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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須劉協多問，他們就將所有的情況和盤托出，只求天子寬貸，給他們留一條性命。

「陛下，罪在臣一人，妻兒皆在桂陽，並未參与此事。請陛下開恩，饒他們一命。」

沒想到劉協隨口這麼一句，剛才雖然緊張，卻一直沒落淚的竇輔直接崩不住了，號陶大哭，連連叩頭。

既然說好了各司其責，你們就不要嫌麻煩，也別指望我全替你們辦了。

他一直覺得天子就是故意的，要讓他們這些老臣別只顧著權力的收穫，也嘗嘗權力的負擔。他一天不死，天子就不會讓他閑著。

進城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先是公布了竇輔等人配合演戲的過程，隨即公布了對相關人員的處置，讓其他人安心。

劉協很意外。「你還有宗族在日南？」

接到詔書時，司空周忠正在趕往長沙的路上，還沒過江。

「若蒙陛下開恩，臣想回扶風。只是……」他想了想，又拜了一拜。「臣冒昧，敢請陛下開恩。」

只可惜手段太粗糙，ｈttｐs://m•hetubｏoｋ•ｃom•ｃｏｍ玩砸了。

竇輔感激涕零，再拜。

與其最後累死，還不如因公殉職呢。

再這麼折騰下去，他這把老骨頭怕是堅持不了幾天。

「你的家人呢？」劉協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和竇輔計較了。

於是，很快就有人將天子的這次南巡與傳說中的舜帝聯繫起來，天子身邊的兩個橋貴人也被捧成了娥皇、女英再世。

竇輔愕然，看著劉協。

消息公布之後，全城的百姓更是欣喜若狂。

想法簡單一點的，為天子駕臨感到榮幸。

劉協皺起了眉頭。「你想從軍？」

萬一被人誤會了，反而不美。

看著一臉冷漠的天子，和神情複雜的竇輔，他們腿都軟了。

以天子的脾氣，就算他想致仕，只怕天子也不會答應。

他的額頭已經磕破了，順著眼頰流下，與滿臉的淚痕交融在一起，看起來極是凄慘。

他略微想了想，就答應了竇輔的要求，讓他隨後去找丁沖。

見識多一些的，為泉陵的m.heｔｕbooｋ•ｃｏｍ.coｍ未來感到興奮。

不值當，放他一條生路吧，也放自己一條生路。

與會眾人面面相覷，驚喜交加。

收到丁沖的捷報后，劉協這才進城。

「是的。」竇輔不禁又落了淚。「老少百余口，三分之一死於途中，三分之一死於日南，到達比景縣的不到四十人。三十年繁衍，總人數兩百有餘。雖久居日南，卻難忘鄉音，死亦不肯入土，一直盼望著能夠重回故里。」

「還有什麼事？」

他忍不住想對竇輔說一句：你醒醒吧，時代變了，憑著世家身份就能呼風喚雨的世道一去不復返了。沒點真本事，就不要出來丟人獻眼。

劉協恍然，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講述完整件事的經過，竇輔已經癱軟在地。

看完詔書，周忠有一種極其強調的衝動，他想直接跳進長江，因公殉職。

劉協隨即又宣布了第二件事：他要在此停留一段時間，親自督促零陵郡的新政推行。

劉協也沒和他們多糾纏，命人將他們收押，準和-圖-書備交給司空府審訊。

「臣之宗族，受臣大父牽連，流放日南郡比景縣，與蠻夷混居三十余年。臣敢請陛下開恩赦免，讓他們能重回扶風，埋骨鄉梓。」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樣的好事居然會落到零陵的身上。

歷史上的他是怎麼死的？

——

不過他隨即又明白過來。竇輔之所以不甘寂寞，要搞這麼一出，恐怕也是因為有這樣的條件，想藉此機會從征立功。

原因很簡單，舜帝南巡的結果可不太妙。他死在九嶷山，娥皇、女英也因悲傷過度而亡，只留下湘妃竹的美麗傳說。

「謝陛下。」竇輔感激不已，伏地再拜。「若陛下不嫌臣愚鈍，臣願效力軍前，以贖前罪。」

雖然之前收到的消息真真假假，難以分辨，但是有一點是公認的。

劉協沒有時間關注這些事。他一面召見城中的賢達，將可用的人材如蔣琬、劉敏等人收歸麾下，參謀軍政，一方面傳書司徒、司空兩府，讓他們儘快派人趕到零陵來，接管相關事務。

朝廷不會與奸人妥協和*圖*書，也不會牽連無辜。

劉協看著他，一言不發，心中充滿不屑，又有一絲憐憫。

丁沖順利接管了城防，派人來請劉協入城。

劉協也有些悲愴起來，咂了咂嘴。「行吧，就依你所請，朕會下詔赦免他們。」

有蔣琬出面，泉陵城中的大戶們沒有任何疑惑，真以為天子召見他們是要賞守城之功，歡天喜地的來了。

丁沖照令行事，分佈人馬，按照大戶們交待的地點，按圖索驥。

冀州刺史滿寵名列第一，司空令史高柔緊隨其後。

只不過這個說法很快就被有識之士否了。

劉協嘆了一口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朕既然說放過你，就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他擺擺手，不想再和竇輔多說什麼，免得他又承受不住壓力，搞得挺嚇人的。「你想好了么，是想回關中歸宗，還是回桂陽與家人團聚？」

「臣雖武藝低微，學識淺薄，卻多次往來日南，對交州地形略知一二，可為陛下牽馬墜鐙，指路認水。」他頓了頓，又道：「臣與士燮兄弟也有些交情，或許能和_圖_書為陛下說客，勸其來降。」

天子親自駐紮過的地方，發展得都很快。

劉協卻不急著入城，而是讓丁沖安排兵力，迅速進入那些富戶的礦區，該抓的抓，該殺的殺，接管所有礦區。

竇輔恍然大悟，如釋重負。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血和臉上的淚。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海里閃了一下，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活著。苦思冥想了兩天，他給天子上了一封奏書，請求依司徒府例，增設四長史，負責州郡事務，並附上了推薦名單。

天子春秋正盛，你把他比作舜帝，是想稱讚他英明，還是咒他早死？

等他們出城時，發現丁沖正指揮人馬進城，已經遲了。

胡騰、張敞用半生守護的就是這麼一個廢物？

劉協哭笑不得。「誰說要殺他們了？」

按說接受過不錯的教育，又經歷過這麼多事，理應有些成長才對。怎麼年近不惑，還這麼天真，以為憑著這麼一點小伎倆就能如願以償，重歸朝堂，甚至振興竇氏？

竇輔當時也在場，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臊得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