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望西北
第十一章 一家三口
「罪臣布，拜見陛下。」
劉協本想拒絕，可是看了呂小環那眼巴巴的模樣，又改變了主意。
呂小環喜出望外，隨即又問道：「那臣還能跟著羽林騎訓練嗎？」
抗詔是死罪，就算高順、張遼願意為他求情，最後也是免死而已，官爵肯定是保不住了。
劉協吩咐高順、張遼各回駐地。
一旁的蔡琰低著頭，但肩膀控制不住的抽動，手裡的筆在紙上劃出一道扭曲的線。
「謝陛下。」呂小環掙脫了呂布的手，重到劉協面前，趴在地上，用力叩了兩個頭。「陛下最英明了，臣以後誰的話也不聽，就聽陛下的。」
被關了幾天，她們也意識到天子不僅僅是身份尊貴，他手裡掌握著生殺大權。即使勇猛如呂布，也無法正面與天子為敵。
「溫侯，知錯了嗎？」
走到帳門口，呂小環突然反應過來，轉過身，可憐兮兮地看著劉協。
這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呂布這一次被陳宮害得這麼慘，估計以後再也不會相信陳宮了，甚至不會相信任何一個讀書人。
「應該的，應該的。」呂布連連點頭。
「這些關東讀書人，沒一個好的。」呂布咬牙切齒。「老子要是再信他們，不如自我了斷。」
「不過你可以繼續跟著蔡令史讀書習禮。」劉協說道：「能不能官複原職，就看你表現了。」
劉協面龐扭曲，莫名焦灼。
劉協隨即命人加強了地牢的看管，又減少了飲食的供應，讓呂布保持半飢餓狀態。既不斷絕他的希望，又不讓他看到希望。
呂布慌了手腳，一邊救治魏夫人，一邊大罵陳宮陰險，將他一家三口的性命當作籌碼，換取自己的前程。
虎賁侍郎放下梯子，讓呂布等人出來。
高順、張遼又交待了一些事，辭別呂布一家，向劉協回報。
張遼贊同地點點頭，又加了一句。「天子以並涼為根基，以關東為敵，絕不會殺君侯，而遂關東人之志。只是經此一事，君侯亦當和-圖-書有所警惕，不可再輕信人言。」
劉協聽得直皺眉。
僅僅兩天功夫，呂布就崩潰了。再三懇求看守他的虎賁侍郎，求見天子。
被餓得頭暈眼花的呂布看到天子出現，喜出望外，跪倒在地牢中。
呂布洗漱后，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來到天子御帳，報名請入。
雖然呂布說得不清不楚，高順、張遼也是一知半解，卻也清楚呂布又被陳宮利用了。
見天子臉色不好，呂布不敢多說，拉起魏夫人和呂小環，謝了恩，轉身出帳。
劉協沒好氣的反問道：「有沒有罪，你自己不清楚？」
呂布連忙說道：「陛下，臣不納妾了。臣有女兒小環，心愿足矣……」
對他們來說，這並不意外。
「向天子請罪吧。」高順面無表情。「天子英明，必不會為陳宮奸計所惑。」
「嗯咳！」劉協咳嗽了一聲，帶著憤怒。
劉協語帶譏諷。「你若是死了，溫侯可不就是納妾的事了，而是續弦。」
「你這意思是不是說，只要你活著，他就別想納妾了？」
呂布面紅耳赤，就hｔtｐs://ｗｗｗ.ｈｅtｕｂoｏｋ•cｏｍ.ｃoｍ像被魏夫人撕去了整張麵皮似的。
魏夫人猶豫了片刻，用力點點頭。「妾寧死不肯奉詔。」
劉協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沒有可以信任的謀士，他終究只是匹夫之勇，成不了大事。
「住口。」魏夫人低聲喝道：「我還能生，你少往別的女人床上鑽就好了。」
陳宮已經走了，沒人幫他收拾這個爛攤子，他只能自己想辦法。
這是天子面前，你們嚴肅一點好不好？
呂小環也傻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對這種情況，更不知如何處理，縮在角落時哭泣。
呂小環這才想起來，自己可是有謀刺嫌疑的，說起來比母親魏夫人抗詔更嚴重。只是想到自己好容易成了郎官，這才當了沒多久，就被罷免了，心裏實在有些不甘心。
是可忍，孰不可忍？朕要是笑出聲來怎麼辦？
深夜，處理完政務，劉協抽了個空，來到地牢。
呂布越想越後悔，將陳宮恨入骨髓，卻無可奈何。
他會赦免呂布，但是不能現在就放，要再熬呂布幾天，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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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掘過皇陵的人，天子之前放過他，是迫於形勢，不得不接受。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還不趁機報復？
這什麼神仙家庭？
話音未落，魏夫人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叩首道：「陛下，妾出言不遜，死不足惜。唯妾夫君、女兒小有武勇，尚堪一用，請陛下垂憐，賜妾一死，饒他們一命，將功贖罪。」
這虎娘們，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麼瘮得慌呢？
「子平，文遠，奈何？」
「如果書讀得好，可以參加訓練。」
你可趕緊走吧，朕實在是忍不住了。
劉協聽了，險些控制不住表情。
但他想來想去，似乎除了殺出去之外，也沒什麼好辦法。
呂布心中有愧，又不忍心看妻女挨餓，只能省下有限的食物，先讓妻女吃飽，自己吃點殘羹冷炙。實在沒有，就乾脆餓著。
從一開始，陳宮就是利用呂布，從來沒有真正效忠過呂布。
「呂布，念你作戰有功，免你一死。削戶三百，免去官爵，閉門自省一年，以觀後效。」
劉協一手撫額，一手連揮。
劉協坐在和圖書案后，面前是堆成小山的公文。他靜靜地看著呂布一家三口跪倒叩首，伏地不起。
魏夫人、呂小環也跟著跪倒，卻不敢說話。
「臣知錯了。」呂布再拜。「臣受人蠱惑，冒犯君威，罪當不赦，死有餘辜。只是臣妻女無罪……」
高順、張遼也不敢勸，默契地退到遠處，相顧嘆惜。
「還有，君侯抗詔屬實。天子縱使不殺你，只怕也會有懲戒，希望君侯能夠忍耐一時。」
聽到「溫侯」二字，呂布心中鬆了一口氣，至少爵位保住了。
魏夫人醒來后，像憤怒的母虎一般，抓住呂布又撕又咬，搞得呂布很狼狽，不僅身上的衣服被撕碎，臉上也多了幾道新傷。
高順、張遼心領神會，拜別而去。
「陛下，臣……臣也被罷免了嗎？」
只是呂布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罷了。
等魏夫人鬧得累了，抱著呂小環抽泣，呂布也反應過來了。
「妾既然已死，也就管不了他的事了，由他去吧。只怕陛下作主，別讓他欺負妾的女兒，妾願在九泉之下，為陛下祝福。」
——
劉協揮揮袖子，示意呂布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