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陳晨犯了難，托著下巴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候，小狼崽湊過去，俯下身子挨個敲了敲，隨後抬頭也示意他過來聽裏面的聲音。

隨即，他蜷縮在地上，把耳朵緊貼在壇身，開始逐個敲罈子，聽動靜。

陳晨知道這地方不能多待了，一手拉著小崽，回頭再想抱走罈子的時候犯了難。

「是啊！」陳晨應承說，「老劉托我帶上車的兩句話，很有深意，連顧左峰都說，我們就快要接近真相了，或早或晚，都會真相大白的。」

陳晨沉了沉心，閉上眼睛，開始努力的回想封壇那晚的細節：

「來！到你大展身手了！」

但事關人命，又實在不能馬虎！

天空中烏鴉叫聲此起彼伏，又是黑壓壓的一片，大幾十隻成群結隊，自陳晨頭頂飛翔而過。

小崽極不情願的湊過去，房間里的氣味冗雜，他東嗅嗅，西嗅嗅，十幾分鐘過去了，也始終拿捏不穩。

後山屋內。

陳晨有些心急，又掏出柯老的襪子，「要不，你再聞聞？」

陳晨大叫不好，趕緊把小崽拽到身邊，忽然感受到了自廟堂里往外吹出的一股陰風。

最後的選擇，只剩下了十二個。

陳晨睜開眼睛，忽然靈光一閃，隨手捧起一個罈子在手裡掂量掂量，又去嘗試第二個，第三個……發現這些罈子儘管外觀相hetubook.com.com似，但重量卻大有不同。

陳晨後面背著小狼崽，懷裡抱著大罈子，一步拆成兩步走，行進的十分困難。

他話音一落，小狼崽馬上往這邊走，只是廟堂里太黑了，腳下一個不注意，「啪」的摔了一跤。

罈子碎成幾塊，從裏面滲出一攤血水，這血水腥臭難聞，味道極大。

畢竟玉虛子不在山上的機會就這一次，一旦搞錯，這趟白來了不說，還直接關乎著柯姥爺的命。

小崽似乎對屋內邪氣有所察覺，一直躲在門口不敢進來，被陳晨生拉硬拽到罈子堆前。

「狼大姐狡猾的很，什麼都不肯說，這小子又啥也不懂，還是個啞巴，狼山的秘密，老劉也理不清，只有等道癲回來，才能真相大白了！」

猶豫間，供位上的金剛像也開始動了，那原本怒目圓睜的雙眼留下兩行黑色的眼淚，威嚴神態變化的邪氣凜然，好像再多幾秒，就要活過來，蹦下桌子了。

這些順序都還記得清楚，只是柯姥爺演的太好，當時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的性命安危上，以至於手裡捧的罈子是個什麼樣的，卻完全沒有在意，更別說，能記住壇身上的特別之處了。

他先是和大鬍子在牛棚睡了三晚，隨後玉虛子把柯老從他體內逼出來，自己誤和圖書認是鍾來索命，拼了命的往山上跑，到山頂破廟裡發現了罈子，隨後用牛皮紙蓋住壇口……

眼前擺滿了一地的罈子，刨去較小的，壇身顏色，封口材質與陳晨記憶里不同的，還要剩下二三十幾個難以分辨。

好在沒過多久，終於見得不放心的小妍，花嬸她們，老遠打著電筒出來接應了。

「說到底，還是徐半仙兒那瞎子不靠譜，這麼多事兒，他能告訴道癲和老劉，憑什麼把咱們蒙在鼓裡？」

陳晨收回襪子，琢磨著這裏一共才二十幾個罈子，就算逐個排除的話也應該用不了多久。

千鈞一髮之際，陳晨只好當機立斷，隨手選了一個罈子抱在懷裡，撒腿往廟外跑。

陳晨左右為難，急的焦頭爛額，半晌，還是招呼小崽說：

而這二三十個壇口蓋上全都蒙了一層灰塵，陳晨又從這個角度，刨除掉幾個常年積灰比較厚實的，使得最後的選擇範圍進一步縮小，回頭對小狼崽說：

趁著小平頭不在這裏，他趕緊把這次來的目的，包括道癲有意留在狼山，和六家門柯老與鍾殷紅偷天換日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分享給她們聽了。

除了女人的哭泣聲，還有男人的嘆息聲，小孩的喊叫聲，老太的病秧聲，婦女的咒罵聲……甚至還有蛙叫，犬吠，公雞打鳴…和*圖*書…

小狼崽趕忙把口鼻捂住，連連擺手。

「老爺子只在這兩個罈子里，範圍已經足夠小了，我實在沒辦法了，你再最後嗅一嗅吧，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細微的差別！」

小妍盯著罈子觀察了好久，伸出纖細手指摸了摸冰涼的壇身，不解道：

在這兩個壇中，都有老人的咳嗽聲，具體哪一個才是柯姥爺，實在無法區分。

「小心！」陳晨伸手扶他起來，卻無意間發現，小崽這一下，竟然踢碎了一個紅色的小罈子。

俗話說，度己者方能度人，陳晨自身難保，也無暇顧及其他，短暫的疑惑后，依由壇內聲音變化，再次排除掉絕大部分選項，最後擺在眼前，拿捏不定的，就只剩下兩個罈子了。

「這麼說，這孩子是……」花嬸轉頭看向正貼在爐邊取暖的小狼崽。

花嬸聽了有些生氣，把兩隻手交叉抱在胸前，埋怨道：

大家都默不作聲了。

在這十二個罈子里，可謂包含了男女老少，天下萬物的悲慟呻|吟。

「對，其實他和他媽媽都不是人，就像玉虛子講的那樣……」陳晨怕小崽聽到，特意壓低聲音，「是狼披人皮的！」

這樣一來，效率確實高了很多，小崽的選擇更果斷了，但從頭到尾除了搖頭沒有別的。

遂身體力行，把嫌疑最大，樣子最像的罈子全都搬到一m.hetubook.com.com起，讓小狼崽貼近了嗅。

「那她們娘倆為什麼偷偷下山，有交代嗎？」

「沒有！」陳晨抱著膝蓋，盯著眼前辛苦得來的罈子。

陳晨學著他的樣子，好奇的趴在地上，用指關節敲擊壇身一下。

花嬸與徐半仙兒互相瞧不上眼，兩人同行時候就經常吵架，評判上，難免會帶有個人的感情|色彩，孫小妍聽了，倒很能理解：

「咚！」的一聲脆響之後，這罈子裏面竟然隱隱約約的響起了女人的抽泣聲。

陳晨點了爐子取暖，把他從老母廟裡偷出來的罈子擺在正中間，與大家圍坐在一起觀察研究。

小平頭說，這些罈子都是玉虛子在這些年潛心修行中抓的鬼魅邪祟，可是怎麼感覺，從這些髒東西的聲音里傳達出來的，更多是不甘與哀求呢？

「可是眼下，我們要怎麼分辨出，這個罈子里裝的，到底是不是柯老呢？」

陰風一過，廟門就開始晃動起來，那些老木頭間相互摩擦發出的「吱嘎吱嘎」聲，就像有人在耳邊狠狠磨牙一樣。

小狼崽今晚的表現雖然不盡人意，卻也幫助陳晨鎖定了找壇的大方向，肯定還是立功的。

得知這些，她們二人無不震撼，花嬸佩服於道癲的深謀遠慮，運籌帷幄，小妍則在聽到柯老的事迹后，感動的掉下幾滴眼淚。

花嬸臉色一變再變。

有的www.hetubook.com.com偏重一些，有的偏輕一點，回憶當時自己捧著罈子的手感，是非常輕盈的，終於又能排除掉一些。

兩個罈子一模一樣，這要選擇哪個呢？

「你儘快把人挑出來，我們也好儘快回家，大概就在這一片範圍里，快試試！」

……

花嬸冷「哼」了一聲，面露不屑道，「我有個辦法！」

孫小妍眯著眼，盯著向爐里的火光，緩緩說，「這麼看來，道癲師傅，從我們第一次上終南山開始，就已經懷疑玉虛子了吧！」

陳晨先是猛的往後躲閃，隨後反應過來，不禁狂喜，這樣做雖然有些瘮人恐怖，卻也是一個好法子。

「我和陳晨畢竟是13路末班車的親歷者，我們經常坐車，與顧家人總有交流，知道太多，可能怕我倆守不住嘴，更怕在一些關鍵的決斷上，意氣用事，做錯選擇吧！」

「那就一個一個來吧！」

「應該是這樣的，道癲行事獨斷，不願與我們分享，他知道的這些秘密，也是從李鴛鴦當初卜算的鬼卦上得來的。」

陳晨忙活的滿頭大汗，發現這小子也不是很靠譜！不能全靠他！

好在二選一，就算隨便抱走一個，也有一半的幾率了。

十二個近乎完全相同的罈子排成一拍，如果盲選的話，十二分之一的幾率，還是太渺茫了些。

老母廟外，天氣陰沉，跑不多遠，便下起了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