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好說，好說。」袁術眉開眼笑，又瞅了一眼荀諶。「聽說你去了河東，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樣，這次大開眼界了吧？你們弟兄幾個都是聰明人，不過真要說最聰明的，還得是文若。」

袁術聽完，撓了撓頭，也覺得這個要求有點超出他的能力範圍。

袁術也沒理他，拆開書信，讀了一遍，用力一拍大腿。「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顯思，你看，你小姑也是這個意思。」

袁術撫著鬍鬚，嘿嘿一聲冷笑。「還能怎麼勸，當然是帶上數萬幽州鐵騎去勸。」

袁紹沉默良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流刑不過三千里，你卻要去萬里之外。我是該誇你勇敢呢，還是該說你怯懦？」

袁紹鬆了一口氣。

荀諶下了馬，冷著臉，沒理袁術。

能不能達到目標，袁術的態度很關鍵。能幫他說服天子的只有楊彪，而能讓楊彪幫他的只有袁術。

「顯思，你怎麼來了？想我了？」

「勇敢也好，怯懦也罷，總比等死更好。大漢天命未絕，火德復燃，冀州必敗。與其為了這一點不和*圖*書切實際的希望父子相攻，兄弟反目成仇，我不如遠走西域，自謀出路。萬一上天垂憐，賜我立足之地，將來也有面目見祖宗于地下。」

袁術不攻冀北，是不願意和袁譚兵戎相見。袁譚如果離開了，袁術絕不僅會像以前那麼客氣。

袁譚搖搖頭，心情低落。「身為人子，我不忍言。」

荀諶忍不住撇撇嘴。「要是像你，還能活到今天？」

袁譚點了點頭。在袁術面前，他沒有必要隱瞞。

袁譚再拜起身，準備下台，走到台沿，又停住腳步。

袁譚莫名其妙。

「我知道和他無關。」袁術哼了一聲。「若是與他有關，你覺得我會留著他的命在？」

將河間、中山交給袁術，再正常不過。

「怎麼沒用？」袁術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這些讀書人，平時自詡足智多謀，真正做起事來卻前怕狼后怕虎，既想吃肉，還怕惹一身腥，什麼事都想假手於人。當初害我袁氏滿門……」

與其苦熬，不如放棄。

「阿叔，我想去西域。」

——

「顯思ｈｅtuboｏk.cｏm•ｃoｍ，你是想在西域立國嗎？」

袁紹微怔，隨即說道：「有何區別？」

這種事，只有天子才能定，否則袁譚到了西域也無法立足。

袁術嘿嘿一笑，也沒理他，拉著袁譚的手臂往大帳里走。「說說，遇到什麼麻煩了？放心，阿叔幫你擺平。」

袁術眨眨眼睛。「你要是不下了手，讓我來。國法家規，公私兼顧，一舉兩得。」

袁紹的臉頰抽了抽，閉上眼睛，沒有再說一個字。

「嘿，顯思，機會來了。」

荀諶跟了上來，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高台。在漸漸稀疏的樹影中，高台朦朧如煙。

「你若是回鄴城，也就罷了。如果你留在這裏，難免要和公路會面，我怕……」

袁譚連忙舉手阻止。

「誰的書信？」

「小姑怎麼說？」

見袁紹不說話，袁譚沒有再問。「阿翁不妨再考慮考慮，反正我暫時還不會離開。」

他當然想收回冀北，如此才有和審配討價還價的實力。可是留在冀北，大概率要和袁術發生衝突。

他實在是太累了。看不到一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希望，還要時刻提防著審配來攻。如果幽州牧不是袁術，他恐怕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他讓我勸你老子入朝。」

不能再讓袁術說下去了。再說，袁術也許會讓他直接把袁紹殺了，帶著首級入朝。

袁譚沉吟片刻，又道：「我想外大父和阿母也會支持我這麼做的。」

袁譚點點頭。「受教了。」

明知最多只能延緩一兩個月，他還是很開心。

袁術咂了咂嘴，有點無奈地點點頭。「我來問問吧，能不能成，要看天命。不過照我說啊，就算去不了西域，也比留在冀州強，至少可以睡得安穩些，對吧？」

袁術一愣。「西域？」

袁譚將來意說了一遍。

「我怎麼了？」袁術不以為然。「我不比你活得自在？」

等他們趕到大營時，收到消息的袁術已經站在大營門口。沒等他們下馬，袁術就大笑著迎了上來。

袁譚翻身上馬，拱手施禮。「阿叔，我有事來向你請教。」

正說著，有人快步奔了進來，將一份書信遞給袁術。袁術看了一眼封皮https://www.hetubook.com.com，便喜上眉梢。

汝南袁氏畢竟是世族，這種違反父子倫常的事，肯定不能做。

袁紹頓時氣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老子怎麼說？他要是願意和你一起赴朝，這倒是個機會。」袁術想了想，目光一冷。「要不你就帶上他，管他願不願意。有這麼一個功勞在手，朝廷總得給點面子。」

袁譚重新上馬，向易水走去。

渡過易水，袁譚與荀諶直奔袁術大營。

「你小姑。說起來，她可是難得給我寫信。突然寫信來，肯定是有好消息。」

荀諶忍不住嗆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壞消息？」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下意識地啐了一口。

沿途遇到不少士卒，詢問了他們的身份之後，迅速將消息傳回大營。

他想赴朝請罪，然後去西域征戰，計劃是好的，但能不能得到天子同意，他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袁譚深表贊同。

袁譚連忙攔住袁術。「阿叔，這事與友若無關。」

袁譚嘴角輕挑，無聲而笑。

這些天，他枯坐高台之上，也曾想過一了百了。但一想到九泉之下如何面對和圖書祖宗，如何面對李膺、何顒等人，他就喪失了勇氣。

荀諶收回目光，仔細打量了袁譚片刻。「顯思，這不是你的錯，但你當引以為鑒。治國當分主次，否則必然生亂。小小一個冀州都能進退失據，將來到了西域，如何能立足？」

「主公怎麼說？」

荀諶神情尷尬，無言以對。

荀諶轉過頭，不想和袁術爭執。

——

況且袁譚要稱臣，也不可能空著手去，至少要帶上一兩個郡國。

「阿翁是想回鄴城，還是留在這裏？」

「呃……怎麼勸？」

他知道小姑——袁術的妹妹——是個厲害角色，能將姑父楊彪管得服服貼貼的，連個妾都不敢納。要說她和袁術一樣，勸他生擒袁紹去長安，卻不太可能。

荀諶也有些按捺不住。「袁公路，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這一點，你比伯陽強。」袁術感慨道：「那豎子在長安那麼久了，文不成，武不就，就連闖禍都不會，一點也不像我兒子。」

荀諶也沒有把握，荀彧沒給他任何承諾。相反，荀彧拿到是擔心天子會覺得荀家在西域的勢力太大，有尾大不掉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