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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在於此，我未必會有外戚的名利，卻要擔著外戚的風險和責任。算了，不說了，你去看看公達回來了沒有，我與他商量商量。」

荀惲轉了轉眼睛，依然難掩興奮。「父親，只是美人而已，算不上外戚吧？」

劉協「哦」了一聲，出了一會兒神，又道：「你早就知道？」

「謝荀君。」劉巴起身拜了拜，帶著侍從去安排好的住處。

「荀君有何疑問，不妨直言。」劉巴放下上計簿，帶著不加掩飾的不屑。

伏完如此，董承如此，他也不例外。

虎賁走了，劉巴握著濕漉漉的頭髮，一時無計。

劉巴是個聰明人，一見荀彧這副神情，知道自己該告退了。

荀惲也緊張起來，將劉巴送到門口，隨即趕了回來。

一會兒功夫，荀攸來了。

天子此舉是試探也好，是請求也罷，都是當前形勢所迫，絕非自願。

而他，則是天子寄予厚望的俊傑，一來就被授予河東太守的重任。

「是誰告訴天子，你有一女，而且正當出閣之年？」

看著神情糾結，卻無和_圖_書法拒絕的荀彧，劉協險些笑出聲來。

聽荀彧說完事情的經過，荀攸神情平靜如水，問了荀彧一個問題。

對關東人來說，成為外戚，寓示著朝廷並沒有因為重視關西人而排斥關東人。

荀彧輕聲嘆息。「甚至可能更多。河東這些年雖說兵災、天災不斷，卻沒有嚴重到戶口減半的地步。大部分減耗的戶口應該是成了大戶的部曲、隱戶，大戶至千，小戶數十，比比皆是。」

「天下州郡，大致如此，河東又豈能例外。臣之所以不言，只是不願兵戈相見。陛下，度田之策萬萬不可行。當年光武在朝，已是平定天下之後，尚且引發民亂。如今天下不安，不宜橫生事端。河東耕地有餘，戶口不足，度田不必急在一時。」

劉巴沉吟了片刻。「荀君，若袁紹南下，擊破驃騎將軍，據有南陽，進逼襄陽，劉牧將稱臣乎，將舉兵乎？」

「天子要納你妹妹為美人。」

如果陳群沒有隨劉備去徐州，直接成了親，哪會有這樣的麻煩。

「劉https://www.hetubook.com.com巴……」荀彧收回心神，將剛剛與劉巴會談的事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裴茂的反應。

如果解決不了當前的糧食危機，天子或許不得就食他處。

他不知道能信任誰，只能以婚姻的形式提供保證。

名士嘛，都這樣，他見得多了。

總而言之，于公于私，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至於哪兒可以就食，荀惲也想不出。

劉巴一聲輕笑。「若在太平盛世，劉牧或能雍容揖讓，為一時名臣。如今么，他絕非可侍之主。一時苟安，為愚者所喜，卻非智者所願。」

「那會是誰？」

「天意。」荀攸說道：「天子不在乎你的女兒多大，也不在乎你的女兒美醜，他只是想和你聯姻，希望你能成為他可以信任的心腹。」

「天子明早見你。」荀彧說。

如果說有區別，那就是伏完是純粹的書生，當不起重任。董承是個平庸的將領，天子連衛尉這樣的職務都不敢完全交給他，只讓他暫代。

荀惲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拱手道：「失禮和_圖_書了，我甚是好奇，劉牧禮賢下士，天下皆知，為何諸君紛紛棄他而歸朝廷？留在荊州，不是一樣為朝廷效力么？」

如今什麼名分也沒有，他又不好虛言欺君，面對天子的要求，他連拒絕的借口都沒有。

兩人正閑聊著，荀彧回來了，臉色有些凝重。

「再者，荊州不是劉牧的荊州，而是蔡瑁、蒯越的荊州，他是心向朝廷，還是心向袁紹，其實並不重要。蔡瑁、蒯越心向誰，才是真正的關鍵。他啊，不過是蔡瑁、蒯越手中的傀儡罷了。運籌得當，或許能保住性命。運籌不得當，身敗名裂是他唯一的結局。」

荊州？益州？

這上計簿就是一堆虛假數字。

荀惲眼神疑惑。「冀州未定，袁紹能下嗎？」

兩年內東出太行？能在河東站穩腳跟就不錯了。

他剛剛洗完澡，頭髮還沒幹，只能請來傳詔的虎賁代為回復天子，容他稍候再去請見。

他已經發出了邀約，接下來就看荀彧的誠意了。

「除非天子東出，袁紹平定冀州指日可待，兗豫也是囊中之物。兩年內，必m.hetubook.com.com能指襄陽。」劉巴撇撇嘴。「你覺得天子能東出太行么？」

「所以，你贊成士孫瑞的舉措，卻反對劉巴的建議？」

荀彧坐在堂上，愁眉不展，還有一絲後悔。

荀惲在一旁陪著，帶著些許好奇，不時地打量劉巴一眼。

荀攸搖搖頭。「弘農王夫人絕非孟浪之人。如果她有此意，必然會和你事先商量。」

對整個朝廷來說，天子欲與毫無根基的潁川荀氏結親，這是倚重士人的象徵，沒有拒絕的道理。

荀彧苦笑。「我也想不出，或許是弘農王夫人？」

「父親？」

荀彧很想拒絕，但他再三權衡后，還是答應了，躬身謝恩。

裴茂對劉巴印象不佳，這是肉眼可見的。

劉協無聲地笑了。「行，那朕就見見劉巴，聽他怎麼說。」

「河東當真還有五萬戶？」劉協很驚訝。

「劉巴如何？」劉協迅速將話題拉了回來，不給荀彧後悔的機會。

——

荀彧表示同意，但他想不出是誰。知道他有一個適婚女兒的本身就不多，而不事先和他通氣，直接向天子進諫的人更httｐs://ｗww.heｔubook•com•com沒有。

劉巴知道荀彧向天子推薦自己，卻沒想到天子會這麼快接見他。

就客觀條件而論，荀彧也很難找到一個比他更理想的女婿。

哪怕是定親也行啊。

「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是萬丈莫測的深淵。」荀彧嘆了一口氣。「有漢以來，有幾個外戚能全身而退的？」

「謝陛下，臣誠惶誠恐。」

他能做的就是在火塘邊坐下，一邊讓侍者用扇子扇風，一邊翻閱河東郡今年的上計簿。

荀惲沒吭聲。

荀惲將信將疑，覺得劉巴有點誇大其辭。

荀惲一驚，隨即倒吸一口涼氣。「父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荀惲匆匆地去了。

「由心而論，士孫瑞與劉巴並無二致，都是希望朝廷儘快安定。只不過士孫瑞老成，劉巴銳意，如此而已。輕重緩急，各有利弊，願陛下明察，權衡利害，以全大局。」

更何況他也沒有不願意的理由。

他天天跟著父親荀彧，熟知河東事務，也清楚朝廷的處境。

「劉牧稱臣于朝廷，能有何後患可言？」

他就知道荀彧不會拒絕，哪怕他心裏一萬個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