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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文倩臉色微變，隨即又笑道：「陛下，君無戲言，這可不是能和孩子開玩笑的事。」

唐夫人看了劉協一眼，起身告辭。

「我要父皇，我要父皇。」

「西征？」荀文倩看看伏壽，又看看劉協。「封王？」

實際上，正如光武中興畢竟不是延續前漢，連都城都要遷到洛陽一樣，這本質上還是一個新的時代。

伏壽頓時紅了臉。

劉協聽完，又好氣又好笑。

這時，荀文倩走了回來，一見這副情景，連忙上前，想從劉協懷中接過劉泰。劉泰卻抱著劉協的脖子不放，一邊哭一邊喊。

劉協落座，招招手，將劉泰摟在懷中，看看伏壽。

伏壽、荀文倩看在眼裡，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歡喜。

要說區別，大概就是他們掌握了輿論權，可以利用手中的筆來為自己遮羞，顛倒黑白，模糊是非，把自己塑造成希望的模樣。

去郡學，如何評價劉表？

之前聽到這樣的說法時，他沒什麼感覺。此刻看到號陶大哭的劉泰，他hetubook.com.com忽然有了切身感受，大感愧疚，只想補償一下孩子。

將她們從長安請來，就是要解決兩地分居的問題。

她想去南陽郡學看看，請唐夫人去打個前站，沒想到卻被南陽郡學祭酒宋忠趁機擺了一道。南陽郡學以為歷任賢太守畫像為由，特地在王暢的畫像中加上了劉表，讓她很為難。

他準備在南陽住一段時間。

有一句話，劉協沒有明說，但是他相信伏壽、荀文倩都明白。

「先派人將郡學的文章、畫像拓印下來，研究一下再說。」劉協將劉泰舉了起來，笑容滿面地說道。

名義上，這是大漢的再次中興。

「當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太子有繼承，其他的皇子也不能空手。只是這天下不會平白得來，要他們與我一起去征伐，去奪取，將那些蠻夷人教化成我大漢子民。」

「母后可以生弟弟了。」劉泰奶聲奶氣地說道。

劉泰雖是長子，但他陪伴的時和*圖*書間的確不多。巡邊的時候還好一點，這次去冀州，前後有兩年多沒見到劉泰了。

劉協安排完，便不再關心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其他的事。

真正的自欺欺人。

「唯。」荀文倩心領神會。

正如唐夫人所說，天子一定有辦法對付宋忠之流。想想也是，連司徒楊彪、司空周忠那樣的老臣都是被天子馴服，宋忠區區一個書生，又豈是天子的對手。

「我要封王，我要封王。」

過猶不及。說起來很容易，操作起來卻很難。

劉協回到行在時，皇后伏壽等人已經安頓好了。唐夫人也在，正與伏壽、荀文倩說話，只是看起來氣氛有些凝重。

荀文倩躬身一拜。「臣妾豈敢。」

新時代，自然要有新氣象，不能給帝鄉這種舊事物留下存身之地。

不去郡學，又有違天子重教化的旨意。

但是很可惜，那只是他們的錯覺而已。

荀文倩神情尷尬，劉協擺擺手，站了起來，抱著劉泰來回踱步，心裏卻有些酸。m.hetubook.com.com

宋忠想用楊彪作大旗，卻不知道現在的楊彪早就不是他們以為的楊彪。

「唯，臣妾這就安排人去辦。」

劉泰不說話，小嘴撇了撇，伸手摟著劉協的脖子，突然哇哇大哭，越哭越傷心。

好在他在這方面有成功的經驗，而且經過實踐，切實有效。

一是就近觀察益州戰場，看看士孫瑞、張濟以及一批年輕將領的表現如何。二是將南陽帝鄉的問題徹底解決，不留後患。

「都喜歡。」劉泰有點緊張，又黑又亮的眼睛盯著劉協。「你……真是父皇嗎？」

劉泰的眼淚還沒有干，臉上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阿泰也不小了，如今又有阿冀做伴，以後就隨駕吧。」劉協淡淡地說道：「我親自教他們，將來帶著他們西征，封他們為王。」

伏壽也有些慌，不知道該怎麼能辦。

劉泰連連點頭，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南陽，應該回到他應有的位置上去。

劉協雖然不解，卻也沒有阻攔。他知道唐夫人雖然讀書不多，但經hetubook.com.com歷的事情多，謹守分寸。她不肯留下來，自然是覺得不合適。

最後，伏壽說明了唐夫人帶來的消息。

劉協一邊哄著劉泰，一邊問些長安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只是一個笨拙的父親，不再是深謀遠慮的天子。

「當然。還記得我嗎？」

對付這些人，手段軟了不行，他們會越發放肆。手段硬了也不行，一不小心就會失控。畢竟治理天下需要人才，而讀書人就是人才的主要來源。打擊面太廣，會動搖根本。

從古至今，讀書人都好以良心自居，覺得世人皆濁，唯我獨清。讀了幾本聖賢書，就要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要為天下鳴不平，堅守良知、底線。

「文倩，你和嫂嫂合作，儘快將印坊建起來。」劉協想了想，又道：「先印那什麼五經章句，用少府的私帑，聲勢搞得大些。」

伏壽躬身說道：「有勞陛下挂念，臣妾身體甚好。」

皇后應該有嫡子，最好不止一個。

劉協有些好奇，問了一句。「怎麼了？太累了？」

有心理專和*圖*書家說過，留守兒童的問題不僅僅是物質匱乏，更是心理上的不安全感。這種影響甚至會延續他一生，讓他始終處在緊張之中。

劉協看著劉泰，笑嘻嘻的問道：「阿泰，想不想封王？」

孩子是最敏感的。他肯定是感覺到了父皇有意無意的疏離，沒有安全感，幼小的心靈就留下了陰影。

荀文倩乖巧地起身，送唐夫人出門。

雖說讀書中人從來不乏真正的君子，但作為一個階層來講，讀書人在道德上並不比其他人有什麼優勢。真給了他們權力，他們和其他人一樣醜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後身體可好？」

劉協微微一笑。「你覺得我是開玩笑？」

現在的黨禍，宋、明的黨爭，都是讀書人掌權的結果，沒看出他們比外戚、宦官或者武人強到哪兒去。

「是么？」劉協哈哈一笑，將劉泰舉了起來。「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騙著騙著，連自己都信了。

「這是……」劉協一時沒反應過來。

皇家就是皇家。他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也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