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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倩聞言無聲，看著蘇幕遮魁梧修長的背影在那落日餘暉下漸漸消失。

都是些殺人的事。

「蘇離姓蘇。」蘇幕遮道：「我蘇家的人，從來就不怕挑戰，不怕爭奪，也從來不會輸。你要戰……那便戰吧。」

「不好意思，我現在心情不好，不太想和陌生人說話。」出於對老人的禮貌，李若倩盡量讓自己的口氣禮貌點。

「在天華，或許我還能說得上話，但在統一戰線聯盟，天華只是其中的一員，戰鬥的資料都保存在統一戰線聯盟，我們無權知道。」

舒緩的音樂輕輕流淌著，纏綿輕柔，咖啡店的人來了又走，已經換了一撥。

蘇離看著她，目光平靜如水，淡然地道：「你大概不會了解，倘若慕羽找到了他愛的人，我會選擇安靜退到一邊，從此不相往來。但你不愛他，從你要他坐牢的時候就已經確認，你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報復，報復許亮壓迫你的屈辱，報復慕羽傷害了你卻不能得到懲罰。」

想起平日那麼溫柔而真誠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禽獸的事。

李若倩還在坐在店裡，怔怔看著桌上分毫未動的食物，目光渙散而沒有焦距，腦中回蕩著蘇離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李若倩雙手捂住臉，深深埋下，雙肩輕輕抖動著：「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假的、假的……」

「如果不挖掘，不知道傷在哪裡，又怎麼能治愈？」

「有些東西不能，但你的事，可以。他不愛你。」

那個時候他黯然而悲哀和*圖*書的表情還歷歷在目，如果蘇離說的是真的，那麼慕羽的確殺的是人，而且還極為有可能是他的戰友們。李若倩越往深處想，越覺得心中疼如刀割，如果蘇離說的是真的，那麼那一晚慕羽的獸|性大發，也極為有可能是他失去了意識下的行為。

蘇幕遮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道：「她說的是過去，我說的是未來。」

「他……真的在西京反擊戰中失常過嗎？」

「那與我無關。」蘇離居高臨下看著李若倩，面無表情地道：「我只知道他不愛你，你也不愛他，但你們卻在一起。所以他不該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會奪回他。」

「你……你要讓他坐牢？」李若倩沒有注意到，這一刻她的語氣有那麼一絲慌張。

李若倩嬌軀一震，卻是蘇離芊芊玉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李若倩小姐，就算是眼睛看到的，也往往是表面。我看到你們在一起是表面，你看到他傷害了你，也許也只是一個表面。」

蘇離聞言眸中掠過一絲精光，冷冷道：「強迫和不愛的人在一起，和坐牢又有什麼分別？坐法律的牢頂多十年，坐你的牢卻是要一輩子。」

「恕我直言，這種懲罰，在我看來，只是一種借口。」蘇幕遮毫不留情擊碎了李若倩的謊言：「如果慕小鬼是個惡人，這樣的懲罰對他毫無損失，他可以擁有著你，受傷的只是那些愛他的人。但如果慕小鬼是個好人，好人又憑什麼受到懲罰？」

他拍掉手上食和圖書物的殘渣，準備起身：「我還要回去做飯蘇離那臭丫頭吃，就先聊到這吧。再見。」

李若倩看著他，覺得他說的話有些怪異，似乎在刻意暗示著些什麼，她道：「就在剛才，您的女兒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李若倩搖搖頭，用一種憐憫而可悲的語氣對蘇離道：「是不是在你們這些上層人的眼裡，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來交換？屈辱、幸福、尊嚴，只要可以，你們都能做為交易？」

「別這樣，事實上，我和我的女兒在你的問題上，有些意見上的分歧。」蘇幕遮微微一笑，毫不客氣地拿起桌上的食物吃了一口，道：「她認為你不愛慕羽，只是出於報復而和慕羽在一起。但我再想……」

想起那一晚遭遇的暗殺，慕羽射出的子彈。

李若倩渾身一震，彷彿一道閃電殺進了心頭，將一些陰雲、疑問和茫然通通驅散，留下可怕的、赤|裸裸的真實。她眼眸緊緊縮著，搖著頭，道：「怎麼可能……我只是想知道他的過去，還有懲罰他而已。」

「是的，我很想知道那些他的過去……他的外在和他的內心不同，他藏在靈魂的傷痕卻太多。」

「既然如此，告辭。」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復讎也好，愛情也好，都沒有理由放手。

蘇離不為所動，輕靠著椅背，淡淡道：「許亮和我是兩回事，他用過的，不代表我用了沒有效果。」

李若倩啞口無言，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惱怒，不悅道：「我不會告m.ｈetuｂoｏｋ.cｏm•cｏｍ他的，我知道就算他進了監獄，有你們的照顧一樣可以過得很滋潤，所以我才不會做那傻事！」

「你很殘忍，挖掘別人的傷痕。」

「既然法律不能制裁他，那就只好我來制裁。」李若倩眯著眼睛，冷冷道。

「西京反擊戰的時候，黑色獄隼孤軍突進獸將阿瑞斯營地，大多數的戰友都死在那一場戰役中。那個時候，慕羽也出現過異常狀況，喪失理智攻擊了凌帝和華爾修。」

「很多時候，人們看到的只是一個表面，而真相，往往在另一個地方。」蘇幕遮道：「只要你聽從心的聲音，你相信一個人，便應無條件地相信他。你仇恨一個人，便會蒙蔽一切地仇恨他。若愛若不愛，你終歸會知道的。」

卻不想那位大叔往椅背一靠，笑道：「可是我不是你的陌生人。」

蘇離漠然地道：「可以。」

李若倩臉色蒼白，頭搖得更快了，低聲地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愛上他的……」

李若倩呆了呆，又細細打量一眼這位大叔，試探性地道：「我……採訪過您？」

李若倩愕然看著蘇離優雅站起身，吃驚于眼前這個女子的雷厲風行和果決。想起這短短的見面，自己無不處在被動，從小到大這樣吃癟的感覺李若倩還從沒有過，心態不免有些失衡，忍不住嘲諷地道：「怎麼？達不到目的就要鎩羽而歸了嗎？蘇小姐。」

所有的疑問，在蘇離的這個解釋下，都說得通。

「許亮上校難道沒有告訴你，這種方法他和*圖*書在我身上用過了嗎？」李若倩玉眸閃動著譏諷，嘴角微嘲，不卑不亢卻極其強硬回答道。

李若倩吃了一驚，坐直了身子：「什麼？」

李若倩皺了皺眉毛，在新聞行業內看到的事情多了，知道如今有些老人們一點都不安分，有著一顆年輕人的心，泡妞把妹的功夫那是一點兒都不比年輕人差。

她輕輕地說。

李若倩柳眉跳了跳，然後美麗的臉上嘲諷更濃了：「當然有，只要他能上法庭。」

「沒有。」蘇幕遮嘴角一揚，道：「不過剛才和你在這裏的聊天的是我女兒。」

她原以為蘇離會拒絕這要求，卻不想蘇離眼睛眨都不眨，很認真地點頭道：「可以。」

她看了很久，嘴角慢慢揚起。

「那就戰吧。」

對面傳來的聲音沉穩幹練，即使內容戲謔，但依然會給人一種強有力的感覺。李若倩訝然抬起頭，望見對面竟不知何時坐下了一個中年大叔。那大叔雖然年紀很大，但卻很精神，一身筆挺的西裝，頭髮被梳理得整齊乾淨，有著一種極強的成熟魅力。

李若倩一怔，然後輕蔑一笑：「我要的是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一個記者，最重要的就是好奇心，最可怕的也是好奇心……我想，你應該會對慕小鬼的那些過往有一種不斷挖掘的慾望吧。」蘇幕遮淡淡笑著，目光卻漸漸凝了起來，嘆了一聲，道：「可是大概越挖掘，便越淪陷。」

雖然依然迷惘，雖然依然心亂如麻，但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的，她不會讓蘇離奪走慕hetubook.com.com羽。

「蘇先生。」李若倩叫住了蘇幕遮，見蘇幕遮望了過來，臉莫名的一紅，卻很清晰地問道：「如果我不會讓蘇離小姐奪走慕羽，您會怎麼看？」

「是什麼能讓一個柔弱的女人選擇這樣同歸於盡的方式報復？你有這麼仇恨慕小鬼么？大概……不止止是為了報復吧。」

他如是說。

李若倩從沒有聽過慕羽說起這些事，特別是想起今天早上詢問他在黑色獄隼的事迹是慕羽的回答，心中顫動著更厲害了。

李若倩心頭一跳，詫異看了一眼蘇離的臉，認真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但這個時候，她的心忽然變得茫然，想起這些日子和慕羽在一起的時光，想起那個拘謹的大男孩，想起他眉眼下的憂悒和溫柔，突然有一絲不忍。

「所以你在愛上他吧……」

嘴裏這樣說著的時候，心裏卻一怔空蕩蕩的恐懼。但究竟在恐懼什麼，她卻不得而知。

李若倩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心想今天這是要搞哪一出，父女齊上陣？她目光冷了下來，不客氣地道：「那麼我更不想和您說話了，抱歉了。」

他的話像是有著可怕的魔力，頃刻讓李若倩忽然有一種洞穿了的感覺，那些自欺的欺騙像是被剝開了偽裝一般，漸漸浮現出來。

「喲，這麼漂亮的一個美女竟然孤零零地坐在這裏，這世界的男人們真是該殺。」

然後她漸漸抬起頭，渙散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凝聚，喃喃自語：「對，一定是假的，根本一點兒證據都沒有……蘇離，你騙不了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