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行天下
第三十八章 知己者明
「德才堪用，心思卻未必與陛下相合。」諸葛亮低下頭，避開了劉協的目光。「願為陛下口舌的，人品又未必堪用。」
所以劉協將守護書坊的任務交給了虎賁郎，由虎賁中郎將宋果親自負責。貴人宋都也在書坊里做事，如果唐夫人返回河東，宋都將是最合適的書讀話事人，所以宋果也非常用心。
諸葛亮跟了過來，順著劉協的手往遠處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劉協啞然失笑。「你信么？」
「無恙無恙。」董宛拉著劉協的手，上看下看，右看又看，嘴裏嘖嘖有聲。「陛下不僅無恙，還強壯了很多呢。要是在路上見到，臣妾都不敢認你了。」
女子進了宮，還能保持不變的不多，就連馬雲祿進宮后都拘謹了很多。
劉協覺得有理。「那就辛苦你們了。」
看到全副武裝、精神抖擻的宋果，劉協忍不住想笑。
毫無疑問，這是大殺器，暫時還不宜公布。
劉協忍不住笑了。
「陛下的意思是……」
劉協本尊能將一m.hetubook.com.com個垂死的王朝支撐二十多年，他卻在一個屁大的單位里都混不出頭。
為人民服務才是王道。
「穿這麼多，不熱嗎？」劉協說道。「太學里幾乎都是書生，你還怕他們硬闖不成？」
這是什麼意思？
論講在即，他打算將每天論講的內容出一期紀要，及時公布，所以特地從河東書坊特地調來了匠師和管理人員，準備在長安建議一個印坊。
劉協搖搖頭。「給他機會，他不敢接，算了。還有其他人選嗎？」
宋果一本正經地說道：「陛下此言，臣不敢苟同。且不說書生之中也有通曉武藝的，就他們那脾氣，犯起犟來，也非常棘手。披上甲，讓他們知道這裡有虎賁守護，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省了不少麻煩。」
除去外掛的加成，他唯一的優勢就是清醒，知道自己是顆什麼蔥，沒必要非和這個時代的翹楚爭鋒，以免自取其辱。
「為陛下效力，是臣等職責所在，豈敢言苦。」
征ｈｅtｕｂoｏk•cｏｍ•ｃｏｍ伐數年，宋果因功封亭侯，但很快就閑了。短期內，幾乎不僅出征的機會，宋果一度很消沉，連日常訓練都有些懶散，很久沒看到他這麼精神了。
君臣兩人站了片刻，享受著難得的安靜。
「唐夫人親自趕來部署，又有幾位貴人從中推動，速度非常快。」
雖然皮甲不像鐵甲那麼重，也不需要戰袍內襯，畢竟還是不透氣。
「現在就去。」
前兩天派人去請，本來以為孔融會欣然答應，沒想到孔融居然拒絕了。
好在經學除了吹水，實際上沒什麼卵用，是否精通經學對實現王道也沒有實質性的影響。
「唐夫人也來了？」劉協很詫異。「我怎麼不知道？」
劉協兩世為人，多少有點自知之明。他不是聖人，只是一個開掛的穿越者。如果沒有兩千年的歷史積累，他連被後人當作傀儡的劉協本尊都不如。
得知天子將來考察，宋果第一時間趕到大門外迎接。
「夫人說陛下太忙，不必驚擾陛下，等完和圖書工了再來見駕。」
「不信。」
「別來無恙？」
「既然是論講，自然要有不同意見。與其私下裡非議，不如擺在明處。誰是誰非，留與後人說。」
劉協目光一閃。「孔文舉不肯？」
某種程序上，宋果將這個書坊當成了自家產業，呵護備至，不讓任何閑人接近。
「前者如來敏、許靖，剛從益州趕到長安。後者如路粹，前天還曾上書自試。路粹是蔡伯喈弟子，收到他的上書後，臣就去問了蔡令史。蔡令史對他評價不是很高。」
「阿宛！」唐夫人趕了出來，身後跟著宋都。她輕喝了一聲，給董宛使了個眼色。「還不向陛下行禮。」
諸葛亮難得的遲疑了片刻。「有倒是有，只是未必堪用。」
他頓了頓，又道：「要對民眾有信心嘛。就算暫時分不清楚，走一些彎路，將來總回重回正道。」
劉協不解地看著諸葛亮。
幾年不見，董宛已經長成了一個充滿青春朝氣的大姑娘，脾氣卻還是那樣跳脫，和伏壽、荀文倩完全和圖書是兩樣，甚至連兩個羌女貴人都比她文靜些。
正說著，董宛從裏面奔了出來。「陛下，真的是你嗎？」
知人者智，知己者明。
比如和他們論經學，自己十有八九是要被吊打的。
看來還是要有點事做，要不然人就廢了。
不過這卻讓他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孔融是他中意的主筆，既有文采，又會罵人，簡直是最合適的新聞評論員。
——
劉協明白了。「說來聽聽。」
為了快速印刷，他還花了不少力氣，決定使用活字印刷。
劉協沉吟了片刻。「將他們一起找來。」
再等幾年，鄧泉差不多就到退休年齡了。
大熱天的，宋果還穿著皮甲。
「有位高人說過，最可怕的是兩種人：一是有信仰的讀書人，一是拿起武器的農民。如何將這兩種力量變成有益的力量，而不是破壞的力量，是我唯一的目標。」
過了一會兒，劉協轉頭看著諸葛亮。「印坊籌備得如何了？」
長安印坊就建在太學中，單門獨院，門外有虎賁郎守護。
諸葛亮點點頭，轉身去安排。
諸葛亮笑了笑。「他說論講的人都在現場，只要做好記錄，以後結集即可，毋須立刻印行。如今各地賢良陸續進京，財賦緊張，還是能省則省為好。」
這是真正的降維打擊。
其實這也怨不得劉協，他本來是想等鄧泉致仕，由宋果接任光祿勛。但鄧泉雖然年紀大，身體卻好，而且一點沒有主動致仕的想法，劉協也不能趕他走，只好這麼拖下來了。
諸葛亮回過神來。「印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字模正在加緊刻制，但主筆人選的確定卻有些麻煩。」
為了能及時印行文章，劉協拿出了活字印刷術。雖說印刷效果不如雕版精美，速度卻非雕版所能及，用來印刷邸報、時事評論這些對時間要求更高的文章最合適不過。
劉協站起身，向外走去，站在廊下，看著遠處的山巒，緩緩搖頭。
「做聖人，我沒興趣。」他伸手一指覆蓋著白雪的山頂。「高處不勝寒，無敵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