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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體下蹲到極點，驀然如火箭一般躍起，她身後的近百位機師都不約而同將視線掃向了她。

凌帝就是這樣敗的吧？

疏散市民的部隊在完成任務后，終於趕到了現場。他們雖然數量不多，但無疑帶給了戰場一絲變數。

「目標，無差別。」

而人們的慘叫與悲傷，在這些聲音里，怎麼也聽不到。

——由浮遊炮演化成機體，並且利用獸王之力任意穿梭空間的詭異能力么？

「不……艾瑪……」

即使大局已定，也沒有絲毫鬆懈。

※※※

「不後悔死在這裏的，都上來吧！」

她的機體下蹲了更深了，射出的光束不再如之前那樣射向視線盡頭消失不見，而是在很短的距離里便能看到它擊中機體炸裂開來。

硝煙在頃刻間吞沒了整座城市。灰暗煙塵中，只有刺眼的光和飛彈的呼嘯。

就是在這樣的關頭，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遠離這裏的那道白點。

艾瑪的眼睛幾乎不眨動，她完全進入了一種機械的狀態，瞄準、連續扣動扳機、更換能源匣……龍城做為聯盟戰線的後方，唯一不缺的就是資源。因此艾瑪完全不必擔心能量耗盡的問題。

慕羽，你成熟了。

龍城終於撐過了最後的五分鐘。

艾瑪腦中一白，低下了頭，軍官看不見她的表情，只是隱約看到她嘴角似乎勾起。

「慕羽，我很早看到了這一天。」公共頻道里，傳來華爾修熟悉的聲音：「然而，這就是命運。」

焰火為之綻放，萊茵聯邦毫不示弱地反擊，在這一段距離中，光束交錯，烈焰焚空。落下的機體如隕石，拖拽著長長的尾煙，伴隨著建築被摧毀的濃煙砸落城市。

慕隊，你看到了么？看到了我們的信念，看到了我們為了守護著自己、守護著想要守護的一切，而擁有的勇氣了么？

內部通訊里，她本是清脆動聽的聲音，在奮力嘶ｗｗw.hｅｔuｂｏok.ｃｏｍ•ｃoｍ吼下，竟然有如此迫人的氣場，聽到這把聲音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如火山噴發般的壯麗，介於血與紅之間的顏色，像一條廣闊的河將天際一份為二！陽離子炮的巨大光束髮出憤怒咆哮，剎那將整個天地陷入刺眼的光芒中！

「陽離子炮，X821型，發射！！！！」

「我們不能撤離，如果撤離的話，就不能吸引這麼多的敵人在這裏了吧？」

「……」軍官面容抽搐，霍然轉身，厲聲喝道：「陽離子炮，發射！！！！」

如龍臨死般尖利地呼嘯，光束射線成流星大雨，將夜晚照亮如白晝！

鏗！！

如光划動的一白一綠機體在蒼穹下交錯、明滅、閃動著耀眼電光。腳下的大海暗流涌動，海浪寧靜得讓人心慌。輪迴猛然停止，橫刀擋住終焉兇悍的一斬，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向後退卻。

「艾瑪中尉，陽離子炮已準備好了！」通訊里年輕軍官滿懷激動地說，雖然明白就算陽離子炮也不能在改變眼前的局勢，然而這是龍城士兵用如此激懷壯烈的方式而換來的，怎麼能輕易放棄希望？

當有一天，你在我面前如此篤定地宣告著最強之名，那意味著你已經承認了你與我、凌帝都是這個時代的最強者。拋棄了卑微、怯弱，承擔強者之名。

大約是龍城部隊悍不畏死的悲壯讓萊茵軍陣也為之震驚，在被突入陣型的時候，佔據著絕對優勢的萊茵聯邦竟然產生了不該有的慌亂，而等到他們回過神來，惱怒地準備給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機師慘重的教訓時，側翼突然出現了又一批龍城機體部隊。

只要人心尚在，言語便蒼白。

「現在就發射陽離子炮，坐標……以我所在位置為準。」

于防禦工事後橫排站立的機體整齊一致地舉槍、沉身。

慕隊長……再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需要你保護了，再也不用看著你背影而不斷追逐了……

「那麼，華爾修。命運到底是什麼？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相信了命運。」

——是的，過去我一直在逃避，因為我一直不明白。就算是現在，我依然不明白，可是現在……看清楚吧，華爾修，究竟是誰在逃避！！！！！

然後它張開背後甲克，如蜂巢般密集發射口象徵著死神的嘲弄。一道道浮遊炮被彈射，懸浮於輪迴四周，如眾星拱月。與此相回應的，則是終焉張開長達十丈的六杖天翼，翼上光彩流轉，巨大的能量讓空氣都變得不安，數道氣紋隱隱震動。

「不是這樣的！艾瑪中尉！」

但是華爾修……論指揮作戰與智慧，我比不上你。論兇猛無敵，我遜於凌帝。但是……但是……

藍色的機體海洋如浪，終焉宛如孤獨的礁石，被一遍遍的沖刷、覆蓋。慕羽凝著雙眸，手指飛速如電，一輪又一輪的光束無休止地進攻著。

「艹你嗎了GB，發射！！！！！！！！！！」

龍城的地面部隊也隨之出動，一輛輛坦克緩慢地推進，然後集體沉默停息，將炮彈上膛，默默等待著。炮彈打出去的那一刻，便意味著萊茵聯邦的機體已經進入坦克攻擊範圍，便意味著近在咫尺。

華爾修沉默不言，望著終焉完全張開了翼電光火石般迎面而來，他的唇有些發白，而手指緊緊抓著操縱桿，以至於手骨突出得清晰可見。

她低低的聲音模糊不清地傳來：「是么？呵呵……當然了，因為我們都在這裏進攻著呢。」

就連聲音，冷靜、溫和、輕柔……這些大概都是千百年來人類漸漸發展出的面具，只有怒吼、嚎叫，才是人類最初的聲音。

我從來不會逃避……一直在逃避的，是你啊慕羽！

「主城陽離子炮還要多久才能完成蓄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艾瑪怒吼著，撕裂了嗓音。在這個背景下，體內的每一處細胞都在燃燒，每一寸血液都在沸騰。人似乎在此刻才回歸本能，對於殺戮、對於慾望、對於未來，通通都採用最原始的暴力。

兩具巨大的鋼鐵之兵狠狠撞擊在一起，刀與劍相擊的那一剎那，摩擦出的電火之光刺眼欲盲，宛如夜空驟然落下的驚雷。

只是一瞬，疼痛只在那一瞬，並不痛苦。

望見她丟棄的光束步槍被打成碎末，而她的光束長劍在黑夜裡嗞嗞作響。

不過是命而已。

「以這樣虛妄的理由來逃避么？」他輕輕地道，語氣里很冷淡：「那麼，就讓你清醒吧。」

那光芒，讓人睜不開眼，讓人在他面前宛如被神靈俯視的螻蟻。

「還有5分鐘！只要5分鐘就好了！！」

只是艾瑪偶然會瞥見遠方的那道光點，它雪白的身軀依然在奮戰，以一己之力依然在妄圖延阻著萊茵大軍前進的步伐。

華爾修琥珀色的眸子里生出了光，他嘴角微勾，輪迴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熊熊戰意，仰頭無聲地怒號，狂野衝擊向終焉！刀光劍影，再度交錯如雷霆！

華爾修猛然睜大了眸子！

「命運即是我，命運需要我完成一些事，所以我遵循命運。」

「陽離子炮鎖定目標區域……確認蓄能無誤……系統無異常……裝置檢測完畢，進入發射階段。」

艾瑪在光中，感覺到了周圍的一切被融毀，而身體真實地感覺了那一瞬絕對的灼熱。

於是機體次第下蹲，像群集導彈發射一般，紛紛躍起，光束劍如演唱會的熒光，如點點星火，欲成燎原之勢。然而相比之下，萊茵的機體群才更像只火。

可是……慕隊，一直以來你都是想要依靠著自己的力量保護所有的人。一直將背影留給被守護的我們，我們看著你捨生忘死，卻依然將希望毫不保留地全給了你。

煙塵hetubook.com.com、烈火，已經遮蔽了視線。所能確認敵人近在眼前的，只有雷達屏幕上幾乎被填滿的紅點。

爆炸聲隨處可聞，落在每一個角落，無一倖免。

最後一台機體從慕羽身邊穿梭而過，慕羽停止了射擊。回頭看著這座城市籠罩在火海之中，火光將夜晚驅散，可以清晰看見那些斷裂的高樓，破碎而空曠的街，除了子彈、光束和引擎的轟鳴，只剩下烈火焚燒的噼啪聲。

慕羽苦笑，終焉再次平伸出了劍，在夜空下，閃動著迫人的鋒芒。

但是，比起對於危險的直覺，我才是最強的啊！！！！！！

而他們，不過是那撲火的飛蛾，最後留下動容凄美的灰燼。

艾瑪一劍捅進了面前機體，光束劍貫穿了駕駛艙，甚至冒出了滋滋電光。而她機體的駕駛艙同樣劇烈的震蕩，側翼撲過來的敵機一槍打翻了她機體的左肩。

艾瑪怒叫著，已經斷了雙臂的機體一腳踹裂又一台萊茵機體，宛如受傷的獅子咆哮著。

這一次，不想在望著你的背影了。這一次，讓我們自己保護自己。哪怕最後守護破滅，也不過是命。

「5分鐘我們就他媽都死了！！」艾瑪破口大罵，吼道：「老娘今天就交代在這了！！艹！」

作戰頭盔里，濺染了一抹艷紅的血跡，艾瑪抬起頭，左眼的視線已陷入血紅的世界。她緊緊閉著左眼，根據系統的鎖定，頭部三枚飛彈已呼嘯而出，結結實實地命中了那台開槍的機體。

慕羽對此毫無辦法，他並非真的神靈，擁有能夠逆轉一切的權能。

所以她打得格外的凶。

強者，便是足以相信傾盡自我，也能得到和守護自己想要的一切。我從來沒有相信命運，卻相信命運給予怯弱者以怨恨與恐懼，而強者則坦然面對命運所安排的一切，並且給予代表著自己的回應。

點點光源凝聚在槍口，宛如夜空繁星，沿著龍城的最前線守護。

那軍官和-圖-書看了一眼實時戰局態勢圖，臉色頓時變得，沉默片刻后，道：「艾瑪中尉……請立刻離開所在區域。敵人……聚集在你部隊的數量最為密集。我們將在你撤離之後發射陽離子炮。」

……

艾瑪凝視著屏幕上一張張幾乎相同的機體頭部，手重重推動推進器，沉聲道：「準備！」

「艾瑪中尉……」

身後的夜被扭曲，呈現出一道空間之門，終焉連回頭都沒有，光束已經疾馳而去，打在了從空間里踏出機體的盾牌之上。而與此同時，在三維空間的每一個最佳角度都踏出了同樣的機體。

算什麼？

今後，請務必保重。

往往只是本能瞄準，兩三道光束已經連接扣動，光束步槍完全被當成了機槍了來用。而其餘與她一同鎮守防線的機體，也都有模有樣，無不如此。

但願能，能讓你不那麼累一些……

「這是命令！」

然而萊茵部隊太多了，他們完全不與慕羽戀戰，彷彿心甘情願自認倒霉般任由終焉的光束貫穿他們的機體。無視著終焉彪悍的範圍進攻能力，悍不畏死地向著地面的龍城衝擊。

「進攻！」

這樣的你，足以讓我傾盡全力一戰！

艾瑪的雙眼已經模糊，然而精神卻保持在前所未有的亢奮狀態，通訊里的消息更讓她精神大振，叫道：「那就衝著他們人最多的地方進攻啊！還等什麼？！」

那樣的希望……其實是種壓迫吧？

「艾瑪中尉，我們可以……」

終焉火力全開，二十四道光束憤怒咆哮著，只有三道進攻向輪迴，其餘則看似毫無目的地散射向其他方位。然而那些方位，都是華爾修隱藏在次空間的機體|位置！

機體再次交錯，光鮮亮麗的外表上開始落下輕微的刮痕。機器是不會言語的，然而駕駛著它們行動的是人心。

輪迴的浮遊炮湮沒在黑暗之中，終焉雪色的身軀狂野突進向輪迴。

他的直覺……竟然到了能看透空間的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