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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心有不甘，此刻也只能暫時蟄伏，以免步衛固、范先後塵。

付出代價的人當然有，一是他本人，二是一心想恢復太尉掌兵的公卿大臣，比如楊彪。

他們相對嘆息，心情很複雜。

劉協看向士孫瑞的眼神有些異樣。

「陛下言重了，臣愧不敢當。」士孫瑞拱手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五百餘人。」士孫瑞隨即又說道：「臣以為，與其收編這些人，不如從應募的百姓中挑選。既能收取民心，又能得其死力。唯一缺憾之處，就是耗時久一些，春耕之前無法完成。」

他們未必有那麼好的運氣，能找到願意為他們說情的公卿大臣。

官道上出現了絡繹不絕的車隊，將一車車糧食、物資運往安邑。

士孫瑞如果是那麼肯妥協的人，他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了。

這一代人老了，就讓他們帶著尊嚴老去吧。

劉協打量著士孫瑞，莞爾一笑。

——

「誰能出鎮幽州？」

河東太守荀彧有條不紊，安排人接收貢獻。

劉協早有準備和_圖_書，含笑不語。

「故大司馬虞之子，侍中劉和。」

「公明少年有為，有作戰經驗，又熟悉情況。將軍有不清楚處，大可問他。」士孫瑞又對徐晃說道：「得遇明主，人生之幸。公明，努力！」

——

有了這些財產，尤其是塢中所藏的六千多石糧食，朝廷缺糧的危機算是暫時過去了。

臨陣換將，如果衛尉營的屬吏將士不服，故意生事，會讓他很難堪。

相比之下，徐晃很坦然，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一方面，范先、衛固僅以身免，家產盡數充公，損失之慘重，足以讓他們警醒，不敢再輕舉妄動。

「劉和在袁紹麾下為將。」

劉協愣了片刻。「劉和還活著嗎？」

另一方面，他們也清楚，天子這麼做看似嚴厲，直接將士孫瑞貶為北軍中侯，實際上給士孫瑞留了翻身的機會。

「匈奴人不過疥癬之疾，不足掛齒。能戰則戰，不能戰，朕也不會勉強。」劉協抬起手，輕輕按了按，示意士孫瑞稍安勿躁。「https://m.hetubook.com.com朕擔心的是袁紹，君可有應對之策？」

劉協第一時間接見了士孫瑞。

士孫瑞這個衛尉可不是普通的衛尉，是有戰功支撐的。華陰之戰，士孫瑞正面迎戰李傕父子，勇氣無可辯駁，統兵能力更不是他敢相比的。

劉和在袁紹麾下，你推薦他出鎮幽州，豈不是將幽州送給袁紹？

他也有這樣的懷疑，但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事事求穩，他哪裡有逆襲的機會。

他對劉和有一些印象，但那是初平元年前的事了。這幾年一直沒收到劉和的消息，他還以為劉和已經死了。

原本心存觀望的大族爭先恐後的表態，支持朝廷，願意出錢出糧。那些涉嫌貪墨的郡縣屬吏也紛紛退還贓物，並主動補償。

只要士孫瑞能抓住機會，用心整訓北軍，將來征戰立功的機會唾手可得。

士孫瑞本人回到安邑城的時候，安邑已經換了一副模樣，處處洋溢著新年將至的熱鬧氣氛，看不出半點肅殺。

面對坦然的士孫瑞，董和-圖-書承小心翼翼，就像犯了錯的不是士孫瑞，而是他本人似的。

范先跪在士孫瑞面前，再三叩謝。

幾日不見，劉協、士孫瑞彼此都有了新的認識。

「是的，臣反對。」士孫瑞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笑容，眼神嚴肅，甚至有些凝重。「衛霍皆臣，陛下為君，豈可同日而語。萬一有所不測，奈天下何？」

士孫瑞表示贊同，隨即安排人員聯絡范先。

士孫瑞抗詔不是為了他自己，他只是覺得這個結果最合理，最有利。

天子罷免士孫瑞，與其說是懲處士孫瑞抗詔，不如說是對太尉掌兵的反擊。

楊彪苦笑。

——

得知士孫瑞因接受他的請降被天子罷免，范先嚇得半死，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出塢投降。

劉協伸手將士孫瑞扶了起來。

詔書一出，董承還沒出安邑城，趙溫、楊彪就收到了消息。

天子沒有直接否決他們的要求，卻將最適合以太尉身份掌兵的士孫瑞罷免了，等他們找到下一個合適的人選，不知道要哪一天。

「看來你也聽說朕和-圖-書要征討匈奴的事了。」

北軍中侯秩六百石，原本只是監領北軍五校。如今形勢有變，天子有意擴充北軍，又將北軍交給士孫瑞指揮，表明他對士孫瑞的信任不衰。

士孫瑞思索片刻。「上黨、河內皆有安排，陛下所慮，唯有太原。依臣愚見，陛下不妨巡狩太原，再選任大臣出鎮幽州，牽制袁紹，使其不能西顧，至少能爭取一兩年時間。」

一時間，安邑大戶心情複雜，不一而足。

徐晃躬身施禮，隨即提議派人催范先出塢投降，結束這場戰事。

既給了河東人足夠的警告，又不至於激起民變，導致戰事無限期的僵持。

范先投降，士孫瑞被罷免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安邑。

在這種情況下，絕大多數人都明智的選擇了稱臣。

董承既興奮，又不安。

士孫瑞讓董承押著范先一家先回安邑，自己指揮北軍接管了塢堡，對財產進行清點、入帳。

「子柔，君心如淵，莫要妄測，你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無愧於心也就是了。」

他尊重士孫瑞的人ｍ.heｔuｂooｋ•cｏm.cｏｍ品，但不代表他就一定會接受士孫瑞的意見。

「衛、范部曲中，有多少可用之人？」

士孫瑞接了詔書，隨即交出了衛尉的印綬，將衛尉營的指揮權交給了董承。

這個機會是士孫瑞以自己的富貴為他爭取來的。如今士孫瑞已經被罷免了，如果因為拖延，天子改了主意，可沒人替他出頭。

一方面，他們都覺得士孫瑞此舉未免魯莽。明明可以先上奏疏請詔，再接受范先投降，卻明知故犯，讓他們想說話都沒理由。

另一方面，范先、衛固還能活著，又讓他們感覺到了朝廷猶存一絲善意，並沒有趕盡殺絕。

雖然這讓劉協很頭疼。

「寵辱不驚，君無愧大臣之謂。」劉協開門見山，就給了士孫瑞一個非常高的評價。

趙溫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文先，陛下之前引而不發，莫不是就等著這一刻？」

董承、徐晃回來之後，向他轉述了士孫瑞的表現，他就大致猜到了士孫瑞的想法，也肯定了自己最初的分析。

你可以說他自以為是，卻不能懷疑他的人品、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