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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德容瞪大眼睛，顫抖著看著若虹舉著槍口宛如死神的姿態，下一刻從那黑洞洞的槍口裡迸發出刺眼欲盲的光束！

納蘭德容很後悔，從這一天起，他終於明白了無論多麼強大的權勢，這世界也有那麼些匹夫，在一怒間將權勢強大的光環頃刻間灰飛煙滅。

慕羽沉默地聽，然後緩緩地道：「你記得江芷馨么？」

做為一個有經驗的機師，慕羽很快就改變了策略——消耗納蘭德容的體力，直到他不能駕駛終焉為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為了我自己，操你嗎有什麼錯？！！」

慕羽只能憑藉著高超的技巧和精神力捕捉，以最短路線截擊著終焉，確保終焉保持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我他媽就是個棄子，我被我家族拋棄。戰爭一起，身在聯邦腹地的我將會得到什麼見鬼的待遇？！可是我是納蘭家族的二公子，我流著納蘭家的血，我擁有繼承權。那他媽的我為什麼不能繼承納蘭家？我想要繼承納蘭家！！」

納蘭德容驀然仰天狂笑，笑得凄涼而放縱。他笑了許久，才止住聲，然後冷笑道：「活下去？那種遭遇監禁看人眼色的生活，我從來都將它踩在腳下。」

「你很可恨，但也很可憐。」慕羽道：「不放過你的是你自己，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逼迫芷馨，但是因為她我才重新加入軍部，才會奉命追擊你。林威竹調到西北前線了，如果……今晚不是我追擊你，聯邦沒有機師能阻擋駕駛終焉逃離的你。」

他內心充斥著濃烈的不甘心，可是他就要這樣死了。

他的腦波接收度沒有慕羽那麼強悍，那些基本資料的傳輸就花了他整整十分鐘。

慕羽沉默片刻，輕聲地道：「神靈。」

慕羽走了過去，納蘭德容的身軀還在不斷地抽搐。納蘭德容還有些氣息hetubook.com.com，慕羽低著頭望著他的眼眸。

他的聲音，最後消失在劇烈的咳嗽中。

慕羽目光微凝，在終焉光束噴射的那一剎那已經有了動作，若虹漂亮的帕爾馬下墜，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驚艷的弧線，閃開彙集而來的十道光束。

黑夜裡，他死去的樣子，宛如初生嬰兒一般純真無害。

難道這世界，真的有命運？

納蘭德容歇斯底里地尖叫著，那道光束迎面而來，彷彿透過了駕駛艙直挺挺地沖了過來，它的光芒是那麼耀眼和恐懼，讓納蘭德容本能地用手擋住了眼。

「明白。」慕羽關閉了與蘇離的通訊，將頻道改為對外，沉聲道：「天華聯邦軍部警告，前方機體請立刻停止所有動作，否則給予擊毀！」

「你做了很多惡事，但我無權擊殺你，只有律法才能給你懲戒。」慕羽道：「跟我回去吧，或許還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納蘭德容再進一步提高終焉速度的時候，身體終於承受不住，只覺胸口氣血陡然翻騰如浪，喉嚨一甜，猛地噴出一道殷血。

「啊——！」

慕羽也有些無奈，雖然納蘭德容的機師能力並不高，若是平常狀態，慕羽可以輕鬆迫使他停下投降。但納蘭德容駕駛的終焉卻不是一般機體，其防禦能力竟然能正面硬抗普通光束槍的攻擊，確實讓人驚駭。

輕嘆中，納蘭德容掏出了槍，往自己胸口扣下了扳機。

直到慕羽走到了他面前，他的眼眸彷彿才猛然有了焰火，瘋狂而可憐地燃燒著。

「為什麼！！為什麼你什麼都要和我過不去！！」他尖利而沙啞的聲音狂吼著，喊出地每一個字都讓他身軀顫動不止：「為什麼你一直不肯放過我！！！姓慕的，為什麼不放過我！！！」

他轉過身，手腕放和圖書進褲袋，慕羽表情微微一變，一步邁出卻又止住，最後一聲輕嘆。

納蘭德容眼眸一黯，嘴裏一段冒出一大口一大口的血沫，他喘地氣越發粗重，而吸入的氣則宛若遊絲。

納蘭德容渾身一抖，震驚看著慕羽。慕羽的眼眸深深刺痛了他，那種眼眸，帶著憐憫和冷然，像是嘲諷又像是同情。

一直保持全神貫注的慕羽眼疾手快，若虹如鷹隼般俯衝而下，在終焉即將墜毀時堪堪將終焉撈起，滑行一段距離后，安全著陸。

但是他絕望地望見，那台宛如死神的若虹始終緊緊跟隨著他！

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我草啊老天，狗日的賊老天！！瞎了眼的老天！」

上過戰場的人在戰鬥的時候通常不敢大意，因為大意就意味著喪命，喪自己的命，喪別人的命。所以慕羽認為此時戰鬥還沒有結束，在落下的時候，右手一直舉著槍指著納蘭德容，若是納蘭德容稍有異動，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納蘭德容眼眸遽然睜大，隨又釋然，慘然大笑：「哈哈哈，我真蠢，真他媽的蠢！我早該想到是你的……哈哈哈……咳、咳！！」

納蘭德容越來越激動地怒吼著，霍然手指蒼天，怒瞪著蒼天高聲咒罵。

「為什麼不放過我！！！」納蘭德容的理智似乎已經在崩潰邊緣了：「我做錯了什麼？！我TM做錯了什麼！！你以為我無惡不作，你的正義就可以制裁我了嗎？那麼誰來制裁我的命運？！」

槍響中，他的身軀癱軟倒下。

「為了保住我的命，我連蘇離都開始遠離，我愛她，瘋狂地愛她，我的愛他媽比你多你懂不么！！只要得到她的一點衣角我也欣喜若狂，所以我不要得到她的心，我只要她的身體就足夠滿足了……我付出了這麼多代價，為什麼卻得到這個結果？！」https://m.hetubook.com.com

無比地疼，但既然還能感到疼，那就說明他還沒有死。

納蘭德容心頭慌亂，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逃。他畢竟沒有駕駛機甲的實戰經驗，而且終焉是他倉促強奪而來，在終焉向他腦波傳輸具體操縱方法時，納蘭德容只了解到了一些基本操作便不耐煩地打斷了。

若虹單膝跪下，閃動著紅芒的電子眼盯著終焉駕駛艙，就在慕羽打算強行撕開終焉艙門的時候，艙門終於緩緩打開，納蘭德容疲憊的身軀搖搖晃晃地站在了機體上。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輕靈如一道泉水，潑醒了納蘭德容。納蘭德容終於不再咒罵蒼天，他望著慕羽，他的視線已經被血跡遮掩地模糊，但並不妨礙他仇視的目光，他嘲諷道：「這種小事，這時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不作惡，我就活不到今天，你知道嗎？我艹你媽！」納蘭德容的聲帶已經開始有撕裂的癥狀，沙啞無比，但他還是厲聲地怒吼著，彷彿發泄著二十多年來的人生：「我只是一個質子，我不表現的紈絝，便會死，便不能發展我的勢力！當我TM知道納蘭家早有準備叛亂獨立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裏什麼感受？」

更為糟糕的是，納蘭德容似乎一下子頭腦清醒了，開啟了終焉隱身性能，若虹的雷達掃描已經找不到它的熱源了。

但納蘭德容沒有，他的瞳孔彷彿消失了一般，直愣愣地看著慕羽落地，看著慕羽舉槍緩緩走來。

風怒刮著，空氣中濕氣混著機體的餘熱，透著一種詭異的寒氣。納蘭德容抬起頭，他的眼眸空洞而絕望，慕羽看著他的眼神，輕輕嘆息一聲，打開艙門，踏著升降索緩緩落下。

但是慕羽沒有想到，納蘭德容竟然這麼快就喪失了勇氣，二話不說扭頭就跑。從終焉的速度上看，納蘭德和_圖_書容應該是超負荷駕駛了，可是納蘭德容超負荷的代價也獲得了效果，終焉此時的速度已經超出了若虹的最大速度之外。

慕羽平靜地看著歇斯底里的納蘭德容，沉聲道：「不放過你的人，是你自己。」

這說來簡單，但卻極耗力，若不是慕羽的精神力緊緊鎖定著終焉，換做一般機師，早就讓納蘭德容逃之夭夭了。

納蘭德容神情一滯，下一刻便變得猙獰無比。

他這一輩子，大概從沒這樣忍痛過。

納蘭德容猛然醒悟過來，睜開眼，天空在急速地上升，在無比強烈的求生慾望下，他雙手用力拉動操縱桿。下墜的終焉于空中調整好姿勢，機體重新平衡，只一個短暫的停頓，流光一樣向西北方向逃竄！

「羽，基地的援軍已經到達，局勢已經穩下，就看你的了。」若虹駕駛艙內，通訊屏上閃動著蘇離肅穆的表情：「不用在意終焉的損傷，我們還有一台，並且資料還有備份。納蘭德容這一次犯得是叛國罪，必要時，可以擊殺。」

「給我……去死吧！！！！」納蘭德容厲聲嘶吼，這嘶吼，帶著凄厲，帶著怨恨，帶著同時噴射地十道驚天光束傾瀉那台若虹而去！

「慕……羽！！」他低沉地吼著，宛若臨死掙扎的野獸。終焉驟然轉身，背翼全開，無數黑洞洞得槍口冷指迎面而來的若虹。

等到納蘭德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慕羽的機體已經近在眼前了，它呼嘯而來，明明只是一台量產的「若虹」機體，卻氣吞如虎！

那是慕羽進一步削弱終焉速度的方法，而納蘭德容心中更加驚駭。身為被打擊者的他，自然感受最深，慕羽每一道的光束幾乎都精準在終焉的同一部位，在連續的命中下，即使以終焉強悍的防禦力，依然被打爆了一條機械臂。

他眼角崩裂出道道血絲，唇邊鮮和_圖_書血淋漓，但在死亡的威脅，強大重力帶來的疼痛已經微不足道，納蘭德容緊緊咬著牙，忍著疼痛，拼盡全力地逃。

納蘭德容道：「不得無知覺而死，能不能算最後彌補了我的罪孽？」

納蘭德容紅了眼，慕羽，從這個人出現的那天開始，他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悲慘。因為慕羽，最愛的女人離開了他；因為慕羽，他變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太監；因為慕羽，他失去了家族的繼承權！現在，又是慕羽來阻撓他的逃生，非要斷了他的生路。

身後的大地，騰起一團巨大的蘑菇雲，終焉的面前，從下而上霍然近在眼前的若虹。

慕羽搖頭，道：「不能。」

如墨蒼穹下，兩道流光一前一後，上演生死時速。時而有一道道光束呼嘯劃破夜空，然後擊中終焉，爆裂出絲絲花火，絢麗而動魄。

全身的力氣，在這一刻，徹底被抽離乾淨，他雙手垂落，終焉像斷了線的風箏極速往下墜落。

身軀在急劇地墜落，伴隨著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巨大壓迫感，重力之下，納蘭德容的衣服片片撕裂，皮下組織的毛細血管紛紛崩裂，讓他宛如一個血人。

他望著慕羽，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到底是誰？黑色獄隼的代號是……什麼？」

結局在半個小時后，走在了註定的軌道上。

納蘭德容忽然明白了那個時候為什麼三大家族繼承人都齊聚一堂警告他不要招惹慕羽了。他，的確是頭猛虎，他沉睡的時候柔順如貓，但一旦睜開了眼，他的獠牙就能摧枯拉朽地撕碎一切對手！

慕羽微微皺起眉頭。

在死亡恐怖的陰影之下，仇恨已經蜷縮在角落，納蘭德容終於清醒過來，不再想著殺死慕羽，而是瘋狂地超負荷駕駛，將終焉的速度發揮到了最大極限。

所以他沒有第一反應開啟終焉的隱身性能，逃脫慕羽雷達的掃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