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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外來的沒有那麼多利益糾纏，就是敢幹。

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和他是河東人應該有關係。

「安邑能安置多少戶？」

「安邑本為大縣，有戶逾萬，如今僅余兩千三百余戶。粗略估計，可安置七八千戶。」

但你還是答得太快了，沒看到真正的要害是什麼。

劉協點點頭。「行，那就寬限幾天，春耕之前返鄉的，可以回原籍居住。春耕之後返鄉的，就安置在附近郡縣。安邑不循此例，限於新年之前。」

「果真如此？」劉協驚訝地看向裴茂。

劉協也沒有追問，重新看向劉巴。

眾人立刻安靜下來，凝視傾聽。

「有人覺得不可行嗎？」劉協嘴角噙起淺笑。「若有不同意見，不妨提出，朕願與諸君共商。」

劉協看得分明，心中恍然。

「陛下欲招降白波諸將，誠為仁政。臣願往。」

裴茂這才反應過來，不禁苦笑。

天子這幾天一直在城外軍營里，他沒有求見過，不知道天子對他之前的建議是何態度。

話音未落，劉巴起身。「陛wｗw•ｈetuｂoｏｋ•cｏm.ｃｏm下，臣有計，可解尚書令所言之困。」

「尚書令。」劉協再次看向裴茂。

這有何難？

「唯。」荀彧從容應諾，退了回去。

「為何如此？」

劉協微微頜首。

原來天子繞了這麼大一個圈，是要他去白波谷招降白波軍。

「唯。」劉巴大聲領命。

劉協清了清嗓子。「諸君辛苦了，這六個年號都是極好的。朕思劫難之後，欲建太平，身在安邑，不如就以建安為號，如何？」

裴茂無奈地點點頭。「的確如此，不過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光武中興以來，河東戶口就沒超過十萬戶。」

裴茂心中一緊，連忙起身出列。「臣在。」

「你說。」劉協很欣慰。

劉協看向裴茂。「尚書令以為可否？」

劉協揚揚眉，沉吟道：「尚書令所言，的確有些道理。諸君可有解決之道？」

如果天子能接受這個年號，那就還有緩和的餘地。

劉協覺得可能性極大。

劉協目光一掃，看到了少府田芬身後的裴茂和*圖*書。

歷史上的建安是不是就這麼來的？

「能得諸君輔弼，朕心甚慰，還望諸君能與朕并力，踐行王道，造福萬民。一人向隅，舉座不歡。若使十人在座，九人不悅，一人焉能安坐？尚書令以為然否？」

「甚好。」劉協的目光看向荀彧。「荀府君。」

無數雙目光看了過來，尤其是那些了解內情的。

招降白波軍來填補戶口流失留下的田宅，看似合情合理，其實卻大有問題。

他的雙手攏在袖中，手心全是汗。

此時此刻，天子點裴茂的名字，自然有所指。

天子這一招太狠了，讓他連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劉協點點頭。「安邑既是郡治，又是行在，若無足夠戶口，難以支撐朝廷開支。招降來的白波諸軍就優先安排在安邑吧，剩下的安排在周邊各縣，以免長途轉輸，徒增消耗。」

如果天子不同意，就只能再想別的辦法。

「臣愚鈍，不明所以。」裴茂沒法回答，只能推不知道。

裴茂嘆了一口氣。「陛下，此計的確可行。只是https://m.hｅtubｏoｋ.ｃoｍ.coｍ人皆戀土重遷，若能安排在原籍，自然還是回原籍最好。」

裴茂應聲說道：「陛下所許，正是臣等所願。君臣一心，何難不克？就算比眼前這王屋山難上百倍，臣等也願與陛下一道，效愚公故事，子孫以繼，夷平險阻。」

荀彧起身出列。「臣在。」

「既得尚書令支持，朕就請尚書令辛苦一趟，持節往白波谷招降，如何？」

畢竟那時候的劉協是真正的喪家之犬，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條件。他記得裴茂後來曾以尚書令的身份持節，督段煨擊退李傕、郭汜，還封了侯。

「朕剛才所許願望，尚書令覺得是否有實現的可能？」

裴茂很聰明，沒把話說死。

荀彧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但他附和天子，說明他很反感河東大族要挾朝廷，有意為之。

看似六個年號可供選擇，其實排序已經說明了問題，剩下的只是個過場。

建安排在第一，裴茂發揮了不小的作用，而其他人也承認了他的影響力，接受了他的意見。

「尚書令，你可有和-圖-書增補意見？」

劉巴卻不看裴茂一眼，淡淡地說道：「方才荀府君說河東本有九萬余戶，的確是事實，但這九萬三千余戶卻不是河東戶口最多的數字。河東戶口最多時有二十余萬戶。縱使其時游食之民眾，耕地也足以供十五六萬戶耕種。」

裴茂也看向劉巴，額頭的汗珠更密。

裴茂鬆了一口氣，也跟著眾人高呼聖明。

裴茂不明所以，卻無從反駁，只得躬身施禮。

「陛下聖明。」趙溫高呼。

劉巴接著說道：「且白波諸軍本就是河東之民，他們之所以落草為寇，要麼是為人所欺，要麼是為人所惑，如今天子聖明，赦免其罪，令其歸原籍占田，本不必占人田宅。縱有衝突，安置到附近郡縣即可。臣一路走來，弘農郡內就有不少拋荒耕地，可安置由荊州返鄉之民。」

那些流失的戶口中，至少有一半只是從朝廷的賬面上消失了，其實人和地都在，只是成了大族的部曲、附庸，也就是所謂的隱戶。

裴茂額頭全是汗珠。

劉協也沒去看。不管是誰嘆息，不說話就表示接和-圖-書受了。

荀彧躬身說道：「回稟陛下，河東本有九萬三千余戶，如今僅餘三萬七千余戶，空閑田宅甚多，不僅能安置白波諸軍，還有大量剩餘。」

年號是他的一個試探。

劉協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看到了形形色|色的表情。

裴茂正緊張地看著劉協。四目相對的那一剎，裴茂退縮了，垂下了眼皮。

劉協放下了手中的奏疏，右手虛握成拳，輕叩案幾。

沒有人說話，只是有人輕聲嘆息。

有人激動，有人沉默，有人皺眉，有人從容。

如今天子按照上計簿的數字，招降白波軍來填補缺口，真損失的戶口無所謂，隱戶怎麼辦？

裴茂迅速考慮了一下，說道：「陛下，流失的戶口大多只是逃難，並非死亡。如今陛下龍興河東，安撫百姓，百姓必聞風而返。若發現家園田宅為人所佔，無家可歸，必致生怨，反而辜負了陛下的本意。望陛下三思。」

「欲招降白波諸軍，併為編戶，使其安居樂業，田宅必不可少。如今河東有多少空田可耕？又有多少空宅可居？」

「陛下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