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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魚兒不寒而慄。他現在心中一片雪亮：自己作為漏網之魚，如果繼續待在福州城裡，怕是一天都活不了。

像這種類似於宿舍的值房，夜間是不閂門的：值班的隨時會進來休息。所以宋嘉進門后，只需要對準床頭開槍就可以了。

……

突然間變化的氣流，使得桌上一根燭火晃動不已，而裏面剩餘的那個鄭家護衛，此刻已經聽到外面的響動不對頭，正準備出門查看。結果他剛一起身，就看到門帘被拉開，然後一個長著黑鼻子的怪物瞬間出現在門外，舉著一把鐵器對準了自己。

「鄭家紙鋪來通消息的，快開門。」一個壓低嗓門的本地口音回答到。

隊伍首先經過的，是恆廣康後門。留下兩個人蹲守后，剩餘六個人很快繞到了恆廣康前門，然後在門兩旁貼牆站好。

「咚咚」，不大的敲門聲響起。

所以，今夜是最好的機會：鄭三才還沒有反應過來。

白魚兒這次是徹底絕望了。

黑夜是擁有高科技一方的最好朋友，所以隊員在之前的培訓中就被告知，夜戰中一定要第一時間打滅燈火。

「鄭老爺二更歸得家，四更又來消息了？」看到躥進來的是兩個人，一左一右扶著門板的兩個看門人微微有點詫異。

當宋嘉來到院里后，發現從老巢趕來的B組6人都已經到齊，現在算上他和副手，院里一共是8個人。進到堂屋后，宋嘉先是簡單表揚了堅守在監聽器旁的三人小組，接下來他開始喝茶——今晚累得夠嗆，和*圖*書他老人家需要休息。

宋嘉沒有太多廢話——在身處險境的情況下，還和對手喋喋不休，那是反派BOSS才有資格做的事。他老人家現在忙得要死，後院還有敵人等著他去收拾，所以宋嘉在用普通話說出「鄭三才」這幾個字的同時，就扣動了扳機。

鄭懷仁和水秀兒當時密談的時間，是夜裡11點半左右。而當鄭懷仁趕到恆廣康，導致鄭三才派出魯大，引發城樓交火的時間，已經是夜裡1點20左右。

一個提著燈籠的人走了出來。

宋嘉他們躥進來以後，絲毫沒有停步，打頭那個幾步就衝到了門房前，一把拉起了竹門帘。

中院的敵人反而最少：大頭在前後院，中院是大書房和貨倉所在。眼下只有大書房裡還亮著燭光，門前有個燃燒著的瓦盆。

儘管屋裡的四個人此刻是和衣而睡，但是他們無法在黑暗的房間里做出正確反應——最牛B的一位，也不過是在聽到槍響后瞬間醒來，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然後，他就死了。

「禍事了禍事了，魯大方才在南門樓被官府斬了，快帶我去見三才老爺！」……兩個前來報信的人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拋出一個驚天大雷。

20分鐘后，休整好的8人殺手隊伍，悄無聲息地從小屋溜了出去。

這個白魚兒從沒見過的人，提著燈籠，大搖大擺地將兩個提著某種箱子的人迎進後院，然後，他們又關上了後門。

不等此人大喊，宋嘉在不和圖書到兩米的距離上，連續三槍打爆了對方的頭……壓制住隱隱的不適感，宋嘉隨後變成了打頭先鋒，舉槍繞過照壁，帶人往前院衝去。

微微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到現實中，宋嘉帶領著5個手下衝進了恆廣康前院——前門已經關死，那邊只留一個人在收拾殘局。

「恆廣康」這個危機策源地，是必須要拔除的，而且只能在今夜執行。

然後他們就死了。

穿著獨一無二員外袍的鄭三才，這時舉起雙手，響亮地拍了一聲巴掌，然後對著護衛的方向招了兩下手后，轉身又回了中院。

兩把經過表面發黑工藝處理的美軍M9軍刺，分別捅進了兩人下頜。與此同時，門外四個人迅速躥了進來，排在第二的，就是雙手握著加裝了消音器的P226手槍的宋嘉。

……

宋嘉肯定是不想把場面搞成喊殺聲一片的，這樣做影響太惡劣。萬一附近住著什麼利益相關者，聽到喊殺聲后明早跑去找鄭芝龍怎麼辦？或者後院這幾個護衛在混亂中跑掉一個的話，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門剛一開，兩個青衣小帽，夥計打扮的人就躥了進來。

鄭家護衛們在後院的布置和前院差不多，都是有兩個人在院里值守，其餘人在屋裡睡覺。

守門人在這之前是得到過鄭三才提醒的，所以他們知道今晚可能還會有各路報信的人前來，所以恆廣康的偏門，很快就打開了。

只要鄭芝龍無恙，那麼一切就還有得談。

「何人hetubook.com.com？」門后很快就有人用壓低的聲音詢問。

由於今夜情況特殊，所以恆廣康前院的左右廂房門前，各自都掛著一盞燈籠。隊伍衝進來后，瞬間兵分兩路，分配方式很明確：宋嘉和另外一個拿著軍刺，頭戴夜視儀的手下分開帶隊。

所以，當宋嘉最終擺平城丁，趕到距離恆廣康直線距離只有200米的情報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2點半，四更天時分。

……除了曹川以外，這世界沒人知道宋嘉以前的職業：偷獵者。在非洲草原上混了好幾年的宋嘉，手中毫無疑問是有人命的。但是像今天這樣處刑式的近距離殺人，他以前還真沒經歷過，所以宋嘉此刻略有點不舒服。

有一個護衛是在後門附近的，也就是說，宋嘉他們要穿過整個後院，才能攻擊到後門口和院中的兩個護衛。這中間風險很大，因為理論上只要他們一進後院，護衛就能通過燈籠的餘光看到來人，從而發出示警聲。

前院收拾乾淨后，按例再留下一個斷後的，然後宋嘉和其餘四人繼續衝進中院。

接下來隨著一聲響亮的咳嗽聲，「鄭三才」吱呀一聲，推開了中院門。而兩個護衛聽到響動后，轉頭一看，就見影影倬倬的燈籠余光中，自家老爺正側身站在院門口。

一邊休息，一邊讓B組組長拿出從老巢帶來的恆廣康院落圖，藉著戰術手電筒的光亮，宋嘉開始按人頭布置起任務來。

接下來就簡單了：宋嘉和另外一個副手，兩人同時推開了左右和*圖*書廂房的屋門。

通過步話機小聲叫開院門，宋嘉和唯一的手下悄無聲息地閃了進去。

……

抬頭看了看天色后，下一刻，白魚兒便發足往南門方向跑去——既然五更的梆子已經響起，那麼用不了多久，城門自然就會打開。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等明早城門一開，當鄭三才等不到魯大兄弟倆回歸，或者再派人去找鄭芝龍，那麼無論結局如何，他第一時間就會反應過來大事不妙。

就在宋嘉示意兩個手下上去敲門的同時，他萬萬沒想到，恰巧回到街角的白魚兒，又把他的行蹤看在了眼裡。

宋嘉進到這裏，就把掛在右眼上的微光夜視儀暫時推到額頭上。這種夜視儀顧名思義，只有在星月微光條件下效果是最好的，其他無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還是明亮的屋內，都不能發揮作用。

另一邊廂房的動靜更小：三個人都在睡夢中被抹了脖子，沒人驚醒。

就在他用顫抖的雙腿，偷偷繞到恆廣康後門附近，耐心觀察了一段時間后，果不其然，預感靈驗了：當附近五更的梆子聲響起的同時，恆廣康的後門被打開。

兩個看門的乍聞噩耗，心中大驚，其中一個下意識轉過身，就打算帶來人去見鄭三才——這一刻，兩人彼此脫離了視線。

鄭三才所在的大書房，現在就很明亮。不但點了好幾根粗若兒臂的紅蠟，而且因為門前有燒書信的瓦盆，門廊上有燈籠，所以用不到夜視儀。

「噗噗」兩聲后，半點著頭坐在小杌子上養瞌睡的一個藍衣和圖書小廝，首先被打死。而坐在書桌后，正逐一篩選書信的鄭三才，這時才驚訝地抬起頭來。

所幸的是，鄭三才今晚沒有朋友圈可以群發消息；而且就眼下這種單方面透明的局面來說，他是以為自己掌握著主動權的：水秀兒這齣戲是臨時加演，所以在他的推論中，對方一定來不及反應，消息應該很容易就送到鄭芝龍那裡。

而從這時起，某勢力和官府勾結，暗中剷除鄭芝龍的消息，就會很快被鄭三才擴散出去。到那個時候，殺都來不及——前期那麼多同仁的工作，等於全部白費了。

想想后，宋嘉招手喚過來一個隊員，命他去書房換上鄭三才那件員外袍，戴好了噗頭。

他現在已經把那個怪物的出現，當成了某種即將到來的厄運的前兆——類似於閻王派出無常鬼這種劇本。所以當白魚兒看到宋嘉他們衝進正門，隨後兩扇門板就悄無聲息地合上后，他已經不指望恆廣康里的掌柜和夥計們能有好下場了。

……

不疑有他的兩個人，在慣性思維下，就這麼走過去，跨過了連接中院的那扇木門。

這處小院平日里為了掩飾，是有三兄弟在裏面製作手工布鞋的。而負責監聽的情報員，對外的說法，則是三兄弟里腿腳不好的那個，所以他很少出門。

兩組隊伍在接下來的第一時間里，就打滅了廂房前的燈籠。

不過這次的難度就高了很多。

藉著院里傳來的明亮火光，宋嘉先是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都去後院門口，而他一個人則舉槍衝進大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