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崔團長！說啥殺敵五十自損一百呢！」還沒等我說完，張小於就呵呵笑道：「剛才你那一上陣，還不是打掉了七個美國佬，自個毛都沒掉一根活蹦亂跳的就回來了嗎？」

還沒等我說完，會場上的戰士們就笑了起來，完全沒把我說的當一回事。我心裏不由暗嘆了一聲：『這什麼世道啊！說假話大家都信，說真話就沒一個人信。』

戰士們一聽我開始說正題，個個都收斂住笑容認真聽著，聽到這裏個個都點著頭表示同意，王一鳴甚至又習慣地拿出紙和筆在膝蓋上記著。

「打！打！」戰士們個個興奮地舉著手叫著。

「打得好！」

「什麼？」聞言我不由愣了下。

「崔團長！你放心！」張小於站起身來說道：「上級要處分你，咱們，咱們就聯名上書去！」

說到這裏陳涵故意停頓了一下，只逗得戰士們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緊張地朝這邊望。

見此我雖有些無奈，但心裏還是一陣陣感動。我著實沒有想到，跟戰士們相處的時間才只有一天，有些人的名字我還叫不出來，但他們卻可以聯名上書為我請命……為此我心裏也不禁有些飄飄然的，這就是個人魅力所在吧！

站在身旁的張明學就有些不願意了：「王參謀長，我們團長怎麼能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而且不是說我們是非戰鬥單位嗎？你剛才還說要負責崔團長的安全呢！」

「崔團長就愛說笑話！」

「他也是職責所在，我怎麼會怪他呢！」我腦海里不由閃過180師師長鄭其貴的身影，有時候我也有些不明白在戰場上堅決服從命令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其次！」我接著說道：「我們出去作戰的人只能是一小部分槍法比較好的……」

「崔團長啊！」陳涵一邊舉起槍來擺出一個瞄準的姿勢，一邊加快了語速：「崔團長趁著敵人的打機槍的時候，砰砰砰！連開三槍，一口氣把機槍陣地上靠後的三個敵人打倒在地，因為有機槍聲的掩蓋，那些鬼子全都沒有注意到對面有人朝他們開槍。砰砰砰……又是四槍，四名鬼子應聲而倒，就只在這一眨眼的工夫，一個機槍陣地上整整七個鬼子，全都被崔團長打倒在地，這時候美國佬還根本就沒有發現他們有人死了呢！」

「怎麼樣崔團長？」王月寒衝著我笑了笑說道：「這支上前線打冷槍的部隊，就由你來帶吧！和*圖*書」

「同志們！」觀察員清了清嗓子說道：「有句話叫旁邊者……什麼來者？」

見此我不由苦笑了一聲，這隻怕就是史上在志願軍中發起的「冷槍冷炮」運動吧！看來我是沒有辦法阻擋住這個潮流了。只是史上的這個運動是在冬季發起的，那時滿地的白雪便於戰士們隱藏，而且白色的背景還是槍口青煙的天然掩護，可是現在……我意識到自己的魯莽行動，足足讓「冷槍冷炮」運動提前了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也許相對這停戰談判的一年來說算不了什麼，重要的是現在還沒有雪……

「是啊！你不想還是怎麼的？」

「同志們！這就是崔團長給我們的寶貴經驗啊！」王月寒最後做出總結：「利用泥漿隱藏自己，再用敵人的機槍聲隱藏自己的槍聲，真正做到了保存自己，然後才是消滅敵人！」

聽到這裏我不由暗暗鄙視了他一下，「從頭到尾」，我這還有尾巴了。

「我有意見！」我想也不想就否定道：「你是咱們這兩個高地唯一的一個爆破專家，你要是上去打美國佬了，那誰來炸石頭去？」

「同志們！」見此我不由有些苦笑地說道：「原本我也是憋著一口氣咽不下，這才不顧命令摸上陣地去打幾槍，但打了一回才知道，這樣打實在太危險了，上級這個命令真是為戰士們著想……」

哄的一聲戰士們就笑開了，只有張小於一個人滿臉的不樂意地坐了回去。

「啥？」戰士們聽著個個都不由愣住了，就連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我這不是違抗命令么？怎麼還……而且還……

「同志們！」在戰士們目光的注視下，我不得不站起身來，有些為難地說道：「其實……我剛才能打掉那幾個美國佬並全身而返，在很大的程度上運氣……」

我也不由莞爾，沒想到還有人會比我還啰嗦的。不過聽他這麼一說，心中就暗想這個叫陳涵的傢伙應該也有點本事，他就潛伏在我的附近，我竟然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他。其它的不說，至少這潛伏的本領還是很過關的。

「少吹點你自個吧！陳涵同志……」

不服從命令，那顯然是不行的，這麼大的部隊每個兵的思想都不一樣，如果每個兵都按自己的想法來做，那還不是都亂了套了。但堅決服從命令嘛，像鄭師長那樣何嘗又會是一件好事……hｔtｐs://ｍ•ｈｅｔubｏok•cｏｍ•ｃｏｍ

「嗯哼！」那名觀察員清了下嗓門，手舞足蹈地就說了起來：「話說那時我正一動不動地趴在山頭上觀察著鬼子的動靜，美國鬼子那個囂張啊！三個一群五個一堆地在戰壕上抽煙、說話，還有的拿著咱們戰士的屍體做靶子練槍法，我趴著正渾身酸痛，看著心裡頭那個叫窩火啊！恨不得抓起槍來打他娘滴！想著上級的命令，我就……」

……

「王參謀長，讓俺上吧！」張小於站起來說道：「俺的槍法在咱們連不管怎麼說也排得上前三吧！俺上戰場沒人有意見！」

「這個……」王月寒有些抱歉地說道：「關於這個問題，王師長跟龐師長已經商量過了，也得到了龐師長的同意。我們還從龐師長那得知崔團長是有名的神槍手，還曾經打過英軍和美軍的狙擊手。我們的部隊才剛剛開始使用這種戰術作戰，在很多方面都是一片空白，很需要像崔團長這樣的人傳授經驗，所以……」

「這時我可緊張壞了！」陳涵搖著頭煞有介事地說道：「同志們都知道，這槍只要一響，敵人的子彈、炮彈就會像雨點一樣往這邊打，可是你們說怎麼滴？」

「崔團長！」當王月寒走後，王一鳴就蹲到了我的身旁說道：「王參謀這個人，就是對部下、對自己要求嚴格，崔團長不要放在心上！」

「打得漂亮！」

「王參謀長！」張小於性子急，二話不說湊上前去問道：「崔團長的處分下來了？啥，啥處分哩？」

哄的一聲，我的話還沒說完戰士們就議論開了，因為我這話無疑是把大多數的人都擋在了門坎之外。

「對對對！」觀察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接著說道：「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崔團長打死那幾個敵人的時候，我就在不遠的地方看得真切，就讓我來說這一段好了！」

「哼！」張明學忍不住抱怨了一聲：「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殺了美國鬼子還要受處分的！」

「成！」王月寒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崔團長，其實你不說，王師長也正準備這麼做呢！」

「王參謀長……」張小於懷疑自己聽錯了，抓著腦袋問著：「你剛才說啥來著？上級命令咱們向崔團長學習？還讓我們去打鬼子？」

「崔團長！」有人就提出疑惑道：「那這樣不是很被動么？能打的敵人也很少，如果敵人一整天https://m.hetubook.com.com不出來，那咱們還不是一個都打不著了？」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王一鳴笑著提醒了一聲。

瞄了瞄戰士們緊張的樣子，王月寒突然笑了起來快速念道：「上級要我們向崔團長學習，對於敵人陣地上的單個目標和小群目標，要組織輕、重機槍和步槍，堅決予以殲滅！」

「快進入正題！」

戰士們手中的步槍大多都是莫辛納甘，打出一槍后基本上就沒有打出第二槍的機會，而一旦開槍了，不管有沒有打中對方都會被美國佬發現，接著他們就會回報以一陣機槍、迫擊炮……如果真這樣打下去，能用兩條命換上美軍的一條命就算不錯了！

聞言我不由一愣，這才有些明白，原來戰士們不只是幫我請命這麼簡單。他們之所以會這麼憤怒，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這段時間一直被美國佬這麼壓著打，但又礙於上級的命令沒敢出去跟那些美國佬拚命，他們心中的憤怒就像是一枚定時炸彈一樣埋藏在心裏。

「同志們！同志們……」戰士們有些興奮過度了，以至於王參謀長叫了好幾遍才讓他們再次安靜下來，王參謀長朝我點了點頭說道：「同志們，我把崔團長的戰果上報給上級后，組織上很重視崔團長的這次勝利，經過研究后一致認為，崔團長的這種打擊敵人的方法是很有效的，所以決定把這種戰術在全軍推廣。上級指示，我們堅決反對在現代戰爭中，認為步槍已經是落伍的武器這種說法，並要求我們向崔團長學習！現在，讓我們歡迎崔團長為我們介紹戰鬥經驗！」

「嗯哼！」王月寒清了清嗓門，神色凝重地說道：「上級的指示……」

說到這裏王月寒故意停頓了一會兒，只惹得戰士們個個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同志們！」想到這裏我不由無奈地說道：「要上戰場殺敵也可以，但是我有幾句話想說。首先，像我剛才的那樣，面對敵人十幾個機槍陣地，還朝敵人開槍的方法是不可取的。王參謀剛才也說了，上級給我們下的命令，是『殲滅單個或是小群敵人』。也就是說，如果有大批敵人在的時候，我們就不能開槍，否則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自保！」

「同志們！崔團長說的有道理！」王月寒在一旁積極配合著說道：「不是有句話嗎？『革命軍人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革命軍人就是一顆絲帽。哪hｔtｐs://ｍ.hｅtub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裡需要就擰在哪裡！』，咱們不能憑著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意願來要求自己的工作，而應該服從上級的分配，對我們來說，不管堅守哪個崗位都是光榮的！」

「崔團長不願意說，就讓我來說好了！」這時從戰士們中站起了一名戰士，我認真一看，正是那名全身穿著偽裝的觀察員。

我這麼一鬧，不過是起了個導火索的作用……

「沒錯！」其它戰士也紛紛站起身來：「甭說聯名上書了，就是上血書也成！」

「這個……」我不禁有些遲疑地說道：「這個不怎麼好說吧！我打完扭頭就走的，敵人是死是活我都沒敢看！」

……

「沒問題！」我打斷了王月寒的話，點了點頭說道：「我同意！不過我希望上級能多調幾名神槍手來加入我的部隊！」

哄的一聲，坑道里頓時就揚起了一片歡呼聲，有的爭著與我握手，有的舉著拳頭大喊，更有的抓起槍就準備上戰場……

但沒過一會兒，就有些戰士抓起槍來叫著：「走！咱們也打美國佬去，要處分咱們跟崔團長一起受處分！」

「關於這一點……」王月寒解釋道：「上級的指示，是我們要積小勝為大勝，所以我同意崔團長的觀點，咱們如果選擇的目標過大的話，很容易得不償失！」

「好！」戰士們就像看戲似的再次鼓起掌來。

這都是真心話，有過剛才的那一回經歷，我就知道這樣打根本沒有什麼意義，特別是在山上那一片焦土的陣地上，戰士們能摸上去不被發現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接著還要能打中敵人，而且還要求一槍斃命……

我不由苦笑一聲，什麼叫能者多勞，不外如是吧！

「你們兩個小鬼懂啥？」我打斷他們的話道：「沒聽見王參謀長說的嗎？上級這也是為了戰士們著想！」

「崔團長！」張小於咧著嘴朝我大叫道：「先給咱們說說你是怎麼幹掉那七個美國鬼子的唄！同志們，你們想不想聽！」

「嘩……」的一聲，掌聲很快就在坑道里響成了一片，戰士們個個都滿面笑容地看著我，特別張明學和徐永維，看他們兩人把胸膛挺得跟公雞似的，那副自豪勁就別提有多足了。

「胡鬧！」隨著一聲毫無感情|色彩的訓斥，王月寒就再次出現在坑道口前。

這樣的戰損比，對我來說是絕不能接受的。

「別急！別急！」只見陳涵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就在我想著差不多要換崗hetubook.com.com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左下方有個東西動了下，再認真一看，就是崔團長了，卻見他全身從頭到尾都抹著黑泥巴，就連槍也是，不認真看還真瞧不出來！」

陳涵剛說完，戰士們就紛紛喝起彩來。

「就是！」徐永維也有些憤憤不平：「這如果都要受處分，那還不是明擺著只准美國鬼子打我們，就不許咱們打美國佬了？我，我想不通！這還打佬仗……」

「想！」戰士們再次鼓起掌來。

「我本來還想把崔團長叫回去！」陳涵接著道：「但咱們就在美國佬的眼皮底下，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讓敵人發覺，於是我就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崔團長爬到山頂，再看著他慢慢地伸出槍、探出腦袋……」

但是戰士們正是群情激憤的時候，再加上許多戰士也以為我只是在安慰他們，所以根本就沒有把我的話聽到心裏去，個個都舉起拳頭為我鳴不平。

……

現在沒有其它的辦法了，只有想辦法盡量避免戰士們的傷亡。

「同志們！」這讓我不得不提高了聲音解釋道：「同志們，大家都知道美國佬的火力報復，一打就是一大片的子彈、炮彈，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標，讓我們承受不必要的傷亡。而且就像我剛才說的，咱們只是潛仗在敵人少的地方不是？每個地點只要兩、三個人就夠了，打完了就回來，人去多了根本就起不了作用！再說了，咱們的坑道工事還要完成，同志們都上了戰場，那誰來挖坑道？」

哄的一聲，戰士們又都笑了起來！只有我心中一片無奈，這又是一句大實話，但戰士們顯然還是不相信。

「是啊！」王一鳴也興奮地應著：「崔團長可以打七個，咱們就算一半成不？咱們一個人打三個！」

「沒錯！」順著王月寒的這句話，我接著往下說道：「毛主席說的這句話很有道理，打仗就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我們只有在做到能夠保存自己的情況下，消滅敵人才有意義。否則殺敵五十自損一百，那對我們來說根本就沒有意義！所以同志們，在當前這種狀況下，我覺得我們不適合上陣殺敵……」

「所以！」我又接著說道：「我們要離開正面戰場，在其它地方隱蔽著，撿敵人的通訊兵、或是開小差的、出來閑逛的打！這樣才不會有敵人的火力報復！」

「我說陳涵同志！」戰士們聽著聽著就有些不滿了，紛紛朝他大叫道：「你這是說你呢？還是在說崔團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