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袁夫人趕到楊修面前，劉巴識趣的鬆開了楊修，讓到一旁。袁夫人上下打量著楊修，心疼不已。

「有什麼問題？」

荀彧搖搖手，示意楊修不要急，又讓楊修把外衣脫了。屋裡很暖和，用不著穿那麼多，而且楊修趕了這麼遠的路，身上全是土，稍微一動，就能看到塵土飛揚。

「河南尹荀文若呢？」

「當然。」荀彧笑得更加燦爛。「要不然，每個人都像一樣跑來問，我豈能應付得過來？公布天下，既省了事，還能掙一筆潤筆，何樂而不為？」

荀彧眨眨眼睛。「想必是因為薦書會的事？」

「子初，你這是幹什麼。」楊彪跺足道。「這麼多魚食扔進去，豈不是要脹死了？」

「在的，在的。」衛士連聲說道。

劉巴想了想，安慰道：「德祖與天子君臣相知，應該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生嫌隙。」

楊彪語塞，無奈地甩了甩袖子。

楊彪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荀彧正坐在窗前讀書，案上擺滿了書籍，有漢文的，有希臘文的，m.hetubook.com.com有文字資料，也有圖。

楊彪隨即將荀彧來宛城后與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況說了一下。

薦書會那天，天子一直沒有露面，沒人知道他在哪兒。楊彪懷疑，天子很可能和荀彧一起，在南陽印坊的二樓，並和荀彧說了什麼話。

「死死死，今天可是除夕，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袁夫人從後院快步走出來，正好聽到楊彪的抱怨，忍不住批評了兩句。

楊修啞然失笑，卻沒和荀彧爭論，迅速將文章看了一遍，眉心微蹙。

楊修從漢陽一路趕來，精神還這麼好，可見體力甚強，將來必是長壽之相，多子多福，結束單傳的家風。

「問題倒沒什麼問題，只是這實在不怎麼像你。」楊修沉吟片刻，眼皮輕挑。「文若兄，你跟我交個底，天子有沒有威脅你？」

「德祖，路上很趕吧？」

「阿翁，子初兄。」楊修躬身問好，隨即切入了正題。「我聽說子美所著《牽星定位術》被列為建安八和圖書年所出新出的冠軍，可是屬實？」

「大司農劉子初，趙相楊季才，常山太守杜伯侯……」

楊修接過，瞥了一眼，隨即又問道：「你準備公開發表？」

「然。」楊修將茶倒入口中，咕咚一聲咽了下去，隨即又倒了一杯。「你跟我說句實話，那些都是你的肺腑之言嗎？還是說……」

楊修沒有再問，只是拍拍衛士的肩膀，大步流星的進了門。

「這真是你的肺腑之言嗎？」

楊修想了想。「我去蘭台找他。」

楊彪在一旁看著，雖然沒說話，眼中的滿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荀彧一愣，這才認出楊修，不禁大笑。「原來得你啊，快坐，快坐。什麼時候到的？看你這一身土，不會是才到吧？」

「他天天在蘭台讀書，沒到司徒府來。」楊彪解釋道：「這也是我的意思，想等你們幾個都到了，一起商議，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

「都有誰到了？」

「德祖，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司徒都快想出病了。」

劉和圖書巴卻很坦然。「他早該如此了。現在才反應過來，真是迂緩。」

楊修一轉頭。「在蘭台讀書？他想做什麼，大儒？」

「這還能有假？」楊彪撫著鬍鬚，淡淡地說道：「你關心的不僅僅是這個吧？」

荀彧不來司徒府，可能是不願意麵對他，面對他必然的詢問。

什麼人能給他這樣的壓力？不言而喻。

「現在，我要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然後才能決定怎麼做，見駕之後又該說些什麼。」

「是的，我聽說，原本應該是《五經章句后定》最有希望，是荀文若力排眾議，一言定音？」

「吁——」楊修勒緊了韁繩，胯|下的西涼大馬穩穩地停住腳步，愜意的甩著尾巴。如果不是身上的塵土，很難看出剛剛經歷了一場長途跋涉。

聽到腳步聲，荀彧也沒有抬頭，直到楊修在他面前站定，擋住了陽光，他才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楊修背光而立，他一時也沒認出來，只是眯起眼睛，贊了一聲。

楊修忍不住笑了一聲。「荀文若，你什麼時候鑽研起學https://www.hetubook.com.com問來了，還是西域的學問？」

楊彪嘆了一口氣。「就怕過猶不及啊。」

過了半晌，劉巴笑道：「德祖還真是沾染了不少西涼人的習氣，果斷幹練，毫不遲疑。」

「薦書會之後，你們沒見過面？」

剛進中庭，楊修就看到楊彪與劉巴並肩站在魚池旁，有說有笑。聽到楊修的腳步聲，他們回頭看了一眼，劉巴隨即將手裡的一大把魚食全扔進水中，拍拍手，轉身握住楊修的手臂，哈哈大笑。

「現在？」楊彪、劉巴都有些意外。楊彪說道：「你不先去見駕？」

「被你說中了，剛到南陽，在司徒府說了兩句話，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楊修也不用荀彧請，自行入座，提起案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你應該知道我這麼急著來見你的原因吧？」

「還好，西涼馬快，日行千里。」楊修笑著，和袁夫人寒暄了幾句，又問了妻兒的情況，這才送袁夫人回後院。

「司徒在么？」

他聽說了此事，但他沒有親至現場，並不清楚當時發生了和_圖_書什麼事。

楊修甩鐙下馬，將韁繩扔給趕上來的衛士，整理了一下衣服。

楊彪、劉巴面面相覷。

「這我可不知道。」衛士笑得更加開心。他是漢陽人，本來就以楊修為驕傲，主動要求來為司徒府當值。今天能與楊修說這麼多話，他興奮得有些眩暈。

衛士笑了。「他早就到了，不過最近沒怎麼過來，聽說在蘭台讀書呢。」

楊修說完，拱拱手，轉身走了。

建安八年，除夕。

這與他印象中的荀彧不符。

這也正是他不能理解的地方。荀彧當時的態度，不像是能堅定支持實學的人，他也許是受到了什麼壓力，不得不改變了態度，並以這種方式來表現自己的決絕。

楊修來到蘭台。

除了天子，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你聽到的，未必就是準確的，不如先聽我這個當事人說一下當時的情況。」荀彧一邊說，一邊從旁邊取過幾張紙來，遞給楊修。「這是我當時的發言，為了寫成文章，稍微做了一些潤色。」

——

「想不到蘭台也能看到這樣的壯士！不知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