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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實話。我其實是聞到了來自右邊的味道。K是一個長得很要命的人——如果是帥得要命，我肯定就算抱著他大腿也會多拖延一段時間。

那之後，我們用切西瓜來指代靈魂伴侶，而我不清楚，鍾勇是不是就是那個能讓我起身為他切西瓜的男人。

但是尤溪目前最愛的小胖肯定不是。

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水味，雖然不難聞，但是我不喜歡。很多年以後，我在朋友家才得知，這是一款法國設計師專門為gay設計的香水。K不懂法文，但喜歡冒充內行。總是自以為什麼都懂的模樣。天曉得我當年就是被這模樣迷住的。

一直不說話的美環則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突然說了一句驚天地泣姐妹的話：「我要和陳啟發離婚！」

其實我挺羡慕她的。

我不能說「不吃」，我必須說「牙買得吃」。

除了他那有些要命的長相，他那一身4A公司的打扮看上去還是人模狗樣的，只有我以及他的歷任女友才知道，他有著多麼齷齪的內心世界。比如，強迫女友在說「我不要」的時候，都必須說「牙買得」，而且不僅僅是在夜晚。這毛病是從日本AV看來的。

尤溪應和_圖_書該算是我的至交好友。和其他朋友比起來，我們總是更親密一些，像姐妹。作為一個只讀完高中就輟學卻能在公關公司混到今日的極品，她總是在任何場合都露出的那種「一覽眾山小」的氣勢吸引了我。但這不算什麼，有時候我們明明在討論業務，她連珠炮似的發表了一連串咄咄逼人的觀點，話到高潮處卻突然說：「我覺得我現在應該是在海邊吹著海風才對，應該是在森林裏面旅行才對，我現在為什麼會在說這個啊。」接著就陷入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沉思中。

雞肉卷事後證明，那也是尤溪對我最有禮貌最大方也最沉默的一次。她居然還買了一個雞肉卷給我吃！我們在路邊吃得津津有味，不時有捲心菜的碎末和小塊番茄從指間墜落，掉在我們差不多難看的校服上，但我們也不管。惺惺相惜的氣息就這樣從指縫中，從捲心菜中恣意生長蔓延，我和她從此形影不離。她甚至不惜轉學到我就讀的沙市外語學校。

當然，生活中的孫紅雷我們也同樣迷戀。因為他說過一句至理名言，「我要找的女人，就是那種頭幾年的激|情過後，還能徹夜聊天的。」那是和-圖-書他在一次尤溪主持的公關活動時流露出的真心話。尤溪在向我轉述時恨不得把孫紅雷潛規則五百遍。

那是一個秋天的下午，她跟隨她們學校的大姐大跑到我們學校來找事。我作為本校的非主流、很中庸的學生，只是在一旁觀看，從不介入。但就在要打起來的當下，尤溪溜出了隊伍走到噴水池邊小休，躲過了戰事，看見我在吃珍寶珠棒棒糖就問我要一顆。我自然沒有多餘的。她請我帶她去買，我們一路無話。買完棒棒糖好像就那麼自然地聊了起來，她忘記了去繼續打架我也忘記了回去上課——也許她是故意忘記的。我說：「其實我們這裏還有好吃的。」她很乾脆地答：「好。」我就又帶她去吃了學校後門很好吃的雞肉卷，五塊，和快餐店裡賣的完全沒區別卻便宜一半。她對我很滿意。大概我們的友誼就是從雞肉卷開始的吧。

只是我們都承認，我們絕對絕對都是靈魂控，只是尤溪忙不迭地加上「馬爸爸除外。和他的樣貌比，他其實還蠻有靈魂的。」

他當然不是gay，因為他是我的某位前男友。

「隨便。」只說了這兩個字，美環就突然變得氣若https://m.hetubook.com.com遊絲了，她那條煙紅色的長裙襯得她臉上泛著怪異的光彩，「我想，陳啟發找到那個切西瓜的女孩了。媽的。」

很久以後我才明白，為什麼美環嘴巴上總說要多感受幾個男人，才能通過男人感受世界，自己卻固守著一個陳啟發不換。原來女人經過男人是會變老的，多一個男人，身上就難免留下他的印記、習慣、說話的方式等，很容易就變得氣味複雜，痕迹斑斑。我和尤溪身上，總是混雜著各種氣味，這使得純情的男生和花|花|公|子有時會被我們所騙，無故被吸引。但美環身上那種清淡的氣質才是吸引真正的好男人的，歲月在她身上沉澱出了單純的永恆，而給了我們風情萬種的……黑眼圈。

比如他問你：「吃早餐嗎？」

「這難道不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理想嗎？」我每次都不禁向美環以及尤溪抱怨道。快嘴的尤溪很快說：「從二十歲之後我遇上的男人總是把程搞反，通常情況下他們總是急不可耐地先做|愛，做完之後一腳把我踢下床，叫我趕快去給他們切西瓜。失之毫釐、差之千里，順一顛倒，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激|情……聊天……

這www.hetubook.com.com感覺很令人崩潰，我常懷疑她在室內運動時也是如此，一邊呼喚著：「親愛的，太好了。」然後突然說，「我明明應該在×××身下才對，怎麼是你？」

……

也只有她這麼覺得吧。她果然是什麼男人都不放過啊！

「始於雞肉卷，就不可能終於什麼更高級的東西。」她那離婚多年、風流成性的小姨常常這樣點評我和她的友誼。「你們以後不是搶男人就是為了衣服而玩兒完，看著吧。」尤溪曾經把這個當笑話講給我聽——因為我們壓根兒就不喜歡同一類型的男人——《極限挑戰》裏面蠢萌蠢萌的孫美麗孫紅雷除外。

K是我的某個前男友。

他只是我的前男友中的滄海一粟。我的前男友個個極品、包羅萬象、八仙過海。用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美環的話來說就是「男人就像衣服，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合適不合適，不合適就脫掉再穿一件。」

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脫脫穿穿，穿穿脫脫。倒是美環自己，一個男人用到底，用壞了也不換。

走在街上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一拍我左邊的後背。我往右回過頭去一看，就看見了K。

我笑了笑說：「因為我習慣聽音辨位。」

其實從十七https://m.hetubook.com.com歲那年開始，我們的理想也不過就是在夏天的午後，和一個男人躺在陽台上的藤椅上挨著睡覺。我枕著他的手臂，如同枕著我自己的，我的左手牽著他的右手，會因為睡得過於香甜而放開。不過這樣沒關係，起床以後我從冰箱里拿出西瓜切開來給他吃。我們一人捧著一牙。我們的貓在我們腳邊打轉。心情好的時候，吃完西瓜就「運動」，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們就繼續睡覺。

這個可怕的習慣導致在他之後的那任文藝掛的男友被我嚇瘋了。他以為我文藝外表下，包藏著一顆AV女|優的心。其實在我之前，K只喜歡看歐美的，蒼井空那種細膩的美感他都沒想象過，是我帶領他走上了日系的康庄大道。

「拜託，你們沒有領過證。」尤溪不改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色。

K說：「這麼多年了，你怎麼每次都不上當，都知道我在右邊。」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美環罵髒話，那一刻我們才知道，原來老實如陳啟發，竟然也進行了流行的劈腿運動。

但是尤溪是懂我的，她知道我那套調調。而且我們都堅持，做與愛絕對不能分離，缺一不可，哪怕是小一點兒也不能湊合！這點從我們十七歲認識那天就已經達成了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