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行天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後悔莫及
她搖搖頭，也想不明白袁紹為什麼不死。
蒯良等人立刻慌了，相顧失色。
丁沖揮揮手。「無妨，反正錢糧不足，天子也無法起程，用荊州練練手也好。」
丁沖隨蒯良等人入城，第一時間控制了溝通漢水南北的浮橋，同時力邀蒯良等人入驃騎將軍幕府，為穩定荊州出謀劃策。
都到了這一步了，他還奢望安度晚年嗎？
蒯良等人求之不得。
陳氏坐在一旁，抹著眼淚，神情卻有些窘迫。
「請！」蒯良伸手相邀。
劉表站在後堂，隔著一道門，聽得清清楚楚，怒極而笑。
陳氏苦笑。「是啊，他不殺人，但是誅心。」
憤怒之下，劉表力量極大，蒯良沒防備，被他推得踉蹌了兩步，立足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時候，他們真有些後悔了。
一段尷尬的沉默之後，蒯良起身，拱手說道：「軍師，驃騎將軍初臨襄陽，怕是不太熟悉情況。荊州這些年雖然沒有大的戰事，但小的叛亂卻也從未停止。錢糧都充作了軍餉，並非漏繳。」
劉表懊喪的一甩袖子。「別提了，收拾行囊，準備入朝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陳氏聽得清楚，正中下懷，悄悄地捅了捅劉表。
有騎士上前，接管了馬車。
蒯良等人正中下懷，立刻送劉表出城，還上演了一場灑淚送別的感人場面。
丁沖勒住坐騎，用馬鞭挑起車簾，探頭看了一眼卧在車中的劉表。
陳氏有點反應過來了。「堂前諸君……願意度田，以結朝廷歡心？」
「許靖該殺！來敏該殺！孟光亦該殺！」
天怒人怨，你們真以為和天子一條心了？等他度田度到你們頭上，你們才知道什麼是天怒人怨。
張濟一本正經地連連點頭。
丁沖也轉身看向張濟。「將軍，看來你不僅不能北上，可能還要請天子南下，先平定荊州。」
劉表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夫人，你不熟悉政事，如今的天子早就不是你知道的那個天子了。他留著袁紹不殺，你真以為是他仁慈嗎？這比殺了袁紹更狠。袁紹苟活一日，天下的士大夫、黨人就一日抬不起頭來。」
丁沖踢馬上前，來到蒯良等人面前，躬身施禮。「多謝諸君，荊州從此再聞ｗｗｗ•ｈeｔｕｂoｏk.ｃom•ｃoｍ朝廷詔令。軍務緊急，我們就不客套了，先進城吧。」
早就聽說丁沖有手段，但他在南陽這些年和世家大族相處還算和睦，沒有發生過激烈的衝突。怎麼一到襄陽就變了臉，殺氣騰騰？
夫人陳氏聞聲迎了出來，見劉表怒氣滿面，衣袖也扯破了，不禁吃了一驚。剛想發問，又聽到中庭蒯良的呼喊，更是疑惑。
當天晚上，在為張濟接風的晚宴上，丁沖就提出了一個問題。
陳氏更是不解。劉表進了內室書房，在案前坐下，看了一眼案上堆放的邸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用力將邸報都推了下去，落了一地。
——
丁沖微微一笑，轉頭看向蒯良。「這麼說，荊州這些年並不太平？」
就算他將從子劉磐、劉虎從江南調回來，也解決不了問題。
陳氏尷尬地拱手稱謝。
——
漢水之北，樊城。
想到這裏，陳氏不安地看了劉表一眼。
蒯良連忙說道：「軍師言重了。些許蟊賊，何必勞動天子大駕。以驃騎將軍和軍師的赫赫威名，必能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蒯良轉頭與韓嵩等和_圖_書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咬牙說道：「正是。」
請諸君鼎力配合，在年內完成相關的工作，應繳盡繳，最好不要驚動天子。否則天子怪罪下來，驃騎將軍也保護不了你們。
張濟率領的數萬大軍正在逼近，上次沒能立功的南陽諸將會很樂意強攻襄陽，而城裡的襄陽人也會積極配合張濟，獻城投降。
真到了那一步，他連性命都保不住，甚至可能牽連已經入朝的兒子劉琦。
蒯良等人雖然不滿丁沖的失禮，卻也知道丁沖是張濟的智囊，更是朝廷信任的重臣。惹怒了丁沖，就是惹怒張濟，就是惹怒朝廷。
陳氏愣了一下，才明白劉表說的不是天子，而是袁紹。
他們拋棄劉表，就是不想因為劉表的個人野心毀了自己的利益。不管是誰入主荊州，都不可能直接控制荊州，最終還是要靠他們這些本地人。與其與朝廷撕破臉，不如順勢而行，繼續將權力控制在自己手中。
劉表一聲嘆息，勉強平復了心情，將情況說了一遍。
張濟收到消息，派軍師丁沖率親衛騎一千，趕來接收劉表和襄陽。
但事情的發展卻有些出乎意料。
一席話，說得蒯良等人頭皮發麻。
丁沖把話說得這麼清楚，劉表如果沒有一點表示，未免說不過去。
左思右想之下，劉表真的病了，卧床不起。
蒯良等人慾哭無淚。
「夫君，這是……」
經過這兩天對相關賬目的清點，他發現荊州今年的錢糧賦稅有很大問題，存在嚴重的偷稅漏賦的情況。
——
還是劉表好糊弄些，丁沖雖是山東士大夫，卻比西涼人更不講理。
「不敢。」丁沖拱拱手，放下車簾，揮了揮手。
說完之後，陳氏明白了，撫著劉表的背，柔聲勸道：「夫君，荊楚人蠻性未改，急功好利，本以難治著稱。夫君治荊州十年，未有安卧之時，積勞成疾，天子召你回朝養病，安知非福？」
「你說，他為什麼不死？」劉表咬牙切齒地說道，握緊了拳頭，捶得案上的筆硯跳個不停。「當初以為韓和-圖-書馥軟弱，現在看來，他連韓馥都不如。」
丁沖一聲輕笑，拱手向陳氏施禮。「夫人毋須擔心，天子身邊有名醫無數，必能對症用藥，起死回生。」
雖然劉表嘴硬，不肯服軟，但是他心裏清楚，在荊襄人已經倒向朝廷之後，他已經失去了控制荊州局面的能力。
劉表緩緩睜開眼睛，轉頭看了丁沖一眼，有氣無力地說道：「多謝幼陽。」
這是各郡太守的問題，還是州牧府的問題，現在還沒搞清楚。但天子親征冀州在即，急需錢糧。作為戶口殷實的大州，荊州存在這樣的問題實在不應該。
蒯良也惱了，捶地大呼。「使君，天意不可違，民意不可背啊，你非要搞得天怒人怨才肯罷休嗎？」
兩天後，張濟率大軍趕到，接管了襄陽城。
天子親征冀州，是因為審配等人執迷不悟，而天子也要借親征為由在冀州強行推行度田。
劉表愕然，隨即用力一甩手臂，推開蒯良，轉身就走。
劉表面色通紅，雙目緊閉，鼻翼翕張，胸口起伏。
大丈夫義不再辱，他還沒被羞辱夠嗎？
如果讓天子轉道荊州，那荊州度田就勢在必行了，連個緩衝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