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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在幹什麼？

艾伽出了出站口，就看見站在門口的靳嘉致，他什麼都沒說，將外套披在她身上，帶著她上了車。

她們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任阿姨握著艾伽的手，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你爸投了個股票，勢頭不錯，賺了點，他想加倉但沒錢，來找我們，你奶奶剛聽就……」

艾伽一路上都沒哭，看到奶奶虛弱地躺在床上也沒哭，聽到這話眼眶立刻紅了起來。

「昨天那麼冷，她穿那麼少就在蹲了一天，一整天哦。今天氣成這樣你不忘給你帶葯，這妹妹真的不錯哦。」他吐出白霧，瞥了眼，「我說你明明在乎得要死，給人家臉色幹嗎？這麼裝累不累？」

醫院走廊里，艾翰彬怒急攻心地甩了艾伽一個巴掌。

靳嘉致「嗯」了聲，白天的叛逆冷漠漫不經心墮落全部不見了。

到了蘇城已經深夜十一點，雨還沒停。

艾伽打開很久沒上的微博，看了看商務私信，她一個個回過去，問人家是否還需要約畫。還有給微信上那些之前找她拍照的廠家也問了問。6號聯考，考完她就有空了。

任阿姨和她們住得近，艾伽在外地集訓的時候，她沒事就住過來順便照顧艾奶奶。

車終於到站，通話終於順暢。

艾伽在手機上購買了動車票，找了最近的地鐵站。她握著手機，看著路線圖，對電話那頭的老師說：「我買了四點的票，晚上七點就能到海城，6號的聯考肯定沒問題。」

艾伽嗤笑：「你也配做父親？」

做完這些，她還是睡不著，這兩天加起來她睡了不到六小時，腦袋特別疼，就是睡不著。

「任姨，你回去把家裡的銀行卡、房產證和戶口本全部收和_圖_書好，今晚我在這兒守夜，你回去休息。」

畫室老師很不放心：「告訴我班次，我去火車站接你。」

艾伽不讓靳嘉致陪著，上了電梯。

艾翰彬看了眼艾伽，任阿姨悶頭拉著艾伽往病房裡走。

那她8月底畫室放了兩天假期回去時候，看見的靳嘉致，他是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了嗎？

艾伽被他一問，腦子裡容出一絲空隙：「你吃藥沒？」

艾伽沒說話，看了看奶奶，然後抬眸掃了眼艾翰彬：「出來。」

艾伽最煩他這嘴臉：「那你別要錢。」

8月11號？

艾伽猛地攥住靳嘉致的手，靳嘉致拍了拍她的背：「會沒事的。」

艾伽轉頭要了最快回蘇城的票，售票員回沒了，只能到最近的平城，然後再轉車。

戚佳雪在電話那邊：「你別急，奶奶現在在手術室。」

找到了。

艾奶奶的堂妹任姨奶見艾伽，愣了下：「不是沒讓人告訴你嗎？」

「他呢？」

艾伽「嗯」了聲，沒說別說。

艾伽安慰她：「沒事的，我畫得好，少練習這兩三天耽誤不了什麼。」

艾伽靜了很久沒出聲，戚佳雪有點害怕，咽了下口水：「你先別亂想，萬一沒什麼事，你也知道人年紀大了，總有些小病小痛。」

「你對她放尊重點。」

剛剛醫生找她聊了會兒，說病情惡化，手術難度增加，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黃毛從二樓下來，左右看了看，語氣輕佻：「那妹妹呢？」

靳嘉致彎腰拿起水杯和葯。

艾伽冷眼看著艾翰彬，她已經不記得他曾經文質彬彬的樣子了，好像每次見他，他都情緒起伏很大，永遠都在不得志，永遠都在要錢。

「艾伽， 還有一周就聯和-圖-書考了，你到底怎麼回事？又請假？」

怪不得他們總不在家，艾伽還以為他們工作忙。

「到了醫院，你也去看醫生，別管我，然後明天去上課。」艾伽真的有些累了，「靳嘉致你聽話，好不好？」

她吃完包子，用冷水沖了下臉，回到病房坐在奶奶身邊，查了下銀行卡里的餘額，之前為了換瓣手術存的十五萬。

車上信號不好，她接了總是聽不到聲音。因為暴雨原因，車本就晚點，到了中途，又有一段塌方維修了一段時間。

她點點頭，拿過票就往檢票點跑。

「你就這麼和父親說話的？」

「這裡是醫院。」

她最明白奶奶的身體情況，那個手術估計不能再拖了。

婚內出軌？還生了孩子？

「艾伽，你在哪兒？你奶奶被急救車接走了。」

剛掛了戚佳雪的電話，畫室老師的電話緊跟著進來。

黃毛一副過來人的架勢，歪著嘴笑：「你要不要去找個鏡子照照，看看自己什麼樣子，人家走了，你魂都沒了。」

他嗓子很啞：「吃了。」

艾伽高二下學期基本上就沒怎麼接活，她想考京大美院。這個學校專業分高，文化分也高，難考得要命。她錢存得差不多就把自己扔在畫室里。

黃毛按了按肩膀，剛要發脾氣，看到靳嘉致的臉色，情緒反而沒了。

他蹲在靳嘉致旁邊，點了根煙：「說都不讓說，護這麼緊，人還不是被你氣走的。」

「不餓。」

上車后，她給戚佳雪也發了微信，戚佳雪估計在上課一直沒回。

艾伽點頭，她心不踏實，給任阿姨叫了個車，催任阿姨趕緊回去休息。

靳嘉致轉身猛推了他一下。

她見過靳嘉致的父親，不苟言笑www.hetubook.com.com的模樣，他是建築業內著名的大師，有自己的建築師事務所。艾伽能和靳嘉致有娃娃親，還是因為他是艾爺爺的學生。

現在已經距離本來預計到達的時間，晚了三個多小時，她以為這麼多電話是戚佳雪和老師擔心她到沒到海城。

她目光看在時間發生的時期上，8月11日。

她不敢哭，她知道自己是奶奶唯一的精神支柱，她不能倒。

新聞上寫靳修曄還與該女子還育有一子，同時本來推進到一半情況大好的公司上市工作也暫停下來。

艾翰彬皺起眉：「你什麼都不知道，別管大人的事。」

「全世界都在找你，你到底在哪兒，怎麼才接電話啊？」

艾伽「嗯」了聲，將動車號發了過去。

艾伽腳步一滯，身後的人撞上她，見她不動，罵了句髒話，不順氣地走了。

艾伽翻出通話記錄，手指在屏幕上往下滑……

艾伽出生的時候，艾翰彬還是認真工作天天畫圖紙，是業內看好的新銳設計師。也不知道從哪年開始，他突然對設計這行不感興趣了，非要投身金融，一開始從事相關專業也小有成效，後來胃口越來越大，反而栽了底朝天。

艾伽天賦很好，又特別能吃苦。畫室集訓不便宜，老師知道一些艾伽的情況，她知道這個孩子，一般不是特殊情況，不會這麼任性。

見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他聲音更啞：「真的吃了。」

靳嘉致沒作聲，只專註地看著她。

「啪！」

她忽然想起靳嘉致，她搜了下靳嘉致父親的名字靳修曄，頁面里跳出來都是不堪的新聞。

艾伽伸手將任阿姨臉上的眼淚抹掉：「我都快成年了，哪裡小了。是奶奶太辛苦了，身m.hetubook.com.com體不好還瞎操這麼多心。醫療費是您付的嗎？一會兒我給您，本來我不在就夠麻煩您的了。」

「不麻煩，你奶奶也是我姐姐，大家一家人。醫保報了大部分，其他的你爸爸付了，你別擔心。」

黃毛被防備一下子被撞在牆上，疼得要命：「你幹嗎啊？」

「你奶奶她知道你一直在打工，去畫室集訓的錢也是自己賺的，除了這些還每周都往她錢包里塞錢。這些本來不用你操心的，你還那麼小，但她不忍心說，怕說了你更難受。」

他說：「還是心髒的問題，現在搶救過來了，還在昏迷很危險。」

8月11號，23點27分。

靳嘉致將葯吞了，喝了口水，含糊問：「我怎麼在乎了？」

「你和奶奶因為什麼事吵起來？錢嗎？家裡沒錢，你難道是準備再把那個設計院的宿舍房賣了？」

她眼下的黑眼圈比白天看見還要深，他伸手指腹忍不住在她眼下輕輕揉了揉：「餓嗎？」

他給她打過電話。

這些視頻和照片，哪怕經過馬賽克處理，也不堪入目。

她長得其實和艾翰彬很像，都說女兒像父親，她不僅長得像，連畫畫上的天賦也是和他一樣。她再討厭艾翰彬，這點還得感謝他。

艾伽皺了皺眉，突然問：「任姨，老房子的房產證和我之前給奶奶存的那張卡都放好了嗎？」

艾伽眉頭皺得更深，靳嘉致心跳快得嚇人。

動車在快到海城的時候，艾伽的手機突然瘋狂振動起來。

車內暖氣開得很大，車窗上都是白霧，司機在聽交通台的廣播，沒有閑心注意他們。

「讓他滾。」

「我不辛苦。」

靳嘉致指腹很燙，從碰上她肌膚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了。

還好，艾家底加https://m.hetubook.com.com厚，禁得住他這麼作。但他並沒有因此收手，本來岌岌可危的婚姻在妻子出軌結束，他一心想著證明自己，反而越賠越多。

艾翰彬臉色很不好，他和艾伽也快一年沒見了，這一年他酗酒，虛胖了不少，精神也頹。

「叔叔也在醫院。」

「老師，我會去聯考的。」

任阿姨點點頭，摸了摸艾伽的腦袋：「你這麼些年，真的受苦了，我和你奶奶都知道。她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考個好學校了。」

戚佳雪不知在哪兒，聲音特別空曠，連回聲都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你爸前幾天回來了，好像鬧得挺不愉快的。」戚佳雪頓了下，「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聽我媽說兩人吵了一架，救護車就來了。」

「我明天去上課。」

任阿姨惦記著她畫室那邊的事。

隔壁病房的人和醫護站的醫生護士聽到聲響都聚了過來——

但現在……她得想辦法賺錢。

還說老人年紀大了，不受罪的話，葯就得用好的，但好的葯基本上醫保都是不報的，讓她再多準備些錢。

艾家本來沒那麼拮据，艾爺爺和艾奶奶本來都是大學教授，特別是艾爺爺，還是知名的建築設計師。

「你是不是覺得奶奶身體好，經得住你一次又一次折騰？上次奶奶暈倒還沒讓你醒過來嗎？」

任阿姨愣住了：「還放在家裡。」她對上艾伽的眼睛，拉著艾伽的手更用力了些，「你爸爸……他不會吧？」

艾伽怎麼可能不急：「奶奶這一年都很穩定，怎麼突然這樣了？」

任阿姨打開病房門正好看到這一幕，她跑上前，推了下艾翰彬，抱住艾伽：「你給我滾。」

送任阿姨上車后，艾伽在醫院樓下的超市買了個包子，啃到一半眼淚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