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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子材透過瀰漫的硝煙，有些看不太清楚林子里的情況，但從戰士們開始用機槍向俄軍射擊的舉動來看，他們又開始實行「趕豬進圈」的戰法了。

過了不久，槍聲漸漸的沉寂了下來，部隊開始前進，剛剛還在抵抗的敵人已經被戰士們像牲畜一樣的全部屠宰乾淨。

馮子材點了點頭，正要下達命令，遠處的炮聲突然響了起來。

「那就來吧！老子有的是子彈！」

雖然經過了軍校的重新學習，但馮子材還是知道，如今的戰爭，和他在鎮南關抗法的時候已經不太一樣了，他身邊的這些經過專業訓練的參謀軍官才是戰鬥計劃的真正制定者，自己必須依靠他們，才能採取正確的行動。

現在，馮子材的兒子馮相榮正同友軍合力攻擊著這座看上去很不起眼的俄國小鎮。

畢竟，他們這一次實行的迂迴作戰，範圍有些太大了。

像是對他的「提議」的回答，中國軍隊熾烈的炮火又開始覆蓋俄軍的陣地。

參謀軍官們仔細的分析了一下情況，一致決定以主力支援奪橋的友軍作戰。

軍官是軍隊的核心，失去了軍官的指揮，沒有了鞭策和驅趕的斯拉夫農奴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就這樣，立即出發。」馮子材命令道。

「老子不信你口袋裡全是！……我的不多了，一會兒借我點兒。」

剛才在馮子材所部進軍的時候，見到了結束戰鬥正往回趕的攜帶有重型攻城炮的裝甲列車和-圖-書部隊，這些部隊在返回的時候曾經和俄軍進行了多次激烈交戰，因此也帶給了馮子材所部最新的戰況。

只是，黎明的到來，需要用炮火來呼喚。

這位女軍官名。叫王婉華，陸軍上尉，馮子材收養的義女，也是剛剛從軍校畢業。

高大的松柏被炮彈擊中后斷碎了，著火的木片和彈片四散飛揚，原本平坦的土地上一時間彈坑累累，曾經無比純凈的空氣混合著硝煙和屍體燒焦的味道，現在已經變得烏煙瘴氣。

「咱們的重炮也開火了，重榴彈炮營也在那裡，那邊也是咱們第三軍的位置。」馮越良說道：「俄國人難道想反攻？」

「可能是怕我會吃了他，跑得比兔子還快。」女軍官的嘴唇因為不滿而好看的噘了起來，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說道：「前面有一座鎮子，名字很長，我叫不上來，在那裡有一座鐵路橋，正好橫跨在河上，俄國人在那裡修有工事，咱們的裝甲列車經過那裡時摧毀了他們的工事，但俄國人好像又重新聚守在了那裡，人還很多，第十一師（黑龍江步兵師）二團剛剛接到命令，要求攻佔那裡，並且要保住那些橋不被破壞，他們團接到十一師二團的信號后就趕過去了。現在應該是在那裡幫戰呢。」

就在這一刻，俄國士兵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瘋狂。

中國軍隊射出的一發又一發的迫擊炮彈在衝鋒的俄軍隊列中炸開，劇烈爆hｔｔps://ｗｗw•hｅtubook•coｍ•coｍ炸產生的衝擊波把俄國人脆弱的肉體掀飛，折斷裏面的筋骨，壓爛其中的內臟，從頭骨中擠榨出腦漿。熱燙的彈片直接刺進了肌肉里，嵌入了骨節當中，鑽透對方的腦殼。他們當中有的人在瞬間毫無痛苦的墜入永恆的長眠，有的人則繼續掙扎在人間的地獄中。

所謂的「趕豬進圈」，其實就是盡量利用地形和火力上的優勢，逼迫敵人進入不易防守的區域之後，再以機槍和步槍火力盡量加以消滅的戰術，以減少和敵人近距離肉搏的機會。

「俄國人這是想耗光咱們的彈藥。」一位上尉在他的身邊自言自語地說道：「他們拚死守著這裏，不會是在等援兵吧？」

缺少裝備訓練極差的俄軍士兵經常被中國軍隊採用這樣的方式整隊整隊的消滅。

「這裏應該是他們後撤的關口之一，所以他們當然要拚死守著了。」不知是誰說道。

馮子材放下瞭望遠鏡，暗暗點了點頭。

高喊著「烏拉」口號的俄國士兵腳踏著地上的混合著血肉的泥漿，口中噴吐著白汽，手上握著帶有四棱槍刺的步槍，排成一條條相隔不遠有些雜亂的隊列，在揮舞著軍刀和旗幟的軍官們的呼喝引導下，向進攻中的中國軍隊大步前進，發起了反衝擊。

「三團所在的方向。」王婉華說道：「好像是俄國人的重炮。」

中國炮兵射出的炮彈如雨而下，俄國人修築的淺淺塹壕ｈtｔps://ｍ•hｅtubooｋ.ｃom•coｍ被成段成段地炸平，時不時有破碎的步槍和殘肢斷臂伴隨著泥土和砂石飛上了天空。

「他們經過了多次戰鬥，彈藥已經所剩不多了，繼續幫我們作戰，一旦有失，就麻煩了。」一位參謀軍官說道：「我們不如派兵支援一團，打下那裡，切斷俄軍的退路。」

肉體僥倖沒有受傷的俄國人，精神也同樣受到了損害，他們或因為恐懼而瘋癲，或因為看透了這一切而超脫麻木，或二者兼而有之，可無論怎樣，他們最後的命運，很可能都是一樣。

遠處的炮擊漸漸的停止了下來，而沉悶又恐怖的機槍聲卻響了起來。

馮子材知道，按照他對孫綱的了解，孫綱可以把價值不菲的汗血寶馬毫不心疼的拿來送人，但卻不會在軍國大計方面吝惜一分錢。

「不借！除非拿個俄國妞換……」

中國軍隊現在儘管已經突進了這座小鎮，那座要命的鐵路橋也就在眼前，可由於俄國人的拚死堅守，中國軍隊想要前進，變得異常困難。

而馮子材不知道，他們剛剛的決定，會在怎樣的程度上改變這場戰役的結果。

俄國人的反衝擊失敗了，可馮相榮也鬱悶的看到，己方的炮火也變得弱了下來，由剛才的彈幕變成了單射壓制。

俄國人還在靠近，中國軍人們步槍的排射和機槍的掃射開始掃蕩著俄國人那本來已經殘破不堪的步兵衝鋒隊列，倖存的俄國軍官扯著喉嚨指揮著神經已經不同程度和圖書變得異常了的部下們開火還擊，然而，當最後一個軍官在叫喊當中被一枚中國軍隊射來的子彈擊中眉心倒在地上之後，俄國士兵們終於潰散了開來。

「要是命令早一些到的話，就不放裝甲列車和重炮團走了。」王婉華瞪了馮越良一眼，似乎是不滿他剛才對她的稱呼。

「再來一次火力覆蓋啊！」不知是誰說道。

馮子材又仔細的看了看地圖，對參謀軍官們說道：「你們怎麼看？」

聽了她的報告，馮子材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他揮了揮手，一位軍官上前，將作戰地圖呈了上來。

由於多日的連續作戰，他們的彈藥尤其是炮彈消耗得差不多了，友軍那裡的情況也是一樣。

現在的華夏共和國陸軍，一名普通戰士的戰技，幾乎和前清時期的軍官差不多。

馮相榮看著這些瘋狂如走獸頂著彈雨衝鋒的俄國士兵，似乎明白了什麼。

「俄國人在鄂嫩河上有鐵路的城鎮就這一處，已經被我軍攻佔，怎麼還會有一處？」馮子材仔細的看著地圖，面色陰鬱了下來。

「報告將軍，前方俄軍已經全部肅清。」一位年輕的女軍官騎馬躍上山崗，向馮子材敬禮報告道：「剛剛馮相榮少校用無線電報告說，俄軍似乎正在快速撤退，而且看上去是在極力避免同我軍接戰。」

俄軍的防禦工事——那些填充著死屍與破碎槍支的畸形土坑、用麻布包上泥土堆積起來的一個個墳包樣的土堆和那些簡陋而粗糙也許埋人而不和*圖*書是救人效果能更好一點的可笑淺壕——再次籠罩在了火光和硝煙中。

儘管因為等級和貧富的關係，俄軍官兵之間的矛盾和對立十分嚴重，可在現在的情況下，他們都知道，只有相互藉助對方，才能夠讓自己活下去。

因為只要切斷俄軍的退路，不管俄軍如何動作，這場反攻作戰，中國都贏定了。

「我軍現在鄂嫩河北岸，婉兒……不，王上尉說的這一處應該是接近上遊河流分支的那一處。」馮子材的侄子陸軍少校馮越良指著地圖說道：「那裡接近尼布楚和赤塔，俄軍如果想要跳出我軍的合圍，那裡倒不失為一條近路。」

漫漫長夜，終於等到了黎明到來的時候。

當然也包括已經成為了一片火海的赤塔城。

「他們一團打到哪裡了？」馮子材想起了和自己一同。在保定軍校「回爐」的兒子，不由得微微一笑，「這一會兒已經看不見了。」

當年需要犧牲數名中國士兵才能殺死一個洋兵的時代，已經真正的過去了。

中國軍隊的炮火開始實行遮斷轟擊，在這些可憐的俄國農夫們的退路上打出了一道火牆，半數以上的俄國士兵根本無法穿越這條死亡之線，倒在了那裡，剩下的俄國士兵則完全要靠著運氣，才能躲過從背後射來的彈雨火流，有機會活著回到自己的陣線當中。

馮相榮有些挫敗的聽著自己的部下在那裡一邊開火一邊相互調侃，他現在擔心的不是子彈的問題，而是炮彈是否能堅持到老爹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