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馬躍沒說什麼，而是帶他去了窯區基地。

測試完成後，南望被調離了赤崁小學，來到了新港社的一處村莊。這處村莊已經被改建成了情報局的訓練基地，原住民都已經被安置去了赤崁新區。

……

「對嘍，要討好萬千民眾可比架空皇帝難多了。」

坐在陽光明媚的辦公室里，南望在學習之餘，心情倒也逐漸安定下來：他是個不第秀才，家道中落，對大明沒什麼感恩戴德之心。

隨著他對那些基礎教材的深入學習，南望愈發對傳說中的崑崙神界感興趣起來。馬躍告訴他，上界也是征戰不休的，國家社稷旋起旋滅，各種制度並存——《社會形態簡史》。

「而君憲制不一樣：皇帝雖說被架空，但是統治階層是要對選民負責的。想當州長，就要擺平一州之民，你說說，是私底下搞定幾個大佬容易，還是擺平一州之民容易？」

第二，他們這些「謫仙」現在既沒有法力，也回不去崑崙，和常人無異，眼下只能一點點複製那些「科教片」中的世界，所以必須要蟄伏一些年頭。

冊子里的詞彙，有些是古文中已有的，只不過被賦予了新含義，也有一些乾脆就是生造出來的，譬如「工業化」和「戰列艦」。南望每個字都認得，但是看不懂釋義……但是他能從這些詞彙中看出一個完全不同於大明朝的世界。

這個時候，一直關心他成長的馬躍出現了。馬hｔｔps://ｗｗｗ•hetuｂook•ｃom•ｃom躍不但抽時間給他講解這些新詞彙的含義，還專門帶南望到情報局的放映室里觀看「科教片」，讓他徹底見識了什麼叫做戰列艦和工業化。

南望的世界觀就此推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現在學點缺筆少划的簡體字，他也不抵觸……畢竟這夥人對他還是不錯的，每月有相當於三兩銀子的工資，柳娘因為識字，也被安排了一個輕鬆的社區文書的工作，工資同樣是三兩。

「哈哈哈。」馬躍大笑起來。

南望的職業是清客，不但要出口成詩，還要隨時能講出市井八卦和天下政論，這種人通常都是了解世情的，不是那種書獃子，所以南望對自己的危險處境有一個很清晰的判斷。

關於造反這一套，南望沒什麼驚訝的：他早就從蛛絲馬跡和穿越眾的日常對話中看出來了。不然的話，培養他這個「暗間」又是為了什麼？

……

這就能對上號了：看似表面相同，實則內涵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種，各種神奇的技術和「法器」，還有那些新詞彙背後所代表的龐大社會背景，這時都有了解釋。

作為情報局最早招募的特工人員，南望可以說是得到了重點培養：任何勢力早期的老員工，都能獲得一些草創時的便利。

一個秀才的文字功底，是遠遠超過後世初中生的，所以南望很快就把繁簡字對照表學完了和_圖_書。

和他想象中那些隱私殘酷的「學手藝」不同，南望第一天「上班」后，居然被安排到了新修的赤崁小學，當了「助教」。

沒過多久，初為人父的南望開始接受正規的間諜技能培訓。

跑路在海上遇到劫匪后，差點被殺死的南望遇到了穿越眾的搭救，這之後他就開始幫穿越眾在杭州做事。等穿越眾佔據大員后，南望也就隨之而來，然後根據他的特點，就被新成立的情報局發展成了特工。

情報局在17世紀的敵人檔次太低，用不著007。

關於他的招募，是情報局長戴雲親自出面；而在這之後的培訓，由於初期規模小，所以南望是由國安出身的情報局副局長馬躍專人負責的。

聽著和穿越眾一個語調的畫外音，看到屏幕上那些巨大的鋼鐵戰艦冒出濃濃的黑煙，發射出震耳欲聾的火炮，南望確實很震撼。而當他看到流水線上的工人和日夜不停的機器生產線后，反到沉默了。

更何況隨著了解的加深，南望愈發感覺到這夥人的神秘和強大，當然，還有冷酷無情。

「士大夫口裡的垂拱而治，指得是架空皇帝后，由他們這個階層獨大——這裏面沒民眾什麼事，士大夫也不打算接受泥腿子的監督。」

……在最艱難的思想轉變這一步完成後，南望終於搞清楚了自己「為何而戰」和「為誰而戰」，這已經是他來到大員三個月後了。

最終，他只能把和*圖*書那點不滿悄悄壓在心底，當了這個不明不白的「情報局學員」。

「這畫影所說是真是假？你等又是從何而來？」

令他驚訝得是所謂的「崑崙說」：現在他終於知道這幫怪人的來歷了……原來是謫仙啊？

雙方關於社會制度最後一段討論，是在南望得知，未來他所服務的政權將會是君主立憲制后。

要知道，他可是參与了有關杭州科考的「李逵計劃」，算得上是「與聞機密」了。這個時候如果不按照人家指出的路子走……

特工的課程相對於後世來說，是閹割了很多的縮水版：射擊、格鬥、暗殺、情報收集與分析、電子器材的維護與使用、化學品掌握、發報技術……以上就是全部了。

一開始的他，對於當「密探」，心裏其實是有抵觸情緒的。然而形勢比人強：他只是一個多年不第的秀才，杭州那邊又惹了鹽商，不託庇穿越勢力，他也沒處去。

這之後情報局對他進行了幾輪心理測試和內部測謊。

學員的待遇還是相當不錯的。南望一到大員，就分到了一套獨屋：大肚子的柳娘需要他照顧。

另外，既然已經是「凡人」了，那麼他們也就不打算再將仙界的故事大肆宣揚。所有關於「崑崙界」的事情，只會在第一代土著精英中口頭流傳，不會形成任何文字記載，未來這些故事只能變成傳說。

抱著哇哇大叫的嬰兒，南望知道，自己這下是再也不能回頭了——大m.hetubook.com.com明朝是沒有醫生能做到這一點的，他想要今後兒孫滿堂，就只能跟著穿越眾混了。

「這豈不是天子垂拱而治？」對社會制度還是半瓶水的南望，第一時間就用他最熟悉的那些儒家理論套了上去。

而南望擔任助教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學習：《繁簡字對照表》《簡明字典》《新舊詞彙釋義》《社會形態簡史》。

事實證明，被轉化的士人階層是可以「為我所用」的。至少南望這個鬱郁不得志的低端士人，現在滿腦子都是「從龍之臣」，「開國元勛」之類的想法，可謂是脫胎換骨。

南望原本是個杭州城裡的不第秀才，後來在給鹽商當清客時，搞大了東家小妾柳娘的肚子，然後他就帶著柳娘跑路了。

而在這之前，還出現了一段插曲：某人終於迎來了自家閨女的誕生。這期間由於柳娘難產，南望還得以見證了妙樹大師「剖腹取嬰」的神跡……

原本南望是不大願意的，但是大員這裏的女人都要上班。一直以來就被金屋藏嬌的柳娘，反倒極其喜歡上班的感覺，每天挺個大肚子樂呵呵去當班，還惦記著要當街道辦主任，南望也沒辦法，只能隨她去了。

這本書就是學員意識形態培訓的最後一步了。南望從奴隸制開始一直研讀到了資本主義，這期間馬躍以良師益友的身份，不斷給這位17世紀的秀才普及著常識，增長著見識，開拓著腦洞。

另外，柳娘還獲得了去醫院檢查胎兒的和圖書資格，這個很重要：南望現在已經知道柳娘肚裏是個女兒了。

馬躍聽到這裏，卻是哈哈一笑，然後告訴了南望兩件事：第一，江山要靠自己的雙手一步步去打下來，神棍那一套是取巧，沒有根基。

而令南望不解的是，穿越眾為何不直接公開他們的來歷？要知道，那些江湖上會道門的頭目，只靠著幾手不入流的把戲就能聚集大批會眾。而穿越者掌握的這些東西，有太多都可以被稱為是真正的「神跡」了。

意思到自己的學習課程由理論的「道」變成了實踐為主的「術」，南望這下反而有點興奮——他現在的思想境界已經大大提高，不再抗拒這些能讓他出人頭地的「本事」了。

從基地參觀回來后，南望才對所謂的工業化有了個初步概念。馬躍這時才直言不諱地告訴南望：穿越眾都是來自崑崙上界，目的就是為了推翻大明，建立新世界。

而他的思想狀況，則在學習到《新舊詞彙釋義》這本冊子的時候，漸漸地改變了。

赤崁小學的教師都是前期從流民里篩選出來的學霸，這些人一邊要深造，一邊還要兼任小學教師。

「如此說來，這日後的官兒大約不好做了？」南望聽懂了。

如果真有那種城寰般的鐵艦和日夜噴吐出成品的鋼鐵機關，那穿越眾早就一統萬國了，何必要跑到這海島來受苦？所以南望第一時間認為屏幕中的東西都是假的，這隻是某種高明的影戲。

藍大先生的本名叫南望。