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反擊戰的血
第一百六十章 壁虎斷尾
「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回答道：「時間拖得越久，越軍到達的部隊也會越多，插入我軍的後方的敵人也會越來越多。如果再這樣打下去，我們最終就只有全軍被圍的一個結局！」
讓我心裏頗感欣慰的是，608團的戰士因為有了前幾次的撤退經驗，現在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亂作一團了。這也正驗證了我們在抗美援朝時期說的那句話：「戰場就是一個大學堂，每一個來到這裏的戰士都會得到戰火和鮮血的淬鍊！」
「沒什麼想法！」李志福輕鬆的回答道：「不就是打鬼子嗎？打一個也是打，打一群也是打，反正咱們跟了你崔營長之後就沒少打過仗，只不過這一回打的鬼子多一點而已！」
一聽說家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打下了兩個高地，我就在心裏暗道一聲不妙，越鬼子果然就像我想像的那樣一邊撤退一邊阻擊我軍，這也是我最擔心的。
於是，這個任務就很自然的就落在了我們的頭上。
聞言我不由一愣，萬萬沒想到在這時候阮文勤一行人還願意留下……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打斷了許凡的話道：「六連長呢？」
「我和我的部隊會全力進攻越軍！」我打斷了許凡的話道：「我們會儘力讓越軍無暇分身對付你們，所以你們就只管撤退，別管有多大的傷亡，總之埋著頭往前沖就對了！」
戰士們很快就一個接著一個的表明了態度，他們和*圖*書會做這樣的選擇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因為我了解他們，因為他們是我的兵，是我的戰友，是我的兄弟！
我明白許凡也是個漢子，所以背負上這麼大的一份恩情而無力償還，對他來說也是一個相當大的壓力。
這一回，越軍很敏感的馬上就知道了我們在撤退，於是就隔遠了從後頭緩緩跟了上來。他們的速度之所以不快，一是擔我們會在路在設伏，二是為了避開我們一路上埋下的地雷，這也使得我們可以帶著608團的戰士有條不紊的自鐵路上撤走。
一公里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幾分鐘后我們就撤到了許凡部隊所在的位置。
我這麼一說許凡就再也沒話說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摘下帽子就蹲在了地上。
「營長，你就下命令吧！」
許凡站起身來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眼裡閃的說不出是什麼眼神，有點像是想哭，又有點像是羞愧，更多的還是感激……他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挺了個身咬著牙應了聲「是！」就轉過身收攏部隊去了。
「六連長？」許凡顯然因為部隊的事已經忙得有些暈頭轉向了，這時不由愣了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說的是家鄉人的部隊，於是趕忙回答道：「六連長正帶著部隊進攻越軍陣地！已經打下兩個高地了……」
只是……他有壓力我何償又不是？只不過他是欠我的，而我是欠了戰士們的！
和*圖*書
「我們？我們自有辦法撤退！」我回答道：「你就別管那麼多了！」
「什麼饒不饒的！」我沒好氣的反問道：「你的部隊里有哪一個連隊能頂得住越鬼子的進攻？有哪一支部隊有辦法接受這個任務？有的話我就不跟你爭，你以為我沒事找事一個勁的就想做烈士是吧！」
在他轉身的一剎那，我還是注意到了他偷偷用袖子抹了一把淚水。
「有什麼想法可以說！」我只說了這一句話。
然而哪支小部隊能抵擋得住越軍的進攻保證其它部隊撤退呢？毫無疑問就只有我手中的這支部隊。
想到這裏我不由看了看正沒有半分遲疑就執行撤退命令的戰士們，他們還是像以往一樣相信我，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我已經下了一個決心，而這個決心卻有可能讓他們永遠也回不到自己的祖國回不到自己的家鄉。
其實我很明白許凡這時候心裏的感受，他想哭是因為覺得自己已經再也沒有機會報答我們的這份恩情了；羞愧是因為他恨自己和自己的部隊沒用，這一路上都是在我們的保護下撤退，在這最後關頭還是要讓我們犧牲；感激而又沒有說出來，是因為他覺得他們受的這份恩，是不能用任何語言或是一句簡簡單單的一個「謝」字就能償還的。正所謂大恩不言謝，只怕說的就是他現在這種情況吧！
我拍了拍許凡的肩膀，說道：「時間不多了，快去準備和-圖-書吧！多一點時間就多一份撤回去的希望。你放心……我們的戰鬥力你也看見了，越軍想要把我們吃掉還沒那麼容易！」
當兵的這幾年讓我養成了一個性格，那就是心裏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跟自己的兵玩虛偽。
「下命令吧！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打！」
「到了再說！」我的臉色十分難看，心知在這時候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採用壁虎斷尾的方式以小部隊保住大部隊。
「拼什麼拼？」我回答道：「用你手下三百多號人換我們一百多人？你要清楚，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要為你手下三百多號人負責，要為他們的家人負責！」
「撤退？」阮文勤聽到了這個命令就不由問了聲：「崔營長……許營長他們遭到伏擊還沒能在我軍後方建立起一道防線，這時候撤退只怕……」
但我心裏還是會感到愧疚，會對他們感激……這時我就更是深刻的體會到剛才許凡面對我時的心理了。於是我也像許凡一樣，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重重地朝戰士們點了點頭。
「你這麼說就不拿我們當兄弟了！」阮文勤打斷了我的話道：「剛才我跟我的部下商量過了，他們都很希望能成為你的部下跟你一起作戰，包括我也是！」
其實有的時間，兄弟之間戰友之間，是不需要說那麼多的，我相信他們會明白我、理解我、以及支持我！
「聽見了！」戰士們點了點頭，反應十分平靜。
「阮中校！」隨即我轉身對阮文勤說道：「我應該感謝你們的幫助，但是現在……你放心，只要我們還能活著回去，一定儘力幫你……」
「那你想怎麼做？」阮文勤又緊接著問了聲。
「就是！鬼子上來多一些，咱們打得也更過癮！」許永健甚至還揚了揚手中的衝鋒槍，擺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於是我當即朝許凡下令道：「許營長，現在時間緊迫，戰局已不容許我們再按照原有的計劃交替掩護的邊打邊撤。你立即收攏608團的所有戰士做好全面撤退的準備。注意，這次撤退你們就不要再停下來駐守了，你們要一直撤退直到撤回自己的祖國為止！」
我幾乎就不敢面對我手下的那些戰士，但還是不得不死撐著轉過身來對他們說道：「剛才我跟許營長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嗎？」
「全面撤退！？」許凡聽著不由一愣，疑惑地問道：「崔營長，那前頭有越軍的部隊擋著呢！我們如果強行通過鐵路撤退的話，只怕會遭到越軍的大量殺傷……」
「不行！」一向聽從我命令的許凡這時突然就挺起了胸膛直截了當的回答道：「我們不能丟下你們的不管，你們已經對我軍有再造之恩了，如果我們再讓你們墊后，那我還是人嗎我？梁副師長和吳團長也不會饒了我……」
在這時候，我不ｈtｔｐs://m•heｔuｂｏｏk.ｃom•ｃoｍ想再說什麼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可以離開這樣的話，不僅是因為這話我已經說過了一回，更因為我覺得這是對他們的一種污辱。而且現在的現實是我必須要他們留下，一百多人的兵力已經很少了，如果再走掉一部分……我都有些懷疑我們能不能成功的完成這個掩護任務。
聞言許凡不由一愣，接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地說道：「怎麼說都不行！就算咱們沒你們能打，我們跟越鬼子拼了！」
「撤退！」當越軍在我們的防禦下再次無奈地退下去時，我馬上就下了撤退的命令。
……
用三百多人換我們的一百多人這到底值不值，這其實只要是會算術的人都知道答案。我相信如果是許凡一個人的話，他還會堅持著留下來擔任掩護部隊。然後他不是一個人，正如我說的那樣，他還必須為他手下的三百多個兵以及他們的家屬考慮。我甚至可以這樣說，就算我肯讓許凡的部隊為我們打掩護，但很有可能也會出現他們的部隊沒過多久就讓越軍擊潰，我軍還是逃不脫越軍的魔爪的情況。
我對他們有愧，我是個罪人，但我還是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很明顯的是608團沒有任何一支部隊有能力執行這個任務，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只怕我們這裏所有的人都無法離開這個讓我們厭惡的國家回來自己的祖國。
一見到我們上來，許凡就滿頭大汗的迎了上來報告道：「崔營長，我沒有完成任務，沒能組織好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