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芽
第十五章 談判（一）
蔡飛明慢慢湊近身體，臉對臉盯著范德哈根說道：「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們並不是隨隨便便來到大員的，對嗎？」
……
「虛弱……」蔡飛明聽完后先是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笑容，然後用一種丟掉皮夾子的語氣對他說道：「不急，讓我們先來回顧一下：今年6月24日，大員新上任的第三任長官彼得·奴易茲先生，因為要挽救日益嚴峻的荷日貿易關係，所以一到任就去了日本，至今未歸，對嗎？」
「這不可能！你在撒謊！」范德哈根叫到。
「怎麼，沒談好？」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拿著望遠鏡正在眺望台江內海的夏先澤回頭一看，看到蔡飛明臉色不大好，估計到談話可能不大順利。
「親愛的蔡，要知道，你們是在大員最虛弱的時候偷襲的這裏，你們得到了原本不應該得到的東西，東印度公司的強大實力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的對嗎？現在就是彌補錯誤的最好機會！」
「這能代表什麼？」范德哈根認為自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你們佔領這裏，所有的文件和書信都被你們得到，你們什麼都知道。」
「遇到個腦殘，這貨認為我們應該交還俘虜，然後賠款。」
看到范德哈根點頭后，蔡飛明繼續：「也就是說，在那之後，大員的臨時長官，是由已經卸任的第二任長官德·偉斯先生暫時接手的。問題就出在這裏：當我們半個月前來佔領大員的時候，你才是臨時長官，偉斯先生已經應福建最高軍事長官俞的邀請，帶著船隊去消滅一官了，對不對？」
「六天前，偉斯先生率領荷蘭船隊在銅山島和一官的海盜軍團發生戰鬥，遭到火船襲擊。偉斯先生臨陣逃脫，和_圖_書直航巴達維亞，快艇奧沃克號被燒，西卡佩爾號以及其餘的四艘船被一官俘獲。」蔡飛明說到這裏，兩手一攤：「你看，崑崙人的情報來源遠比你想象中要快速和廣泛。別忘了我們是古老的貴族，在明國擁有龐大的，不為人知的渠道。」
夏先澤沒有答話，而是舉起望遠鏡又看了一會後，把望遠鏡遞給了蔡飛明：「看看吧，海軍第一艘西洋式訓練艦。」
范德哈根張了幾次口，但是都沒說話。
蔡飛明越說越來氣：「你以為我們是來偷錢袋的？你錯啦！我們丟掉了自己的錢袋，偉斯的船隊全部丟掉啦！七條船，還有那些水手！」
「呵呵，那天在商館門口，齊刷刷死掉那麼多人，都沒能讓他認清形勢？」夏先澤聽完后也是很不解。
棱形的炮台里荷蘭人的老式火炮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自然是M2重機槍組。由於視野好，這裏經常會找到某些公司高層人士——譬如夏CEO和*圖*書。
范德哈根獃滯地思考好一陣后，有點沮喪地說道：「就算是這樣，巴達維亞的怒火遲早要降臨的。」
「唉，可憐的范，你總是陷入自己滑稽的猜測中，讓我來告訴你一點文件中沒有記錄的事情吧。」蔡飛明用一種略帶憐憫的語氣說道：「你和其他正在幹活的那些人渣們無比想念的偉斯先生，已經回歸巴達維亞，很遺憾讓你們失望，他不會回來了。」
蔡飛明用手指著眼前的紅毛：「現在，你可以回去了，范德哈根先生，今天的交流到此為止。另外，如果你不能正視現實，依舊活在那些滑稽的幻想中不願醒來的話，那我們就換一個人，或者乾脆停止雙方交流，等下個月奴易茲回來再說。」
范德哈根本能地想反駁，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或許所有的明國人都會因為你們的身份給你們提供幫助，大員有很多明國人。」
「這不就是荷蘭人那艘快艇嗎？叫什麼登的。」蔡飛明舉起望和_圖_書遠鏡看了一眼后說到。
「你終於看清問題本質了。」蔡飛明又露出那種丟掉皮夾子后的無奈表情：「在原本的計劃中，我們戰鬥的對象，就是偉斯先生和他的船隊。但是因為一些該死的拖延，船隊延期后才最終來到大員，原本應該坐在我面前的偉斯先生換成了你，而他的船隊到了一官手中！」
一幫明人水手正駕駛著已經改名的「乘風」號在台江內海蹣跚而行，炮台上能清楚的看到水手們敏捷的在帆桁間攀爬，只是他們收放軟帆的動作還很笨拙。
雙方第一次交流就這樣不歡而散。
和那些為了少繳甲板稅，從而滑稽的把船型變成口小肚大的笛型船不一樣，亞哈特船吃水淺，速度快，適合做勤務船和探險船，五月花號就是一艘典型的三桅亞哈特船。
蔡飛明乍一聽到范德哈根如此剛猛的問題后，不禁有點發愣。下一刻他呵呵笑起來：自己剛才給出的信息，荷蘭人大概是在什麼地方想岔了。「范www.hetubook.com.com，這個世界上有把搶來的新娘還回去的白痴嗎？就你所知。」
蔡飛明一臉鬱悶得從大辦公室里走出來，嘴裏嘟囔著什麼一路登上牆階，來到商館東北角的炮台。這處炮台緊緊卡住台江內海的航道口和商館碼頭，視野開闊，是眺望周邊和台灣本島視野最開闊的地方。
「威爾登號。」現在改名了，叫「乘風號」。
威爾登號是一艘亞哈特船——荷蘭語翻譯過來就是「快艇」。這種船型尖頭方尾，而且沒有艏樓，特點是速度快，造價便宜。
「所以，我們是專門等候到偉斯先生帶著主力離開后，才像個小偷一樣來到大員的？現在，你還在抱著這個愚蠢的想法嗎，親愛的范？」
……范德哈根張口結舌。這一刻，他的腦袋中突然冒出大員陷落那天的場景——噴吐著可怕火焰的，一瞬間就能殺死50名士兵的半磅炮，接觸到牆壁后就會發生巨大爆炸的炮彈，崑崙人普遍裝備著的，可以連續擊發的短管槍和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