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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京中的糧食再多，也不可能吃一輩子。再者，公孫瓚之所以固守易京，也是因為相信袁紹不會長久，只要能堅持到袁紹敗亡，他自然可以倖免。可若是他知道就算袁紹敗亡了，朝廷也不會放過他呢？」

唯一的問題是公孫瓚儲存了大量的糧食。就算夠吃十年有虛張聲勢的成份，打個對摺，五年也夠久的。

老友相見，許攸忍不住拿郭圖開了幾句玩笑，郭圖繃著臉，也不理他。他太清楚許攸的性子了，和他計較不起來。

當然還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騎兵在塞外作戰，可以不用考慮太多的糧食問題。入塞作戰就不同了，必須就地補給。而幽州根本沒有足夠的錢糧支撐，如果有，他們也不至於拖到現在，不得不藉助袁紹的力量。

進攻這樣的陣地，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頭疼的問題。強攻的傷亡將非常可觀，圍而不攻反而是最穩妥的辦法。

許攸微微一笑。「潁川荀氏多英才，一輩勝似一輩，令人好生羡慕。」

易京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易攻取，而且攻堅戰也不是騎兵擅長的戰法，他就算率部入塞，恐怕也對攻取易京沒有太大的幫助。

閻柔明白了荀攸的意思，卻更加為難。「監軍的意思是說，如果劉和向朝廷稱臣，報仇只須朝廷一紙詔書？」

「當年被他俘虜的青州黃巾。」閻柔說道：「三十萬人，最後剩下的不到三成。那些黃巾俘虜不僅為公孫瓚築了易京，還為公孫瓚屯田，提供了大量的糧食，據說有三四百萬石，夠吃十年。」

許攸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袁紹不肯來，是不是早就知道易京不易取？

荀攸點點頭，又勸道：「子剛，你們為故主報仇，這當然是義舉。可是義舉之外，卻不能忘了君臣大義。劉和不從大義，朝廷又何必成全他的私義？你別忘了，于朝廷而言，公孫瓚固然有擅殺大臣之罪，卻也守邊有功。功過相抵，本不至於必死。若他肯悔過自新，天子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也未嘗hetubook.com.com不可。為了一個依附袁紹的人，誅殺有功之臣，恐怕說不過去。」

荀攸拍拍閻柔的肩膀。「還有，你們除了報仇之外，也要將眼光放得長遠一些，想想幽州的將來。是追隨朝廷，為中興建功，還是追隨袁紹，與袁紹一起滅亡，這可不是一家一姓的小事，當三思而行。我再說一句不好聽的，就算袁紹得了天下，你們就能富貴嗎？」

當時他曾對袁紹說，袁譚之所以未能建功，是因為兵力不足。集結主力，就有可能迅速攻克易京，擊殺公孫瓚，現在看來是草率了。

袁譚收到許攸率部趕到的消息，與郭圖趕去相見。

更重要的是，他各方面都不如許攸，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以前還有和袁紹親近的優勢可用，如今這個優勢也沒了，全面落了下風。

「監軍呢？」閻柔反問道。

一旁的荀諶裝作沒聽見。

許攸又道：「荀攸有入塞的可能嗎？」

許攸不再理會袁譚、郭圖等人，盯著地圖看了又看，也覺得很hetubook.com.com棘手。

得不償失。

「等你看過易京，再說不遲。」郭圖擺擺手，從侍從手中接過一份地圖，鋪在許攸面前。

這將是一場惡戰，對雙方都是艱巨的考驗。

許攸瞥了一眼地圖，立刻閉上了嘴巴，眼睛卻瞪得溜圓。

不知不覺，郭圖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多了幾分內斂。

「這些幽州人就是首鼠兩端，反覆不定。」許攸不屑一顧。「公達若是敢來，那我就與他較量一下，看看他那彈汗山大捷的成色如何。」

白玉牙齒很好看，只是不耐磨，又容易碎，裝得也不怎麼牢固，所以郭圖說話、吃飯都很小心，就怕突然掉下來，出乖露醜。

易京若是不堅固，公孫瓚又怎麼可能支持到現在，他又怎麼可能勞而無功，不得不請袁紹出兵。統兵北上，本來就是想立功，夯實他這個長子的地位，誰曾想啃了硬骨頭，不僅沒能拿下易京，反而崩掉了門牙。

許攸只看到地圖就覺得不可思議，要是親眼看到了易京，不知道會吃驚成什wｗw.hetuｂｏok.ｃoｍ•com麼樣子。

「是的。」袁譚說道，神情有些無奈。

等許攸說完，郭圖才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子遠，後生可畏，你這一攸，能不能當那一攸，可不好說啊。」

——

郭圖出使受辱，折了門齒，影響容貌，後來千方百計的尋了一個玉工，打造了兩顆白玉牙齒，勉強恢復了外形。

他揮揮手。「還是說說易京的事吧。這麼久了，還沒解決公孫瓚，主公很不滿意。公則，友若，你們沒有盡心啊。」

閻柔去而復返，讓荀攸大感意外。

袁譚接過話題。「從目前看，很有可能。烏桓司馬閻柔剛剛從塞外回來，與劉和見了一面，隨即又走了。從方向看，是出塞，有可能是去見荀攸。他們不久前剛見過，這麼急，應該和許將軍率兵將至有關。」

閻柔苦笑。如此一來，豈不成了死結？

「這就是公孫瓚所築的易京？」

「以目前的兵力而言，我也攻不下易京。」荀攸撫著凳下的短須。「但幫劉和報仇並非必須攻克易京不可。」

易京在易縣，在圍塹十重ｗwｗ.ｈｅtuｂｏｏk.com•com，引水為池。圍塹之間建樓，高五六丈，有將士據守。最中心的樓高十丈，由公孫瓚本人居住，兼作糧倉。

圍城五年，想想都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閻柔說道：「報仇。」他頓了頓，又道：「我想不出他有什麼的理由。」

荀攸笑道：「在他一個人死，和族滅之間，他會選擇哪一個？」

看完地圖，荀攸雖然心裏很震驚，臉上卻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子剛，你覺得劉和不肯與袁紹決裂，是因為報仇，還是因為其他的？」

「公孫瓚是如何築起這麼多高樓的？」荀攸指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圓圈說道。每一個圓圈就代表一座高樓，粗略一看，至少有大幾百個。

不過這也是好事，證明袁譚未能建功並非無能，而是公孫瓚太狡猾了，竟然想出這樣的防守陣型來。

荀攸無聲地笑了。「那他會失望的，袁紹攻不下易京。」

「不攻下易京，怎麼報仇？」

閻柔想起了趙雲的話，心中有了決斷。

閻柔愕然。

聽了閻柔的來意，尤其是看了閻柔帶來的易京地圖，荀攸也很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