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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姬以為，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的人，怎麼能保護國家？」金舜姬看著他們倆，平靜地說道：「江大人如有何建言，不妨說來聽聽。」

孫綱仔細地翻閱著她給他的報紙，這些報紙的內容五花八門，很是豐富，新聞，小說，詩歌辭賦什麼都有，有的甚至還連載一些奇聞逸事和花邊新聞，包括一些內容十分香艷的「另類」小說，雖然比不上後世的那些打擦邊球的「准H小說」描寫的那麼露骨，但也相差無多。

金舜姬默默地看著江穆齊，輕聲問道：「江大人為什麼會想到讓我去？」

他現在想不出來。

他這才想起來，現在是1898年，也就是光緒二十四年，農曆戊戌年。

第一次甲午之戰中大清倉促應戰，勝得極其僥倖（如果不是有一隻小小蝴蝶在作怪的話）。第二次丁酉之戰，在有了一定準備的條件下（中國擁有了萬噸鐵甲巨艦和新式巡洋艦及潛艇，還有「充足」地「兵力」和火炮）。儘管最後取得了戰爭的勝利，但還是付出了巨大的損失和傷亡代價。

更為重要的是，伴隨著西方文化思想和科技而來的是中國的很多傳統士大夫對西方文化這種傳播態度發生的重大變化，這兩場成功的對外反侵略戰爭成為了中國思想意識界地分水嶺。如果說在此之前中國人對hｔｔps://m.ｈetuｂoｏk.com•cｏm西方僅有的一點興趣大部分集中在科學技術知識（中國人叫「藝」）上，現在，中國的文化階層已經把目光轉向了西方的政治知識，經驗以及制度（可以簡稱為「政」）上了，甚至於還包括西方的宗教思想和文化方面（可以簡稱為「教」）。

「孝烏寫的這些文章，等什麼時候給我看看吧。」孫綱對江穆齊說道，他想從他的文章中也許能得到些什麼提示。

這種「變態」的科舉制度不但扼殺了中國內部的「人才激勵機能」，也把中國的教育制度帶進了死胡同，如果不加以改變的話，將會危害到整個中國社會。

可想改變的話，應該如何著手呢？

「夫人既然和大人同心一體，就應該盡自己的力量幫助大人。」江穆齊說道：「夫人之於大人，就好比朝鮮之同大清，互為依靠，夫人的力量，大人也許不知道，可孝烏知道得很清楚。」

如果說從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將近半個世紀以來西方文化思想在中國的輸入和傳播是緩慢的話，兩次中日戰爭后，西方的觀念和價值標準則於十九世紀末在中國士大夫階層中間得到了廣泛的傳播。

金舜姬迎上他的目光，緩緩說道：「可我不想離開大人身邊。」

因為孫綱介入到這和-圖-書個時代的關係，讓中國發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變化，這場以自強圖存為目標地政治改革運動，也可以說是一場思想解放運動，會以怎樣的形式爆發？又會給中國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聽了他的話孫綱不由得嘆息了一聲，中國幾千年的科舉制度發展到了今天，已經走到了盡頭，完全成為了八股文人進身仕途的敲門磚，江穆齊這種「異類」，當然不會見容於他們了。

外國報紙偏重介紹國際時事新聞和西方科技及基督教文化，中國報紙偏重於西方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介紹和宣傳，以及對朝政時事的評論（這一塊很不招朝廷「喜歡」），兩次中日戰爭給中國社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震蕩和衝擊，使得中國的文化意識方面開始覺醒，中國傳統精英階層的一些年輕的知識分子掀起了新一輪學習西方最新科學技術知識的熱潮，從這些報紙不遺餘力冒著「妄議朝政」的危險「論論」中國和西方的文化，思想以及制度方面的優劣，不斷提出「改革」（變法）的建議的行動就能看出來。

「自當奉與大人。」江穆齊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傾聽他們談話的金舜姬身上，好像想起了什麼，對孫綱說道：「聽說英國同意讓朝鮮派代表參加會議，可朝鮮國王還在日本人手中，其國無主，大人認為這和*圖*書件事應該怎麼辦？」

士大夫文人們日益接受西方的文化知識和價值標準，使得西方思想從中國文化的外圍向中心滲透，但因為中華文明自身地強大生命力。這種滲透實際上起到了西方文化思想和中國文化思想上的融合（就像那個極其有名地「四教合一」）作用，在因戰爭而引發的民眾普遍要求改變現狀的背景下。這種思想上的融合速度大大的加快了。

據不完全統計，整個大清陸軍傷亡將近6萬人，海軍四支艦隊一共傷亡近千人，兩個海軍提督犧牲，損失巡洋艦5艘，其他各類艦艇及民船12艘，官民死傷還沒有確切數字。大清為這場戰爭支付了差不多1000萬兩白銀的軍費，而戰爭的勝利果實卻幾乎全部被西方列強所掠奪，這個結果對中國朝野上下各階層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尤其同樣是亞洲國家的日本戰敗后就此被歐洲列強瓜分的殘酷現實也警醒了中國人，中國上下各階層想要讓國家強大起來的願望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迫切。

葺爾小國日本接連兩次敢於向大清國不宣而戰，每次都打得大清國措手不及，這兩場戰爭打痛了中國人，也打醒了中國人。

那個時候的中國報紙，能夠報導這樣激切的言論，呼籲國家變革圖存，可以說是非常不容易的。

這篇文章把日本https://m.hetubook.com.com和泰國走過的道路做了比較，指出了日本敗亡和泰國得以在英法兩國在東南亞的角逐中存身的原因，分析的也可以說很有道理。

「作為會議條件之一，把他要出來，讓他當代表得了。」孫綱看了看金舜姬，不由得逗了她一句，讓一國之君自己當談判代表，也算是開全世界之先河了。

「有，就讀於邑庠時，曾經寫過一篇《中國國體淺議》，讓提督學政大人給痛罵了一頓。」江穆齊苦笑了一聲，說道：「孝烏一氣之下去海外遊學，遍訪泰西諸國及日本，歸國后又寫過一篇《日本明治維新之我見》和《泰西諸國政體簡介》，登在了《國聞報》上，也曾轟動一時，可功名也就此沒了。」

許多人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說：「……試看亞細亞之古國。除中國與泰國，未為列強亡者，幾為列強亡者有幾？日本明治維新凡歷三十余年，變成法，啟民智，方有後來之盛，然終不免敗亡，以其國土太狹，民力太弱，雖一意振刷。以求自強。然輕啟戰端，侵掠他國。稍有挫折，瞬即覆滅，誠可嘆也。而泰國則不然，泰人師取西法而厲行改革，不輕與鄰國啟釁，故隱隱有復興之像，英法亦頗忌憚之。我堂堂中華，豈不能效泰日之所長以振興乎？」

歷史上那場著名地「戊戌變法」，是不是快要開始了？

「…www.ｈｅｔｕｂoｏk•com.ｃoｍ…方今世界，優勝劣敗，弱者先絕，中國地廣人眾，物阜民豐，若能取法日本，自強振作，或有一線生機，與列強並存於地球，如若不然，日本之今日，即中國之未來也。」

孫綱注意到，這些報紙好多都是後世的史書中稱為「維新派」的人士辦的，因為，他看見了有的報紙上面有梁啟超等人的名字。

「讓她去？你這是怎麼想的？」孫綱也驚奇地問道，在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還沒有後世那麼高，讓一個女子作為一個國家的使節，這也太超前了吧？

江穆齊看著她說道：「夫人久在朝鮮，同朝鮮諸義師眾統領多有往來，甚孚眾望，又出身望族，以孝烏看，不如以夫人為朝鮮代表好了。」

真是一語驚四座，孫綱緊盯著江穆齊的臉，努力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從穿越來這個時代到現在，他已經養成了凡事深思熟慮「謀而後動」的習慣，科舉制度在中國紮根太深，如果動作過猛，不但得不到想要的效果，還可能會受到強烈的反噬。

「孝烏大才，就沒在報紙上發表些什麼文章嗎？」孫綱向江穆齊問道。

這個是大概是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進化論」角度講地，希望中國能夠快些振興，免得被開除了地球的「球籍」。

「那不是問題。」江穆齊說道：「如果孝烏保證夫人不會離開大人，夫人可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