劇。
「希望是吧。」鹿小嫻心事重重地掛斷了電話。
「你說，我媽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是我爸的初戀，一家人和和睦睦不好嗎？」鹿小嫻生氣。
畢竟，失去愛人的老鹿都過得生龍活虎的，她作為一個女兒，總不能一蹶不振吧？
「那就是你從你爸公司找的技術外援和技術項目，這屬於作弊。」
時間在這一瞬間凝滯。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利欲熏心，我拒絕了就是拒絕了。再說，你帖子里所謂的證據，用的可不和-圖-書是將來進行時，而是過去時。沒有發生的事情，你沒資格胡說八道吧？」向飛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我是說過，可是向飛白不答應，他說這是作弊。」濮羅趕緊辯解。
「你忘了嗎？上次3D印表機的事情都沒有公開，只是鹹魚王說了一下，向飛白就說了退學。這次論壇的事情鬧這麼大，向飛白會不會有更極端的想法？」鹿小嫻急得心頭像燒了一把火。
向飛白忽然心頭一股燥熱，莫名有些煩躁。他不自覺地就記起了昏暗的培訓中心裏，那個少女的眼淚。
陸曼也很氣憤：「這人就是個縮頭烏龜，還匿名！有本事實名舉報啊！」
鹿小嫻睜開眼，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獃獃地不說話。陸曼將紙巾遞過來，同情地問：「你不會夢到自己失戀了吧？」
1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悲傷，喃喃地說，這裡有我要陪伴的人，我不出去了。
鹿小嫻魂不守舍地過了兩天。
向飛白滿眼通紅，喉嚨里發出嘶吼：「放開我！」
「旅行？要不，我們去雲南大理吧。」樂文櫟掏出手機，「聽說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
下午，鹿小嫻穿上一條藍色的鏤空蕾絲裙，和陸曼一起到了大禮堂。她不敢太招搖，一找到座位就把手捧花塞到桌肚裏。
鹿小嫻指了指電腦：「用管理員的賬戶查。」
「不，我要說。」向飛白避開鹹魚王的手，繼續說，「我想還原當年的一些事實。」
鹿小嫻從來都不知道，向飛白在學校里居然擁有這麼多粉絲，也想不到也有這麼多的反對者。她忍不住感慨：「太可怕了。」
向飛白神情一滯。
她忽然有些茫然。
向飛白觸電般地回過頭，驚訝地看著鹿小嫻。
「他恢復了？」鹿小嫻茫然回頭。
鹿小嫻跟著他在鋼鐵森林里奔跑，內心安定下來。只要有他在，她的心就是安穩的。
說完，他興奮地一拍鍵盤：「黑到了！」
鹿小嫻望著台上的他，恍惚間又想起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白衣少年。他舉著獎盃，笑得開懷。
在一眾牛隊里突圍，還是在如此短缺的經費條件下，可以說Artinx戰隊是爆了個冷門。鹹魚王腰桿挺直了好幾天，驕傲之情溢於言表，甚至還興奮地策劃要讓他們去美國參加全球性的機器人比賽。
鹿小嫻卻沒興趣約架，而是掏出手機，撥打了向飛白的手機號碼。
「過分！」樂文櫟也發怒了。
向飛白臉頰微紅：「這是一回事嗎？」
他低下頭，遠處的燈光映出了他的側臉，鹿小嫻看不清那張臉上的神色。許久的沉默后，他終於說了三個字。
恰好此時，樂文櫟背著書包走進來，徑直走到陸曼身邊坐下。陸曼臉上飛紅，卻還是語氣自然地打了個招呼：「哥們兒，來了？」
然而當他看清楚身邊的人是誰的時候，立即閉上了嘴。向飛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冰冷。
門口的網吧老闆都快哭了，雙手合十懇求著說：「各位小爺，別喊他回來了行不行？我這還要做生意呢！」
因為向飛白這次得了獎，所以學校安排他在大禮堂給新生作一期報告。
鹿小嫻在他身邊坐下，問：「你為什麼報考這所大學？」
陸曼覺得不對勁，靠近鹿小嫻，小聲地問：「小鹿，我看向飛白還有其他事情，不僅僅因為被污衊作弊吧？」
支持向飛白，和反對向飛白的用戶迅速分成兩派，然後分別在論壇里開貼，其他用戶在後面紛紛跟帖，從各個角度分析這個八卦的真實度。
「什麼作弊！我們要是作弊的話，還能這麼艱苦啊？」鹿小嫻氣得狠狠拍了拍桌子。
向飛白哽咽了。
陳昭終於露出驚恐的眼神，拔腿就跑出了網吧。網吧里人人自危，網吧老闆戰戰兢兢地喊：「喂，同學，你們別在這裏打架啊！我這裡是小本生意，打爛東西你們要賠錢的！」
3
「嗯？」
「你傻啊，他心情不好，你這朵解語花正好用愛情治愈他。這是你的機會，別錯過。」陸曼笑得十分曖昧。
「我沒有喜歡她。」向飛白別過目光。
向飛白今天穿了件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頭髮往後梳起，顯得格外精神。他臉上神情依然是淡淡的，波瀾不驚的，徑直走到前排落座。
向飛白漸漸安靜下來，但是蜷縮著身體跪在地上，雙手揪著頭髮，手背上青筋暴起。
鹿小嫻不得不承認，她部分認同陸曼的觀點。捫心自問，這兩天她調整了下情緒，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接受爸媽離婚的事實。
陳昭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地看著向飛白：「雖然這句話很不厚道，但是我還是要說！譚一堯是很可惜，我心裏也不好受，但他不該作弊！他不作弊，就不會有後續的一系列悲劇。」
向飛白……理性思維佔據上風？
「小鹿？」陸曼扭頭看鹿小嫻，赫然發現鹿小嫻已經是滿臉淚水。
「我沒用『老子』才叫真正的收斂！」濮羅壓抑著怒氣，摟住向飛白的肩膀往外走，「打個商量，繼續參賽唄。」
「你看你，要坐前排啊。」陸曼將她拉到第二排重新坐下，「我幫你掃描了一遍，凡是也想上前獻花的都被我勸退了。你放心，有我這個大護法在，今天你就是唯一給向飛白獻花的小公主。」
「等小白報告結束，我就把這個計劃告訴他。」陸曼開始思索，「我們是坐火車還是坐飛機呢……」
「小白！」樂文櫟趕緊上前將他抱住，「你瘋了嗎？這裏到處都是攝像頭，你打了他你自己也要被處分！」
「你們看這張圖片，就是昨天論壇上的第一個熱帖的截圖。在這張截圖裡，舉報者有理有據地控訴我玩弄手腕，沽名釣譽，目的是引起群憤。在後續的幾個帖子里，我被罵得體無完膚。不出我所料，還有不少人在質疑我以前獲得的種種榮譽，是不是也是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得來的？說到這裏，我相信這名舉報者今天也在現場，所以藉此機會，我想問問他，如果你舉報的事是真的，你想讓我怎麼彌補呢？」
鹿小嫻大腦空白了一秒鐘，反應過來后，飛快地撲到電腦前。還真的是，論壇出現了一個熱帖：《八一八校園男神向飛白的大賽作弊之路》！
「你記
m.ｈetuboｏｋ•coｍ.ｃｏｍ得我和你說的索菲亞的故事嗎？」向飛白在湖邊草地上坐下來，幽幽地說，「那是哥哥為我買下的第一個機器人，是他陪著我，給索菲亞升級，手把手教我編程，讓我愛上了機器人。哥哥出事之後，我把索菲亞鎖到了閣樓，再也不敢看一眼。」
「那段時間，哥哥壓力很大，他要複習很多功課，還要準備雅思，有些科目準備不過來，一念之差，他就夾帶了小抄。被巡考抓住以後，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相信一個擁有完美人設的人，為什麼也會抄襲作弊？哥哥給我打電話，說的最多的三個字是，我錯了。」向飛白眼角稍帶一點淚光，「我聽到了這三個字，我懂他是真心想要改正，可是你們偏偏沒有聽到，你們只是不斷地指責他，為什麼要作弊？甚至，你們做出一個可怕的猜想，認為他過往的一切優秀的成績全部都是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換來的。你們的嫉妒心配合你們的想象力，對他進行了全方位的猜疑和攻擊。最終，他承受不了，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陸曼呵呵一笑：「說得好有道理，然而你的分析並不對。」
這個匿名者的說辭是，濮羅是臨時加進來的隊員，他大有來頭，爸爸在創投圈名氣很大，投資的幾個人工智慧項目里有不少技術骨幹，私底下都給了向飛白戰隊很多技術和腦力支持。否則，向飛白一個僅僅五人的小團隊，怎麼可能在機器人大賽中所向披靡？
那天晚上，鹿小嫻做了一個夢。
鹿小嫻擦了擦眼睛，氣悶地將手機扔到一旁。陸曼一邊撕面膜，一邊抬眼看了她一眼，說：「又為你家的事生氣啊？」
鹿小嫻望著人山人海的大禮堂，擔憂地問：「陳昭不會再來搗亂了吧？」
樂文櫟和濮羅不敢鬆手，生怕向飛白掙脫之後再做出什麼偏激的事。鹿小嫻淡淡地說：「鬆開吧，他冷靜下來了。」
「不是這件事。」鹿小嫻懊惱地低下頭，「我腦海里有個很可怕的猜想……」
台下的校領導一臉尷尬，好在向飛白還是淡定自若，並沒有關掉圖片，而是拿起了話筒。
等到向飛白終於安靜下來之後，鹿小嫻才走過去蹲下，伸出手去撫摸向飛白的後背。他很瘦，摸上去可以摸到高聳的骨頭，扎得她心口疼起來。
鹿小嫻心頭頓沉，沒想到她的可怕猜想居然是真的。
向飛白躺在床上，掀了掀眼皮。
鹿小嫻顧不上想這些問題，時不時地向門口張望。終於，她看到系主任和向飛白一起走了進來，在第一排落座之後，才鬆了口氣。
「說。」向飛白轉過身，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你也這麼覺得？」濮羅眼睛都放光了。
樂文櫟也驚呆了：「你什麼意思？」
陳昭被巨大的衝擊力推倒在地上，雙手下意識地護住頭臉。但向飛白絲毫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舉起右拳就要砸下去。
管理員是刪了帖子，但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洪水宜疏不宜堵。這一堵，可惹了眾怒了。
樹上的蟬鳴，忽然高了十個分貝。
向飛白背著書包，快速下樓。直到走到一樓門口，身後才響起濮羅的喊聲：「你給我等一下！」他回過身，看到濮羅就跟在自己十步開外，笑了笑：「不錯嘛，知道收斂了，怕打擾同學，跟到一樓才喊我。」
只要向飛白振作起來，她做什麼都願意。
「不，他不是因為學位證書跳樓的。」向飛白打斷了她的話，「他太完美了，沒有人想到他會作弊。但是證據擺在面前，所有人開始質疑他的才華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一路作弊得來的。幾乎是一夜之間，各種質疑向他湧來。他接受不了這種壓力，就、就……」
「我想了很久，陳昭提到的譚一堯到底是誰。最後，我想起來了。」鹿小嫻說到這裏，有些哽咽，「他好像是一年多前，跳樓去世的一位學長。」
「你說什麼？」濮羅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還有，3D印表機事件剛暴露的那會兒，他居然脫口而出，不用給我處分，我直接退學好了。
陸曼說：「你知道我這人向來是勸分不勸和的。要我說，該離婚的就要離婚，難不成非要在一起天天吵架？那樣的話，你快樂嗎？」
網吧里都是打遊戲的男生，對戰中有人開始煩躁地抽煙，弄得網吧里烏煙瘴氣，沒人注意到陳昭的異樣。
鹿小嫻和陸曼對視一眼，嘖嘖嘆息：「這個濮羅，還匿名，這語氣讓人一秒鐘就能認出是他！」
鹿小嫻頓時火起，立即噼里啪啦地回帖——
如果她不是當事人，恐怕也會被這個理由所打動。
這句話提醒了濮羅，他摸著下巴回憶：「也是啊……我的確和小白說過這個計劃。」
向飛白身上，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這人是誰啊，這麼討厭！」陸曼氣得捋袖子，「讓老娘知道他是誰，絕對要盤他！」
氣氛僵冷。
老鹿特意給鹿小嫻打了個電話：「你媽馬上就搬走了，你不來送送？」
鹿小嫻睜大眼睛看著他，眼前漸漸模糊。
樂文櫟翻了個白眼。這個濮羅，真是記仇啊。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拉著她的手就往湖邊走。走到僻靜處，他才送開她，轉身問：「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如果只是安慰我的話，就不用說了。」
他的眼睛里閃閃爍爍的，像是有星光落入其中，搖搖曳曳地閃著微光，卻沒有落下。
樂文櫟一跺腳：「帖子都刪了，怎麼查IP地址啊？再說我之前查過，這個人技術也不差，查他需要時間。」
向飛白只是坐在湖邊望著遠方，目光投入深沉的暮色。
「不讓他說出來，他會帶著這個秘密瘋掉。」鹿小嫻獃獃地說。她難過地低下頭，將抽屜里的手捧花拿了出來。
向飛白看著他，沒說話。
鹿小嫻想起向飛白說過，他沒有父母的事，有些唏噓。
提及此事，鹿小嫻和陸曼立即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濮羅現在身份不同，是不能得罪的金主爸爸。
向飛白忽然意識到他想說什麼，搖頭：「別說了，我真的不繼續參賽了。」
濮羅抬起迷茫的眼神：「我是黑了管理員賬戶，可這不是沒辦法嗎？向飛白就是因為有人污衊他才消失的，如果我吵贏了，他不就回來了？」
「你是想讓我下跪，道歉，痛哭流涕？」向飛白滿臉譏諷，「還是想讓我像哥哥那樣，採用極m.heｔuｂoｏｋ.coｍ.ｃｏm端的方式？」
而此時此刻，恰好是鹿小嫻他們趕到的時刻。
「來了，報告結束一塊去吃飯？」樂文櫟打了個響指，「聽說學校要給我們獎勵，每人不少於一千塊錢。」
陸曼笑了笑：「就知道你會開心。是真的，下午有向飛白的報告會，剛才樂文櫟打電話過來，說向飛白上午在準備演講稿，很正常了。他還讓我謝謝你吶，解語花！」
「別吵了。」鹿小嫻打斷眾人的爭吵，目光凝重，「現在可以推斷的是，那個爆料人肯定在一旁偷聽到濮羅說給向飛白的計劃了，然後才會在論壇上黑我們。現在我們要趕緊查出爆料人的IP地址，然後找到他。」
「你聽，她好像在撕床單做繩子，好像來真的了。」樂文櫟搖頭嘆息，「我去陽台接她了，希望她動作穩點。」
鹿小嫻躺在床上哼哼：「我媽行李很多吧？喊搬家公司了嗎？」
前面應該就是出口！向飛白忽然指了指前面，推了下鹿小嫻的後背。她這才反應過來，拉著他的袖子，可憐巴巴地問，你不跟我一起出去？
9
陳昭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知道譚一堯和你的關係，真想不到啊，你居然會來到這所大學。我現在就相信了一件事，作弊也有基因遺傳……」
現場重新沉默下來。
「根據我對小白的了解，他可能有其他事情瞞著我們。」樂文櫟皺起眉頭，「我跟他朝夕相處，都想不到他居然會逃避我們。」
向飛白甩開她的手，徑直走向另一個方向。鹿小嫻終於看見了，在充滿了螺絲釘、法蘭等各種零部件的背後，還有一個少年，正低著頭擺弄手上的小型機器人。
濮羅煩躁地沖老闆一揮手：「知道了！我按原價三倍賠償，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閉嘴！」
樂文櫟半信半疑：「就算你知道，我也不能砸鎖。」
向飛白靜靜地看著她。
「樂文櫟，你現在越來越毒舌了！」濮羅本來弔兒郎當地坐在桌子上，聞言立即跳下來，「我奉勸你好好說話，我現在依然給你們提供資金的！去美國比賽非常貴，學校不大可能全部給你們報銷的。」
網吧的角落裡，陳昭正坐在一台電腦前，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他穿著一件白色帽T，帽子戴起，濃密的劉海下，只留出一對神色兇狠的眼睛。
向飛白抬起頭，臉色蒼白，但只有淚痕，沒有淚水。他霍然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很奇怪吧，你們接受浪子回頭，你們歡迎金盆洗手，你們卻接受不了一個完美的人犯錯。」向飛白的眼神慢慢變得森冷，「你們是不是沒有意識到，你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有可能是一把刀，會給別人造成莫大的傷害？」
走這邊，他說。
8
濮羅鬆開他的肩膀，站到他面前，認認真真地說：「其實我早就明白戰隊的問題，也知道咱們這次是憑藉你的力量，還有運氣是真的好，咱們才闖了這麼多關。現在，既然我們決定要去美國比賽，那肯定要把隊伍給正規化了。你別急，我說的可不是加入什麼機器人協會，咱們不跟陳昭合作。」
「我大概知道小白究竟怎麼了。」鹿小嫻認真地說。
還沒走兩步，向飛白就從床上一躍而起。樂文櫟一喜：「我就知道你會心疼那個傻子。」
樂文櫟火了：「你還真的說過？」
她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陳昭說過的話——
「你滾！」向飛白怒吼，拚命地掙扎。樂文櫟和濮羅差點按不住他。
向飛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伸手拉開門走了出去。隨著門板「砰」的一聲響，教室里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濮羅哈哈一笑：「得了吧，你最初決定參賽，不就是因為她嗎？」
「我不會去美國比賽的。」向飛白突然說。
陸曼欲言又止，半晌才說：「小鹿，你從昨天晚上回來就失魂落魄的，我也不敢問到底怎麼了。但是，你得振作啊，畢竟向飛白都恢復了。」
結果，只是第二天，他就恢復了？
「我說過，你聽我說完！」濮羅只覺得頭頂都要冒火，卻還是耐著性子繼續說，「你知道我爸有個創投公司吧？我爸這公司投過不少人工智慧的項目，技術骨幹那是一抓一大把。咱們要是參賽，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你懂不懂？」
鹿小嫻用目光追著他，向飛白卻躲著她的目光，快速走出教室。她呆坐在座位上，心裏五味雜陳。
濮羅卻「啪」地一聲將電腦闔上，慢悠悠地說：「你們剛才不還說，我是神經病嗎？」
7
好傢夥，難怪這50多樓裏面，全都是一邊倒罵Artinx戰隊的，都沒有人支持他們。
整個大教室里，聲音頓時靜默下來。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向飛白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他痛苦，她也跟著難過，雖然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痛苦什麼。
鹿小嫻聞言，眼睛立即笑成了月牙，用力點了點頭。
4
一個小時候，他們才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鹿小嫻愣了一下，猛然記起曾經有一個晚上，她去西四樓頂樓的教室找他，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在教室里上自習。
她想了無數種可能，沒想到是這樣一種可怕的真相。鹿小嫻被一種無力感重重地壓著，她想讓向飛白重新快樂起來，卻不知道該如何幫他紓解。
嘟嘟嘟——
向飛白答應一聲，將頭湊過去，再也沒有抬頭看鹿小嫻。鹿小嫻急了，上前喊，你們快跟我一起出去啊！
宿舍的樓影一排排地倒映在湖面上，落下的燈光如同散落的星子，閃爍著別樣的光芒。雖然向飛白面朝著這樣璀璨的光芒，卻讓人覺得他置身於無底的黑暗中，無法自拔。
兩人爭吵的聲音大了點，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因為兩人沒動手，所以沒人過來勸阻。陳昭忽然想到了什麼，冷笑著說：「我怎麼沒資格？我知道譚一堯的事，他跟你一樣也是個作弊的人，你以為你和他有什麼區別？」
「那你玩不玩？」濮羅嘿嘿一笑，「正好我爸整天嫌棄我沒個正事兒干，我要是給他這麼一搗鼓，他保准特樂意！說了這麼多，我都羡慕你了。向飛白，你說你https://m.hetubook.com.com怎麼運氣這麼好，碰上我這麼一個金主支持你。你看，你這麼年輕，還沒出校門，你就能名利雙收，天大的好事兒！」
樂文櫟那邊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小白？我沒看到他，不知道他在哪兒！我這會兒正查IP地址呢，但是這個人很狡猾，我暫時還沒查到。」
鹿小嫻急了，刷新了一下，發現連濮羅的帖子都被刪了。
譚一堯是誰？
「瘋了，瘋了。」樂文櫟坐在座位上，喃喃自語。
「小鹿，小鹿你怎麼啦？」耳邊忽然傳來陸曼的聲音。
「我覺得我說得很清楚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會再參加比賽了。」向飛白皺了皺眉頭。
陳昭繼續寫代碼，剛敲下執行鍵，旁邊就有一雙手伸過來，按掉了主機上的開關按鈕。藍色按鈕，立即熄滅了。
他踹了躺在地上的陳昭一腳：「趕緊跑啊！愣著幹什麼？」
「你確定啊。」樂文櫟試著鬆開手，向飛白沒有動彈。
「看到了，向飛白呢？」
「我說，我不會去美國參加比賽的。」向飛白將桌子上的課本放進書包，站起身就往外走，「這件事，到此為止。」
樂文櫟想要衝上去，被鹿小嫻一把拽住。她死死看著台上，鎮定地說：「聽他說下去。」
鹿小嫻勉強地回應一笑，心頭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管理員又火了，乾脆把這些用戶都禁言。可是全論壇有幾千名用戶，根本就不吃這一套。這邊禁掉一批，另一邊異軍突起，很快就有更多的用戶開始發帖。他們也不需要重新編輯文字，直接截圖一些精彩論點，繼續發出新貼以供大家討論。
哥！向飛白走過去，在少年身邊坐下來。少年看他過來，笑了笑，你來得正好，一起做吧。
陳昭啞口無言，半晌才說：「你當時是拒絕了濮羅，可是你以後會採納他的建議的！」
樂文櫟笑眯眯地插刀：「她是後悔，當時就不該認識你這麼幼稚的傢伙。」
鹿小嫻心頭一驚，忍不住看向向飛白。他坐在床邊的桌子旁，眉目安然，眼神沉靜，不像是隨口在說賭氣話。
這句話里沒有任何情緒，波瀾不驚。
向飛白搖頭：「不。」
這個自誇的語氣，一看就知道是濮羅。
「我去問了認識的幾個學長，才知道譚一堯學長的事情。他本來是優等生，可是期末考試的時候帶了夾帶，又被巡考抓到，在全系作了點名批評。」鹿小嫻艱難地說，「被巡考抓到作弊，後果是很嚴重的，可能會取消他的學位證書。譚一堯學長受不了打擊，才……」
向飛白往電腦那邊抬了抬下巴：「你為什麼要污衊我作弊？」
其實，是否繼續參加比賽並不重要。這場比賽本來就是她央求向飛白參与的，Artinx戰隊贏了比賽，她還以為向飛白會很開心。可是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發現，他從來都沒有真正開懷過。
樂文櫟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追了出去。
他們找遍了食堂、圖書館、籃球場，也去了向飛白經常去的自習教室，可是哪裡都找不到向飛白。他就如同蒸發一般，手機關機，蹤影不見，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扭頭看著依然在懷裡掙扎的向飛白，恨鐵不成鋼：「小白，你到底發什麼神經？為這事不至於！」
說到這裏，他輕輕踢了踢電腦的主機：「還有，如果你真的有底氣的話，就會實名舉報我，而不是躲在這裏發匿名貼，還試圖把管理員賬號給黑回來。」
時間一晃到了九月。
「什麼亂七八糟的？如果濮羅是幫助Artinx作弊的人，那技術創新的個人獎項，為什麼給了向飛白，沒有給濮羅，而是給了向飛白？濮羅這個金主是不是當得太傻了？」
鹿小嫻飛快地瀏覽了一下帖子，不由得心驚肉跳。本來她覺得這肯定是無中生有的惡作劇，沒想到對方的邏輯很強大，說得有鼻子有眼，下面已經有50多個跟帖。
說完，他轉身就往鋼鐵森林里走去，有一條機械臂從他的頭頂劃過，差點擊中他。鹿小嫻嚇得臉色蒼白，趕緊追上去，喊：你跟我一起走！
「哎，你回來！」樂文櫟喊。
樂文櫟嚇得臉都白了：「你等著，別衝動啊！」
鹿小嫻猶豫了一下：「我不是來安慰你的，我只是想跟你確定一件事。」
向飛白沒有回答。
「你這樣想就對了！」陸曼朝鹿小嫻豎起了大拇指，「對了，你電腦借我用用，我作個作業。」
老鹿有些不自在地回答：「反正是最後一次了，畢竟是我前妻，也是你媽。我說，你到底來不來？」
「小白，你冷靜點，你有什麼不痛快的就衝著我們來。」樂文櫟抱著向飛白，低聲安慰。
「我知道。」
「我寧願失戀。」
話筒被重重放在多媒體平台上，發出刺耳的滋啦聲。現場的許多同學不約而同地捂住耳朵。
沒等他說完，向飛白就像一隻獵豹一般撲了過去。
他抬起手，指向一個方向：「就在西四樓，他跳了下去。」
「管理員。」
在這兩天里，老鹿徹底恢復了單身生活。鹿媽把自己的東西打包，並且按照離婚協議，把房子給了老鹿，但拿走了家裡的二分之一的儲蓄。
「那我只能踩著空調外機，順著水管爬下去了。樂文櫟，你在下面扶著我。」鹿小嫻抬手摸了摸手邊的塑料水管，認真打量周圍的環境。
她只希望，他能說點什麼，哪怕只有一個字，哪怕只有嘆息，哪怕只有哭泣。她一直相信，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是有出口的，只要那個人願意表達。
鹿小嫻也想追出去，腳上卻像灌了鉛，挪動一步都很困難。陸曼忍不住扶住她：「小鹿，沒事啊，向飛白估計就是一時挫敗，等他想開了就好了。」
她明白了，向飛白對機器人的熱愛都來自於哥哥，她也終於理解了向飛白對哥哥的感情。傅一堯死了，向飛白沉浸在對他的思念里，永遠也走不出來了。
管理員的賬戶可以從論壇後台查到所有發帖用戶的IP地址，這種方法簡單粗暴快捷。眾人心頭頓時升起一絲希望。
然而她剛站到鏡子前，還沒比劃明白，就聽到陸曼驚叫一聲：「我的天啊，出事了！」
「懂！早給你準備好了。」陸曼擠了擠眼睛，「我已經吩咐學校花店的老闆娘了，百合裏面夾一支玫瑰花。必須紅玫瑰！」
這一眼，彷彿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真的嗎？
向和圖書飛白低頭笑了笑：「可是這個玩法有個致命的bug。」
鹿小嫻頓時有一股不詳的：「你黑了誰？」
香水百合里的那朵紅玫瑰，上面多了一滴晶瑩的水滴，似是誰的眼淚。
她們正打算再回帖，電腦卻發出了提示音，顯示帖子已經被刪除。
鹿小嫻搖頭：「我也不知道。」
鹿小嫻心頭頓涼，她最害怕的事情果然還是來了。身邊的陸曼咬牙切齒地說：「陳昭，又是你！」
「黑我，讓你黑我……」陳昭飛快地寫著代碼，嘴裏念念有詞。
為了這樣一件事情，不至於吧？
他究竟以什麼樣的心情，在哥哥曾經一躍而下的地方學習？
「你沒作弊嗎？昨天我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濮羅要從自己老爸的公司里搬外援，請技術支持……你很得意啊，參加比賽之後拿大獎，然後玩轉資本，這不就是你們的把戲嗎？」陳昭不屑地說。
鹿小嫻沒有說話。
「能出什麼事？」鹿小嫻不以為然。
鹿小嫻皺了皺眉頭：「IP地址的事回頭再說，關鍵是向飛白的想法，這件事會對他造成多大影響。」
「我們盡量找找他吧，但是憑我判斷，他不會出事的。」樂文櫟自信滿滿地說，「一個理性思維佔據上風的人，是不會做出衝動的傻事的。」
「你聽我說完嘛，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濮羅拉著他拐進一處灌木叢，「你不就是覺得這支隊伍不行，拖累你嗎！我明白我技術渣，鹿小嫻和陸曼水平跟不上，也就你和樂文櫟是高手，但我有解決辦法，你總不能一棍子打死，說不參賽就不參賽了吧？」
手機無人接聽。
決賽的日子到了，Artinx戰隊不負眾望地一路披荊斬棘，拿到了全國二等獎。關鍵是向飛白在決賽中的一個越障設計，受到了評委們的一致關注。憑著這個設計，他拿到了一個個人技術創新獎項。捷報傳來的那一天，整個N大都興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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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台電腦被黑了，不過沒關係，反正今天我也沒打算演講。」向飛白目光突然變得森冷，「我今天之所以站在這裏，是想告訴你們——我並沒有作弊，但是我想讓你們知道，你們對待犯了錯誤的人，到底有多殘忍。因為我哥哥的名字叫譚一堯，我是他的弟弟。」
夏日的午後，學校里靜悄悄的，樹葉里的蟬鳴一聲長，一聲短地嘶鳴，挑逗著人們心頭的煩躁。
濮羅趕緊上前，幫著樂文櫟抱住向飛白，嘴裏咕噥著：「小白，你冷靜點，都怪我行了吧？這事跟你本來跟你沒關係，是我胡說八道！」
「呵呵，你找過來的速度還挺快的啊？」陳昭冷笑著站起來，「幹什麼？想打架嗎？」
「你的分數明明可以讀到更好的，為什麼來這所大學？」鹿小嫻獃獃地望著湖面，「你是為了追思譚一堯學長嗎？」
「十分鐘前，管理員關閉了新用戶註冊的通道。因為之前禁掉的用戶太多了，導致不少人去註冊新號，註冊后立即發帖，所以管理員乾脆關閉論壇註冊功能。」濮羅冷笑了一聲，「不過，這招能克住誰呢？我難道不會黑幾個賬戶嗎？」
「你明知道小白是什麼脾氣，你還拉他下水幹嘛？」陸曼也有些生氣。
難過一陣陣地在心頭翻湧，鹿小嫻忍住淚意，輕聲說：「知道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向飛白，我比誰都希望你好好的。」
因為向飛白是一個孤兒，他受到這種巨大的刺|激，所以才會時不時有這種極端的想法吧。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昨天晚上，在湖邊的那個少年，面對著湖水一直沉默。她挽著他的胳膊，感受到有冰涼的液體無聲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確是後悔了。」樂文櫟點頭稱是。
「你居然猜出來了。譚一堯，是我的親哥哥。」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跟的是媽媽的姓，向。」
陸曼許久才反應過來，喃喃地問：「鹿小嫻，你剛才就應該讓樂文櫟上去把他拽下來。現在這算什麼事，這算什麼……」
兩人置若罔聞，彷彿她只是一個透明人。鹿小嫻獃獃地看著向飛白和少年，忽然感覺那畫面是那樣和諧自然。
鹿小嫻趕緊湊到電腦前，這才發現剛剛過去的一個小時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別說了！」前排有人出聲制止。
她夢見在一個巨大的機器工廠里，所有的機械手臂都在有條不紊地運轉著，像是一座會動的鋼鐵森林。她小心翼翼地在過道里穿梭而過，卻怎麼都找不到出口。
向飛白慢慢放下話筒：「我也說完了。其實，這就是我出現在這裏的全部意義，為譚一堯發聲。」
鹿小嫻抱住他的胳膊，極力忍住眼淚。在這樣悲傷的時刻，她不想自己的眼淚給他添堵。
不知怎麼，鹹魚王放下了手，扭過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幹嘛？」陳昭面前的電腦立即黑屏，他氣得大喊起來。
她就站在三步開外的地方，看著向飛白靜靜地流淚。
「不去，這點錢你都要出，沒出息。」鹿小嫻掛了電話。她能想象得出來，手機那端的老鹿肯定很無語，也能想象得出來，鹿媽肯定在旁邊支棱著耳朵等她給出滿意的答覆。
回完帖子，鹿小嫻發現有人也跟在她後面回了帖子，也是一個匿名者：「樓主是傻子嗎？看不出來這個戰隊多有潛力嗎？看不出來自從濮羅對於Artinx戰隊而言是新鮮的血液嗎？就知道網路上黑人，內心就不能積極陽光一些？」
「這就是一回事！」濮羅惱火地說，忽然想起了什麼，露出了好笑的眼神，「你不會以為，我們都看不出來你喜歡鹿小嫻吧？」
這兩個字並沒有擊退濮羅想要炫耀的心情。相反，他在實驗教室里提起此事，只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語氣：「女人嘛，都是口是心非。我覺得谷倩看到我今天有這樣的成就，肯定是後悔了。」
不過，他們倒是在學校的咖啡館碰見了濮羅。他正坐在靠窗的卡座里，雙手在鍵盤上運指如飛，兩眼放光地打字。不用說，他肯定在用回帖的方式，在論壇里大戰。
濮羅更是興奮，將這個結果在谷倩面前炫耀了好幾天。終於有一次，谷倩發了火，扔下兩個字：「幼稚。」
只聽「嗡」的一聲，屏幕上顯示的不是PPT，而是一張圖片，上面是昨天論壇上，揭發向飛白作弊的帖子。
她最怕向飛白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