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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不爽，心想你都混到這個份上，還在這裝什麼B，眼珠一轉，又笑道：「還有你也可以找孫婷婷，人家可比我要牛逼多了。找了一個好老公，絕對的富二代！別怕男人求女人沒面子，大家同學一場，別當她是個女人。」

「慕羽，幾年不見，變帥了哦~！」

「算了，慕羽說得對，大家都是同學，本來就沒什麼矛盾。」孫婷婷不高興地再看了石磊一眼，忽然幽幽道：「在和石磊你鬧翻，我就少了一個純粹的朋友了。」

「哇，老慕，真是太久不見了，晚上你必須多喝幾杯。」

孫婷婷說完，有意無意地瞥了李若倩一眼，李若倩權當沒看到，不置可否。孫婷婷本身長得也很漂亮，但在初中一直被才貌俱佳的李若倩壓著，雖說不是懷恨在心，何況這麼多年有什麼恨早就忘了，只是今天同學會在一起，李若倩依然是萬眾焦點，還是激起她骨子裡女人的攀比心理。

慕羽皺起眉頭，終於感覺到一絲來自夏明庭的惡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約也就三千元左右吧。」

「嘿，看看誰來了！我們的探險家，慕羽來了啊！」

那個時候的世界，大許是所有人都最美好的年華。

好不容易他找了一首不算太老的歌，那還是因為此前聽易緣那妮子唱過，因為旋律比較簡單，所以也不知不覺間學會了。

因為無知，因為不用承擔，所以美好。

這倒是實話，自從那一張銀行卡送給了被納蘭德容迫害的老闆后，他的確身無分文了。這三千元還是因為家在中蘇，節約了大半住宿費和伙食費才能攢下來的。只是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慕羽向來覺得只要自己夠花，夠贍養父母別足夠了。

煙已燃盡，燒著煙嘴燙到了手，慕羽手指鬆開，煙蒂落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李若倩笑了一笑，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知道慕羽在失蹤的那些年經歷了什麼，但她是個聰明的女子，並不詢問慕羽。因為慕羽明顯不願意說，而即使知道，他和她也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呀，真的呀？婷婷和*圖*書，原來你結婚了啊？」

這會輪到石磊不好意思了，撓頭乾笑道：「那個……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啦……這不酒喝多了嗎？好啦好啦，我自罰三杯。」

從那之後的兩個禮拜，慕羽請了長假，他呆在家，呆在父母和妹妹身邊，想多享受一些在戰火中朝思暮想的安逸生活。慕羽有一種預感，這種寧靜，或許很快就會打破。如果他一開始便不曾擁有，那麼也許現在更能沒心沒肺些。

慕羽站起身壓著石磊坐下，道：「你說得過分了，都是同學，別較真。」

隨著經濟的進步，本科大學生已經漸漸在社會不夠用。大多數人會讀完碩士生再出來找工作，因此嚴格來說，慕羽的這些同學，多是剛出社會一兩年的職場菜鳥。在他們眼裡，縱使慕羽中途輟學，但畢竟在社會混了八九年的時間，存款只有三千，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但她卻沒想到，慕羽沒有那樣的惡趣味，他說得，的確是實話。

有些未來其實早就有著明顯的預告，只是因為那結果並不是人們所想要的，所以才會逃避，偶然被毫不留情地揭開后，是以才有惘然。

他是個安逸的人，只想過著平淡而平凡的生活，但那些問題赤|裸裸地擺在他面前，逼著他必須出人頭地。

「嘿，我說你怎麼給忘了？」石磊急了，嚷嚷道：「還好我提前給你打了電話，今天晚上同學聚會！」

「他又看不到，能吃什麼醋？有種你今晚把老娘帶進賓館！」

黑夜中，他看似堅定實則迷惘的影子被城市的大街小巷覆蓋。

「討厭，你才不是女人呢！」不遠處一個面貌姣好的女生大發嬌嗔，白了夏明庭一眼，對慕羽笑道：「慕羽，不過夏明庭說的對，有困難一定要找我，大家同學一場，我想我還是能幫你解決一些問題的。」

當慕羽兩個禮拜一來第一次走出家門的時候，街道依然是熟悉的街道，甚至連行人都依舊那麼熟悉。世界並沒有因為他的憂悒而改變多少。

一旁的石磊也看不下去了，不爽地冷哼一聲：「不就一和-圖-書個副總經理和一個富二代嗎？這種人，老子每天揍得手都酸了。」

唯有李若倩目光淡然，只是厭惡地看了一眼夏明庭。她是看過慕羽買車的，心中反而有些好笑。想著慕羽真會裝，她倒是十分樂意看到慕羽給夏明庭一個響亮的耳光。

「不是吧？」夏明庭故作誇張地叫了起來：「我還以為那些中途輟學比我們早入社會的，那麼多的時間現在應該會比我們賺更多的錢。」

包廂雖然吵鬧，但夏明庭這麼一叫，還是有許多人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看向慕羽的眼神也變了。有驚訝、有憐憫、有鄙夷、也有反感夏明庭的做法。

慕羽感覺心彷彿在不斷下沉，這個盛世，殺的果然是人心。一場同學會，竟成了攀比，男的比誰賺得多，女的比誰的老公好。那麼，那些年純澈的歡笑，終究抵不過時間和現實的腐蝕么？

他雖然答應了彌蕾五年之約，卻不知從何做起。他雖然不放棄蘇離，卻不知與她何去何從。

貪心是矛，安逸是盾，自相矛盾。

夏明庭一直觀察著慕羽的表情，心中有些失望。在他想來，慕羽此時臉色應該是青白而卑微的，但他在慕羽臉上卻沒有看到一絲表情，彷彿雲淡風輕不過如此。

「哇，真的假的！婷婷，這哪是騙人啊，這是浪漫啊！」

儘管他一直面帶微笑。

你有什麼資格佔有？你有什麼能力擁有？

「我還是真是個爛人。」他望著青灰色的暗沉天空，自嘲地說。

「哦？別灰心，失敗是成功之母嘛！」夏明庭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面上卻佯怒道：「不過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失敗的人哦，別隱瞞，老實說來，存款有幾百萬了？」

「呃，那我怕明天和你雙雙慘死街頭，從此我的那片森林就因為你這一棵樹給幻滅了。」

李若倩坐在那裡，精緻的臉總是帶著微笑，溫柔大方，卻又讓心懷不軌之徒感到遠在天方。她自小成績優秀、外貌靚麗，成大之後事業也是一帆風順，從來都是別人視線的焦點，對於這種情況已經應付的遊刃有餘。

「但和_圖_書是……」慕羽抬頭，望見那輪明月被輕雲掩住，依然透出光華：「我並不想失去她們。」

「哇……老公是什麼樣的呀？」

告別華爾修出了賓館之後，天色已經很深。慕羽並沒有馬上回去，他獨自行走在一條低沉的街，街上行人已寥寥無幾，他靠著一柱路燈，點燃了煙，默默地抽。

正當屏幕歌曲出現，慕羽重新坐回人群打算開唱的時候，門忽然砰地一聲被重重推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一進門便驚恐大叫道：「班長救命啊！」

風乍起，颳得臉頰生疼，慕羽站直身子，迎風往深暗處走去。

大家正在錯愕間，門外紛湧進來七八個魁梧大漢，各個手持鋼管，為首一人氣勢十足地環掃一眼全場，冷聲道：「不想死的話，都他么給我老實點！」

眾人哄然大笑，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兩人露骨地鬧騰也再度歡愉起來，剛才的不愉快也似乎一下煙消雲散，不知歸處。慕羽笑著搖了搖頭，對石磊道：「你小心玩火自焚。」

「哈哈，你不是失蹤了幾年嗎？」馬斌拍著慕羽的肩膀哈哈大笑：「大家都說你去探險了。」

「哎，看來你混得的確不好。沒關係，有兄弟們呢！」夏明庭很圓滑，心知再說下去反而會讓同學們反感，反正他要羞辱慕羽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假惺惺地說：「我跟你說，在社會上混，就是要靠朋友，以後有困難儘管來找我。我混得雖然不算牛逼，但也不錯，最多明年初，就能升任經理了。」

但一旦擁有，誰又捨得輕易放棄？

他冷言一出，夏明庭和孫婷婷頓時雙雙變色，怒瞪著石磊。班長馬斌一看氣氛不對，連忙道：「好了好了，沒歌了！慕羽，快來點歌，你都沒唱過歌呢！」

當年無數人的女神，歲月只是讓她更多了一份成熟和高雅，那些曾在無數人夢中輾轉出現的一顰一笑，不僅沒有模糊，反而更具風韻。

「做了些生意，後來失敗了就回來了。」慕羽雖然知道夏明庭追李若倩的事，也知石磊剛才說的話被聽見了，但也沒多想，順httｐs://wｗw.hｅｔuｂook•cｏｍ.ｃｏｍ口就把編爛的借口說了出來：「所以就回來發展了。」

慕羽還沒說話，身邊一個男生就皺起了眉，眼裡露出一絲不悅和嫉妒，將慕羽的酒杯倒滿，然後拿起自己的杯子，笑道：「慕羽，這幾年都幹了什麼？在哪發財了？」

坐在旁邊的石磊看在眼裡，猥瑣地推了推慕羽，壞笑道：「看來有戲啊……」

你一無是處。

班長馬斌眼尖，一眼就看見慕羽三人推門進來，熱情地迎了過來。眾多的目光也聚集在了慕羽身上，頓時響起一片大呼小叫。

慕羽冷眼看著一群女生甚至還有男生開始圍著孫婷婷問七問八，臉上甚至帶著近乎諂媚的神色。他望著孫婷婷得意地炫耀：「別說那壞蛋，就知道騙人，故意假裝忘記我的生日，沒想到那一天送了我一套房子。哼……誰要他的房子啊。」

慕羽很不適應這種被目光聚焦的感覺，面色露出一分尷尬，對印象有些生澀的馬斌問道：「探險家？」

慕羽不知道是不是很多人和他一樣，一直覺得被某種力量壓抑著，讓所謂命運擺弄著。彷彿在冥冥之中，有一種無比強烈的渴望，渴望奮起一股力量，掙脫這束縛，狠狠砸毀世間這些不合理的規則。

「嘿，你這是關心我嗎？」石磊壞壞笑道：「不怕你老公吃醋？」

她彷彿散著驚人的光芒，身邊女生圍著她鶯鶯燕燕，不少男生也殷勤圍繞著她，使盡渾身解數逗趣，只為求她盈盈一眼，淺淺一笑。

慕羽一時沒反應過來：「晚上幹什麼？」

接了石磊以及在他家的王洪斌后，三個發小一同來到了皇家花都。慕羽停好車，三人一同上來，剛進包廂，便看見一個個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於是難免想起那些年無憂無慮的年達。

石磊電話就直奔主題：「晚上會到吧？」

他是個貪心的人，根本沒做好失去的準備，失去彌蕾或是蘇離，都是一樣。

他一邊說一邊遞過來一張名片，慕羽接過掃了一眼，上面赫然印著某知名藥品公司的副總經理。

慕羽這才想起這件事，石磊確實有和他提過，他看了看牆heｔubooｋ.coｍ.ｃoｍ壁上的時鐘，計算了一下時間，道：「我知道了，晚上回去的。我去你家接你，一起去吧。」

慕羽為之苦笑，他確實是去探險了，只是他所探得險，恐怕是這群人都無法理解的生命不能理解之痛。

青灰色的天空，月華半露，透著寂寥的味道。

「對啊，我男朋友要有這一半浪漫，本小姐早就嫁給他了。」

新鮮勁過後，眾人也就不再圍著慕羽。慕羽找了個位置坐下，這才發現李若倩坐在不遠處。她今晚很美，淺紫色的弔帶連衣裙恰到好處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材，輕柔的直發安靜垂在後肩，偶有幾縷俏皮劃過可愛耳垂，三千青絲，竟有一種水一般流動的錯覺。

直到有一天石磊打電話過來，慕羽才結束了這種生活。

他的確是個爛人，披著冠冕堂皇披著淡泊明志的外表，卻奢望擁有美好。只會在那裡等待天上掉餡餅，內心深處期望不勞而獲。

孫婷婷噗哧一笑，嗔道：「喝多了還喝？你有病呀？」

他……僅僅是個有段故事的老同學。

然後他不理背後石磊的嘿嘿淫笑，走出人群，坐在點歌台點歌。其實他不太會唱歌，脫離這個盛世五年的時間，讓那些當年的流行歌曲早就變得土得掉渣。

慕羽見李若倩對他友好的微笑，怔了一下，隨後也微笑舉起酒杯，示意敬酒，然後一飲而盡。

慕羽的心並不輕鬆，今晚帶給他的衝擊太不小，以至於對於未來，他更加惘然迷失。無論是華爾修對於他與蘇離的忠告還是和彌蕾的五年之約，都讓他毫無信心。其實正是因為被人點破了一直逃避的未來，所以才會惘然。

慕羽記得這個男生，名叫夏明庭，家裡有一些背景，加上人長得也不錯，在讀書的時候便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夏明庭追了李若倩很久無果，在同學圈子裡也是公開的秘密。

只是她在某個不經意地一瞥間，與那個微瘦的男子視線對碰，他藏在人群的暗處，很是沉默。李若倩在那一瞬看見他的眼睛，忽然有種錯覺，那個人彷彿在另一個自己的世界，看著這些熱鬧，一邊回憶一邊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