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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稚一一見禮，連稱不敢。

王稚尷尬地說道：「臣童蒙習修，至今有六十余年。只是資質太差，進展太慢，愧對師尊教導。」

「除了這樣的葯，你們可有其他針對具體病症的葯？」劉協蓋上盒子。「巴蜀多山林，虎豹毒蟲多，百姓多病，你們總有類似的藥物吧。」

荀惲說了，天子不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那些聽起來很玄，但無法驗證的事。

帳門掀開，熱氣湧出，王稚被朔風吹得僵硬的臉為之一熱。他緩步進帳，帳門在他身後落下，熱氣包圍了他，眼前明亮，幾個人圍著火塘坐著，手裡捧著杯子，正看著他。

如果說是衣冠冢，萬一劉協要去挖墳驗證怎麼辦？說肉身不腐也不行。雖說用了不少香料，但四十多年過去了，非爛不可。

「這葯能治什麼病？」

一直以來，他們對信徒都說是張陵、張衡父子是得道飛升，從來沒有人問得這麼細。而且眼前的少年不是普通人，他是天子，說謊可是欺君之罪。

王稚愣了一下和圖書，不解地看著劉協。

沒把握的事，就不能輕易嘗試。第一次見面，還是說點靠譜的事。

「精力不振，身體睏乏，神思不寧，多夢難寢，都有效果。」

「吐納導引，辟穀養生。」王稚心虛地低下了頭。

「王道長，請坐。」坐中正中的劉協招呼道。

這個聲音很年輕，卻與他之前幾個的荀惲等人不同，很可能是天子本人。如果是真的，那說明天子對天師道的重視非同小可，這一次千里迢迢的趕來行在，或許會有一個完美的結果。

對這樣的天子講房中術是好是壞，王稚沒把握。

王稚不敢怠慢，連忙在劉協指定的位置就坐，正準備行跪拜大禮，劉協伸手托住了他。「道長是世外之人，不必行俗世之禮。」

入座之後，劉協親自給王稚倒了一杯茶，寒暄了幾句，這才切入正題。

「天師者，以天為師。」王稚放下茶杯，稽手答道：「漢安元年，老子降世，授正一之法，命家師修習，傳於百姓。老子云：ｍ•hｅtｕbook.ｃoｍ.cｏｍ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有的，內用外用的都有。」說到這些，王稚總算有了底氣。

天師道的經典不僅有《老子想爾注》，還有《黃書》。《黃書》是標準的房中書，《老子想爾注》也是以房中術來解釋老子的思想，只是更偏向于理論構建。

王稚心中一動，不禁喜上眉梢。

劉協聽了一陣，打斷了話題。這種論道過於虛幻，沒什麼實際意義，也論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果只是清談，大可隨意，但他的目的可不是消磨時間。

劉協說只是論道，他卻不敢真把劉協當作問道的少年。

「有一日修行，便有一日效果。但是要看出明顯的區別，還是需要時間的，正如聖君治世，三十年可致太平一般。為人修道，也要三十年才能見效。」

「臣豈敢。」王稚受寵若驚，猶豫著還要再拜。

「聽說天師、系師都是得道飛升？」

「那為何不法地？」蔡琰又道：「天道玄遠，地道親近，wwｗ•heｔｕｂook.cｏｍ.ｃｏｍ以地為師此不更方便。」

「你們都用什麼樣的葯？」一個聲音在帳外響起，隨即帳門掀開，華佗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拱拱手。「陛下，臣來遲了，沒錯過什麼吧。」

劉協微微一笑。「他們在巴蜀的墳塋是衣冠冢，還是有不腐肉身的棺木？」

「取法其上，得乎其中。取法其中，得乎其下。若是為方便故，棄天道而就地道，不免有遺珠之失。是以視野之內，以天為師，勝於以地為師。」

「是的。」

《老子》一書尚陰尚柔，裏面本來就有大量的女性隱喻。有漢一代，將《老子》和房中術揉和在一起的門派很多，天師道不過是影響比較大的門派而已。

「自然無所不在，人所難見，難以為師。能見者，天地人爾。以天為師，便是師法自然。」

王稚額頭沁出一層冷汗，連忙說道：「的確如此。系師夫人道法未能大成，是以被奸人所害。」

「就比如道長？」劉協說道：「道長修道不止三十年了吧？」

「天師道這和*圖*書天師二字，如何講？」

王稚頓時緊張起來。

「吐納導引，辟穀養生，大約需要修習多少年，才能有明顯的效果？」

「沒錯過，你來得正好，聞聞這葯，看看都是什麼製成的。」劉協將手中的盒子遞給華佗，又向王稚介紹道：「這位便是山東名醫，太醫丞華佗華元化。」

「不清楚？」劉協揚揚眉，又道：「我還聽說，系師夫人是被劉璋殺害的，是真是假？」

蔡琰問道：「既是道法自然，為何以天為師，不以自然為師？」

但王稚從荀惲處了解到，天子對房中術沒什麼興趣。他雖貴為天子，身邊卻沒幾個女人，有時候連續幾個月不與女人接觸。即使是生活安定之後，他也不是那種對男女之事非常上心的人。

「今天只論道，不論政。」劉協笑著指指一旁的賈詡、蔡琰。「所以這位是涼州上士賈君，而不是賈侍中。這位是陳留蔡君，而不是蘭台令史。這位荀君，你是熟悉的，就不用我介紹了。至於我，也不是天子，而是誠心問道的後生小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請道長不吝賜教。」

「你們除了吐納導引，辟穀養生，還有其他的道法嗎？」賈詡不緊不慢地說道：「像我這樣，怕是活不到三十年了，修道是不是太晚了，有沒有外力可用？」

在巴蜀傳道幾十年，他們除了施食，就是靠醫術為百姓治病來吸引人入道，只不過他們的醫術中不僅包括醫藥，還有大量的符咒之類的巫術。符咒之類不敢隨便說，醫藥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請進。」帳中傳出一個清亮的聲音。聲音不大，從容不迫，卻自有威嚴。

王稚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衣冠，朗聲報進。

「可以合葯服餌，雖不能長生，卻可以延年益壽。」王稚說著，從袖子里取出一隻小盒，雙手遞到劉協面前。劉協打開盒子，裏面放著幾丸藥，散發著淡淡的葯香。

「她修的是什麼道？」

盧夫人當然通曉吐納導引、辟穀養生，但她最擅長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房中術和符咒驅鬼。可是這些不宜在天子面前提及，只能避重就輕。

「他們是肉身飛升，還是魂魄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