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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人，大人只要知道，孝烏一心全為大人考慮，孝烏就滿足了。」江穆齊看孫綱有些不太高興，說道。

「那可不行，對外千萬可別那麼說啊，那可就害了他了。」孫綱嚇了一大跳，看她不解的樣子，對她解釋道：「你不了解大清朝廷的官場，他身為封疆大吏，在異域自成一國，那在朝廷眼裡就是造反，可是殺頭的罪名，我的意思是朝鮮重建還得以自己的名義，但不要還走以前的老路，在內政，軍事等各個方面都讓劉大人指導你們進行，重建一個新的朝鮮，但他只能呆在幕後，不能見光，否則，不僅僅會害了他，也會害了朝鮮。」

「什麼意思？」孫綱奇怪地看著他問道。

「朝中現在暗流涌動，不知何時，恐生未有之巨變。」江穆齊說道：「昔申生至孝見疑于親，子胥至忠見誅于君，蒙恬拓境而被大刑，樂毅破齊而遭讒侫，孝烏蒙大人見重，不忍見大人親當其事。」

「朝鮮的條條框框不像中國那麼多，而且現在還都讓日本人給毀掉了，眼下正好可以在一個新起點上重建。」孫綱說道：「你可以找軍情處的人著手安排，我這就要給劉大人發電報，讓他幫朝鮮想想辦法。劉大人的軍隊還沒有撤出朝鮮。可以讓在朝鮮諸義軍統領協助劉大人行安民之責，令百姓各安生計。www.hetubook.com.com助窮苦之人重建家園，以收民心，至於國體，朝鮮國王現在生死未卜，可仍遙尊為一國之主，但行政機構可由眾統領同劉大人協商另立，並報北洋軍情處知曉，以便承認，劉大人曾任台灣巡撫六年，施政經驗頗豐，任職期間讓台灣各地地面貌為之一新，有他的指導，朝鮮也會和台灣一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方面舜姬是學生，還請先生明示。」她知道他在賣關子。為了滿足他的虛榮心，她「配合」地給他行了個見師禮，微笑著說道。

回到了北洋軍情處「駐京辦」在京城設的公館，金舜姬看著孫綱說道：「今天舜姬學到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關於朝鮮的未來國體，中堂大人沒有明說，如果朝鮮各軍統領向舜姬問起此事，舜姬該如何回答呢？」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也去安排一下，讓朝鮮諸軍統領選一個有威望的人過來，這次多國會議好當你的副使。」孫綱說道：「最好是軍人，說話硬氣。」

一會兒，江穆齊來了，孫綱讓金舜姬去發加急密電給在朝鮮的劉銘傳，自己把去見李鴻章得到的消息告訴他，「中堂大人慾以我為談判副使，你覺得我該不該去呢？」孫綱問道。

他在電報里是這樣說的，「朝鮮為大清屏和_圖_書障，現雖光復，然國家無主，列強環飼于外，大軍撤後仍不免於亂，不如促其遙尊國主，早日成邦，以安民心。銘帥在台灣日久，政績斐然，韓民仰望，可指點其一二，彼各軍無統一號令，若自行其是，為害不小，銘帥可仿台灣之制，以為朝鮮邦政之基，安定一方之民，與國家則善莫大焉。事急從權，但凡小心謹慎，暗為伊，周，則朝內之謗可免，不世之功可成，盼銘帥以朝鮮之地，為大清建台灣之功，切切。」

「你到底什麼意思？」孫綱問道。

如果中國有了一個安定的國內外環境，從容進行「維新變法」，發展積蓄足夠的國力以應對未來可能面對的挑戰，應該是可以實現的了。

金舜姬獃獃地看著他，孫綱看她聽了自己的話有些著急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又說道：「不過，朝廷不發話其實更好，咱們可以自己採取行動啊。」

「大人所言甚是，孝烏就放心了。」江穆齊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按說如果現在推行變法的話，無論從國內環境，還是從國際上來講，都是一個良好的時機，可發生了什麼事使得這個原來是變法鼓吹者的「江大智囊」轉了性呢？

又和李鴻章詳談了好長時間，李鴻章感覺又像被他給上了發條一樣，開始運轉了起來。

「當然是贊成了，ｈｅtubｏｏｋ.ｃoｍ.com中堂大人也是贊成的，還誇康有為厲害呢。」孫綱說道，很奇怪他為什麼會這麼問，「你的那些文章我也都看過了，你不也是贊成變法的嗎？」

剛才他和李鴻章說話的時候，她一直在凝神傾聽。沒有說話，國與國之間的利害關係之複雜，她現在已經有了深深地體會，她知道孫綱的計劃一旦實現，將帶給世界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中國，而作為中國的屬國和屏障的朝鮮，應該何去何從。她現在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所以才會在沒有旁人的時候向孫綱委婉地提了出來。畢竟，朝鮮是她的祖國。

「孝烏想知道，大人對變法是何態度。」江穆齊問道。

「說什麼呢你？我怎麼聽著這麼恐怖呢？」孫綱嚇了一大跳，他這一套「引經據典」的掉書袋回答對已經熟悉了「春秋筆法」的孫綱來說聽上去格外的嚇人。

「若在平時，去也可，不去也可。」江穆齊略一思索，答道：「但照眼下地局勢，依孝烏看，還是應當去。」

「那好，但是朝會時，大人萬不可向皇上及皇太后露出贊成之意。」江穆齊說道：「大人若不肯表態不贊成，語焉不詳亦可。」

「劉大人要是能留在朝鮮就好了。」金舜姬的眼光一下子亮了起來，說道。

他已經和李鴻章商定，由李鴻章在京城和各國公使就孫綱提出的計劃開和*圖*書始暗中「斡旋」，等到孫綱去日本東京參加會談的時候，便可借力打力，既達到肢解日本的目的，也可以防止某個列強在日本一家獨大，對中國造成新的威脅。

「舜姬明白。」她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也正色答道。

也是，李鴻章作為那個時代比較先進的人物，雖然目光遠大，可他對世界大勢的了解還是有很大的局限性，不可能像從信息發達的後世穿越來的孫綱一樣，儘管是一個普通的小人物，知道的東西卻遠比李鴻章們更全面和具體，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夠「以點帶面」利用蝴蝶效應改變歷史走向的主要原因。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皇上還有幾日才能召見大人，參与朝會。」江穆齊說道：「皇上恐有涉變法之事問及大人，盼大人慎言。」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孫綱讓他弄得不知怎麼有些不妙的感覺。

「另外，為了保證朝鮮以後的穩定，重建的朝鮮軍政機構要員必須是北洋軍情處能夠控制住的人。」孫綱看著她說道：「你在朝鮮幹了那麼長時間的情報工作，這個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只是他擔心這個「維新變法」即使能夠成功，會達到預期的效果嗎？

「凡事皆有好壞兩面。」江穆齊答道：「『贊成』即為『不贊成』，『不贊成』即為『贊成』，大人若真心『贊成』變法，就和*圖*書向皇上及皇太后表明『不贊成』之意，如果大人『不贊成』變法，莫若向皇上及皇太后表示『贊成』之意，如此而已。」

「中堂大人是出於謹慎才這麼說的，中日兩次大戰皆從朝鮮而起，中堂大人怕貿然上奏變更朝鮮國體會惹來是非，對朝鮮不利，且朝鮮雖為大清屬邦，大清卻素認朝鮮自主。少有干涉朝鮮內政之舉。」孫綱對她說道：「大臣妄言他國之政，會授人以柄，以為言者有不臣之心，朝廷猜忌之心一起，對大清和朝鮮兩國都沒有好處。」

「好吧，你不想說，我也不想知道了。」孫綱說道：「那我就和皇上說不贊成好了。」

「你說繞口令呢你，還不如說『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呢。」孫綱有點想上去踹他一腳的衝動，說了這麼半天，這個傢伙就是不講發生了什麼事，真能活活把人急死。

自己在大清官場混得久了，這種雲山霧罩霧裡看花的春秋筆法已經頗為嫻熟了，劉銘傳雖然拙於言辭，但並不是傻蛋，這短短的幾個電文字他是完全能夠明白的，既要讓朝鮮軍政各方面儘快步入正軌，又要讓朝廷里那幫沒事找茬的傢伙閉上嘴，這當中地火候，劉銘傳當巡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是會拿捏得恰到好處滴。

金舜姬答應了一聲，孫綱讓她去找江穆齊來，自己則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給劉銘傳擬電報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