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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謹行和秦璇璣對視一眼，這個姓不算常見，但在東海，有一家姓古的卻大名鼎鼎。

茫茫大海上，一葉扁舟正隨波逐流，慢慢駛向「海市」的所在地，卧蛟島。

等再回過頭，注意到曹謹行和秦璇璣，不由臉色大變，急忙喊道：「快走！快離開這！」

曹謹行微微一笑：「《天子望氣術》，名不虛傳。」

海水中，那位白衣公子看呆了，他的那些下人同樣瞠目結舌。

「不。」

夠殘酷的。

古笑羽嘴角抽搐，勉強找了個能誇獎的地方，從懷中掏出一張名帖：「這是天圓地方閣的請帖，他們認貼不認人，兩位花兄如果想進去，還是需要一張的……這個就送給兩位，權當見面禮。」

古笑羽聽到這裏似是想起了什麼，語速飛快道：「兩位有所不知，我們就是接到島上最大的典當行『天圓地方閣』的邀請前來赴會的。聽說方家新近從海底打撈出了一批珍品天材地寶，我們看過部分清單，居然是當年東吳大帝孫權派出尋仙的『飛雲蓋海』船，船上還有壓軸寶物——『孫權六劍』。或許公輸家就是從那單子里發現了什麼他們需要的東西，這才不想讓其他人登島競價買賣……」

像是手持巨筆在無垠大海之上寫了個巨大的「一」。

機關獸能達到這等活靈活現的程度？

再指秦璇璣：「花千樹。」

古笑羽搖頭道：「四家雖有通婚，名義上相互幫扶，但各有傾向，我們古家只與季家有親，且自上一代就已經少有來往……說句實話，古家在四家中是最不受待見的，沒人想讓我們這雙眼睛看，尤其心懷鬼胎的人，更怕我們看出什麼……所以，四大家族只是名義上的同盟，真遇到大事，四家這名頭，毫無用處……」

船上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嘩嘩的流水聲。

曹謹行不拘小節，何況別人也不知道這名字的含義，他抱著自娛自樂的心理將錯就錯，繼續道：「出身江南花家，來東海遊玩。你不是說『海市』是最大的青頭市場嗎？別人要問，就說來見世面的。」和-圖-書

曹謹行把乾坤袋扔給她，秦璇璣從裏面挑了一套黑色男裝，進船艙里換了衣服，等再出來時已經搖身一變，成了一位英氣勃勃的富家公子。

而且他自幼修鍊《天子望氣術》，功力精深，能輕易看穿兩人的假面，直視真容，只是一時之間看不出他們的來路……這名字、這身份擺明了就是假的，讓他對個假名吹噓，他是真做不到。

曹謹行道：「就算能做出來，也一定不是等閑匠人，這等詭譎莫測的機關術，恐怕只有公輸家可以復刻……」

眼前這人不過二十五六，已經通幽二層，明顯不是一般家族能培養出來的……

正是四大家族之一，「東海望氣」所指代的古家。

「那也未必。」

「太好了。」

古笑羽本想跟一句「久仰久仰」，可是實在是對這倆名字沒印象，只能憋著。

說完就後悔了……

秦璇璣也有點納悶。

在那小舟的後方成百上千條各種各樣的海魚不斷躍出水面，好像後面有什麼怪物在追趕！

「快！快！」

轟！

——【朱果】。

秦璇璣還挺高興，她最愛玩這種遊戲，小時候沒少喬裝出島。

「遊玩。」

古笑羽謙虛道：「不及兄台劍法神奇，這劍招我還從沒見過，東海果然人傑地靈！」

只聽一聲驚天巨響，小舟直接給抽成了粉碎。

古家有一門名震江湖的絕技，名為《軒轅望氣法》，又名《天子望氣術》。

嘩！

古笑羽道：「還不知二位恩人高姓大名，敢問貴駕……」

「兩位是去卧蛟島嗎？」

「咳，才想起來……『眉飛入鬢』這個詞貌似是形容花榮的……」

古笑羽認真看了他一眼，沒好意思上船，而是先抱拳說道：「還請兩位勿怪，在下並非有意把那怪東西引過來，而是看出生機在東，有些慌不擇路……幸虧兩位非凡人，若是因我之故有所傷損，在下可就難辭其咎了……」

他先一步拔劍橫揮，以《混元真氣》發出了《非攻劍法》最強守招【畫疆墨守】！

最後一句是跟秦璇璣說的。

「https://m.hetubook.com.com古？」

島上「十里畫廊」也是東海七大盛景之一，自方家初代始祖「不老仙翁」方儲登島以來，一直是方家的地盤，後來更是發展成了東海最大的青頭市場，日進斗金，怎麼會跟公輸家扯上關係？居然敢放機關獸在島外攔截，有意不讓海客上島……

瞬間，連天水幕升騰而起！

曹謹行看了一眼，回道：「順勢而為吧，不必動武，慢慢養也用不了幾天了……相比這個，我對公輸家的目標更感興趣，到底什麼東西能讓他們這麼不顧後果。」

卧蛟島是東海秘境「兩島一池一洞」中兩島之一，以盛產玉珊瑚【火樹銀花】而聞名。

說話間，小船距離卧蛟島越來越近了……

古笑羽微微一笑，從懷中又拿出了一張：「古某信奉的是有備無患，為免意外，我早花錢買了第二張……我本來對天材地寶沒興趣，此行只為長見識，但現在很願意給公輸家添堵！」

「閣下慧眼。」

「什麼？」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這張【生根面】閑置時間不短了吧，五官都有點淡了。」

李白就曾在詩中說：「於焉摘朱果，兼得養玄牝。」

霸道的勁氣絞碎小舟，余勁不減地沖向曹謹行二人。

「那是異獸【虎蛟】吧。」

秦璇璣想了想：「可能跟機關術有關吧……」

古家所在的「東海」，並非東海海域，而是萊州府嶗山境內，毗鄰東海。

氣勢威猛，勢不可擋！

秦璇璣先是點頭，然後對古笑羽道：「兄台所說的清單，可否一觀？」

秦璇璣老老實實坐在船頭，曹謹行拿著筆正在往她的新臉上畫眉。

「好了沒有啊？」

曹謹行畫完了才感覺不對，雙眉狹長，好似刀鋒……看著這張過於英氣的臉，有點尷尬。

曹謹行看她完事了，自己也挑了一張生根面敷在了臉上。

秦璇璣接過，飛快瀏覽，看到了不少珍稀的寶物：【造化丹】、【天王丹】、【白龍珠】、【金縷衣】還有【白虹】、【紫電】、【青冥】等大名鼎鼎的「孫權和圖書六劍」，各種金銀財寶、天材地寶，還真有奉天敬神的樣子。

曹謹行仔細描摹，秦璇璣的樣貌奔著「英姿颯爽」就去了，面容越發冷硬、中性。

他的臉色倏地陰沉下來：「明知是我，還敢毀我商船，駕馭機關獸追殺，生怕我上島，看出什麼……公輸家那幫狗東西，我要跟他們好好算賬！」

「這張也有點淡，我幫你畫，我幫你畫！」

那艘船的船頭上站著一個面貌英俊的白衣公子，全身濕漉漉的，很是狼狽，正在拚命叫手下划船，不時看看後方，一臉驚懼。

這也是一味補氣養身的靈藥，效果雖比不上【冥海棗】、【鐘山李】但一樣可以溫補元氣，滋養筋脈。

如同一面銅牆鐵壁自下而上，截斷了那股霸烈的氣勁！

清晨的陽光普照萬物。

白衣公子一臉慶幸，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笑來，朝曹謹行兩人大喊道：「多謝兩位救命之恩，古笑羽必有后報！」

秦璇璣眉頭緊皺，抬手聚氣，準備施展《鯨息功》擋下。

古笑羽很乾脆地從懷裡拿出了一張濕了的絹帛，神奇的是，上面的筆墨非凡品，沾水也沒有暈染，字跡依然十分清楚。

這一劍劍氣浩蕩，劃破大海。

曹謹行不置可否，道：「上來吧。我看得出來，你並非有意，如果是故意……你們剛才就已經死無全屍了。」

因此，古家仍屬中原四大家。

秦璇璣臉色微變，剛才那怪物動作迅捷，攻勢凌厲，明明好像真的異獸一般，怎麼會是機關造物？

古笑羽解釋道：「那怪物動作雖靈動，但周身上下全無生氣，必是死物無疑！昔日公輸子削竹木以為鵲，惟妙惟肖，能飛十日不落……春秋時已有此等絕藝，兩千年後的今天，有匠人做出異獸【虎蛟】，也並非天方夜譚吧。」

相傳是軒轅黃帝觀察地理山河世間萬物所開創，大能觀地理陰陽，小能查吉凶禍福，可內視、可預測天氣，亦可看穿對手氣機，窺得天、地、人三才之變，極為神妙！

曹謹行接道：「如果今必勝古，當年那些仙品秘籍也就不至和*圖*書斷代失傳了。」

它的上半身好似蛟龍而有虎紋，長著一對利爪，下半身則是粗大的魚尾，它從海底衝出，從頭到尾竟有十三丈長，極為巨大，凌空翻身，魚尾做鞭，照著那艘船當頭抽了下來。

他猶豫一下，看身旁下人都眼巴巴地等著他發話，便道：「如此，叨擾了。」

那白衣公子不敢硬擋，急忙大喝：「棄船！」

古笑羽一愣，倒把這茬給忘了。

「免貴姓花。」

「這就能說通了。」

「等等！」

「當然可以。」

水花炸散，如雨落下。

秦璇璣傳音道：「方家不會坐視公輸家攪亂他們的生意，一定會對上，咱們可以先在外圍觀望，看有沒有機會突破公輸家的防線上島，然後，拿到這個東西！」

秦璇璣興緻勃勃地拿起畫筆，正要給曹謹行畫眉，忽然眼角餘光瞥到遠處飛快衝過來一艘蚱蜢舟。

……

曹謹行腦中靈光一閃，皺眉說道：「難道海市有什麼東西是公輸家勢在必得的？所以他們不惜得罪方家，也要在島外攔截其他人？」

「很有可能！」

「……」

她以為的有問題，是像牛鬼那樣為人所控，所以動作有些僵硬，但沒想到居然是機關獸！

古笑羽笑容微僵，這是個狠人啊。

魚尾抽了下來！

秦璇璣感覺不妙，趕緊往船外探，看著水面上的新臉哭笑不得：「……沒事，我換男裝吧，這次不當兄妹了，當兄弟。你有沒有想好名字？」

「想好了，就叫花……」

「呃……」

花千樹沒問題，但花鐵干問題就大了，那是個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這不是自己罵自己？

古笑羽上船震散水氣，連忙說道：「不瞞兩位，我們就是要進卧蛟島，才遇上剛才那個怪物。如今的卧蛟島可不好進啊……」

曹謹行收劍歸鞘，臉色微微發白，秦璇璣急忙扶住他，兩人一同看向那頭巨獸，出乎意料，它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不再追擊，落水后尾巴一甩，潛入深海，沿原路返回，消失無蹤……

「……」

兩相激撞！

《三國志·吳主傳》中有記載：權遣將軍衛https://m.hetubook.com.com溫、諸葛直將甲士萬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

他的目標跟秦皇、漢武一樣，都是尋找東海神山及不死仙藥。

「鐵干銅枝，東風夜放，好……好名字……」

曹謹行將各種線索串聯，長出了一口氣道：「用機關獸掩人耳目，讓人以為卧蛟島周圍有異獸作亂，從而恐嚇其他與會者……公輸家不惜打臉方家也要得到的東西，只怕不是一般的寶物。不過，跟我們沒關係，方家不會讓他們這麼鬧下去，咱們就當看熱鬧了。」

曹謹行謊話張嘴就來：「鄙人花鐵干，這是舍弟花千樹……」

古笑羽認真道：「那並非真的【虎蛟】，而是機關獸！」

曹謹行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壓根沒有那個概念，但大腦轉的夠快，半點不遲疑地指著自己道：「花鐵干。」

話音剛落，海水之下猛然衝出一頭青黑色的巨獸。

這是在打方家的臉啊！

秦璇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猜他是現想的，但名字還可以，便道：「那目的呢？」

他先朝小舟游過去，其餘的六個手下也連忙往船上游。

「好。」

手下們早嚇得魂不附體了，聞言趕緊跳船，像下餃子一樣不管不顧地往海里跳。

曹謹行想了想，說道：「你們的船毀了，先上來吧。此處距離最近的卧蛟島還有二十里路，總不能游過去……」

「再等等。」

秦璇璣逐行逐字看下去，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兩個字：

曹謹行道：「那你自己呢？」

秦璇璣心中振奮，高興不已。

說到這裏，曹謹行話鋒一轉，看向古笑羽：「說起來，古家與公輸家同為四大家，他們為何對你……」

曹謹行對她搖了搖頭，這套武功在東海名頭太大，此時來人身份不明，不便施展。

曹謹行點了點頭，回到事件本身：「……奇怪啊，『海市』不是自由市場嗎？卧蛟島是方家的地盤吧，這是怎麼回事？」

秦璇璣皺眉道：「但又似是而非，剛才只看了一眼，總覺得它有點不對勁……」

好在這船夠大，秦璇璣扶著曹謹行來到船頭，古笑羽的那幾個下人自覺到船尾搖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