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但是，昨晚在看到馬占福戰士捨身炸毀了敵人的碉堡之後，我似乎再次在他們身上找到了信心，在他們身上看到了志願軍戰士的影子！

這名越南女人……或許更應該稱她為越南女特工吧！她的確很聰明，懂得選用觸髮式的反坦克手榴彈，這種手榴彈只要一撞就炸，這樣我們根本就沒有躲避的機會。也懂得用換衣服這招，先用身體來迷惑我們的眼睛，再用衣服來把手中的手榴彈給擋著……甚至她還很會演戲，因為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已經成功的騙過了所有的戰士。

我能！我還真能！

雖說人煙稀少，但戰士們還是一絲不苟的逐門逐戶的搜索，他們比我好，進門不像我那麼野蠻用腳踢。

戰士們往那越南女人手裡一看，也就全都明白了，那衣服下赫然是一枚手榴彈，而且還是反坦克手榴彈，就是觸髮式而且可以把輕型坦克都炸出一個窟窿來的那種。如果真讓她得逞，只怕我們這七、八個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去了。

我剛剛轉過身，馬上就抽出了手槍轉了回來對著她的腦袋「砰」的就是一槍！越南女人滿臉驚愕，慘叫聲都來急發出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這讓我想起了以前同生共死的戰友，想起了一直對我信賴有佳的龐師長，想起了我的冷槍部隊，也想起了林雪、金秋蓮……

在你生日的這一天你消滅了三個敵人；

但是當我把手拔|出|來的時候，戰士們就全都明白了，我手上赫然多了一把微型手槍！

「是！」在我目光逼視下，那兩名戰士這才把步槍往背後一靠，接著戰戰兢兢的動起手來。但是我很無奈的發現，他們對於越南女人的重點部位都不敢去碰……

我冷冷的回了一句：「看看她手裡抓的是什麼？要小心點！」

「是！」胡少文點了點頭，很快就把我的話轉告了越南女人。

「在你生日的這一天，你犧牲了……」

悄悄的擦掉了淚水，將目光投往戰壕的兩側。戰士們各自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有的在擦槍，有的在包紮傷口，有的抱著槍愣愣地看著前方的虛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謝指導員，還像往常一樣拿出一個小本子在膝蓋上寫著什麼……

我打量了那名越南女人一眼，心中冷笑一聲，就對胡少文說道：「告訴她，呆在屋裡別亂跑！」

因為誰也不認識這些越南人，所以我們無法判斷他們是htｔps://wｗw•ｈｅｔuｂoｏk•ｃｏｍ•ｃoｍ百姓還是軍人，所以只能用他們身上有沒有攜帶武器來衡量。

我也不說話，三兩步就走到一名相對肥胖一些的越南女人面前。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我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衣領內。

帶上幾名戰士一腳就將茅屋的木門踢開，裡頭傳來了女人的一聲驚呼。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身穿百姓衣服的越南女人在換衣服，上半身赤|裸著。越南的房子密封性都不是很好，陽光無孔不入的從竹子間的空隙透了進來，照在那名越南女人胸前的兩個乳|房身上分外的刺眼。

雖說這其中也有我軍殺紅了眼不想要俘虜的因素在裏面，但不可否認的是，越軍的抵抗十分頑強，他們打到最後差不多都是在拚命。

有人也許會說在戰場上還不都是這樣？在戰場上的確是要拚命，但更多的時候，卻是有一方往死里拼的時候，另一方的氣勢就會被壓下去然後撤退。說難聽點這是在逃跑，說好聽點就是在避其鋒銳。

攻打探某防禦群的戰役在天亮之前結束。

小孩子還好些，在戰場上還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但是老人和女人……可千萬別小看了越南的老人和女人，按照越南人的兵役制度，那些老人個個都是當了四、五十年兵的老骨頭，作戰經驗比我還豐富。就像前天晚上我們在一個村子里看到的越南老頭一樣，躲在柴堆里用一個火箭筒就拼掉了我們一輛坦克另加一名年輕力壯的戰士。他們很清楚各種武器各種裝備的弱點是什麼，同時也很清楚該用什麼方法、什麼戰術進攻我們這些弱點。

……

這要真是在電影里的西部牛仔那樣用手槍對射的話，裝備托卡列夫手槍的有幾個就得死幾個！

「你們都給我聽著！」我將房門打得大開，衝著屋外的戰士們說道：「在戰場上，就只有朋友和敵人，沒有老人、小孩，更沒有女人，聽明白了沒有？」

可是現在，敵我雙方都是在不要命的打，人人都是在拚命，誰也沒能壓得住誰……於是就打得空前的慘烈！

……

事實也證明我是對的，她終究還是沒來急拉開那枚反坦克手榴彈的保險銷。

而我們，這次要搜索就是同登。

「是誰？」我問了聲。

戰士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條件反射般的就轉過臉去。卻只有順子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半張著嘴巴差點就要流出口水hｅtｕｂｏｏk•coｍ.ｃｏm來。我不由暗罵了一聲，還真看不出來，順子這傢伙還是個小色狼。

「連長！」我們沿著公路朝同登鎮開進，在前頭偵察的楊松堅就在對講機里報告道：「發現兩間民房，請求指示！」

我們在往死里拼，他們也在往死里拼！

說實話，比起搜索任務來，我更願意打一場惡戰。因為搜索任務是一種看不見的戰鬥。那些越軍特工很狡猾，我們轉身沒注意的時候，他們就是拿著槍的兵，等我們開始組織搜索的時候，他們放下槍就是老百姓，特別是那些老人、女人和小孩。

「報告連長！搜完了！」戰士們應了聲，那兩名搜越南女人的戰士還滿臉通紅，緊張得眼睛都不敢往那兩名越南女人身上瞄。

你死去的日子也成了你永生的日子。」

「是！」戰士們應了聲，二話不說就搜起那幾個老頭來，但是那兩個女人卻沒有人敢動手。

可就在她跟胡少文交談的時候，我已經悄悄的打開了腰間托卡列夫的暗扣。托卡列夫手槍就是這點麻煩，暗扣是自上而下的，拔槍之前還要有一個掀開暗扣的動作。哪像M1911那樣，手往下一插就掀開暗扣，再順手一拔，只要一個動作就可以出槍了。

並不是我不信任楊松堅的偵察能力，而是我擔心他們會像九連的戰士一樣上當。沒有真正經歷過這些事的人，完全不知道敵人特工的狡詐。就像在朝鮮戰爭時，偽軍特工也可以一邊笑容滿面的把我們迎進屋子，另一面卻在用朝鮮語說著今天騙殺了多少個志願軍……

戰士們都被我這一槍嚇了一跳，提著槍幾步就搶了回來，看看倒在地上眉心多了一個彈洞的越南女人，再看看我，個個眼中都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還別說，這種方法還真管用，這些民房的門后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暗藏著機關的。當然，這不排除有一部分機關是越南百姓因為擔心有人破門而入而設下的，但我想大部分都是越軍特工部隊設下的陷阱。

「我告訴你們哪……」副連長嘿嘿一笑：「謝指員是個文化人，他寫的是詩你們知道不？」

一首短詩讀完，戰士們都沒了聲音，全都默默地低頭不語。

「讓我來！」我命令道。

同登鎮內十戶九空，大部分的老百姓都在開戰之前逃往河內了。所以我們在街上走了好一會兒也沒看見一個人，只有幾條野狗躲在巷和_圖_書子裡頭汪汪地叫著，到處都是一幅蕭索的景象。

整場戰打下來，抓到的越軍俘虜只有六人，也許其它的戰士還不覺得有什麼，但這對於我這個打過三年朝戰的老兵來說，卻是難以想像。

部隊再次往同登開拔，只不過這一回，戰士們手中的槍握得更緊了，而且似乎有了種上戰場的感覺。這說明戰士們都對這件事朋了足夠的認識和重視，這——就是我想要的。

至於女人，女人天生就是柔弱的，天生就是楚楚可憐的，特別是長得漂亮的女人，特別是對於我們這些幾個月都沒看到過女人的戰士……部隊里有句話啊，那就是「當兵當三年，母豬賽貂蟬」，何況越南女人個個都美若天仙，而且動不動就不|穿衣服，看到她們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能下得了手么？

他們現在還好嗎？不知道現在哪裡了！是死了，還是在另一個戰場上？還是已經在國內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衣服啊！」順子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將那名越南女人手上的衣服翻了翻，接著就打了個寒顫，然後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媽的，還真被這娘們給騙了！」

你誕生的日子成了你死去的日子；

「都搜完了？」我問了一聲。

「在你犧牲的這一天是你的生日；

搜了十幾分鐘，就有戰士帶著四個老頭兩個女人來到我的面前。

當初，就算是土耳其旅被我們圍著打了之後還有幾十個俘虜。其它的偽軍或是聯合國軍部隊那就更不用說了，那俘虜多得可以說咱們都養不起，大多都是繳械之後放了拉倒。而現在，這一場戰下來俘虜的敵人卻只有個位數……

「是李成山！」謝指導員回答道：「我的老鄉，今天是他的生日！」

「明白！」兩名戰士應了聲，忙不迭對那兩名越南女人再搜了一遍。果然又搜出了一把手槍來……

這也能叫搜身？我不由苦笑了一聲，結果就像我預料的那樣，什麼也沒搜出來。那些老頭都精得跟鬼似的，他們知道我們會搜身，所以就算是特工也不會把武器帶在身上。而那些女人……

「寫詩！」聽副連長這麼一說，戰士們就更來勁了，呼啦一聲就圍了上來：「指導員，給咱們念念吧！寫了啥詩？」

在你犧牲的這一天，一個勝利誕生了。

一聲驚呼，那名越南女人雙手護著胸部拚命的掙扎。嘴裏還拚命地喊著：「喉，丟兌……」（越南語https://m•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m.cｏm：不要，救命！）倒也像極了一個不堪凌|辱的良家婦女！

「連長！連長……」

「這是什麼？」我把手槍往搜身的那兩名戰士面前一丟，狠狠地說道：「給我重新搜，每一個地方都給我搜仔細嘍，要不你就給我滾出我的連隊！明白了嗎？」

「是啊！指導員！」順子也愛熱鬧，湊了上去就叫道：「咱們是拿槍杆子的天下，指導員是杆子和筆杆子都拿，給咱們說說寫的啥唄？」

在轉身的一剎那，我發現那名越南女子嘴角露出了一點微不可察的笑容。我知道她在笑什麼，她在笑我們又是一群傻大兵。只不過她笑得太早了……

讀到這一句我不由愣了下，原本跟著我一道起鬨的戰士們也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

「搜身！」我冷冷的丟出了幾個字：「都給我搜仔細嘍！」

越軍能打，這一點我可以理解，畢竟他們是打了幾十年的仗的過來人。然而我軍也這樣能打，卻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當然，他們也不會是去敲門問主人在不在家，或是能不能進去搜查一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主人問我們有沒有搜查令，那我們可就不好辦了！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說是搜索殘敵，其實我們真正要找的卻是越軍的特工部隊。在探某探壟和鬼屯炮台這三個防禦群之間，有一段越軍的防禦的真空地帶。這段地帶看起來並沒有越軍的正規部隊，但其實在那些村莊里卻隱藏著數不清的越軍特工部隊。特別是同登鎮，同登鎮是中越之間的主要通道，用鐵路和公路直接通往諒山，可以說是諒山的大門。探某、探壟和鬼屯這個三角防禦群，實際上就是為了守衛同登這個交通中樞的。所以說，如果同登沒有越軍的特工部隊，那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越南女人不住地點著頭，感激地對我們說著：「陀，陀……卡崩怕！（好，好的，謝謝！）」

戰士們也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我。似乎是不敢相信我會這麼做，甚至還有幾名戰士要搶上來阻止我……

「指導員！」我也來了點興緻，插嘴說道：「就給同志們念念吧！你要是不好意思，讓我來念也成！」

「走吧！」等胡少文說完之後，我就故作輕鬆的朝戰士們揮了揮手。戰士們紛紛回過頭去，卻只有順子那傢伙似乎還有點戀戀不捨。

「指導員，在寫些啥呢？」阿爾子日不由問了聲。

「去去去……和-圖-書寫著玩的！」

「連長，你這是干……」順子有些憐香憐玉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連隊就接到了搜索殘敵的命令。戰士們稍做準備帶上一些乾糧后，就上路了。

說著也不管指導員答不答應，一把就將那日記本搶了過來。對著月光就念了起來……

說實在話，從這仗一開始打，我就對自己的部隊沒有信心。訓練不足、戰術陳舊、裝備落後、指揮混亂……所有的一切都無法讓我滿意。甚至可以這麼說，除了一些現代化裝備之外，沒有一點能比得上朝鮮戰爭時的志願軍的。

「明白！」戰士們大聲回答著。

「沒寫啥！」謝指導嫩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就是寫幾個字玩玩，忙你們的去！」

就像在抗美援朝的戰場上，往往是我方一開始不要命的打法，聯合國軍就被嚇住了往下撤，接著改用遠程火炮或是飛機轟炸。用飛機用大炮，那是他們不敢跟咱們面對面的打！

之前九連搜索的時候就發生過這樣的事，越軍對我們破門而入早有準備，常常會在門后安排一個小機關或是絆髮式地雷什麼的，這一腳下去只怕就是要被人給拖著出來了。所以，在我的命令下，戰士們用來敲門的一律用手榴彈！這也是我們這次出發時啥也沒多帶，就扛著幾十箱手榴彈的原因……

但是……

她還是忽略了一點。如果她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如果她真的是在換衣服，那麼在我們衝進房的那一刻，她就該本能的用衣服或是用手擋住自己的要害部位，而不是大胆的挺起胸膛生怕我們看不見似的！

沉默了一會兒，我又接著往下念：

（注：文中的那首詩，原作者是老山前線的一名戰士，筆名「山子」。他在寫回家的信上說，他可能最近將擔負一次出擊拔點的任務，如果此去不歸犧牲在前線，就請把他的「生日」蛋糕分享給大家。後來得知，詩人安全下陣，我們可以一起分享他的「生日」蛋糕。）

「你們幹什麼？」我朝站在越南女人身後的兩名戰士喝問道：「還不動手？」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戰壕上很快就輕輕地哼起了生日快樂歌。隨著一遍又一遍的「祝你生日快樂」，整座高地都瀰漫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悲愴氣氛，幾名戰士情不自禁的低聲哭泣，一股鄉愁也漸漸地爬上了戰士們的眉頭。

於是——

一陣微風吹來讓我感覺到兩頰冰涼，這時才發現自己臉上已滿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