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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劉協收起刀，一頭霧水。「哪個魏夫人？」

「你這個走捷徑指的是什麼？」

「父親怎麼來了？」

呂布大吃一驚，撲了過來，擋在魏夫人面前。「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內人不識詩書，不通禮儀，觸怒陛下，皆臣之罪。」

看了一會兒呂小環、馬雲祿等人的演練，楊彪覺得自己都跟著年輕了幾歲，充滿活力。

楊彪沉吟片刻。「這麼說，天子是真要繼續張角未竟之路？」

「大言不慚。」

楊彪啞然失笑，舉起手，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是。」楊修脫口而出。

一會兒功夫，魏夫人來到劉協面前，披頭散髮，滿面淚痕。一句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劉協面前，頭在地上撞得呯呯作響。

「父親與天子談過了？」

「妾有罪，請陛下賜死。」魏夫人趴在地上，號陶大哭。

這也是楊修總結出來的經驗。

「果然是少年啊，不自量力，竟欲與聖人比肩。hetubook.com.com」

劉協不緊不慢地說道：「夫人有何罪？」

劉協揚揚眉。「夫人這是何意？」

「溫侯夫人。」

楊彪轉頭，盯著楊修看了好一會兒，嘴角顫了顫。

但這個評價卻讓楊彪很欣慰。

「說。」

「怎麼說？」

「妾年方而立，也並非無子，只是還沒生而已。」魏夫人抽噎了兩聲，又補了一句。「妾至少還生了一個女兒，說明能生。陛下有皇后、貴人數人，卻無子嗣，能不能生還不知道。」

「是聖人所求之道。」

當初在楊定營中，楊修就展現出了過人的適應能力，和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軍漢混得很熟。這個能力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極不容易，很多讀書人一開始非常不適應。

教他們怎麼去教這些孩子。

不得不說，天子身邊的這些年輕人不論男女都朝氣蓬勃，看著就賞心悅目，不知老之將至。

楊彪一一應了，與楊修走得遠些，以免打擾教學hetubook.com.com。

楊修哈哈一笑，也不反駁。知父莫若子，他豈能看不出楊彪嚴肅背後的欣慰。

「就這樣，你還護著她？」劉協氣極而笑。「不怕朕連你也殺了？」

「少年還不夠。」楊修咧嘴一笑。「天子求的是赤子之心。」

呂布、魏續從遠處奔來，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地趕了過來，正欲說話，卻被劉協用眼神制止，只得訕訕地的站在一旁。

怎麼，還想來抓朕的臉？

呂布轉身，伏地而拜。「陛下，臣不納妾了，願以女兒小環為嗣。」

遠遠的，他看到楊修正在教十幾個半大孩子行禮，一旁站著幾個年輕儒生，看樣子是在觀摩。他立刻明白了，楊修要教的其實不是這些孩子，而是這些儒生。

「張角對太平道的了解並不深，道對他來說只是蠱惑百姓的伎倆而已。天子則不然，天子不僅問道、求道，而且要行道。如果說得簡單一點，張角用的是巫術，只是騙人。天子用的是醫術，為和-圖-書的是救治救人。兩者看似區別不大，其實相去萬里。」

按照牧民的指引，楊彪走到一道淺淺的河谷中。

教孩子讀書也一樣，一本正經的誦讀是不行的，要寓教於樂於成。

「其實不然。」楊修頓了頓，又說道：「或者可以說是似是而非。」

劉協哭笑不得。「朕年方十六，並非無子，只是還沒生而已。」

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牧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弘農楊氏意味著什麼。

「光武皇帝統一天下的故事。」

「這是大漢的未來。」楊修笑道：「能親手將希望一步步變成現實，自然樂在其中。」

「生則同床，死則同穴，也不枉夫妻一場。」呂布轉頭看向魏夫人，伸手將魏夫人摟在懷中，用袖子擦去她額頭上的塵土。「內人雖然善妒，卻于臣有恩。臣年少頑劣，鄉里視臣為患，無人願嫁，唯內人不嫌棄臣。不論臣是鄉里唾棄的馬賊，還是天下鄙視的小人，她都不離不棄，與臣https://www.hetubook.com.com始終。」

「嗯。」楊彪看向遠處。「德祖，路漫漫啊。」

「妾斗膽，敢問陛下一句話。」

「比起移太行、王屋之山，移風易俗還是要簡單些。」楊修贊同地點點頭，語氣中卻充滿自信。「正如天子所說，有時候要下點笨功夫，不能走捷徑。」

剛才天子說要讓楊修繼承他的事業，他還覺得是場面話。現在看來，或許天子讓他來開這個頭才是場面話，對老臣的尊重。

「你還真是樂在其中啊。」楊彪說道。

「讓她過來。」

「既然知道這些都是罪，何不依詔行事，為溫侯納妾生子？」

一旁的儒生們嚇了一跳，連忙趕過來行禮。

「我……」劉協大怒，伸手就要拔刀。

雖然呂小環沒能斬首立功，但他還是滿足了呂小環的願意，下了一道詔書，要求魏夫人准許呂布納妾。據說魏夫人為此和呂布大吵一場，甚至動了手，抓破了呂布的臉，搞得呂布幾天不敢見人。

聽了這個評價，楊彪一時竟有些hｔｔｐs://ｍ.hｅｔｕbooｋ•ｃoｍ.cｏm茫然。

劉協這才想起了魏夫人是誰，也猜到了魏夫人求見是為了什麼。

「那是什麼？」

楊修也看到了楊彪，卻沒有表示，繼續講了一陣，示意其中一個儒生上前接替，這才走到楊彪面前，躬身行禮。

「陛下，魏夫人求見。」

——

楊彪沿著河岸走了一段路，才從一個牧民的口中得知楊修在前面的河谷里給一群孩子授課。得知他是楊修的父親，那牧民很興奮，狠狠地誇了楊修幾句，說楊修平易近人，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做個大官兒。

楊彪沉吟良久，幽幽地說道：「他求的道，恐怕不是聖人所言之道吧。」

「妾有罪三。」魏夫人哽咽著。「抗陛下之詔，其罪一也；逆夫君之命，其罪二也；不能生子，其罪三也。三罪在身，妾無以立身，唯求一死。」

「陛下沒有兒子，甘心以宗室子為嗣君么？」

看到楊彪走過來，幾個儒生也不知道他是誰，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楊修身上，認真地看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