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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是不是有了他，我就不會死了？

為了烘托氣氛，裏面沒有開燈，而是點了幾根蠟燭。

我正疑惑大晚上的，誰吹這喪曲啊，這不擾民嗎？然後就看到陳瑤的臉色有些難看，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作聲。

「也是，而且鏡子肯定也炸沒了……唉，所以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是個蠢蛋。」我撓了撓腦袋。

「……」

這一下別說是我，就連陳瑤也是大吃一驚。

「那就乾脆報答到底，以身相許唄。」我說道。

二拜高堂。

一旁陳瑤憋笑憋得很艱難。

噹噹當！

「你信個屁！」陳瑤忽然很生氣，「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不知死活的人，明明只是一個畫符師，身上沒有半點法力，卻偏偏要去替人強出頭，多管閑事，你說你是不是頭鐵？」

些許刁蠻，但終究是個善良耿直的姑娘。

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對母親展顏一笑：「媽你等一會兒，很快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靜得連根針落在地上，似乎都能聽見。

深夜十一三十三分。

除了，二樓那位魂魄幾近透明，虛弱到了極點的婦人……

但此刻從她哽咽的模樣來看，分明是老淚縱橫。

婦人是沒有眼淚的，或者說她根本流不出眼淚。

「我沒跟你開玩笑！」陳瑤怒道。

這些人穿著黑色的長袍，全身上下被整個覆蓋，身高接近三米，臉上戴著詭異的面具，腦袋很尖，像被刀削過一樣，頭頂是長長的帽子，嘴唇像塗了血一樣，鮮紅欲滴。

陳瑤破天荒地沒有發火，只和*圖*書是臉頰有些微紅，拿起酒杯，和我挽著手，喝下了交杯酒。

最後，還是陳瑤打破了沉默。

我說我也不知道，但對你有好感肯定是真的。

「丁勉，你以後做事，不要再這麼衝動了。」陳瑤忽然輕聲說道。

我和陳瑤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眼瞪小眼。

我心中大驚。

就在此時，忽然傳來一道悠長、悲鳴的嗩吶聲。

身旁穿著一襲白色婚紗，膚如凝脂，美得驚心動魄的少女，偷偷揪了一下我的腰身，小聲抱怨道：「說點好聽的。」

兩團光芒，在虛空之中融合到了一起，變成了一個兩米來高的法相金身，聳立在屋內。

難怪是一家人，說話都這麼大煞風景。

而在這個死寂一般的時分，卻偏偏有一場婚禮正在無聲無息的舉行。

「好，那就盡量活下去。」我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酒杯，不忘占最後一次便宜，笑道：「娘子，來和相公喝交杯酒。」

陳瑤看著我皺眉道：「你如果今晚就死了，那這聲謝謝還是免了吧……還有，我肯定不會給你做墓碑，屍體就扔在這裏，任其腐爛發臭好了。」

陳瑤指著桌上的酒說，按照正統的結婚風俗，喝完交杯酒，才算是真的走完最後流程。

十二點一到，意味著二十歲生日，也到了。

「高興，高興。」

「媽，你別太激動，不然魂魄一會兒散了。」

一拜天地。

直到我從窗外，看到靠近西南的方向，走出來了一群黑壓壓的人。

「是啊，她鏡子被搶，並非完全是m.hetubook.com.com我的關係，但我覺得這事要是逃避了，或者假裝沒看見，再或者給王艷秋一筆醫藥費，就能不聞不問，哪怕日後我僥倖能不死，甚至能長命百歲，那這輩子我必定是不快樂的。」

母親連連點頭，又是哭又是笑的，「兒媳婦漂亮懂事，兒子孝順，我就算馬上魂飛魄散，也高興啊……」

陳瑤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說不談你丁勉是否能炸死她們，真炸死了，到時候那個宗門的人肯定要殺過來把你碎屍萬段。

「這次，真的很謝謝你，無論我是否能活下來，我都很感激你。」

陳瑤沉默了幾秒，說對不起啊，我這一輩子，只能追隨於劍道，就算嫁，也只會嫁給那位天上的劍仙。

十二點了！

乖乖，連媽都叫上了，這是真要把流程走到底的節奏了？

她說：「丁勉，我和你結婚，是報答你救了我，你千萬別誤會。」

關上門后，我那個小心肝，頓時很不爭氣地撲通、撲通、開始亂跳。

能在離開前，最後一次親眼看到兒子結婚，身為人母，怎會不欣慰？

我笑著說：「你放心吧，我只是把你當哥們看待。」

陳瑤詫異地看向我，說：「丁勉，你該不會真喜歡上我了吧？」

細水鎮，大地已經沉睡了，除了微風輕輕地吹著，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的。

我說：「我不過是救了你一次，你呢，是打算報答我幾次？」

「陳瑤。」

主婚人，也只有一人。

這簡直……就像是一群巨人軍團m.hetubook.com.com！！

我走到窗前，看到遠處天際之中，一團烏黑色的雲朵，就像一群亡靈大軍，張牙舞爪，緩緩靠攏。

我和陳瑤全都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

送入洞……

至於雙方的父母，更是不可能看到。

婚禮的嘉賓，只有一人。

我笑著說道：「我的頭肯定不是鐵做的。」

「她能像一根狗尾巴草似的活二十年，不是靠著崇敬未來的日子，也不是想著以後能嫁給什麼土豪變成闊太太，而是憑著對父母的思念，苟延殘喘……她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死後去了陰曹地府，看到父母難過的模樣。」

我跪在地上，手裡捧著一壺茶水，有些擔憂地望著坐在堂椅上的母親。

「這塊福地，對那些術士本身有修為壓制，再加上畢竟有守門人在這守著，他們想殺人，多少有些顧忌。」陳瑤一本正經地說道：「但要是到了外面，別說馬鈺，便是那雷嫣兒，或者是她身旁兩個狗跟班，都能用一根小拇指碾死你，你信不信？」

陳瑤驚訝道：「咦，你連自己的哥們都不放過？」

因為我很清楚，別說天上的劍仙，就連地下的謫仙人，也是註定和我無緣。

我瞪大了眼睛，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欣慰。

「來帶走你的陰兵……」

窗口的喜字，分外耀眼。

細水鎮變得就像是一座深山老林，遮天翳日，鬼氣森森。

有時候我真想鑽進她的腦殼看看，這姑娘的腦迴路咋這麼清奇？

就在這時候，牆壁上的時鐘，緩緩敲動！

「我信。」我點頭。

我hetubook.com.com疑惑地看向她。

「義氣是留給活著的人。」陳瑤說。

「我也沒開玩笑啊，我的頭真不是鐵做的嘛。」我苦笑一聲，道：「其實我一早就知道，那群人不好惹，但不好惹，不代表我就能無動於衷。」

只見我和陳瑤的身上，「嘩」地一聲，竟分別冒出一團金色的光芒。

我笑了笑，說：「媽，你高興嗎？」

我撓了撓腦袋。

陳瑤不喜歡大紅嫁衣，覺得太過陰森，但小鎮的婚紗出租店五點就關門，所以她二話不說，用竹棍敲碎玻璃門，進入后直接拿走兩件結婚服。

陳瑤喉嚨動了動，終於開口了，聲音顫慄。

一切，都充滿了肅殺之氣。

然後，陳瑤做出了一個讓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舉動。

若真是沒心沒肺，又怎會在砸碎婚紗店玻璃門后，還扔一萬塊錢在裏面？

我苦笑道：「這麼沒義氣？」

「那面鏡子，是王艷秋母親留給她的遺物，我進去的時候，看到她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半條命都丟了……結果她第一反應不是讓我救她，而是哭著告訴我，鏡子沒了，你知不知道，我當然有多難過，多憤怒……」

哦還有，很快是有多快？

我看著桌上已經擺好的兩小杯酒，有些詫異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少女，竟考慮得這麼周到。

我問陳瑤，咱們結婚儀式都走完了，你為啥還把我帶到洞房來？

「啊？」

陳瑤翻了個白眼。

我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少女，笑道：「其實我也做得不對，不該這麼冒冒失失地去他們搶鏡子，最聰明的辦法，是和-圖-書弄點炸藥，把這群王八蛋給炸死。」

這一刻我心裏才是真的有些失落。

她做事風風火火，從不拖泥帶水，卻極有原則，而且想的比別人更多，更細。

雖說，這一萬塊是找我借的。

夫妻對拜。

這一杯酒下肚，頓時異變突起！

「它們是陰兵。」

陳瑤笑吟吟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要不以後你就改名叫蠢蛋吧？說不定還真就誤打誤撞，逆天改命了呢？」

我一拍桌子，佯怒道：「娘子，不可對夫君無禮。」

我問陳瑤這是什麼？

陳瑤讓我別想太多，這法相，雖然是來保護你的，但想抵抗今晚的大劫，肯定還遠遠不夠。

於是，我就這麼被拉近了旁邊的房間，美其名曰——「新婚房」。

很快，月亮被湧來的大片黑雲遮蓋，只從厚厚的雲層後面透出一層含混的暗色光暈來，風在高高的樹頂搖晃著，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

街道下面的路燈，開始從遠到近，挨個熄滅，直到徹底陷入黑暗。

她拉著我，就往旁邊房間走去。

「人活一世，求的是啥？大多數人是求一個瀟洒，求一個快樂，我沒那資本，也沒那本錢，那就求一個心安理得嘛。」

於是，在母親的主持下，我和陳瑤，開始了古代最流行的拜堂儀式。

我有些心虛地望了身旁女孩一眼，意外地沒有看到殺氣騰騰，而是若有所思。

陳瑤盯著那金色法相看了半天，說可能是一種由命數組成的守護神之類的吧。

「沒聽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嗎？」陳瑤哼了一聲，聲音有些心虛。

母親點頭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